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教師節
教師節
“你走，我不攔你，禮物怎麽辦？”邵晔深情地望着夏煜銘。
“禮物，自然會有人送的。”夏煜銘忍心別開眼，“可咱們數學組的人少，我走了，家裏的事，你要多做些。小熊不方便，楊梓萌還不頂事。”
邵晔的鼻子有些酸，但他并沒有哭，只說：“你明白我的難處就好了。”
夏煜銘望向天花板，阖眸掩住眼底波瀾：“千斤的擔子你先擔吧。等打跑了鬼子，我再回來謝你。”說完，毅然決然地轉身。
“銘兒！你不要走啊！”邵晔撲上去，從後面抱住夏煜銘的腰，随後，将整個人都壓在了他身上。
“嗷——”夏煜銘不堪重負，哀嚎道，“你放我走！這裏不歡迎我！”
熊初默坐在夏煜銘的座位上，托腮看着這倆貨，揉揉眉心，萬分心累地說：“水生哥，水生嫂，你們兩個夠了沒有？還演上瘾了是吧？”
夏煜銘眼巴巴地看着熊初默：“小熊，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我不怕數學老師笑話，我是怕被老板揍死。”
鄭義在旁邊煽風點火：“放心，兄弟我會給你收屍的。你放心去吧。”
“可是。”夏煜銘看向教室前方楊梓萌的方向，“這也——”
“好可愛的小熊啊！”米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将夏煜銘的話截斷。
熊初默抻着脖子望去，只見米嘉站在楊梓萌的桌子前。她喊道：“嘉嘉，我還以為你在叫我。”
米嘉跑過來，懷裏抱着一只毛絨小熊，她伸出雙手，rua一rua熊初默軟軟的臉：“哈！小熊，和你一樣可愛，這是你的本體嗎？”
“唔！唔——”熊初默掙脫米嘉的爪子，“這是送給數學老師的禮物！”
“啊？”米嘉的世界觀受到了嚴重沖擊，“數學老師一個男的！你們送給他一只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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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巧克力呢。”夏煜銘幽怨地說。
聽完了數學組的心路歷程，米嘉倚着桌子，支着下巴喃喃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啊？嘉哥你說什麽？”
“沒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不愧是我腦回路清奇的一班人民！既然我們彼此彼此，那麽我也不怕你們笑話。”米嘉喊道，“文星航！讓他們看看我們給老板準備的禮物！”
文星航應聲而來，懷裏抱着三本書。
衆人定睛一看，直呼“我勒個去”。
“你們、你們居然打算給老板送小說！？”邵晔難以置信地看着文星航手中的《三體》三部曲。
“這主意是老文出的吧？”夏煜銘說。
文星航推一推眼鏡，一本正經說道：“沒錯！我認為，老板應該多接觸一些新鮮事物，才能和我們有更多的共同語言，時刻保持年輕的心态……”
邵晔：“你的意思是，咱們老板已經out了？”
文星航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此看來，夏煜銘倒是對他們準備的巧克力和毛絨小熊多了一點點信心。
“走啊，咱們一起去吧。買都買了，還能爛在咱們手裏不成？”熊初默說。
“走走走！”夏煜銘招呼其他人，“耗子！楊梓萌！去辦公室啦！嘿！還有你！”說着拍拍遲熠然的桌子。
遲熠然突然被cue，詫異地擡頭：“我也要去嗎？”
熊初默：“當然了，你為什麽不去？說好了我們六個人要一起去啊。”
一群人前呼後擁地來到辦公室，如同偵察排小分隊。夏煜銘往辦公室裏一探頭，立即将敵情盡收眼底，回頭彙報：“警戒解除！老板不在！數學老師在！”
楊梓萌把毛絨小熊和心形禮盒裝的巧克力塞給夏煜銘，對他做了一個“你沖鋒，弟兄們跟着你”的眼神。
夏煜銘只得在衆人殷切的目光中，硬着頭皮上了。
辦公室裏熱熱鬧鬧，不少學生都來給老師送節日禮物，大多數都捧着綠植，一帆風順、珊瑚豆、蘭草争奇鬥豔，手捧花與仙人球各領風騷。
