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發小

第43章 發小

可能是确定要離開的原因,陸景初心态輕松很多,不用擔心事情能不能做好,擔心人際關系和公司壓力。

線上銷售的事情收尾,他整天都挺閑的,在網上投簡歷找工作,可是現在工作難找,适合專業、薪資待遇都符合條件的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單休。

陸景初目前不挑工資,只想着趕緊找到能夠順利接手的工作,只要有看得上的就投,也利用周末去面試了兩家公司,說讓他就去等信,然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他挺納悶兒的,明明之前找工作都挺順利的,為什麽這次他什麽都不挑,單休也認了,總是面試不上。

陸景初又收到一家公司的回絕信,這次公司給了他相對明确的理由:工作不穩定,經驗不足。

這麽想想确實也是,他剛大學畢業,出來後短短半年多的時間換了兩份工作。

雖說這兩份工作的離職原因都不是他造成的,但是從HR的角度來說,不穩定就是不穩定,而且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什麽都要教,沒辦法熟練的接手工作,這對公司來說是負擔和累贅。

陸景初買了個冰棍站在小賣部門口吃着,外面太陽大,烤得地面滋着火氣,玻璃門隔絕了熱氣,在空調房裏他才稍稍喘過了氣。

一連兩根冰棍兒下肚,陸景初體內的燥意還是沒有平複,吹着冷氣汗水也一個勁兒的往下淌,過于兇猛的汗打濕了衣服,黏在身上被空調吹着皮膚涼飕飕的。

他去買第三根冰棍的時候被小賣部老板制止了。

“當心拉肚子。”老板說。

陸景初說沒事,還是又買了一根,這次碗裝的冰激淩,被冰櫃凍得很硬,挖一勺費好大勁。

甜膩的口感在嘴裏化開,凍得口腔內壁又是一陣激烈的涼意。

陸景初低頭挖着冰激淩,心情沮喪。

找工作不順利就算了,辭職也磕磕絆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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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兩天問過徐麗辭職信的事情怎麽樣了,徐麗和許蔚明最近挺忙的,才一起出了趟差回來,說起這事兒的時候,徐麗說離職信已經交給許蔚明了,等總監簽字就可以走流程。

可關鍵是總監什麽時候簽字?

陸景初懷疑過許蔚明是故意壓着離職的事情,遲遲不簽字讓他走不了。

他不想被許蔚明拿捏再有任何糾葛,沒有主動去找許蔚明說這個,而是一直拜托徐麗跟進。

不過許蔚明這幾天很忙是肉眼可見的事,之前他忙別的事情沒來辦公室,堆積了一些工作,在一個個處理,好幾次午飯都是徐麗幫他帶回來的。

先前說的重新開始也沒有實質性的行動,陸景初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吃完冰激淩陸景初回了出租屋,在樓下遇到了搬家公司忙進忙出,舊小區沒有電梯,大熱天的他們扛着沉重的家具走樓梯,狹窄的走廊上充斥着汗水的味道。

陸景初上樓後才發現是他對門那家住戶在裝修布置,他沒有多多關心只是掃了一眼就關上門。

他們這是舊小區了,一直有消息說會拆遷,要新開發一個地标性建築,上面會撥款下來補償。

這是個香饽饽,好幾次都傳的信誓旦旦,好些人在這投資買房,可不知道又被什麽一拖再拖,到現在具體拆不拆也不清楚,就這麽耗着。

關上門擋住了外面吵鬧的聲音,房子不算太隔音,以及隐隐能聽見動靜。

陸景初疲憊把風扇打開,坐在沙發上長嘆一口氣,有些昏昏欲睡,卻又睡不着。

他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接到發小馮晖的電話,發小說自己來這邊出差,晚上帶了女朋友一起,也是準備結婚的對象,問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陸景初一聽來了精神, 顧不上自己疲憊連忙答應。

