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州大學

第24章 新州大學

薛硯舟沒有奇怪的癖好,并不喜歡被綁在半空中的感覺。

好在,他整個人不是完全懸空的,後面似乎是一堵牆,觸感堅硬。

此時此刻,他竟是有些慶辛,身後不是什麽柔軟有彈性又溫熱的物體。畢竟,又是人皮又是血管的,再出現個什麽血肉之牆也不奇怪。

找到安慰自己的點後,薛硯舟冷靜下來,思考如今的處境。

這是什麽奇怪的地方。難道是靈異源頭?

薛硯舟如今能動的部分,只有脖子以上,四肢皆被牢牢捆縛。他轉頭,向着旁邊看過去。

似乎是适應了黑暗的緣故,視線愈發清晰起來。

搖曳的血管間隙,薛硯舟看到了各種挂在上面的便利貼。

紅的綠的粉的白的黃的,無風自動,悠悠晃着。

[三月一日,又長痘了啊啊啊,我希望不要再長痘痘了。]

[三月二十二日,今天在食堂看到個帥哥,完全是我的菜!要是明天也能遇到他我就沖上去要聯系方式!]

[五月十日,艹!今天打排位又遇到傻叉了,如果可以,希望再也不要遇到孤兒隊友。]

[四月六日,某克新款也太好看了吧!日!限量兩千雙!希望能搶到!]

……

每一張便利貼上,都有一行字,一個願望,一個署名。

Advertisement

[一月十三日,剛考完高數,希望能及格啊啊啊!六十就行,我不貪心!——徐城。]

薛硯舟看到了室友的名字。

他記得,上個學期,徐城的高數剛剛好是六十分。

去年徐城沉迷戀愛,為了追求餘丹,曠了不少課,其中高數都有好幾節。高數老師是個教學風格很嚴謹的小老頭,經常抽查點名。

徐城被抓過好幾次,平時分被扣得一幹二淨。

當時他已經做好準備重修的,卻不知道為什麽,高數老師大發慈悲,給了他五分的平時分。

再加上薛硯舟幫他做了突擊補習,倒是堪堪低空飛過了。

當初,他們整個宿舍都以為,可能是高數老師那天心情好,所以放過了徐城。

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薛硯舟又想起了之前那個便利貼,和已經成為伥鬼的思修老師。

思修的趙老師,一直差一篇核心期刊的論文沒發表,才不能提副教授。

這甚至成了學生中流傳的一個梗,每當趙老師要發論文了,總是會出現些意外。

不過幾個月前,他順利發了論文,提了教授。

[我怎麽又曬黑了,啊啊啊,變白變白,我想要冷白皮——關立雪]

[又胖了!我要節食,我要A4腰!——關立雪]

[新出的濾鏡效果真好看,要是我能長得跟濾鏡裏一樣就好了——關立雪]

[我的眼睛真好看我的皮膚真好看我真好看好看好看好看死了——:)]

署名關立雪的便利貼尤其多,密密麻麻地挂在同一條血管上。

餘丹曾經說過,關立雪是表白牆App的重度使用者,幾乎每天都要在上面花好幾個小時。

表白牆app上有一個功能,叫“貼貼”。

簡單來說,就是匿名日記。

不具名,每一天可以随時在表白牆上發表自己的心情、經歷、吐槽或是願望。

眼前的每一條日記,卻有不少署上了名字。這些署名的日記,似乎……都實現了願望。

高數及格的徐城,論文順利發表的趙老師還有長相變得和濾鏡中一樣的關立雪……

網絡日記,新州中學漫畫,都和學校裏的那個表白牆APP有關。

薛硯舟皺眉。

新州中學漫畫裏的人設征集活動,都是在APP上自己拍照後上傳。标準格式是希望什麽樣的人設,什麽樣的造型。

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許願。

許願,達成願望,就是這次靈異入侵的殺人規律?

知曉了規律,可還是沒能找到靈異源頭。難道是一段程序?

