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停電

停電

從超市回來，月老民宿的所有人都感受到，程老板的低氣壓。

他提着幾袋剛買回來的食材，毫無章法、噼裏啪啦往冰箱塞。

老媽媽走過來，聲音溫溫柔柔：“老板啊，這個肉要放冷藏啊，不然得壞了哦。還有這個面包不能放冷藏的呀，硬邦邦吃不了的哦。”

程暖硬邦邦應了聲，又噼裏啪啦把東西按老媽媽說的，重新塞了一遍。

貝冬經過小食堂，探頭問：“程老板，我跟我姐下午去海邊玩，挖了好多花蛤，還買了新鮮蝦滑，打算做海鮮火鍋，來吃啊！”

怎麽又是火鍋……

他繼續手上的工作，聲音淡淡聽不出起伏：“不用了，你們吃吧。”

貝冬從小就機靈，聽這聲音不妥，主動走到程暖旁邊，撐着手看向。

“怎麽了，程老板？不開心？”

程暖雙手叉腰，撇了一眼旁邊的睡袋：“沒有不開心，我忙着呢。”

說完，扛着這次采購最貴的東西：睡袋，一路走到西廂F4的房間。

夜幕徐徐上升，F4剛從外面吃完晚飯回來，躲在房裏歇息聊天。來開門的那位哥，長得像美作，長發飄飄。

看見程老板站在門口，手裏捧着睡袋還有枕頭、被子。

美作：“Hi，程老板！大駕光臨啊。”

他們睡的房間空間最大，可四個平均身高175的男生擠在這個空間，地上擺滿了行李箱，房間瞬間顯得狹窄了。要是晚上起床上廁所，估計一不留神都要踩到人。

美作接過程暖手裏的東西，想起什麽似的：“老板，隔壁那個王大哥，知道我們人多，把房間讓給我們倆了。他自己跟韓導擠一屋，住屠蘇院那個書房。”

那個書房，是節目錄制之初，程暖主動讓給攝制組後期休息用。裏面是安排了一張小床，但算不上正式房間。

自從開始拍攝，韓斯文偶爾通宵會住裏面，現在打算擠兩個大男人嗎？

思緒還在飄着，眼前就漆黑了。

從這個房間，到整個月老民宿，再到整個月老廟，都黑了。

浴室裏，傳來某個F4的尖叫：“你們別欠！把燈給我開開，人洗澡呢？！”

另一個F4，跟他對嚷：“開不了！停電了！”

“你放屁！我這次絕不會上當了！趕緊給我開燈！不然待會兒出去揍你們！”

“随便，你裏面呆着吧！”

大家紛紛打開手電筒，看來是真的停電了。門外，因為突然停電，周遭都亂哄哄的。

程暖從F4的房間退出來，收到韓斯文的語音通話請求，他按下接聽。

韓斯文：“你在哪兒？”

程暖：“在西廂這邊，停電了？”

韓斯文：“已經聯系人來維修了。可能還得一會兒。月老廟裏有應急發電機之類的嗎？”

程暖：“有備用電源，在屠蘇院後面的倉庫裏。”

韓斯文：“行，我們在倉庫集合。”

程暖走到倉庫的時候，韓斯文已經站在倉庫門口。周圍一片漆黑，這人就像一堵牆，伫在黑暗裏。

作為民宿老板，需要解決旅客用電問題。但韓斯文作為節目負責人，需要解決整個節目組無法繼續拍攝的問題。

比起程暖這個新手老板，韓斯文明顯更在線。這會兒不知給誰打電話，聲音有點兇。

“幾十人的拍攝團隊，連一輛應急發電車都找不備一臺？要這群後勤的幹什麽？”

“盡快讓後勤找人搶修是一回事，也告訴青天他們，修好之前，拍攝也要繼續，所以趕緊找應急發電車，不然今晚的素材就沒了。”

韓斯文挂了電話，手指禁不住摸了摸口袋，才想起，籌備這檔節目開始，他就下意識戒煙了。他不願意程暖聞二手煙。

他擡眼的時候，程暖已經走到他面前，把他吓一跳。

“吓死我了，走路怎麽沒聲音。”

程暖沒看他，從口袋裏掏鑰匙：“你太專注罵人，沒留心而已。”

