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鋒
交鋒
“我知道你們學習任務重，時間緊，就訂了附近的一家餐廳，咱們快去快回，不會花很長時間。”于毅安說着體己話，走到車旁，拉開了車門。
“他有時間。”夏雲曦替夏煜銘做了回答，“反正回家也不幹正事兒，要麽玩手機，要麽打球。走啊，上車。”夏雲曦推推夏煜銘。
夏煜銘只好應道：“哦。謝謝于哥。”
他被夏雲曦推上了車，順勢掃一眼車頭，看到了KIA的車标。
夏煜銘于車一道并不精通，但大致了解各個品牌的檔次價位。
他坐進後座，腦袋保持端正，眼睛卻悄無聲息地四下瞅着。
“這車挺寬敞的。”夏煜銘誇贊道。
男人之間的話題，無非就是車、球、工作。夏煜銘面上穩如老狗，心裏慌得一批，不住地給自己打氣：夏煜銘！你可以！一定要hold住啊！給你姐撐場面！
“去年買的。”于毅安輕飄飄地說，“朋友做銷售，需要刷業績，我就搭個人情順便買了。雖然不是什麽豪車，貴在性價比高，平時開着上下班足夠了，去學校接你姐姐，也不至于給你姐掉面兒。”
“K5高配版，至少得二十四五萬吧。”夏煜銘悄悄關掉搜索引擎，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塞回兜裏，心想，呵，來打太極嗎？“要是到時候我也能‘順便’買得起，我姐就用不着擔心我混不到媳婦了。”
“哈哈。”于毅安笑着轉向副駕駛上的夏雲曦，“寶兒，你就是愛瞎操心，這樣不好。”
寶兒……
這猝不及防的大招，直接把夏煜銘的血量轟掉了一半。
于毅安徑直忽略了夏煜銘黑如鍋底的臉色：“煜銘和你一樣，都這麽優秀，以後的路會很順暢的。你這當姐姐的啊，總是考慮得太多。不要想着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周到，思慮過重，是容易長皺紋的。”說完，還寵溺地朝夏雲曦笑了笑。
只是這笑容落到夏煜銘眼裏，就十分紮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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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曦不屑道：“切，我才不管他呢。他以後睡大街都不關我的事。”
聽到夏雲曦這熟悉的語調，夏煜銘稍稍穩住了心神。他岔開話題，問夏雲曦：“姐，你怎麽燙頭發了？”
夏雲曦：“怎麽？我燙個頭發，還要向你彙報一聲啊？”
夏煜銘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乍一看不太适應。”
夏雲曦不滿道：“還有，你說的那是什麽話！我頭發怎麽就成方便面了！？”
夏煜銘求饒：“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一時口誤而已，沒有笑話你的意思！咱能不能把這篇掀過去了？”
“口誤？我看你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夏雲曦哼道。
“其實……”夏煜銘弱弱地說，“我覺得，你以前的頭發挺好看的……”
“我還不能換換風格了！？”夏雲曦質問，“你難道就不會審美疲勞嗎？”
于毅安及時插話：“好啦好啦，人長得好，留什麽發型都好看，反正我是看不夠，肯定不會審美疲勞的。”