不對,應該不對。

謝亦明說過,靈異源頭是有一個具體物體的。

處置人,或者說能力者的靈異能力,也是會具象化成一個物體。只有找到了具象化出來的物體,才能将靈異關押,解決靈異入侵。

許願、日記,圍繞靈異源頭形成的一套運行規則。這麽說來,之前倒是見過和日記有關的

規則。

先想辦法脫身。

這個想法才冒出來,眼前密密麻麻的血管,忽然動了。

薛硯舟回過神來,他擡眼看過去。

不遠處,出現了一道人影。

又是趙老師。

此時的趙老師,并不是剛才化為伥鬼的可怖模樣,而是端正戴着眼睛,穿着西裝褲白襯衫,和他每次上課時沒有兩樣。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臉上沒有表情。

他對着薛硯舟的方向,伸着手,然後向前走。

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來。

再然後,他身後出現了更多的人。

影子越來越多。

廣播聲音再次響起,悠揚的動聽的,夾雜着學生們打鬧的歡笑聲。

滋啦——滋啦——

贊美它。它無所不知。信仰它。歌頌它。

召喚它。禁止直視它。

我們是它的仆人。

影子越來越多,越來越扭曲,越來越清晰。

薛硯舟在湧過來的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臉。有同系的同學,也有在活動中心見過的人,他們都穿着校服。

然後,薛硯舟看到了……

徐城。

他的呼吸,停止了一瞬。

他的室友,還是沒有救回來。

在這個世界,穿上校服,就代表了死亡。

薛硯舟用力閉了閉眼睛,從室友可能死亡的震撼中冷靜下來。

還有機會。

這個時候放棄,只會連這一絲機會也錯失掉。

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他們的身體還在外面,及時毀掉靈異源頭的話,說不定還能救回來。

他低頭,猛地咬住了脖子附近的血管。

濃烈的鐵鏽味頓時充盈在整個口腔,陰冷的靈異力量開始入侵他的身體。

薛硯舟屏住呼吸,感受到胸口那只眼睛的躁動。果然,即便木偶不在身上,它也不允許別人搶奪自己的獵物。

濃重的灰霧,将薛硯舟包裹在其中。他身上的血管,轉眼間就被腐蝕枯萎,失去束縛的力量。

與此同時,薛硯舟覺得胸前微微一涼,他低頭一看,又看到了那個

熟悉的木偶。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薛硯舟嘆了口氣,倒是再次對木頭娃娃的來歷産生了懷疑。

靈異要具象化之後,才能為人所用。那木頭娃娃究竟是什麽的具象化?

灰霧?

可據謝亦明的說法,灰霧是靈異入侵的象征。

不過此時,倒也不是追究這事的時候。

薛硯舟一把掏出日記,大喊:“我要舉報!舉報有同學偷偷寫日記!”

話音才落,他眼前的那堵牆,就慢慢扭曲起來。

一扇門,出現在牆上,上面的金屬銘牌上刻着幾個字。

[教導處]

薛硯舟去推門,卻發現推不動。

門鎖着,旁邊有一個黑色的讀卡器。

身後的人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近。他們,想讓薛硯舟也成為他們的一員。

三步、兩步……

規則……規則!

學生禁止進入教導處。

他從外套中,摸出那張宿管阿姨的員工卡,貼在讀卡器上。此時,趙老師的手,已經碰到了薛硯舟的肩膀。

滴——

門開了。

薛硯舟沖進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呼呼呼——

直到現在,他才聽到心髒瘋狂地鼓動着。

眼前辦公室,很普通。

一張書桌,書桌後是辦公椅,再後面便是牆。牆上應該有窗,窗簾把外面的光遮得嚴嚴實實的。

房間內還有幾個文件櫃,兩個黑色單人皮沙發,中間是紅黑色的木制茶幾。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裝飾,沒有人。

很常見的辦公室布置。

光線有些昏暗,頭頂的日光燈似乎用的時間太久了,一直在閃爍着。這種閃爍頻率,很容易讓人心煩意亂。

薛硯舟走到書桌後面,決定拉開窗簾,再尋找線索。

“!”

