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烏龍
烏龍
程暖這一覺睡得可太好了,他平時很少喝酒。偶爾商務場合,應酬喝兩杯,差不多微醺就放下不喝了。
昨天,是他經歷離婚後,心情最好的時候。聽兩姐弟說小時候的趣事,是他沒有過的輕松童年。
他睜開眼,從床上坐起,大大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神清氣爽。
房間外,傳來楊貴妃的聲音:“老板,醒了嗎?”
程暖應了聲:“嗯,起了,進來吧。”
楊貴妃推開門,桃寶像顆炮彈似的,沖進程暖的房間,兩只有力的前爪趴在他床邊,邊喘邊撒嬌。
程暖用力揉着它的腦袋:“哎喲,我們桃寶,早啊!你腦門兒怎麽那麽大……”
桃寶舒服地發出豬叫聲,腦袋用力蹭程暖的手,要把自己的味道蹭到他的手上。
楊貴妃從程暖衣櫃裏,拿出一套搭配好的淺黃襯衫和亞麻藍短褲。
“趕緊起來了,我看韓導他們已經在小食堂那邊架好機器,等着拍你們吃早飯了。”
月老廟有一個能容納10多人的小食堂,裏面放着一張原木長桌。平常工作日都是老媽媽們吃飯,這會兒給民宿住客當食堂了。
程暖撸完狗,一□□的口水味,打算去洗手,順便洗漱。
刷着牙,眼睛瞥了一下楊貴妃。手上是新做的水晶甲,化着濃妝,兩頰粉紅菲菲,嘴裏還哼着歌。心情比今天的太陽還明媚。
程暖心想:愛情這東西,一旦來了,開心真是擋都擋不住。
楊貴妃整理好他的衣服,倚在浴室的門旁跟他閑聊。
“我剛經過食堂,其他人都在吃早飯,就韓導一個坐在角落,陰森森的,你們昨天拍攝不順利?”
程暖擦幹淨臉上的水珠,鏡子裏的程暖,皮膚白皙幾乎零毛孔,吹彈可破,楊貴妃可太羨慕他的皮膚了。
程暖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毫無頭緒:“沒出什麽事,挺順利的啊。”
……
程暖洗漱好,換上楊貴妃挑的衣服,慢慢悠悠朝小食堂走。
快到小食堂的時候,透過窗棂,看見韓斯文一米九的大個子,蜷縮在角落,棒球帽壓得很低,臉朝某個方向一直看着。
看見程老板,大家都熟絡地打招呼。貝冬昨晚直接喝斷片了,臉色蒼白,揉着亂七八糟的頭發。
看程暖朝他走來,拉着人家衣袖低聲說:“程老板,你會讀唇語嗎?”
程暖看向貝莉,覺得好笑:“不太會,怎麽了?”
他扒拉着程暖,讓他彎腰,接着湊到人耳邊,氣若游絲:“能不說話,咱們就別說,盡量小點聲……”
貝莉咬了一口包子,解釋道:“斷片了,說腦袋嗡嗡疼。”
從程暖進食堂開始,韓斯文的眼睛就沒離開過。看着他跟貝莉有說有笑,臉色更沉了。
這女的,哪裏好了?
思緒飄到外太空的時候,程暖在他身邊坐下。左手拿叉子,把桌面上的早餐挑了幾樣放到自己的餐盤裏。
看向韓斯文,用只能兩個人的聲音問:“韓導,吃早餐了嗎?”
韓斯文搖頭,雙手搭到餐桌上,臉色陰森森的。這樣的韓斯文,讓程暖想起上次,他說自己搶不着的事。
程暖給他夾了一盤,挪到他面前:“昨晚沒睡好?趕快吃,吃完該拍攝了。”
誰看到那條微信,能睡好……
程暖叼着個煎蛋,細嚼慢咽,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眼睛眨巴看向韓斯文:“昨晚,我跟你說那事,你覺得怎麽樣?”
怎麽樣??
韓斯文嘴裏吃了顆聖女果,苦得發澀,聲音悶悶:“不怎麽樣……”
程暖點頭,自言自語:“确實,都在忙拍攝,等拍攝完了,我再好好籌劃一下。這事,一兩個月,應該能成了吧……”
韓斯文手裏的叉子“啪”一聲掉到盤子裏。聲音刺耳得,旁邊的貝冬捂着腦袋“啊啊啊啊”地嚎叫。
“韓導,你故意的吧!我的耳朵……”
韓斯文默默放下手上的刀叉,喉頭滾動,不打算再碰盤子的食物。
程暖本來還在笑貝冬,目光轉回來,韓斯文臉色看着比之前還消沉。
這時,程暖的手機亮起,他昨晚睡着後,手機就沒電了。現在才充了電,開了機。
他點開微信,發現韓斯文昨晚給他發了語音通話。剛想問怎麽回事,目光掃到對話框上的那句。
手裏的叉子“哐”一聲,掉到了盤子裏。
貝冬立刻抱頭大喊:“啊啊啊啊啊啊!程老板!你倆故意的吧!”
