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飙車

飙車

程暖松開陳曉瑜，這人在他眼裏，一直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孩。

這時小孩眼眶紅紅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

他擡手捏了小孩的臉，沉聲警告說：“不許哭，別給哥丢人！”

說完，沒有停留，轉身往車的方向走。

瘦子多疑，盯着程暖的背影，總覺得這人答應得過于輕易。

他走到胖子身邊，跟他耳語了幾句，接着胖子推着陳曉瑜上了車後排，瘦子則坐上了副駕駛。

瘦子系着安全帶，他從左眼下方到嘴角，有一道明顯刀疤，他警惕地看着程暖。

“陳少爺，好好開車。別耍小聰明。必要時，同歸于盡。我們倒是無所謂，你們呢？相貌堂堂的富家公子，養那麽大，死了，你爸媽怎麽辦？”

“能用錢解決的，就別送命了吧？”

他猙獰地笑着，以為自己摸準了這兩兄弟的心理。

前面的程暖表情木然，後面的陳曉瑜，被瘦子的話，吓破了膽，哼哼唧唧又哭了起來。瘦子滿意了，靠着椅背往前指。

“開吧，少爺。”

程暖帶上手套，眼神專注，腳踩油門，從山上往下開。

從車移動開始，程暖就是這車的主宰。他熟練地控制油門，快速轉動方向盤，剎車不存在的。

飙了5分鐘，經過月老廟門口。餘光看見貝莉擔憂的坐在門口。

沒等她們反應，程暖油門踩到低，直接飛過月老廟門口。

經過月老廟之後，下山的彎道開始多了。

瘦子和胖子才開始體會到程暖開車的恐怖。

他們完全沒想到，程暖開車居然那麽不要命，過彎的時候壓根不減速。好幾次，他們以為要從山上飛出去。

瘦子和胖子，除了緊握門把手，完全來不及反應，兩人露出驚恐的表情。

剛剛還說，同歸于盡沒什麽的兩個賊，如今只能大喊：“踩剎車！！！還加速？瘋了嗎你！”

程暖挑唇笑着，聲音陰沉：“不是讓我好好開車？我開車就這樣。”

說罷，又遇到一個發夾彎，程暖依然不減速，方向盤一轉。

車身慣性甩尾，半輛車幾乎甩出山崖，胖子和瘦子吓得尖叫！

程暖面無表情，急轉方向盤，絲滑過彎，繼續往山下沖。

很快到了第一個疏通點，這會兒，障礙已經被清理得七七八八。

遠處就聽到有飙車的聲音，所有人都停下手裏的活兒，擡頭看到底什麽情況。

西門反應最快：“這不是程老板的車？他在開車嗎？開那麽快？”

坐過程暖車的貝冬點頭如搗蒜：“程老板開車太恐怖了，要命的，千萬別坐。”

王一霖在一旁附和：“速度與激情真人版。”

美作叉腰：“我看車上有人啊，誰那麽不要命啊？”

車上不要命的三個人，仍然在車上受苦受難。

陳曉瑜手被綁在身後，被程暖的“車技”吓個半死。但他不敢出聲，只能用臉死命抵着車窗，穩定身體。手艱難地掏出程暖塞給他的小刀，小幅度割開麻繩。

胖子基本就慌了，坐了不到10分鐘，一直跟瘦子說想吐。

瘦子自身難保，感覺自己在玩游樂園的電動游戲：“人肉洗衣機”。

程暖全神貫注，神色肅殺，這段路他很熟悉，距離第二個疏通點，還剩五分鐘車程。

如無意外，韓斯文他們就在那裏。

如果運氣好，障礙物已經成功清走，那他就繼續往下開。

萬一還沒疏通成功，他就要在停車之前，直面這兩個賊了。

越接近疏通點，程暖的心跳越快。在距離疏通點還有不到五百米，這是疏通點前最後一個彎道，他快速過彎後，大腳急剎。

朝身後的陳曉瑜大聲喊：“曉瑜跳車！”

陳曉瑜對程暖的命令幾乎沒有質疑。他手上的麻繩已經用刀割開，迅速松開安全帶。打開車門，閃身滾到草叢裏。

胖子還暈着車，身上被安全帶綁着，完全沒反應過來。

倒是瘦子反應過來，他解開安全帶，也想跳車。結果，開門時，發現車門早被程暖鎖上。

他轉身撲向程暖，程暖立刻踩盡油門，全速往前開。

瘦子沒系安全帶，整個人往前沖，額頭撞在控制面板上。

瘦子額頭出血，大喊：“你這個瘋子，我殺了你！！”

程暖眼睛通紅，反手引用他剛剛的警告：“不是要同歸于盡嗎？來啊！”