沒想到,窗簾拉開之後,出現在眼前的竟然不是窗戶。

而是一幅畫。

畫框,都和出現在趙老師ppt上的,走廊上的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白色剪影,已經非常清晰。

這是男性的背影。

很好看的背影。

薛硯舟盯着看了片刻,然後拿出水果刀,刀刃裹着灰霧向着畫像猛紮下去。

管他那麽多,說不定這就是表白牆app的具象化,一堵挂着畫像的真正的牆。

“唔。”

無數湧動的聲音,無數畫面,瘋狂湧入他腦中,短時間內被如此巨量的信息沖擊,他覺得自己的意識搖搖欲墜。

仿佛下一秒就會陷入瘋狂之中。

這堵牆,太強大了。

似乎除了本身的靈異,這堵牆上還有無數的執念怨念。

年輕的年老的男的女的清亮的低沉的,無數聲音同時響起,最終又變成了。

[贊美它,歌頌它,仰望它……]

“艹!”

薛硯舟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咬緊了牙關。

不行,他還是太弱小了。

表白牆裏的靈異力量太過強大,木偶也給予了太過強烈的對抗,而薛硯舟這個容器,或者說是戰場,卻不夠強。

“唔”

薛硯舟陷入兩難之中,靈魂都要在這激烈的對抗中四分五裂。不知不覺中,他似乎離牆越來越近了。

之前他距離牆壁,有半米的距離,此時,卻幾乎臉都要貼到畫像上。

是他靠近了牆,還是牆靠近了他。

薛硯舟已經動不了了,渾身冰涼,幾乎被靈異能量控制全身。他看着牆離自己越來越近,幾乎貼到了鼻尖。

一道奇怪的聲音響起。

“汪!”

這是,狗叫?

這個地方,怎麽會有狗?

他維持着半邊身體被吸進牆壁的姿态,回頭看過去。

後面的門沒了牆沒了,擠在外面的人影,也沒了。

如輕煙般消散在空中。

原來,剛才出現在外面的的只是幻想,由那些寫滿願望的紙條,演變出來的幻想。

狗叫聲越來越清晰了,遠處,出現一道黑影。黑影速度很快,甚至踩着牆壁跳躍着跑了過來。

距離近了,薛硯舟發現似乎是一只黑色的犬類生物。

它由黑色霧氣凝聚而成,雙目泛着

紅色光芒。

幾步跑來之後,黑犬的身形越來越巨大,幾乎如同一座小山。

砰——

一聲巨響,黑犬一頭撞在了牆上。

巨大的震蕩力量,把薛硯舟向後震開,他幾乎是倒飛出去。

薛硯舟以為,他會摔得很慘,卻沒有,有人接住了他。

“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溫柔如三月微風的聲音。

薛硯舟穩住身體,站起來向前一步,轉身。他連聲道:“謝隊,你終于來了,我吓死……”

話,戛然而止。

眼前的是一個陌生的青年,穿着黑色的處置中心制服,肩章和謝亦明一樣,都是一朵繁複的銀色花朵。

但他不是謝亦明。

薛硯舟當然知道這人不是謝亦明,聲音差得很多,而且謝亦明也不像是會溫柔接住幸存者的性格。

這人,應該是謝隊請來支援的顧遠洲。

薛硯舟心裏明白,嘴上卻還是問道:“您是謝隊請來支援的人嗎?”

沒想到,這人卻沒有說話。

他的臉隐藏在陰影中,看不清楚。只能看見身量很高,肩很寬,腰細腿長,是很完美的身材。

“汪唔——”

低沉的犬吠聲響起,薛硯舟覺得手背微微一癢,低頭,看見黑犬在他掌心蹭了蹭。

不是毛茸茸的觸感,而是如霧般,冰冷沒有實體。

“啊!”他低聲驚呼,後退一步,“這是什麽!”

