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病
第35章 生病
二人在酒店鬧得不歡而散,陸景初把人打了一頓之後穿上衣服匆匆逃離。
西裝還是那套,只穿過一次,昨晚被人脫下時折得整齊規整,再次上身時依舊是熨帖。
陸景初卻無心欣賞,來不及整理随意套上就倉皇離開,坐上出租車時還是怔愣的樣子,呼吸局促,拳頭的痛感未消,遲鈍又茫然,直到司機問了第三遍目的地他才反應過來,報出自己的出租屋。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盡管今早起來一身清爽,除了腰腿酸軟之外沒什麽別的不适,可他還是想用水流沖刷自己,試圖洗掉身上另一個人的氣味。
他站在花灑下,無止盡的熱水從頭頂沖下,流過均勻緊實的軀體,熱氣在狹窄的空間蔓延,潮濕悶熱,很快有種缺氧的感覺。
陸景初靜靜地站着,足足站了十多分鐘他才動起來,擠了洗發水和沐浴露慢吞吞地開始洗。
昨晚的歡愛很激烈,手腕和腳腕勒出的紅痕至今沒消,只是顏色變淡,提醒着陸景初發生過的事情。
裹着細密泡沫的沐浴球快速地擦過身體,短暫的掩蓋了那些深深淺淺的痕跡,可被沖刷之後變得更加鮮豔。
陸景初快速地洗了個澡,獨居男人沒有穿睡衣的習慣,套了一個內褲之後就這麽直接走出去,一邊擦身體的水,一邊站在洗手池邊刷牙。
鏡子被水霧覆蓋,他用毛巾擦了擦,随着自己的上半身出鏡,手臂将在半空。
他的脖子、鎖骨和胸膛甚至更往下,全部都印滿稀稀疏疏的吻痕,紅豔俏麗,在偏蜜色的皮膚上格外醒目,軀體染上情 /欲,有種陌生的風情。
昨晚的記憶突然如潮水一樣向他湧來,許蔚明一開始還捆着他,後來把繩子解開,在他承受過于猛烈的餘韻之際,憐惜地親着被勒出來的紅痕,哪怕松綁之後雙腿也無力地耷拉着,大腿內側的肌肉緊繃顫抖,一個又一個熱烈的吻落在上面,摻雜着被咬得刺痛。
最初的脹痛過去之後,陸景初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極樂,他感覺身體不再是自己的,在跌宕起伏的海浪中失去自我,在許蔚明粗暴又細致的擁抱下,竟分不清楚到底是痛爽究竟哪個多一點。
到最後雙腿顫顫巍巍地纏上許蔚明的腰,在纏綿悱恻的熱吻中,手指滑過男人的手臂,剪得平整的指甲幾乎要劃進肉裏,留下一一條條的滲血的紅痕。
陸景初還記得自己扭腰的樣子,那麽放蕩/騷/亂,疼痛早已遠去,只剩原始的沖動和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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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初咬了咬唇,濕漉漉的眼睛裏有一種難堪,把毛巾砸向玻璃,轉身走出浴室,頭也沒吹就這麽直接倒在床上,還在滴水的頭發很快将枕頭打濕了大片。
他把臉埋得很深,聞到了床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才稍稍安心。
眼前是無盡的黑暗,可黑暗中又反複閃過許蔚明和許慕璟的臉。
那神似的眉眼,對女生來說過高的身高和寬大的骨骼,還有脖子上永遠都戴着遮擋的蕾絲項圈…
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可他偏偏選擇性地忽視。
他覺得不應該用定義的眼光去看待任何女性,小衆不代表奇怪, 沒有人規定女性一定要嬌小柔弱,所以就算許慕璟有個別的不同,他也沒有放在心上過。
但此刻陸景初恨透了自己的單純和大條。
他那麽容易信任別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建立得那麽艱難,需要一層層磚架鋪就,像建樓一樣一點點往上堆砌,可轟然崩塌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許蔚明。
許慕璟。
那張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臉反反複複出現,這段時間的記憶破碎的交織着,一會兒許慕璟的高冷美豔,一會兒又是許蔚明的溫和清隽。
陸景初用被子裹着自己,胸口的陣陣抽疼讓他難以呼吸,蜷縮成一團,壓着心髒試圖緩解疼痛。
比起被強上,比起“許慕璟”的欺騙,讓他更複雜的是許蔚明真的喜歡他。
以前他的感覺沒錯,許蔚明在職場上對他的種種照顧并非因為“許慕璟”的緣故。
只是因為他。
可是喜歡為什麽要欺騙,還是以這麽過分的方式。
還要拿喜歡他作為借口。
陸景初眼眶發酸,身體和精神陷入雙重疲憊,沒多久就在低落的情緒中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陸景初醒來時頭疼得厲害,身上酸疼情況加重,咽了咽嗓子之後像刀割一樣的痛。
枕頭依舊是濕的,頭發也沒幹,連帶着他的大半張臉都是涼的,呼出的卻是熱氣。
陸景初艱難地坐起來,頭重腳輕地去客廳抽屜拿溫度計,一量體溫,三十九度五。