程暖一臉抱歉:“不好意思,手滑……”
貝冬一個頭兩個大,被貝莉扶着,嘴裏懊惱道:“我這輩子,再也不喝酒了!”
貝莉嘴裏應承着:“啊,再也別喝了,你要是再喝,你就是我孫子!”
食堂裏的工作人員,也陸續離開。程暖看着自己睡前發出的內容,多少察覺到韓導今天的異常,原來是因為自己。
作為導演,剛拍第一集就湊成了一對,确實不太像話。
程暖趁人不多,湊到韓斯文耳邊,低聲說:“韓導,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亂發消息,吓着你了吧……”
“我睡前給你發的話句話,其實原話是想跟你說:我想給貝莉【找】男朋友!”
怕韓斯文沒聽出差別,還強調了一句:“是找,不是當。”
愁了半天的韓斯文,這會擡起頭,盯着程暖。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呼吸幾乎噴在對方臉上。
韓斯文抿了抿嘴,重複問:“是找,不是當?”
程暖鄭重的點點頭:“我取向你不是也知道嗎,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
然後又細細地,把昨晚喝醉之後,貝冬說這些年,貝莉當爸又當媽,把他拉扯大的事,給韓斯文重複了一遍。
韓斯文聽完來龍去脈,深呼一口氣,懸了半天的心,這才落了地。
這會兒,又意識到自己餓了。拿起放下的叉子,埋頭吃早餐。
旁人看過去,只看到韓斯文,在正常進食,只有韓斯文自己能知道,嘴角是怎麽往上揚的。
警報解除,他預感,跟程暖很快又要回到了之前的距離。
心裏想着,叉子在程暖的盤子上點了點。
程暖往面包片上抹果醬,頭往韓斯文方向稍微一轉,發了個單音:“嗯?”
韓斯文一手托腮,有氣無力地看着程暖:“程老板,我渴了。”
咖啡壺就放在韓斯文正前方,以他那臂展,伸一半手就能夠到。可能是,昨晚的烏龍事件,讓程暖有些許內疚,沒多想,親自給韓斯文倒了一杯。
韓斯文喝着程暖給倒的咖啡,心滿意足。
……
程暖履行昨晚的諾言,親自帶着貝家兩姐弟,從進月老廟開始,教他們如何拜月老,求姻緣。
步驟很詳細,一方面攝制組能拍下來,放到正片裏面用,另一方面,程暖也希望虔誠祈禱,月老能在玄學上,加把勁,幫幫忙。
程暖參加這個綜藝的初心,并不是想單純傳遞:月老廟有多靈。
他希望每個人都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但并不是每個人,生到世上,都是為找另一伴而生的。并不是每段感情,都能解鎖長廂厮守的成就。
有的人,懷抱希冀。有的人,志不在此。有的人,求而不得。有的人,得償所願。
無論哪一種,都歡迎你,來人間這一遭,體驗愛情的酸甜苦辣,人生的高低起伏。
拜完月老後,他帶着貝莉和貝冬,兩人各自手持紅線,繞着香火轉了三圈,整個儀式結束。
一如既往,程暖讓楊貴妃端來兩杯甘草茶,分給兩姐弟。
“這是甘草茶,拜拜後喝一杯甜茶,寓意甜甜蜜蜜。”
兩姐弟聽話地喝完,前院突然有人提着行李,走進了月老廟。
來人身穿黃色T恤,綠色短褲,耳朵打了個幾個耳洞,頭發微卷,染了亞麻綠,多巴胺的穿搭。
他背着一個吉他,大步流星朝程暖走來,伸手:“程老板,你好,我叫王一霖。”
程暖跟他輕輕握了握,這人笑容很好看,很陽光。
松開手,旁邊的貝冬指着王一霖背着的吉他:“哥哥,晚上能給我們彈吉他嗎?”
王一霖點頭,笑得很爽朗:“帶着它,就是要為人民服務的。”
貝莉聽說有吉他,眼睛眯成縫:“看來,今晚開始,民宿有駐唱了。”
跟節目裏的人打完招呼,這部分的介紹算是結束。場記打版,大家下班。
王一霖朝轉頭鏡頭後面的韓導揮揮手:“斯文,好久不見!”
韓斯文站在監視器後面,雙手環胸,酷酷揚了揚下巴當是回應。
程暖好奇:“你跟韓導認識?”
王一霖點點頭:“我跟他老同事了,在電視臺的時候,他是導演,我是副導演。”
“後來,他不是出了事,離開電視臺了麽?”
程暖朝韓斯文看了一眼,點點頭:“嗯,他說過,因為入戲太深打了人。”
說罷,王一霖眼裏閃過一絲驚奇,反問道:“他自己說,是因為入戲太深?”
程暖輕蹙眉頭,聽出了王一霖話裏的難以置信:“他是這麽說的。”
王一霖收斂了驚奇,輕輕嘆了口氣,有種說不清的惋惜。
“時間太久,可能是我忘了,按他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