話說完，倉庫的門也打開了。程暖舉起手電筒，和韓斯文前後腳進了倉庫。

說是倉庫，其實并不大。兩排鐵架，規整地擺放不同的用具。平日，廟裏的工作人員都會定時盤點倉庫裏的用品。還給每個入庫的東西都打了編號碼。

程暖手裏翻着倉庫存貨記錄，找到了後備電源的編號：3-2-11

三號貨架，二層，11號物品。

韓斯文按着編號，找到了裝後備電源的箱子。韓斯文雙手把箱子抱到地上。

他們拆開箱子，裏面放着一共四個嶄新的電源，類似放大版的充電寶。

程暖不懂這些，他負責舉着手機照明，韓斯文負責閱讀電源說明書。

光源太遠，韓斯文看不清字，于是一手抓住程暖的手腕，把手電拉近自己。

韓斯文的手掌很大，拇指和食指就能環住程暖的手腕。他的掌心溫度很高，只那麽一會兒，就把熱度從手腕的血管流淌到周身。他的額上很快覆了薄薄一層汗珠。

韓斯文快速看了幾行說明，嘆了口氣：“這種電源，類似放大版的充電寶，只能滿足最低功率的用電需求。給手機充個電，維持電腦運行是足夠的。可距離讓整個民宿正常供電，還差很遠。”

程暖在他身邊蹲下，倉庫很窄，兩人無意間貼在一起。

程暖：“先把備用電源放在屠蘇院的會客廳裏，那裏正對着院子，比較通風。我們把旅客集中在那裏，至少保證他們能吹到風扇，不會中暑。”

韓斯文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如果旅客聚集一起，我們就不用分散拍攝了。4臺備用電源，先用2臺，延長供電時間。”

“嗯，走吧！”

說幹就幹，程暖打算幫忙拿兩臺電源，結果，被韓斯文大手按住。

“兩個人扛就沒人照路了，我負責扛，你在我旁邊，幫我照着路。”

說完，韓斯文兩手扛起四臺備用電源，往會客廳方向走。

程暖走在他旁邊，汗水打濕了T恤，透過衣服的輪廓，能清晰看到韓斯文後背肩胛骨，因為用力而凸起，線條流暢緊致。雙臂的肌肉因為用力而繃緊，結實的肌肉差點要把衣服撐破。

剛剛的燥熱，似乎還沒消散幹淨，口幹舌燥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程暖很少見到韓斯文這種硬漢型的男人。工作原因，唐故也練了一身肌肉，但保養太好，輪廓過于精致。缺少韓斯文身上這種自然、野性的力量感。

走在前面的韓斯文突然停下，轉頭看向程暖，喘氣聲有點大。

“程老板，腦子裏想什麽呢？”

程暖這才發現手機的電筒，方向照歪了。害韓斯文多走了一段路。

意識到自己對韓斯文産生了奇怪的遐想，瞬間羞得耳尖通紅，老老實實給人照路，不敢再走神。

……

他們把電源搬到會客廳的時候，旅客們已經坐在小院子前，熱絡地聊起來了。

除了中年夫妻，其他旅客都是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還有貝冬這種一點不怕生的社牛孩子。

看到韓斯文和程暖，F4的西門和美作麻利地起立，把韓斯文手上的後備電源接過來。

美作的肌肉還算紮實，單手提起其中一個電源，瞬間往下墜。

西門比較弱，雙手扛着一個後備電源走幾步，還覺得吃力，禁不住感嘆：“韓導，你也太牛了，一個人扛四個電源走了一路。”

韓斯文向前轉動了一下雙臂，輕描淡寫：“扛攝像機習慣了。”

白日在旁邊幫着西門擡一個電源，手不停，嘴巴也不停。

“韓老大很厲害的，之前拍美食節目，堪稱鐵人三項，先上山拍一種珍貴的菌菇，下山後去河裏拍漁民撈魚，最後還來個騎行拍農民返鄉的。”

“所有人，拍完一天回來，走路都腿抖，就韓老大牛逼，拍了一天，回來還能給我們做滿座菜。”

貝冬聽着入了神，小夥子立刻加入群聊：“韓導也太厲害了吧！”

偶像被誇了，白日也驕傲：“那是，韓老大，神一樣的男人！厲害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

貝冬剛想起哄，讓白日再說一個，韓斯文看不下去，大手撈過白日的頭，拉到腰間，聲音帶着警告：“應急發電車來了嗎？”

白日被韓斯文勒着，腦袋瞬間充血：“這事不歸我管啊……蘇朗哥溝通着呢……”

一雙靈動的眼睛，看向不遠處的青天求救：“哥，救救我！”