他很久沒有生病發燒了,上次生病是在大一的時候,久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來勢洶洶,頭重腳輕,沒吃什麽東西卻惡心想吐,還有些發冷。
他不常感冒,屋裏沒備感冒藥,燒到這個程度退燒藥肯定是要吃的。
陸景初從櫃子裏随手拿了件T恤, 又拿了件外套穿上才勉強沒多冷,頭發亂糟糟的像雞窩, 發絲濕潤着沒精力吹,戴上帽子口罩就出了門。
下午的太陽很大,烤在地面滾燙,空氣中氤氲着難以承受的悶熱,像個火爐一樣吸幹了水分。
陸景初高燒發冷,走在太陽底下也不覺得熱,只是頭暈眼花的,看東西都有重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連直線都走不直。
沒走幾步實在是忍不住,也顧不得衛不衛生,直接蹲在路邊吐,手掌抵着發燙的灰白牆壁,熾熱的高溫從手指傳進大腦。
但他卻無暇顧及,被一陣陣反胃折磨着,食道痙攣,胃裏沒有東西只吐了酸水,胃部抽搐得更加難受,眼裏溢出生理的淚水,手指摳着牆壁,掉落了斑駁的牆皮。
人一旦生病總格外脆弱,沒由來的委屈籠罩心頭,眼角因為嘔吐泛起的淚花成了最好的宣洩。
等陸景初反應過來時,旁邊蹲着一個人幫他拍背,打着一把傘擋住了烈陽,明明是盛暑豔陽,卻有一種清爽的溫潤感。
陸景初低着頭,淚花噙在眼眶模糊了視線只看到一雙皮鞋。
他擡起頭想說謝謝,卻看到了許蔚明那張清隽又俊美的臉,頓時臉色一變。
要說狼狽,他倆誰都好不到哪兒去,許蔚明的嘴角和顴骨都有淤青,脖子上有明顯的受虐一般的指痕,都是今早陸景初弄的。
盡管男人衣冠楚楚,可臉上的傷足以引來別人好奇的視線。
“你這麽在這。”陸景初吐過之後嗓子更啞了。
“不放心你,給你打電話不接, 敲門也不理,以為你出去了沒回家,所以在樓下等你。”許蔚明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只是不難聽出同樣有幾分沙啞低沉,“你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陸景初收回視線,忍着更委屈的情緒,吸了吸鼻子,“我自己可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扶着牆站起來,想拿紙巾擦嘴卻發現沒紙。
許蔚明及時遞過一片,又拿過礦泉水,“你臉色不好,身上又這麽燙,別逞強,我送你去。”
陸景初沒有看他,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拒絕許蔚明遞過來的一切,轉身就走。
曾經永遠帶着明媚笑意的人收斂了所有善意親和, 不至于冰冷尖銳,只是這份落差足以讓人從陽光跌落陰霾。
許蔚明一早就料到了會如這般一樣, 他一開始也只是計劃來一場走腎不走心的纏綿,只是當陸景初真的收回那份赤忱的真心時,心髒緊成一團,好似潑上了硫酸,腐蝕了血肉,一團模糊。
他注視着陸景初虛浮的身影,握着礦泉水的手指一寸寸收緊。
陸景初租的小區旁邊就是社區醫院,幾步路的距離也确實沒必要讓人送,他還沒有弱到這點兒距離都走不了的程度。
他先去小賣部買了瓶水和紙巾,看到手機裏的餘額時突然後悔沒有接受許蔚明的東西。
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女友,失身又失錢,再沒有比他更慘的人。
陸景初向來是朝前看不回頭的人,難受是難受,但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去糾結也沒用。
只不過那陣委屈又湧上來了,他趕緊低頭,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擋住眼睛, 付了錢之後快步離開。
醫院人很多,現在天氣熱,空調房裏又冷,溫差太大很容易生病,各個年齡階段的人都有。
陸景初排隊挂號,想到昨晚被下藥的事情,又主動要求醫生查個血常規。
忙裏忙外了一個多小時,他拿着報告單去找醫生,被告知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又拿着藥單去排隊。
發燒人很虛弱, 陸景初身心都被創傷更是疲憊, 排隊結賬的時候都快站不住,一直靠着牆,好不容易該他了,又被繳費金額給吓到。
“你說多少?”陸景初頭疼得不行,啞着嗓子問。
“一千二百八,”對方說,“屏幕上有清單明細, 你可以核對一下。”
陸景初看向屏幕,都是醫生剛剛給他開的藥,三天的挂水點滴, 還有一些退燒藥和感冒藥,以及查血的費用。”
他太久沒來醫院,還停留在像藥房那樣,一瓶藥幾十塊的價格,就算買兩三種藥也不超過三百塊。
本來手中就拮據,一千多又沒了。
陸景初在猶豫要不要去外面藥房随便買點藥吃,反正自己的身體底子還不錯,抗一下也就過去了。
這時候身後傳來騷動,不滿的嚷嚷響起來,質問為什麽插隊。
“抱歉, 我和他是一起的。”
陸景初聽到許蔚明的聲音。
然後一只手舉着手機在收款機器上掃了一下, 許蔚明對收費員說:“他是病人,給錢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