第7章 逛月老廟

逛月老廟

韓斯文挂掉電話,站在巨大的【承喜月老廟】匾額下。程暖看韓斯文沒跟上,跟楊貴妃低聲囑咐幾句後,走到他跟前。

程暖:“怎麽了?”

韓斯文指了指匾額,眼裏有驚訝:“這個月老廟的主人,是你?”

程暖桃花眼彎了彎,密集的睫毛撲閃撲閃:“嚴謹的說,我只是寺廟的主理人,寺廟是程家的。”

“程家祖上世襲官媒,屬于朝廷官員,專職處理婚嫁媒妁等事務,他們代表朝廷行婚姻之事。”

韓斯文心領神會:“哦……官方婚姻介紹所?”

程暖同意道:“差不多吧。”

“大概到清朝,程家都是媒妁世家,為此還修建了這座月老廟。”

“近代之後,開始流行自由戀愛,沒那麽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講究,程家人就不再說媒了。”

“雖然不說媒,但祖先不想荒廢這個月老廟。所以,它就成了我們程家祠堂,見證程家興衰。”

“我太爺爺之前,這個廟都沒有對外開放。可到我爺爺那輩,程家很多晚輩都不在國內了,回這裏祭祀也少了。”

程暖邊介紹,邊帶着韓斯文在月老廟閑逛。

跟韓斯文團隊收集過來的資料差不多,月老廟整體面積不大,但是非考究。寺廟坐北朝南,布局方正,左右對稱,和四合院很相似。得益于程家祖祖輩輩的保護,無論是外部建築,還是月老佛像本身,都保存得相當好。

“10多年前,我陪爺爺回來拜祭。他覺得月老廟香火凋敝太可惜,于是決定對外開放。本來沒多少人知道這兒有個月老廟,不知道怎麽就被傳開了。”

韓斯文:“我也聽說,這個月老廟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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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暖笑笑:“心誠則靈吧。前年年初的春節,我來了一趟,發現來拜月老的游客暴漲。還有游客從海外專門過來。我才意識到,這裏需要有人運營管理。”

程暖在前面介紹,韓斯文後面安靜聽着,但寺廟還在修葺中,他沒辦法想象人們如何拜月老。

韓斯文轉身跟程暖說:“程老板,能簡單說說,游客通常怎麽拜月老嗎?”

程暖見過韓斯文當導演的樣子,外形看着不修邊幅,但心思細膩,講究鏡頭表達的細節。

程暖:“當然可以。”

他帶着韓斯文到前院東邊的服務臺,雖然月老廟還在修葺不對外開放,但服務臺還是有一個和藹的老媽媽坐鎮,平日程暖不在,就是她在寺廟裏。

老媽媽上了年紀,但打扮非常端莊素淨。看見程暖帶了個高個帥哥進門,她先跟臉熟的打招呼:“程少,帶朋友來了?”

程暖朝老媽媽點頭:“這位是韓先生,我帶他逛逛。”

韓斯文看着老媽媽手中的手寫板,上面用多國語言,寫着拜月老的步驟。

他點了點手寫板上的字,噙着笑 :“國際化求姻緣?”

老媽媽笑着解釋:“程少說了,國外游客很多,語言以日韓英為主,從我這兒開始科普拜月老的流程,游客體驗會更好。”

“程少還給我們培訓了一些日常用語。寺裏的媽媽們都要學。哎喲,還要考試的。”老媽媽說着,還撒嬌似的扁扁嘴。

程暖走到老媽媽身邊,捏捏她的肩哄着:“李媽,怎麽還抱怨上了。之前不是還說,你現在英語口語流利,讓山下的老太太羨慕壞了嗎?”

程暖賣乖哄好了人,側身讓老媽媽展示業務能力:“媽媽,給介紹介紹?”

老媽媽帶着韓斯文添了香油錢,然後,給他一份拜月老要用到的“月老供品”。

“月老供品”包含紅線、圓錢、喜糖。另外,又給韓斯文拜月老用的香和金紙。

老媽媽先讓韓斯文拿着香,到前院的“點香處”點香。

點香處在前院兩側,防火材料建立的箱子,裏面放置長期點燃的香油,一簇燭火常年不斷。

韓斯文點燃香,火燒得太旺,燃得很快,他張嘴想吹熄,程暖立刻勸阻:“別吹!”

韓斯文吓得愣了愣:“為什麽?”

