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一頓飯将近尾聲，李晚星正準備放下筷子休息，耳邊聽到手機鈴聲響起來。
喬疏雨猶豫了下，随即站起身從懸挂的大衣口袋裏掏出手機，屏幕上是喬戎清的名字。她略一猶豫，還是坐回椅子上按下了接聽。
兩人離得近，因此話筒裏男生的聲音，對面的李晚星也聽得格外清楚。
竟然是宋揚。
“學姐，在忙嗎？”宋揚的聲音很溫柔，在電話裏聽起來與平時有些不一樣，也或許是在喬疏雨面前有些不一樣，“發你微信一直沒回，也不知道該不該打這個電話，抱歉。”
酸澀從心底湧上來，李晚星咬着筷子聽，又忍不住去看喬疏雨。
對方也在看她。
有那麽一瞬間，李晚星有些不知所措，所幸很快喬疏雨就垂下眼去：“在家教，沒看手機。”她的話語平靜到近乎冷淡，“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宋揚踟蹰地開了口，“那個，我下個月六號就十八歲生日了，想邀請你和喬戎清一起過來，當然，到時候還會有其他朋友。”頓了頓，又補充，“不用準備什麽禮物，你願意過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他的聲音一點點低下去，像是有些忐忑不安。
李晚星怔怔地聽着，眼底神色極快地黯淡下來。
四月六日是宋揚的生日，李晚星自然記着一清二楚。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對方提起，向另一個女生。
“你的朋友我也不認識。”喬疏雨淡淡說，“就沒必要湊熱鬧了吧。”
電話那邊沉默了會，宋揚才繼續開口，聲音明顯低落許多：“學姐，你當玩就行，如果不喜歡，到時候想早點離開也随時可以。”
喬疏雨的身體往後仰去，靠在了椅背上，沒有應話，而是再次擡眸望向李晚星。她眼中的神色幽深，讓人讀不懂。
至少李晚星完全讀不懂。
她只是将唇抿成了淺淺的粉色，指甲摳着指腹絞得發白，一顆心跌落谷底。
不等喬疏雨開口，對面的電話就似乎被搶了過去，喬戎清有些急切的聲音傳來。
“姐，你就來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不？”
“你連臉都沒有，哪來的面子？”喬疏雨再次冷淡地丢下話來，似乎并沒有任何賣面子的意思。
“那你開個條件。”喬戎清似乎下定了決心，“我們還是公平交換，怎麽樣？”
喬疏雨這次并沒有立刻拒絕，薄唇微動：“讓我想想。”
“行，沒問題，等你消息。”喬戎清的聲音有些雀躍。
喬疏雨挂斷電話，依舊在看着對面的李晚星，迫得李晚星狼狽地躲了開去，眼角已然有些紅了。
她沒想到對方似乎是松了口，還是當着她的面，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傷心自己，還是替他傷心？”喬疏雨毫不避諱地挑破詢問，“還是兩者都有？”
李晚星沒有應話，低頭盯着碗底還剩下一點的米飯，只覺得胃口全無，肩膀也耷拉下來。
“你覺得我應該去嗎？”喬疏雨又問。
這個問題委實奇怪得很，李晚星幾乎要将自己的手指絞斷，也猜不透對方的意思。
“你去不去，關我什麽事？”她終于開了口，聲音有些啞，“問我幹嘛？”
“很簡單，你讓我去我就去，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喬疏雨雙手在胸前十指交叉，話語坦然，“但我希望是你內心真實的回答，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因為其他人或者事有任何芥蒂，影響之後的輔導。”
聞言，李晚星愣了愣。
她沒想到對方是這個意思。
不過似乎從在家裏見面的時候，喬疏雨的确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這樣說來，也是一貫如此的作風。只是……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當問題丢在自己身上，李晚星反而有些茫然了。
喬疏雨似乎是看穿了對方的心思，再次開了口：“你既希望我去能讓宋揚開心，又覺得不甘心，受到邀請的是我卻不是你，對嗎？”
李晚星只覺得對方步步緊逼，像是要逼得自己把內心剖露出來一般，她脆弱的防守已是千瘡百孔。
“随便你愛去不去。”最後的最後，她只是艱難地應了話，“我要繼續進去做作業了。”
說完便猛地站起來，也不理會對方反應，大跨步往書房走。
喬疏雨不急不慌地跟着離開座位，不忘将兩人的椅子都推進桌下放好，才施施然走到書房門口去擰把手。
門被反鎖了。
見狀，她挑了挑眉。
看來自己逼得有些過火，兔子急了還是會咬人的。
喬疏雨也不急，斜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開了口：“不高興了？”
意料之中，裏面的人并沒有應話，她猜想，估計又是躲起來哭了。
想到這，喬疏雨的食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又問：“不讓我進去，我倒是沒什麽，不過孫阿姨看到問起，該怎麽解釋好呢？”頓了頓，“她好像過來了。”
騙子。
李晚星坐在門邊，膝蓋彎着，抱着手将自己緊緊攏在角落裏，眼淚無聲地淌下來。自己剛才那模樣，一定狼狽極了，她不明白，為什麽喬疏雨非要逼着自己回答，不管去或者不去，她都會難受，難道非要她将自己的難受一五一十表露出來才滿意嗎？
然而很快，耳邊就隐約聽到了腳步聲，緊接着，孫阿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喬老師，你怎麽在門口？”
聞言，李晚星哭聲一滞。
竟然是真的來了？
她驚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然而因為哭得腳軟，身體晃了晃，勉強才撐着牆穩住。她生怕喬疏雨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将耳朵湊近了些，就聽到對方開了口：“晚星說想喝點甜牛奶，我出來幫她倒。”
“這孩子，怎麽還能讓老師出來幫忙倒呢？”孫阿姨寵溺地指責，“我去就行。喬老師，你要喝點什麽嗎？”
“白開水就行。”那話語頓了頓，“我和你一起吧。”
兩人的腳步漸漸遠去，李晚星提着的心才松下來，趕緊伸手去擦臉上的淚。沒多久，那腳步聲又回來了，緊接着敲門聲就響起來：“晚星，開一下門。”
李晚星恨恨地盯着門，仿佛如此就能将氣撒到喬疏雨身上一般，然而最後，她不得不低下頭去，将門鎖打了開。
喬疏雨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莞爾，并沒有急着進去，轉身同孫阿姨道謝：“阿姨你去忙吧。”
“行，辛苦老師了。”孫阿姨不疑有他，笑着走開了。
喬疏雨這才擰開門，端着一杯甜牛奶和一杯涼白開進了來，又順手将門鎖了，緩步走過去将潔白的牛奶遞過去：“喝口牛奶消消氣。”
李晚星坐在椅子上假裝沒看到，依舊低着頭在寫字。
喬疏雨在一旁坐下來，視線在試卷上掃過去，是一張英語試卷，很快伸手指向其中一道題：“這個錯了，是B，不是C，這是一道陷阱題。”
李晚星的動作頓了頓，随即洩憤一般飛快将答案劃去，因為太用力，在試卷上撕拉開來一條小小的破痕。
“關于剛才的事，還有第三個選擇。”喬疏雨忽然開了口，“如果你無法決定的話，倒是可以考慮。”
李晚星想要問對方是什麽，卻生生忍住了。
喬疏雨将對方的別扭收入眼底，不再逗她，繼續說了下去：“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