Double kill ！
夏煜銘心口中箭：你竟然搶我的臺詞！！！
于毅安把車停穩當，拉上手剎：“咱們到了，下車吧。”說着，傾身過去，輕輕撥開夏雲曦放在安全帶上的手，給夏雲曦解下安全帶。
夏煜銘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下了車。
“來，坐。”于毅安紳士地請夏雲曦坐下，夏煜銘坐到了夏雲曦的對面，于毅安就理所應當地坐在了夏雲曦的身邊。
服務員上前，遞過菜單：“請問三位要點什麽？”
于毅安把菜單推給夏雲曦，夏雲曦把菜單遞給夏煜銘。
“咱們店的招牌菜是汆西施舌，幾乎每一桌客人都會點這道菜，還有絕味鴨掌、蔥燒海參，都是我們這裏比較有口碑的菜品。”服務員介紹道。
“嗯，來一個汆西施舌。”于毅安說，“煜銘看看點什麽。”
“我都行啊，你們點吧。”夏煜銘把菜單還給于毅安。
“要不，再來個鴨掌？”于毅安用眼神詢問夏雲曦。
夏煜銘抻着脖子偷瞄菜單，看到了菜單上的圖片：“這是辣的吧？我姐不吃辣，吃辣容易長痘。”說着看向于毅安，眼神中帶着三分挑釁三分譴責四分洋洋自得。
夏雲曦嗔道：“哪有！？我怎麽不能吃辣了？”
夏煜銘一縮脖子，癟了癟嘴。
于毅安趕緊說：“不點這個，不點這個。寶兒你喜歡吃甜，咱們點上幾道甜口的菜。”
服務員應道：“要不您點個‘甜蜜蜜’？很多女生都喜歡吃這道菜呢。”
于毅安問：“南瓜？”
服務員：“蜂蜜焗南瓜。”
于毅安點頭：“行，要一道吧。再來一個金瓜香芋卷，也是甜的，還有……”
“不要這麽多甜的。”夏雲曦說。
夏煜銘接話：“我姐總是在減肥的路上。”
夏雲曦一臉陰郁：“夏、煜、銘！”
于毅安迅速救火：“寶兒，你這麽苗條，還減什麽肥啊。再說了，胖一點怎麽了，你體重每增加一分，在我心裏的分量就更沉一分啊。”說着，他溫柔地望向夏雲曦，眼裏浸着濃濃的情意。
Third kill！
夏煜銘看一眼自己的血槽，覺得自己急需霸者重裝或不死鳥之眼。
服務員小姐姐抿嘴偷笑。
“你再要點什麽？”于毅安問。
夏雲曦的臉紅撲撲的，朝夏煜銘翻了個白眼：“給他點個油焖大蝦，他喜歡吃的。”
夏煜銘覺得自己又好了。
“嗯，還有蔥燒海參……”于毅安說，“再要個湯，就海鮮湯吧。齊了，一共六個菜一個湯。”
服務員點頭致意都記下來了，又問：“您幾位喝點什麽？我們有鮮榨果汁和蔬菜汁，一杯一升裝。”
于毅安問：“寶兒，你要什麽？”
夏雲曦：“果汁就行。”
夏煜銘點點頭。
于毅安就對服務員說：“那就要一杯橙汁和一杯蔬菜汁。”
服務員填好單離開了。
服務員一走，桌上的氣氛瞬間詭異。夏煜銘憑借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快速回血，強作鎮定地想：我該幹什麽？我是不是要說點什麽？有了！第一次見家長，查戶口是标準流程，電視上都這麽演。
于是，他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狀若不經意道：“于哥也是咱們A市人嗎？”
于毅安笑容得體：“不是。我老家在……”說着，輕描淡寫地報了一個地名，然後說，“不過，我大學是在Z大上的，和你姐姐是校友，之後也一直在這裏工作，以後就打算在A市定居了。”
“哦哦。”夏煜銘只知道于毅安說的那個地級市，卻對下轄的縣名未有耳聞，“我倒是聽我姐說過，你們是校友，你和我姐學的是一個專業嗎？”