火還是很大,程暖也伸手幫着扇,淡淡道:“怕你把自己姻緣吹沒了……”

韓斯文心想,吹沒了可不行。學着程暖擡手扇火。

火依然旺,兩人加快了扇的頻率。不放一起不知道,兩人的手相差如此明顯。

韓斯文小麥膚色,手掌大指骨粗,程暖手指如蔥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少爺。

手指不小心扇到一起,韓斯文會開玩笑說:“哎呀,扇到你了。”

程暖含笑:“沒事,互扇。”

等燃好了香,程暖帶着韓斯文走到姻緣寶鼎前,面朝寺門。

“三拜天公,然後默念你的姓名、年齡、家住哪裏。今天來求姻緣,希望天公保佑。”

韓斯文拿着香,嘴裏絮絮叨叨照着程暖教的說了一遍。

拜完天公,他們舉着香進月老殿:拜月老。

程暖示意韓斯文把供品放置案前,一一介紹。

“月老供品裏有一條紅線,用法待會兒跟你說。還有兩個【圓錢】,圓是“緣”的諧音,牽緣的意思。”

“最後是喜糖,一盒八包,八是“扒”的諧音,寓意讓月老扒一個好正緣。”

韓斯文照着程暖的吩咐擺好供品,舉香對着月老,鄭重念叨:“請月老大人作主幫忙,請衆神明保佑,我叫韓斯文,今年30歲,家住S市。”

程暖小聲引導:“接下來跟月老禀報你的擇偶條件,可以慢慢講。但一定要說清楚,之前有位女生,帶着老公來還願,悄悄跟我說,跟月老禀告擇偶條件的時候,說了一堆,唯獨忘了說長相要求,結果,他老公各方面都符合,唯獨顏值一般。”

聽到這裏,韓斯文嘴角微微上揚。月老大人業務效率真高,居然能針對性輸送有緣人。

韓斯文聽過不少講解,大多照本宣科,講得有趣不枯燥的很少。

程暖雖是商人,但性格清冷。沒想到做起講解,口條清晰,故事性很強,中間插上一些小梗,讓人聽完直呼:原來如此!

本以為,韓斯文只是想了解過程,随便說幾句應付的話就完了。

殊不知,他舉着香,在月老面前認認真真默念了許久。程暖看韓斯文一副工作至上,沒想到如此虔誠,怪好奇他的擇偶要求的。

念叨完,程暖在他耳畔補了句:“說完條件,記得要對月老說,結婚後會帶喜餅來還願,感謝月老撮合哦。”

月老修葺期間,祭臺上的供品依然不斷,韓斯文能看見寫着日文的和果子點心。

他往上,掃到月老手臂上的金鏈子。程暖指着其中最粗那條,說:“除了供品,也有不少人用金鏈還願的,當然,這些都是豐儉由人。”

從金鏈子的數量,就能知道月老廟真的很靈驗。

韓斯文閉眼,又默念囑咐了幾句還願的內容,便再回到姻緣寶鼎前,把香插到鼎裏。

這時,程暖把剛沒介紹的紅線遞給韓斯文:“在自己插香的位置,拿紅線,順時針繞三圈。是繞香火三圈哦,之前有人以為是繞寺外走三圈。”

韓斯文噙着笑大手接過紅線,手指捏着紅線,繞着火光轉了三大圈。

程暖:“紅線可以放錢夾貼身保管,然後,金紙放到金紙放置處,我們每逢十五,統一燒給月老。”

拜拜結束後,程暖領韓斯文到西廂,老媽媽端來一個寫滿喜字的白瓷茶杯,裏面乘着褐色茶湯。

老媽媽:“這是甘草茶,拜拜後喝一杯甜茶,寓意甜甜蜜蜜。”

前面的流程都做了一遍,确實也渴了。韓斯文接過杯子仰頭飲盡,茶入口微苦,喝下後回甘清甜。

程暖認真祝福着:“希望韓導也能盡快品嘗到甜甜的戀愛。”

韓斯文眼帶深意地看着程暖,彎了嘴角:“承你吉言。”

……

拜完月老,太陽已經落山。程暖讓楊貴妃準備了晚飯,兩人就在月老廟前院的桃花樹下,支了個餐桌,邊吃邊聊。

月老廟的飯菜比較清淡,兩肉兩素。程暖拿筷子的時候,韓斯文就發現他的慣用手是左手。

都說左撇子聰明,不用猜也知道,程暖小時候一定是聰明伶俐,家教很嚴的孩子。

吃飯的時候坐姿板正,慢條斯理,十口能咽下的飯,他能細嚼慢咽成二十口才吞。吃的菜也相當清淡,紅肉淺嘗一塊,就打住了,魚肉能耐着性子吃半條。

韓斯文在外瞎走了一天,還迷了路,早就饑腸辘辘。他捧着小碗米飯,埋頭幹飯。廟裏的飯菜雖然味道清淡,卻是外面吃不到的家鄉味。光是一碟爆炒絲瓜,能讓他停不下嘴。

兩人吃飯都很專心,一個風卷殘雲,一個不緊不慢。外人看着都覺得有意思。

程暖第一次看“餓鬼投胎”都呆了。他往韓斯文碗裏夾了塊紅燒肉,聲音裏藏着震撼:“劇組不給飯吃?”