這驚慌失措,當然是裝的。

面前的人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臉,總算是清晰起來。

顧遠洲眉目俊朗,如同一幅意向悠遠的國畫,如水墨暈染開的眉眼間含着笑意。這是個看起來極其溫柔的人。

如果說謝亦明氣質如出鞘的劍冷冽的玉,顧遠洲便如三月春風如林間清泉。

沒有人不會喜歡這樣的人。

薛硯舟卻似乎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氣。

他不覺得自己是錯覺,那這人為何嘆氣?或許,理由和謝亦明一樣。

“你好,我是顧遠洲,第七區的隊長。”

顧遠洲招了招手,那只

黑犬便嗚咽着化作一陣黑色霧氣。

不遠處的牆連同畫像已經消失不見,沒有轟然倒塌的聲音,消失得和出現一樣突然。

“那堵牆和畫像,不是這次事件的靈異源頭。”

似乎是看出了薛硯舟的想法,顧遠洲解釋到。

薛硯舟:“我就是覺得那堵牆太可怕了,剛剛像是要把我吸進去一樣,嗚……”

“沒事。現在安全了。”顧遠洲安慰他,随後從随身的背包裏摸出了一個手電筒。

打開手電後,朦胧的光驅散了兩人身邊揮之不去黑暗。

薛硯舟這才發現,他們又回到了走廊之中。

兩邊是教室,牆壁上貼着名人畫像的普通走廊。那些交織的血管,那些重複出現的黑色畫像,仿佛是一場幻夢。

“不是那堵牆嗎?那是什麽?”薛硯舟喃喃說道。

顧遠洲問:“能把你進來之後的經歷同我講一講嗎?”

此時,任何細節都有助于這位隊長找到靈異源頭。薛硯舟并不自負,心知這些常年要面對靈異入侵的隊長們,擁有遠遠超過自己的經驗和能力。

他慢慢說來,略過一些和木偶有關的細節。

聽到他說揭掉宿舍管理條例的時候,顧遠洲道:“你膽子倒是挺大,從你描述看來,宿舍管理條例應該吞噬了不少違反規定的人,比如住在你對面的那個室友,被撕碎之後,應當就是被公約吞噬。”

薛硯舟愣了一下,想起那人皮條例的觸感,抖了一下:“我,我就是拼一把,謝隊叫我弄點動靜出來,想來想去,只有那個宿舍管理條例了。”

顧遠洲:“你做得很好。”

薛硯舟:“顧隊,你……不問我是怎麽擺脫宿舍管理條例的嗎?”

顧遠洲眨了眨眼睛:“人總有自己的小秘密,能活下來就是好事,不需要想太多。”

多好相處多善解人意的人,大概任何剛認識他的人都會瞬間好感度爆表。薛硯舟也挺喜歡這位顧隊,只是,他依舊想起了謝亦明的那半句話。

不要太相信顧……

薛硯舟:“顧隊,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聽完薛硯舟的經歷之後,顧遠洲幽幽嘆了口氣,“謝隊還真是給我找

了個大麻煩,我們的判斷,是入侵進入第三階段,現在看來,起碼是第四階段,已經開始形成界了。”

“界?”

“第一階段為靈異事件,第二階段為霧氣,第三階段稱為域,第四階段稱為界,第五階段就是……”

顧遠洲微微拉長聲音。

薛硯舟當然知道,第五階段,應該就是成為噩夢游戲副本了。

但他還是一臉懵懂地問:“第五階段是什麽?”

滴水不漏。

“這是,不能說的東西。當然,如果你加入我的隊伍的話,我可以為你打破原則。”

隊伍,自然指的是噩夢游戲裏的隊伍,這位顧隊還在試探他。

薛硯舟并不上鈎:“啊,可是我還沒畢業,之後也準備留在新州工作。”

“去謝隊哪裏嗎?”

薛硯舟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最怕鬼了,怎麽會想進處置中心呢?我就是想考個編制,安安穩穩過一生就好了。對了,顧隊,域和界有什麽區別?”