于毅安搖搖頭：“你姐姐可是大學霸，學的是我們學校的王牌專業。我就不是了，我學的是國際經濟與貿易，畢業之後就直接進企業，去給老板打工了。”
夏煜銘估量了一下Z大的專業排名，臉上擺出了第一名面對第二名時的職業假笑：“哈哈，能考上雙一流的都是學霸啦！我都不一定能考上Z大。”
于毅安問：“你以後想考哪所大學啊？”
夏煜銘摩挲着手裏的玻璃杯，眼神定定的，抿了抿唇：“我還沒想好呢。”
“你姐說你學的數學競賽，是想走自主招生的路嗎？”
“嗯，其實我不是很了解這些招生政策，而且我也不想學數學專業，參加競賽……就是想給自己多找一條出路，上個雙保險嘛。萬一成了呢。”夏煜銘爽朗地笑。
“哈哈，你這心态真夠可以的！”于毅安贊許道。
夏雲曦說：“他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過幾天就考試了吧？也沒見他有一丁點兒緊張的樣子。”
夏煜銘頂嘴：“我怎麽不緊張啊？難道非得晚上睡不着覺、熬出黑眼圈才叫緊張？”
夏煜銘咂摸咂摸，忽然驚醒：我不是要查戶口嗎？怎麽三句話沒過，話題就轉到我身上來了？不行不行，我要将控場權牢牢握在手中！
正說話間，服務員來上菜了。
于毅安接過橙汁，先給夏雲曦倒了滿滿一杯，放在了她面前，然後又給夏煜銘倒了一杯。
夏煜銘雙手接過：“謝謝。”
“吃吧，咱們邊吃邊聊。”于毅安說着，抄起筷子，拿過夏雲曦的餐碟，給她夾了一個海參。
夏煜銘歪着腦袋愣愣地看了五秒，然後飛速夾了一只大蝦，隔着桌子伸過手去，丢到夏雲曦的盤子裏。
夏雲曦的筷子懸在半空：“……”
夏煜銘頭頂的燈泡閃了一下智慧的光芒，照得眼睛亮亮的。他打了一個響指，“唰”地從兩人面前消失了。
于毅安：“他幹什麽去了？”
夏雲曦抽抽嘴角：“不用管他。”
話音剛落，夏煜銘一陣風似的刮了回來，手裏多了副一次性手套。
沒等夏雲曦反應過來，夏煜銘就已經戴上手套，把她盤子裏的那只蝦抓了回來，三下五除二，掐頭去尾剝蝦殼，又動作麻利地丢了回去。
夏雲曦哭笑不得地夾起那只大蝦，在夏煜銘的炯炯注視下放進了嘴裏。
于毅安端起夏雲曦的碗，給她撈了一碗汆西施舌，澆上鮮香四溢的濃湯：“寶兒，你嘗嘗這個，可鮮了。”
夏煜銘眼珠滴溜溜一轉，拿過自己的餐碟，把黃澄澄的南瓜夾出來，在碟子上擺了個陽光燦爛的笑臉，淋上甜蜜可口的蜜汁，遞給夏雲曦：“姐，你吃這個南瓜，可甜了。”
于毅安給夏雲曦夾一筷子長長的粉絲，用碟子在下面接着，喂到夏雲曦嘴邊。
夏煜銘四下看看，拿起一個鍋貼，用菜餡塞得鼓囊囊的，怼到夏雲曦臉前。
于毅安給夏雲曦舀一碗熱氣氤氲的海鮮湯，放在嘴邊吹了吹：“來喝口湯，吃菜吃得太幹了，小心噎着。”
夏煜銘一把撈過夏雲曦的杯子，杯子裏面還剩半杯橙汁，夏煜銘看看空了的橙汁瓶子和滿着的蔬菜汁瓶子，略一思量，往杯子裏面加了半杯蔬菜汁，搖晃均勻，制成一杯色彩詭異的不明液體，還給夏雲曦：“姐你嘗嘗，此曰‘五彩斑斓忘情水’，喝一口，就能讓你六根清淨，四大皆空。”
夏雲曦滿臉黑線：“Get、out、of、here！”
夏煜銘一哆嗦，趕緊把自己的蔬菜汁和夏雲曦的暗黑飲料調換過來：“開玩笑啦~這是給我自己喝的！”
夏雲曦長舒一口氣，向後倚在靠背上：“不吃啦，今天晚上的熱量攝入已經超标五倍了。”說着，略帶遺憾地看着自己面前被比賽一般的某兩個人堆得高高的飯菜，“吃不了了，好浪費啊。”
夏煜銘習慣性地伸過手去，卻看見一雙手徑直取走了夏雲曦的碗碟。
夏煜銘：！！！
于毅安近水樓臺先得月，笑得暖心暖身：“以後，我就是你的剩飯垃圾桶。”
啊啊啊啊啊啊——間接接吻啊！