韓斯文吃完一碗飯,又盛了一碗:“今天整天沒吃,餓昏頭了。”

看他臉又埋在飯裏,程暖疑惑:“不是專門來訛我飯吃的吧?”

韓斯文意識到自己吃太猛,差點嗆到:“習慣了,平時在劇組總趕戲,不吃快點,拍不完。後來拍不了電視劇,去拍網綜,以為能好點。結果,所有事都來找我,吃飯時間都沒有,更忙了。”

程暖看韓斯文不喜歡吃魚,估計是挑刺太費時間,直接跳過,又給他添了塊魚腩。

“為什麽改做網綜了??”

韓斯文小心吃了程暖夾的那塊魚,防着有刺,結果不但沒刺,味道肥而不膩,魚腩的油脂滲入飯裏,味道極好。禁不住又幹了半碗飯。

“那會兒得罪了人,被公司辭了。還好有前輩要人手拍綜藝,我就去了。拍了兩部系列綜藝,挺成功,後來發現網綜能玩的更多,就開了自己的工作室,專門做網綜。”

“經費有限,請不來大明星,素人綜藝為主,話題就是奇怪小衆的景點。譬如:這座月老廟。”

“這是工作室一個母胎solo的姑娘推薦的。她來拜過一次,很快認識了自己男友,還結婚了。現在年輕人不都說【上班上進不如上香】?我們圍繞月老廟,做一次類似紀錄片形式的玄學綜藝。”

程暖邊聽邊吃,韓斯文說完,他也放下碗筷,吃飽了。

他危襟正坐:“韓導,這個想法很好,只是,我建議你們換個別的寺廟。”

“你也知道,我最近……”離婚了,後面沒說完,垂眸旋了旋白釉茶杯,冷清的臉上有一絲黯然。

“如果綜藝播出後,大家扒出月老廟的主理人是我,對節目效果和寺廟都會有影響。”

韓斯文點點頭,表示理解。吃幹淨最後一粒米,也放下碗筷。

他來之前,胖虎就給他打了預防針。寺廟主理人很堅決,不打算把寺廟當綜藝拍。但韓斯文依然想試試。

當知道程暖就是主理人,和唐故離婚的事已然人盡皆知,再做這個題材,争議會很大。

這時,程暖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唐母來電。長輩的電話,程暖不好挂掉。

他深呼吸,按了接聽:“阿姨。”

對面女人的聲音尖銳又暴躁:“程暖,你現在架子很大啊,電話不接,面也要求着你才能見。”

雖然程暖面無表情,但韓斯文留意到他的咬了後牙槽。原來程暖也會生氣。

程暖:“有什麽事嗎?”

唐母:“有什麽事才能找你了嗎?離婚那麽大的事,你随便打發個律師應付唐故?”

對面依然不依不饒:“嘿,把我兒子掰彎,說什麽會照顧好唐故,結果呢?我兒子天天在劇組拍戲賺錢!好不容易熬出頭,是一線頂流視帝!有人倒貼很正常!你倒好,偶爾去探個班,看他跟女的親密一點就疑神疑鬼要離婚,分我兒子家産!”

電話那邊尖叫聲不斷,罵得相當難聽。程暖沉默聽完唐母說的話,重申:“阿姨,離婚是我和唐故的事,你的意見,等你冷靜了,再讓唐故一起轉達吧。”

說完,在對方此起彼伏的尖叫謾罵聲中,挂斷了電話。

韓斯文給程暖倒了杯茶,挑了挑眉:“看來,你求姻緣的時候,漏了跟月老說,對象媽媽要好相處。”

程暖苦笑着喝了口茶,離婚後的這段日子裏,從沒展露過落寞,此刻,卻湧起一股莫名的難過。

程暖:“一段關系裏面,總有問題,有的問題能解決,有的問題不行。解決不了的問題,兩個結局,一是忍了,二是算了。”

他眼睛帶着遺憾:“我選算了。但關系是雙方的,一方說算了,不作數。”

程暖離婚的事,除了律師,沒跟旁人聊過。可能是那晚韓斯文碰巧也在,所以他不需要再重新講述一遍那個難以啓齒的夜。

韓斯文:“我以為,唐故同意離婚,才發的聲明。”

程暖晃了晃他的手機:“我們手機調換了,我用他手機裏的賬號發布了消息。別的事我們還得面談。”

韓斯文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總覺得程暖不敢直面唐故,看來對他還有感情。

韓斯文試探着:“會原諒他嗎?”

程暖低頭看着手上的空杯,沒說話,他不敢百分百保證。

韓斯文有點煩躁,轉過臉,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如果你們複合,那我的綜藝是不是就能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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