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暫別

暫別

從方市回來，唐故一直在北市。離婚後，工作室的大小事務都要他處理，忙得焦頭爛額。

和資方聊了幾回，一來二去，唐故才意識到：在娛樂圈，他是頂流，在資本眼裏，他只是一個賺錢的工具人。

工作室在洽談中的IP資源，都是程暖牽的線。資方知道他們離婚的消息後，在是否選擇唐故工作室上，态度暧昧。

如果只是談演員本人的合作，他的工作室根本不具備優勢。過去那些火起來的劇，能選他，是觊觎程暖背後雄厚的商業資本。

如今，唐故事業發展最大的後盾沒了。失去後盾，直接導致他的收入下滑。

過去，唐故只拍精品，每年S級的精品屈指可數，【碧雲訣】殺青後，他就斷了檔。目前收入來源只有代言收入和部分理財。

除了公事，還有家事的夾擊。

他的母親，心疼兒子離婚，當天就買了飛到北市的頭等艙，住進了他家。

唐故是單親家庭，背景單薄，由母親拉扯大。以前，家裏有桃寶，唐母讨厭狗，所以沒怎麽來住。

如今，桃寶給了程暖，唐故沒理由拒絕。

知道唐故簽了離婚協議後，唐母非常生氣。離婚的事不知道就算了，連離婚協議都不讓母親看一眼就簽。

在母親一哭二鬧的威逼下，唐故只能把離婚協議給了唐母。

那天之後，唐母算是來活了，成天戴着老花眼鏡，拿着那份離婚協議，逐字逐句看。看到財産分配的部分，唐母整個人彈起。

唐母：“你就只分了工作室的股份和幾套房子？程暖打理整個程家的生意，離婚連鵬程集團的股份都沒分你？”

唐故摸了摸鼻梁，他不愛在母親面前丢臉：“你都說了，這是程家的，憑什麽離婚分我？”

唐母坐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是屬于夫夫共同財産，離婚得一人一半的！這份離婚協議不行，作廢作廢。”

唐故：“當時，我要是不簽，程暖就要把我婚內出軌和生子的事曝光給狗仔。你想我身敗名裂？”

唐母難以置信：“嘿，他程暖憑什麽做得那麽絕？也不想想這些年，你為了養家多累！一年到頭，我都見不到幾回。”

唐故不喜歡自己母親，一年見不到幾回，是他故意的。但他都用工作忙當借口。

唐母：“不行，這個分配我不滿意！你兒子念國外貴族學校的錢，我的養老錢，你的生活費，光這幾套房子哪兒夠？”

唐故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財政狀況堪憂。

離婚前，家裏的財務支出全靠程暖，他幾乎沒過問。離婚後，他一看支出流水，才知道自己花銷有多少。

除開他自己的花銷，光是付給他媽媽、美國李晴晴和孩子的花銷就足夠讓人乍舌。還有付給工作室的人工費，租金，還有幾套在供的房子。

我們以為呼吸理所當然。可當空氣沒了氧氣，才知道窒息的滋味。

唐故意識到，失去程暖，不但只是少了一個伴侶，還失去了生活保障。這讓他非常焦慮。

于是，他開始頻頻聯系程暖，過程中，提起一些程暖特別在意的事。

那麽多年的相處，他非常知道什麽是程暖的軟肋。他翻開手機，給程暖發去一條消息。

唐吉柯德：小幺，下周桃寶的疫苗到期了，你記得帶它去打。

程暖回複速度很快：好的

……

程暖收到消息後，在備忘錄上記下“給桃寶打疫苗”。

剛收起手機，車也停了，楊貴妃在副駕提醒：“老板，到機場了。”

程暖點頭：“這幾天下雨，記得叮囑老媽媽，遛桃寶的時候記得給它穿鞋，還有……”

楊貴妃嘆氣：“老板，你只是去三天，而且，已經給過我一個很詳細的備忘list了。裏面的注意事項我都知道。我會提醒老媽媽的，也會每天給你發桃寶視頻，你放心吧！”

程暖這人看着冷，但對親近的人很上心。桃寶是他跟唐故一起養的狗，離婚後，程暖主動要走了。

雖然，外人都說程暖這婚離得雷厲風行，只有楊貴妃知道，桃寶和修葺月老廟，都是為了分散注意力，程暖心情其實很不好。

飛機起飛前，程暖回複了幾個郵件，打開社交平臺軟件，點進【Svian玩什麽】賬號。

【Svian玩什麽】賬號，3小時前發布了一條【招募月老民宿旅客】的動态。

節目組招募範圍很廣，年齡不限，性別不限，是否來過月老廟也不限。

報名的旅客，需要填寫清楚來月老民宿的初衷，以及具體旅游人數和行程安排。

節目組會通過他們填寫的內容，進行篩選。申請成功的報名人員，能免除來回方市的機票和住宿費。

從不愠不火的節目預告來看，程暖以為沒多少人報名。

結果，招募公告發布3小時，已經有1萬人報名。這個數據，直接驚呆了程暖。

他點開聊天框，私下問韓斯文。

程暖發送信息的時候，韓斯文剛回到工作室，正跟節目組讨論【程家月老民宿】的策劃方向。

韓斯文的電腦正在投屏，結果【一條來自程暖的微信】彈出了三次。

會上本來昏昏欲睡的十幾人，瞬間清醒了。炯炯有神地盯着屏幕，溢出的窺探欲擋都擋不住。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韓斯文特別擅長用眼神殺人。這會兒，眼神居然變柔和了。