Game over！
夏煜銘的血槽徹底空了。
“上樓坐一會兒吧。”夏雲曦邀請。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于毅安扶着方向盤，倒車進入車位，“我還沒有來過你家呢。不會打擾煜銘學習吧？”
夏煜銘有氣無力地假笑：“哈哈，怎麽會呢？歡迎歡迎！”
“這樓有些歲數了吧？”于毅安看着斑駁的牆皮，路過各種“老鐵開鎖”、“遷禧搬家”、“為民搬家”、“放心搬家”、“修太陽能”、“疏通下水道”的小廣告，問道。
“嗯，老樓了，比我年紀還大呢。”夏雲曦笑着開門，“我小時候就在這裏住，後來夏……後來，搬出去住了幾年，上初中之後又搬回來的。進來吧。”
“喲，真不錯。”于毅安贊嘆。屋裏雖然沒有豪華精致的裝修，卻被收拾得井井有條，暖色調的燈光将每一個抱枕、每一片花瓣、每一扇房門都浸潤在平淡溫馨的海洋中。
“随便坐吧。”夏雲曦在玄關換鞋，支使夏煜銘，“阿念，去燒壺水。”
“哦。”夏煜銘蹬上拖鞋，一溜煙兒地跑去廚房燒水。
水壺咕嘟作響，頂得壺蓋一跳一跳的。夏煜銘打開冰箱，想看看有沒有水果，目光卻擦着冰箱門的邊緣，落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不知道夏雲曦和于毅安聊了什麽，兩人腦袋湊着腦袋，夏雲曦掩面而笑，鬓邊的卷發滑落，一雙桃花眼無聲地勾着人的魂魄，于毅安便溫柔地拉住夏雲曦的手。
沒眼看。夏煜銘抱着涼絲絲的蘋果和梨，“哐”一聲摔上冰箱門。
或許是換了發型的緣故，他忽然覺得這樣的夏雲曦有些陌生。
他的姐姐，會紮着高馬尾，叉着腰，用一雙冰鋒四射的冷眸将他盯得遍體生寒，尖聲厲喝“夏煜銘你給我滾過來”，還會長發披肩，将一雙波光潋滟的妙目翻到只剩下眼白，一臉嫌棄地推他“你給我滾一邊兒去”。但夏煜銘從來沒有見過夏雲曦像如今這樣，小鳥依人地與一個人濃情蜜意。
夏煜銘洗好了水果，端着果盤出來，又折回廚房，倒兩杯燒開的水，再把剩下的水倒進暖瓶裏，将水送到夏雲曦和于毅安面前。
“阿念，你于哥有禮物要送給你。”夏雲曦說。
“啊？”夏煜銘疑惑歪頭。
于毅安從包裏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遞給夏煜銘，解釋道：“初次見面，聊表心意。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有一次聽你姐姐說，你的手機還是自己打工攢錢買的，用了好幾年了，我就尋思着，要不送你一部新手機吧。”
夏煜銘看到盒子上的華為标志，心想：您這“聊表心意”表得可一點都不“聊”啊！
電光火石間，夏煜銘心念電轉：我要是收了，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就代表着我同意把姐姐拱手讓給他了！
夏煜銘當機立斷：“我不能要！”
于毅安吃驚地看着他，然後把盒子往夏煜銘那邊推：“沒什麽不能要的，就當咱們交個朋友。”
夏煜銘連連推卻，嘴裏說着：“真不能要，這太貴重了，而且我也不需要！”
他內心狂吼：你這是交朋友嗎？你這分明是勝利者的施舍！古人雲，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夏煜銘，你要在誘惑面前堅守底線，不動如山，否則就是嗟食之徒，喪權辱國！