被毫不留情的拒絕,顧遠洲并沒有生氣,反而帶着些笑意說:“怕鬼,好奇心倒是挺強的。域的話,裏面的人不能出;界的話,已經圍繞靈異形成某種規則,不能進也不能出。”

“那,那怎麽辦,我想出去,我受夠了。”薛硯舟演得很開心。

顧遠洲:“跟着我,先把你帶到上一層去。”

果然,這個靈異入侵的區域,分了好幾層。

他心裏這麽想,嘴上卻問:“什麽上一層?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困在這裏了,太可怕了。”

“這是意識層面的靈異事件,通常會分好幾層,靈異源頭會隐藏在最深一層。”顧遠洲解釋道,“當然,陷在裏面的人也是随機出現在各層……到了。”

果然,他們回到了那個教室。

明明之前是往回走也走不回來的地方,跟着顧遠洲,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回來了。

顧遠洲推開,微微側身:“請進。”

“我有點怕,之前裏面的人好奇怪。”薛硯舟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看進去。

“哦?”顧遠洲臉上的笑依舊沒有變化,“怎麽了呢?”

“我坐在那裏上課,本來

是很正常的思修課,忽然變成藝術鑒賞,老師開始說贊美它什麽的莫名其妙的話,說着說着,我就看到前排同學的衣服變成中學校服了……”

薛硯舟三言兩語,顫抖着聲音把事情說清楚:“然後,然後我就跑出來了,再然後就被困在走廊裏了。”

顧遠洲道:“不用擔心,這些現象是裏層世界向表層侵襲的正常流程,一步步,最終侵襲到現實世界。”

“現實世界?侵蝕到現實世界會怎麽樣!”薛硯舟連聲問道。

“新州大學就該另選一個地址了,或者,從此之後就不存在了。”

輕描淡寫地說出可怕的話之後,顧遠洲又柔聲說:“好了,進去吧。”

他拉着薛硯舟的手臂,走了進去。

只是一晃神,教室裏的情形就不一樣了。

每一個座位,都坐着一個人,除了最後面一排的空位。那些人臉上沒有表情,木然的坐着,身上穿着的是整齊的藍白色中學校服。

薛硯舟小聲說:“我總覺得,他們在等着我坐過去。”

“你感覺的沒錯,看,那套衣服是給你準備的。”顧遠洲指了一下。

椅子上搭着一件校服,藍白色,新洲中學。

“嗚嗚嗚,好可怕。”

薛硯舟覺得,這位顧隊長在故意吓自己,于是配合着他給自己造的人設發出了哽咽音。

他小心翼翼地揪着顧遠洲的衣角,等着對方把他甩開。

特殊的人,總是會有脾氣的。表面溫柔或許也只是為了掩蓋內裏的疏離。

沒想到,顧遠洲卻只是轉身,拍了拍他:“不用擔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禁止直視它——滋啦。”

詭異的聲音忽然響起。

兩人轉臉看過去。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舉起了手。

“贊美它!信仰它!”

顧遠洲皺眉,“奇怪。”

他把薛硯舟護在身後。

那些穿着校服的人,卻沒有攻擊的意思,只是齊齊舉着雙手,低着頭。

投影又打開了,巨大的古怪畫像出現,白色剪影幾乎消失不見。

“它,需要我們。”

一點火星,忽然出現,眨眼間就把講臺上的趙老師吞噬。

“獻給它,把一切都獻給它!”

教室裏的人都擡起了頭,麻木的臉上忽然露出癡狂的笑容來,似乎在等着火焰的吞噬。

“不好。”顧遠洲臉上的笑意消失,攤開手,一個金色的懷表出出現在掌心。

懷表的指針瘋狂轉動,一絲絲黑色霧氣如觸手般伸出來,見風就漲,分成無數絲線,每一條絲線都連上一個人。

每一個被絲線連接的人,舉起的手垂落下來,仿佛失去控制的木偶。一個又一個,整整齊齊的。

顧遠洲回頭道:“他們要自焚,如果在這裏死了,外面大概也是會變成焦屍,從內髒燒到表皮,慘不忍睹。”

薛硯舟發現,這位顧隊長似乎有點惡趣味。表面上很溫柔,卻喜歡詳細的描述靈異入侵的可怕。

“嘔。”薛硯舟還是忍不住腦補一下,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他臉色蒼白:“顧隊長,我的室友還在裏面,能不能救救他們。”

“當然。”顧遠洲又笑了起來,“你放心,這是我的技能,邪能控制,暫時搶奪了靈異對他們的操控,他們不會有危險。”

教室裏的所有人,已經安靜下來。太過安靜,安靜到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薛硯舟小心翼翼地掃遍整個教室,問:“那,接下來應該怎麽辦?顧隊?”