“哎喲，小銘。”老熊率先注意到了這一隊人馬，見夏煜銘和自己閨女都在其中，就知道他們來幹什麽了，“來找你們數學老師啊？”
“嗯。”夏煜銘點點頭，“老師節日快樂！”
後面的人也紛紛道：“老師節日快樂！”
老熊笑逐顏開：“謝謝，謝謝。快去吧。”又朝數學老師喊，“肖磊，快看，你學生來了。”
一行人來到數學老師的辦公桌前。肖磊放下手中的筆，推一推酒瓶底厚的眼睛，低頭從旁邊的試卷堆中翻出幾份試題：“正好你們來了，我這裏給你們整理了近些年的一些經典競賽題型，還有三天就考試了，你們五個——呃，你們六個，一定要把這些題型吃透。我這裏還有一些新題，我覺得挺有意思，但是還沒印出來，等我印好了，你們再來拿。”說着把試卷遞過去。
熊初默離得近，雙手接了，道一聲“謝謝老師”，用胳膊肘拄一拄她身旁的夏煜銘。
夏煜銘立正站好，把藏在身後的禮物舉到肖磊面前，輕輕咳一聲，五個人便很有默契地齊聲說：“老師節日快樂！”
夏煜銘：“老師，我們對您的愛，就像sinα的平方加cosα的平方，永遠為一！”
“喔——”“哦——”其他人沒想到夏煜銘還整了這麽一句臺詞，意外的同時，紛紛起哄鼓掌。
肖磊受到氣氛的感染，又驚又喜。不過，當他看清禮物的面目時，他的世界觀同樣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你們這是送的什麽？确定是給我的？”
夏煜銘指指巧克力盒子說：“老師，這裏面有賀卡，上面有我們幾個寫的話。您慢慢看，我們先撤退啦！”
說完，朝身後一打手勢，一行人任務完成，迅速撤離。
肖磊看着他們逃也似的背影，不由得失笑。
他打開了巧克力盒子，看到了裏面的賀卡。賀卡鼓囊囊的，好像還夾了東西。
肖磊拿起賀卡，從裏面掉出一只未拆封的黑色一次性口罩。
他拾起口罩，開始看賀卡的內容。映入眼簾的是他的五個學生分別寫的五段話，肉麻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最下面是熊初默清秀的字跡：
老師，禮物是我們六個人代表全班同學買的，您平日裏一心撲在教學上，我們也不太了解您的愛好，思來想去，就選了這個禮物，心想着，即使不符合您的喜好，您還可以拿回家去送給師娘（據說，沒有女生會對巧克力和可愛的毛絨玩具産生抵抗力）。不知道這樣的禮物會不會很唐突，我們還忐忑了好一陣。希望您能喜歡吧。
PS：口罩是遲熠然送給您的。我們知道您對花粉過敏，今天辦公室裏肯定會有好多鮮花，您要注意身體啊。
肖磊一手拿着賀卡，一手拿着口罩，嘴角全程上揚。
我們是哥德巴赫接班人：
假裝不是熊出沒：圖片
假裝不是熊出沒：圖片
假裝不是熊出沒：這是老熊發給我的
。。。浩。。。：老熊是這個【大拇指】
請叫我少爺：驚！高中男生當衆表白年輕帥氣的數學老師！背後究竟隐藏着怎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後面跟了一堆“哈哈哈”笑岔氣的表情包。
夏煜銘罵了聲“靠！”把手機一扔，去勒邵晔的脖子：“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表白！”
遲熠然點開熊初默發的照片。
照片是老熊抓拍的。數學老師坐在左邊，側對鏡頭，夏煜銘抱着那只毛茸茸的玩具熊，兩只手分別抓着一只熊爪，讓毛絨小熊雙手捧着巧克力盒子，眼中光芒閃爍。其餘四人簇擁着夏煜銘，在一旁瘋狂起哄。
他自己呢？
他站在照片的最右側的一角，無聲地望着前面的人，中間只隔了一米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整個光年。
他們并沒有提前商量好，卻只需要一個暗示，就能将“老師節日快樂”說得整齊劃一，嬉笑打鬧，一舉一動，都是他不可企及的默契。
——
寫賀卡是熊初默提出來的，理由是，他們可以通過文字來解釋難以直言的送禮原因。
二十分鐘前，熊初默來找他：“我們給老師寫一張賀卡，每個人都要寫一段話哦。”
夏煜銘探頭探腦：“哦？楊梓萌這是寫的什麽？‘老師，你永遠都是我男神’？怎麽楊梓萌有這麽多男神啊？她不是說悶葫蘆是她男神嗎？”
楊梓萌便瞪夏煜銘：“誰說男神只能有一個？我崇拜的人都是我男神！”