疏通點已經在眼前，他在人群裏，一眼便看到了韓斯文。他裸着上身，橫七豎八，都是麻繩勒過的痕跡，咋眼看過去挺吓人。

此時的疏通點，已經被他們拉開了一個口子。

但目測，這寬度不足以讓車通過。

他一路狂摁喇叭，示意讓所有人疏散。

敢在山上這樣開車，韓斯文不用問也知道這人是程暖。

在最後一個彎道的時候，他已經察覺不對。

程暖知道臺風過後山路危險，昨晚下山的路上都不敢開太快，現在那麽不要命的飙車，太反常。

一定出了問題！

可等他看見車後面敞開，程暖旁邊坐着個陌生人時，已經晚了。

車正急速往他們這裏開，眼看快要撞到他們剛鋸開的樹幹。

韓斯文大喊一聲：“小幺！”

程暖一腳急剎，輪胎瞬間在地上壓出了一道剎車痕。可剎車太晚，最終，車還是撞上了樹幹。

“嘭”的一聲巨響，整個車頭當場報廢，濃煙滾滾。

韓斯文瘋了一樣，往車的方向跑。

透過破碎的車窗，他能看見陷在安全氣囊裏，昏迷不醒的程暖。

他快速鑽進後門，對面的胖子松了安全帶，正要滾下車逃命。韓斯文朝他後背伸了一腳。

胖子立刻四面朝天，趴在地上彈動不了，韓斯文朝青天他們喊：“抓住這兩個人！其他人想辦法叫救護車！”

青天和白日找人按住胖子，等韓斯文擠開前門，又把瘦子拉下車。

韓斯文快速接開程暖身上的安全帶，和旁人合力把他拉下車。

下車後，韓斯文把失去意識的程暖抱在懷裏，兩人體型差太大，程暖像一個玩偶似的在他懷裏。

幾小時前，還叮囑他小心的人，這會兒滿臉是血，躺在自己懷裏。

平時熬三天大夜，也精神奕奕額人，如今失了神，慌慌張張，只會用T恤給程暖擦臉上的血。

嘴裏一直念叨：“小幺……怎麽辦……”

很快，便聽見救援車和警車上山。

後來聽警察說，他們接到程暖的報警，說有人意圖綁架。

他們立刻出警上山，結果被山泥擋住，等救援隊疏通完畢，即刻上山，可還是沒能阻止悲劇發生。

兩個歹徒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滿臉鮮血，生命體征微弱。

警察還在轉彎處，遇到了跳車的陳曉瑜。

這小孩被吓破了膽，從車上跳下來時，小腿骨折，被警察找到的時候，渾身是泥，已經昏迷過去了。

……

程暖做了很長的夢，夢裏他在游樂園裏閑逛，他好像被輸入了一個任務，需要去找一個什麽東西。

于是，他在游樂園裏不停地走。可無論走到哪兒，他都找不到那個東西，他忘了自己找的到底是什麽。他太着急了。

直到，他上了摩天輪，發現對面坐着一只毛發暴躁的獅子。

那獅子什麽話都不說，就直直端坐在他對面，直直看他。

夢裏的程暖，覺得這就是他在找尋的東西，但他覺得這頭獅子在生氣。

他很苦惱，不想讓獅子生氣，但壯着膽，俯身捏了捏他的肉墊，獅子傲嬌地擡起肉墊，不讓摸。

他又改了策略，擡手rua他頭頂暴躁的毛發，可獅子頭一歪，還是不讓摸。

程暖心裏感嘆：哎，這獅子，怎麽哄不好。

摩天輪快要結束，程暖很着急，他覺得游戲結束，這獅子也要消失了。

他攥着獅子兩只大爪，往自己臉上貼，低聲句：“獅子，你別生氣了。”

獅子突然化作一道亮光，刺得他睜不開眼，還把他吸進一個白色的隧道。

程暖就這樣，被吓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身旁一堆醫療器材。

意識回籠後，第一反應就是，疼！全身每一個地方都很疼。

他手指拽了拽身上的一條管子，管子連着的某個機器，“嘭”一聲，把睡在一旁楊貴妃吓醒。

楊貴妃湊到他面前，激動得快要哭出聲來：“小幺，你可算醒了！我這就去找醫生。”

楊貴妃走後，從病房外跑進一個人，是唐故。

他俯身關切地看着程暖：“寶貝，你感覺怎麽樣了？醫生說你腦震蕩，左手小臂骨折。”

程暖有點茫然，他不懂為什麽唐故會出現。

唐故以為他還沒反應過來，立刻拿出視帝的演技，淚眼婆娑，聲音哽咽。

“接到你車禍進醫院的消息，我吓壞了！在醫院守了你足足三天。你總算醒了。”

他握着程暖的右手，貼着自己的臉，一行眼淚滑下得恰到好處。

“自從你進醫院，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想到可能會跟你天人永隔，我真的心都碎了。”

“寶貝，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程暖只覺得他嘴巴在動，但他腦子只有“嗡嗡嗡”的噪音，頭暈，想吐。

等不到他的回答，唐故正着急，這時門外跑來的一堆醫生護士，還有落在最後的韓斯文。

他被唐故牽着手貼臉的這一幕，被韓斯文看得一清二楚。

程暖能從餘光裏看到，韓斯文好像生氣了。

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夢裏，看見了那只獅子。怎麽哄都哄不好的那只。

他忍着頭暈，用力把手從唐故手裏抽回，很快唐故就被醫生和護士，擠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