韓斯文還夾着白日沒動，房間突然有了亮光。

原來，場務找來幾盞臺燈插在備用電源上，雖然亮度跟正常燈光有差距，總算不用在黑燈瞎火下拍攝。

工作人員還安排了幾臺風扇，雖然比不上空調涼快，可勉強把房間的溫度降下來。讓人沒那麽煩躁。

青天招呼程老板和旅客們都坐好，讓他們玩個可以破冰的小游戲。最後，選了熱門的真心話和大冒險。

大家圍着圈坐，中間放着空酒瓶，旋轉酒瓶，酒瓶最終指向的人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棄權要喝酒。下一輪由回答的人轉動酒瓶，如此類推。

中年夫妻不懂年輕人的玩意，位置讓韓斯文和白日來頂上。

第一輪是F4的美作轉的，指向了貝冬。貝冬小弟弟沒玩過這種游戲，全是新鮮勁兒。大膽選了真心話，跟美作說，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家都被這個捧場王小弟給逗得哈哈大笑。

美作手指摸過飄飄長發：“如果，你上大號的時候，被人捅了一刀，你是先上完，還是先追歹徒？”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貝冬，表情呆滞，現場當機了。

現場唯一的女性，貝莉毫不留情地“噗”笑出聲。

白日挺喜歡貝冬這弟弟的，指着美作不滿道：“你倒是跟我說說，什麽人那麽能謹（變）慎（态），趁這人上廁所給人捅刀？”

西門挺自家兄弟：“假設嘛，快回答！”

貝冬愁眉不展了半天，慢慢說：“我怕疼……估計會繼續上完，給我姐打電話，讓她來救我，順便報警……”

這邊F4紛紛起哄他是姐控，貝莉則無情嘲笑：“你能饒了我嘛？”

哄笑聲中，第二輪開始，貝冬旋轉酒瓶，指向了道明寺。這位仁兄跟電視劇裏的道明寺一樣，留着鳳梨頭。剛從浴室出來，頭發還被白毛巾裹着，他選了大冒險。

貝冬弟弟很淳樸：“把相冊裏面倒數第十張照片，分享給大家看看。”

道明寺遲疑地翻看自己的相冊，停在第十張，後牙槽明顯緊了。

旁邊的花澤類撇了一眼照片，勸道：“不行就喝酒……”

道明寺咬咬牙，面無表情地把照片給現場的人看。是一個笑容很燦爛的女生的照片，那女生穿着婚紗。

貝冬沒什麽眼力勁，看着照片反問：“這姐姐挺好看的，你未婚妻？”

西門和美作沒說話，分別提了一杯。氣氛有點詭異。

相片繞場一圈，再回到道明寺手裏，他按熄了手機屏幕，女生的照片消失了。

“我前女友，她快要結婚了。”

前女友要結婚，手機還藏着她最近的照片，看上去就是餘情未了。

貝莉聲音溫柔：“你們當時為什麽分手啊？”

道明寺舉起啤酒“噸噸噸”喝了個精光，不想回答。旁邊的西門補答：“他們分開，是因為家裏不願意，【道明寺】家裏的那種不願意。”

哦，偶像劇裏，惡婆婆嫌棄灰姑娘的劇情，懂得都懂。

輪到道明寺轉酒瓶，酒瓶指向了吉他王子王一霖，他也選大冒險。

道明寺手指指向他的吉他：“來首，情非得已。”

吉他王子王一霖的吉他彈得很好，唱歌的聲音清亮，很适合唱【情非得已】。

歌曲的高/潮部分，大家甚至開始大合唱。大家紛紛打開手機的電筒，在黑夜中輕輕跟着節奏搖。

只怕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程暖第一次聽韓斯文唱歌，跟他外型一樣，粗犷卻意外好聽。低低的，有點煙酒嗓，一字一句，從耳朵蔓延到四肢，一陣顫栗。

“程老板，怎麽不唱？”

韓斯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程暖又覺得一陣顫栗，酥麻麻。他擡頭，對上韓斯文的眼睛。

“我不會唱。”

韓斯文挑眉，像是很驚訝：“那麽經典的偶像劇，沒看過？”

“嗯，小時候家裏不看，我只記得片頭曲，還有F4組合。”

韓斯文笑出了聲：“有空給你補補童年記憶？”

程暖三十多歲的人，以前沒時間，現在更沒時間。可韓斯文這樣提議，他又沒忍住好奇，跟朋友一起追劇到底是什麽感受。

鬼使神差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