他快速斷開投屏，在衆人的噓聲中，留下一句：“現在下午3點，6點前想不出個像樣的策劃，今晚我們集體熬鷹。”

青天看着韓斯文離開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

“恕我直言，韓導這個緊急退場，怎麽讓人有一種……”

蘇朗率先搶答：“急着巴結金主爸爸的錯覺？”

白日沒好氣補答：“是急着巴結老婆的錯覺！”

韓斯文捧着電腦回自己辦公室，掀開筆電，點開程暖的消息。

程暖：韓導

程暖：看到你們在招募旅客的動态了

程暖：大概有多少人來？

韓斯文嘴角揚了一揚，這還是程暖第一次，主動發微信給他。距離他們分開，不過6個小時。

斯文不斯文：這檔綜藝目前策劃每集30分鐘，不超過10集。旅客應該不會很多。

程暖：那就好，我看到已經有一萬人報名了。

程暖第一次拍攝綜藝，不清楚流程和時間，很正常。

他甚至能想象，知道1萬人報名後，程暖心裏“咯噔”一下，估計誤以為自己要在這檔綜藝裏，耗上一年。

斯文不斯文：報名的人數很多，随便報着玩的人也多。等我們篩選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候選人資料，你想提前看看嗎？

程暖：不用了，你把關就好。

斯文不斯文：可以，保持神秘感。等後面拍攝的時候，反應更自然。

程暖：我準備起飛了。

斯文不斯文：飛北市？

程暖：對，去看我爺爺。

斯文不斯文：好，回見

程暖那邊沒再回複，韓斯文松了口氣，才發現自己打字的時候，整個人僵直着後背，這會兒松懈下來，靠在椅背上。

他自然希望能借着綜藝，跟程暖密切聯系個一年半載。但觀衆對國內綜藝節目非常嚴苛。最讨厭一層不變的東西。

第一次看到這個套路，觀衆能圖個新鮮。火了之後，要是再重複，觀衆就未必買帳。多的是新套路可以看。

韓斯文的綜藝，嫌少有超過3季，播放量還高企的節目。加上程暖，答應這檔綜藝的原因，只是為了辟謠。所以，拍完綜藝後，他們大概率不會見面了。

他打開手機，在程暖的對話框裏輸入了幾個字，然後發送。

收拾收拾東西，又往會議室折磨員工去。

……

程暖傍晚抵達北市機場，打開手機，收到起飛後，韓斯文的一條信息。

斯文不斯文：今晚有空嗎？有一些節目的想法，需要跟你碰一下。

程暖快速回：好的，晚點找你。

程暖推着行李箱，從機場走出來，一樣是夏天，北市的傍晚風很大，很涼爽。要不是有行李箱穩定，程暖那麽瘦，早被大風刮走。

走了幾步，就看到程老爺子專門派來的司機。

程家老宅，是當地非常有名的百年老宅。藏于胡同的老式四合院，從機場開車大概半小時。

宅子裏住着的程老爺子和大伯一家。自從，程暖和唐故一起後，就搬離了程家老宅。

只逢年過節，或者探望爺爺的時候，程暖才會回老宅。

剛進院子，程暖就被喊住：“小幺，回來了？”

程暖朝來人笑了笑，張開雙手就是一個擁抱：“仙姑！想你了！”

何仙姑是醫女，小時候流落街頭，被程暖奶奶領回家當丫鬟。程暖奶奶走了之後，也一直在老宅伺候程老爺子。

程暖爸爸媽媽去世後，何仙姑照顧着程暖的飲食起居。是老宅裏，除了老爺子之外，程暖最親的人了。

何仙姑身穿暗藍色旗袍，體态優雅，擡手抱着他，壓低聲音：“昨天，你堂哥在你爺爺面前嚼你舌根呢。把程老爺子氣得不輕。你快去勸勸他。”

程暖皺了皺眉，拍了拍何仙姑，依然帶着笑：“我知道了，你別擔心。”

說完拖着行李，往書房方向去。

何仙姑看着程暖的背影，嘆了口氣，喜歡男的夠驚世駭俗的了，現在還離婚了。

唉，形單影只怪可憐。

程家老宅的書房，相當于會客廳。整排頂天立地黃花梨書櫃，藏着程家好幾代人的才學和智慧。這樣厚重的房間，壓迫感相當強。

小時候，堂哥們最怕到書房上課，要在這麽壓抑的環境呆一整天，還要聽程老爺子上課，萬一提問答不上來，還要被訓話。

這樣的日子，直到如今，程暖還會時不時夢見自己在書房，因為回答不出程老爺子的提問，而吓醒。

等程暖到書房，程老爺子、大伯程凜和堂哥程奇已經品了好一會兒茶。

程暖：“爺爺，大伯，哥，我回來了。”

程奇放下杯子，立刻起身上前寒暄：“小幺可算回來了？還想着等你一起吃飯。結果，等你一小時了，還沒到，我們就先吃了。”

程暖：“抱歉，飛機晚點了。”

程暖留意到，大伯在一旁全程黑臉，程老爺子的臉色也不好。

他走到程老爺子面前，坦蕩地：“爺爺，你這是怎麽了？不舒服？”

程老爺子還沒說話，大伯先開口：“你哥說，唐故跟外面的女人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