于毅安想象不出夏煜銘內心波瀾壯闊的心理活動，抓着他的手，把手機往他懷裏塞：“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見外！？我送你禮物，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的……應該的？您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這是已經對我姐勢在必得了吧？
一這麽想，夏煜銘的心忽地一酸，他丢下一句“我真不要”，轉身就跑。
于毅安喊：“哎你別跑啊！”說着追過去。
夏煜銘慌不擇路，猛地打開大門，跑到了門外，“哐”一聲把門關上，用後背抵着門，揚聲喊道：“我出去一下，你別過來追我！”
于毅安愣在門裏：“他……就這麽跑出去了？至于這麽大反應嗎？”
夏雲曦哭笑不得：“沒事，誰知道他抽什麽瘋？不用管。”
夏煜銘側耳聽着門裏的動靜，正要長舒一口氣，卻猛然清醒，霎時間原地石化，五雷轟頂：
他腳踩拖鞋，兩手空空，把自己關到了自家大門外！
“卧槽！夏煜銘你傻不傻啊！”他簡直要被自己氣死了，頹然蹲在家門前。
如果配上秋風掃落葉，他絕對是一副凄凄慘慘戚戚的“淨身出戶圖”的主角擔當。
正當他哀嘆人生不易之時，對面的門突然開了。
遲熠然猝不及防地在家門口見到一只大型家養寵物。
夏煜銘抱着雙膝，茫然擡頭，一見到對面的人，立馬彈跳起來，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嗨~你也出門啊？”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這是夏煜銘一貫的人生信條。
“嗯。”遲熠然點頭，“倒垃圾。”
“噢噢，快去吧快去吧。”夏煜銘熱情地催促，就好像遲熠然不是去倒垃圾，而是去搶錢。
遲熠然不明所以地看了夏煜銘一眼，下樓去了。
我、嘞、個、去！夏煜銘眼淚狂飙，擡手撫上自家家門，心想：要不還是回去吧？這副模樣在外面太丢人了。
可一想到回去之後，就要面對于毅安的糖衣炮彈攻勢，剛剛還底氣十足地跑出來，轉眼就灰溜溜地敲門，夏煜銘實在抹不開面子，打起了退堂鼓。
遲熠然倒完垃圾上樓，就看到夏煜銘正撓着門板，上演“天人交戰”。
夏煜銘讪讪地笑：“這麽快就回來了？”說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你忘帶鑰匙了？”遲熠然問。
“哪裏哪裏，怎麽可能？”夏煜銘打哈哈，“我沒事，你不用管。”
遲熠然回頭頓了頓，在夏煜銘催促的注視下，開門回了家。
待門“咔嚓”一關，夏煜銘那鎮定自若的樣子立刻灰飛煙滅，他肩膀一垮，無力地歪倒在牆上。
要不，幹脆下樓去轉一會兒，去籃球場？
好主意！夏煜銘邁開長腿，看到了腳上的拖鞋，又默默地把腿收了回來。
他可不是退休老大爺，吃飽晚飯趿拉着拖鞋在樓下搖蒲扇納涼。他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啊——煩死了！”夏煜銘暴躁地薅自己的頭發，把自己抓成了爆炸頭。
正當他翻着白眼向上看，一只手揪着腦袋上的呆毛往下捋的時候，對面的門又開了。
夏煜銘神速稍息立正，雙手背到身後，嘻嘻地笑：“怎麽啦？”
遲熠然跨出門檻，站在夏煜銘面前欲言又止，看看夏煜銘，又看看門裏，最後說：“要不……你進來坐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