他毫無心理負擔地依靠對方。

反正有區域負責人在,也輪不到他這種菜鳥發表什麽評論。

顧遠洲:“接下來,自然是盡快找到靈異源頭,解決它。不然,邪能控制的時間長了,他們……”

他停頓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就會徹底成為我的傀儡。”

又在吓人。

這位顧隊,果然有些惡趣味。薛硯舟配合度很高,驚慌失措地問:“那那那,那怎麽辦?”

顧遠洲看着他,一雙眼睛盛滿了說不出的情緒。

薛硯舟發現,這位顧隊長,看人的時候很奇特,有種全心都是你的感覺。很蠱惑人心。

“顧隊?”

顧遠洲溫聲說道:“有兩個辦法。一是,和外面的謝亦明配合,暴力破局,速度快,但困

在裏面的人,就全部死掉了。當然,我會把你帶出去的,不用擔心。”

語氣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很殘忍。

“裏面的人為什麽會死?”

“這個世界,像是一個罐子,我們都在罐子裏,包括那個不知躲在哪兒的靈異源頭。暴力破局就是從外面把罐子粉碎,自然可以解決靈異源頭。”

顧遠洲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不像謝亦明,向來不願解釋,只會直接動作。

薛硯舟:“那另一個辦法呢?”

“我牽制住這些被控制的可憐人,你去最底層找出靈異源頭。”顧遠洲微笑,“當然,這條路最危險的是你,一不小心就會死掉哦。”

薛硯舟臉色微微發白:“這次的靈異源頭,很可怕嗎?我……有點怕鬼。”

這次的靈異入侵,他沒有太害怕,倒不是因為習慣了。而是在熟悉的地方,并且除了那個宿管之外,沒有太多扭曲詭異的東西。

如果看到什麽窗臺挂屍體,滿屋子的人頭之類的刺激場面,他還是會被吓到心慌意亂的。

顧遠洲:“哦?倒是看不出來,你怕鬼。”

他停頓一下:“兩全其美的辦法也不是沒有,這就需要薛同學你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了。”

“我在你的靈魂上,打下一個印記,在你找出源頭的瞬間,我就能借助這個印記到你身邊,保護你。”

靈魂上打下一個印記?

薛硯舟一抖,大驚失色:“靈魂上打印記,那那那,那不是要變成您的奴隸?”

“奴隸?”顧遠洲笑意更深,“我沒這方面的愛好,怎麽?不相信我?”

薛硯舟:“我就是怕,嗯,在靈魂上打一個印記,聽起來太可怕了。”

“我尊重你的選擇。”

顧遠洲說完,用懷表打開了門。

門後,已經不是走廊,而是黑色霧氣。

扭曲的黑色霧氣中央,是暗紅色的光芒,看起來就不太安全。

薛硯舟捂嘴,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顧隊,這,有些可怕。”

顧遠洲道:“沒關系,找個小夥伴陪你就不怕了。”

“小夥伴?”

薛硯舟疑問才起,就聽到了一聲犬吠。

“汪——”

他只覺得手心一軟,低頭就對上一雙猩紅的眼睛。

“嗚。”

薛硯舟抖了一下,後退。

“它是我的技能,噩夢犬,并非是靈異。”

顧遠洲後退一步,颔首道:“它會帶你去源頭所在的地方,到了地方,麻煩你自行判斷。”

薛硯舟猶豫片刻:“可是,我不知道靈異源頭到底會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顧遠洲說,“不過,一定和門後的東西有關,你在門後看到了什麽,靈異源頭便和它有關,去吧,它會保護你,不用擔心。”

噩夢犬跳入門內,又回頭對着薛硯舟叫了一句,随後向前跑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