他拿着手裏的筆，遲疑着：“我……沒什麽可寫的。”
熊初默用指尖點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嗯……那就讓夏煜銘先寫吧。”說着把賀卡丢給夏煜銘。
夏煜銘想了想：“我就寫‘肖哥，願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怎麽樣？”
熊初默用筆戳他的肩膀：“那是臨別贈言！哪有這麽用的！”
夏煜銘“嘻嘻”一笑：“我還以為是兄弟情，我看電視劇裏都這麽說。”
熊初默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問遲熠然：“對了，你還有多餘的口罩嗎？”
遲熠然：“……有。”
熊初默眼睛一亮：“你能送一只口罩給數學老師嗎？今天辦公室裏肯定有很多鮮花，他花粉過敏，可能需要口罩。”
于是，他便眼睜睜看着熊初默在賀卡上寫下“口罩是遲熠然送給您的”，然後珍而重之地将夾着口罩的賀卡放進巧克力盒子。
——
他能明白熊初默的意思。熊初默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他是他們的一員。
但他不知道熊初默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她知道多少有關他的事？她會怎麽想？
還有那個人。
那天讓他來自己家，是不是自己犯的一個錯誤？
遲熠然害怕自己變成一只飛蛾，被光蠱惑，被熱吸引，然後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他垂眸看向手機屏幕，盯着照片裏的人，眼裏幽光倒映。然後，他鬼使神差地點了保存。
遍地是奇葩高二一班在這個教師節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數學組的情人節禮物送得順順當當，而物理組就沒這麽走運了。
沉迷《三體》無法自拔的文星航同志，因為實在抵抗不了誘惑，竟然偷偷地把書放在桌洞裏讀了起來。
正當他讀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老張神兵天降，大呵一句“還有一周就考試了，你敢把小說帶到學校裏來”，由不得文星航辯解，大手一揮，将三本小說盡數沒收。
文星航伸出爾康手：“……老師，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送給老師的教師節禮物被老師沒收了，當這一消息傳到米嘉耳朵裏時，米嘉覺得，自己可能生活在魔幻現實主義小說裏。
文星航弱弱地看着米嘉，縮着脖子問：“嘉哥，怎麽辦啊？”
米嘉恨鐵不成鋼地撸起袖子：“我……你……你們……唉，算了，我去找老板解釋。”
五分鐘後，米嘉哭笑不得地捂着臉，從辦公室裏走出。
早已等候在辦公室門口的物理組衆人趕緊迎上去。
“我進去的時候，老板正在看小說。我在他旁邊站了一分鐘，他都沒有發現我。”米嘉如是說道。
于是，中年物理老師老張，在教師節的這一天，被自己的學生成功安利了一套科幻小說，從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最高興的人莫過于文星航了。
別的不多，傻逼最多；別的不産，專産二貨。米嘉的一句話闡述了高二一班的精髓。
鄭義他們送的禮物也不遑多讓。
生物老師拿着一本厚厚的《分子生物學》，扶額嘆氣：“你們是覺得我業務能力差，想讓我精進業務嗎？”
鄭義：“不不不，老師，我們的意思是，對于我們來說，您……呃，對不起。”
他慌忙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展開，聲情并茂地朗誦到：“您就像核酸，将知識和教養刻進我們的基因；您就像蛋白質，七十二變，無所不能；您還像脂質，用單薄的雙分子層，撐起我們的一片天空！老師，祝您節日快樂！”
生物老師：“……”果然是我教出來的好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