他這個發小是小時候和他一個院兒裏長大的,那時候陸景初姐弟和馮晖一起玩兒,三人形影不離的。

馮晖先天娘胎裏不足,帶了點兒殘疾,說話不太利索,反應有些遲鈍, 看上去憨憨傻傻的,沒少受欺負。

陸景初姐姐撞見過兩次,幫馮晖出了頭,陸景初性子純良,沒有嫌棄過馮晖什麽對他多加照佛,于是三人的關系越來越好。

陸景初是在姐姐去世的時候才知道馮晖暗戀姐姐,青春期的孩子敏感,自卑不敢說,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又有年齡的差距,擔心自己照顧不好她。

那會兒陸景初從學校裏逃出來,在路邊看到喝得爛醉的馮晖,見他哭得不成人樣,說話更不利索,眼淚鼻涕流了一大把。

陸景初費了好大勁才聽懂馮晖在說什麽,他說他不後悔沒有給陸妍表白,他終歸是配不上她的,只是後悔為什麽沒有多關心她一點,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

逝者已逝,再多的後悔也沒用,要說後悔,陸景初身為陸妍的親弟弟才是最後悔的那一個。

但那時候他們都是高中生,面臨高考基本處于人機分離的狀态,的确無暇顧及姐姐的狀态。

陸景初看馮晖哭他也跟着流淚,沒有身份證開不了酒店房間,陸景初把馮晖背去了一家他常去的網吧,二人在裏面坐了一整晚,第二天眼睛都是紅腫的,各自回學校領罰。

那之後再見是高考結束了,他們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馮晖平靜了很多,但依然能看出來黯淡的狀态。

他們大學不在一個城市,各自都有忙碌的事情,聯系漸漸變少,畢竟是從小到大的交情, 哪怕很久不聯系,再次聽見對方聲音後仍然會有種熟悉感,生疏肯定是有的,可感情依舊在。

地方是馮晖選的,是一家提供晚餐的酒吧,吃了飯直接喝酒,中途還不用轉場。

陸景初見到馮晖差點兒認不出來他,光看臉還是那副憨憨傻傻的樣子,眼神有些呆愣,一眼就能看出與常人不同,但是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前馮晖總是佝偻着不敢看人,不愛打扮自己,穿着最普通的T恤, 一雙鞋洗到發黃,如今依舊T恤和球鞋,可他背脊筆直, 許是鍛煉過關系,細瘦的胳膊有了肌肉,身體練得健壯有型。

陸景初被服務生領着走到八號桌,有點不敢認,“馮晖?”

馮晖當即笑起來,露出了陸景初從小看到大的笑容,“景……初,好,好久不見,快坐。”

陸景初朝馮晖身邊的女孩子笑了笑,打個招呼,坐在他們對面,“你變化真大啊, 我差點沒認出來。”

馮晖嘿嘿笑着,給陸景初介紹自己女朋友吳清荷。

吳清河初次見陸景初一點都不腼腆,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言語間透着一種飒爽豁朗,一頭齊耳短發顯得幹淨利落。

“真不錯啊,”陸景初真心為馮晖開心,“你小子運氣真好,上哪兒找了這麽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馮晖笑得憨态,“我,我們是大學同學。”

“你追的人家吧?”陸景初打趣道,“人家這麽漂亮,你肯定得鉚足勁兒追才有機會吧。”

吳清荷卻說:“不,是我追的他。”

陸景初有些意外。

倒不是歧視馮晖,只是吳清荷看上去各方面的條件都更好, 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我們是通過小組作業漸漸有交流的,”吳清荷說,“他人很好,我不介意他外表上的東西。他比我見過很多的男人都有上進心,沒有因為自己不方便就自怨自艾,一直在想辦法賺錢、創業,比我身邊很多男生都好。我喜歡他踏實上進這一點,是值得長遠交往的對象。”

陸景初聽得很是感動,放下筷子沖他們幹了一杯,“馮晖,你能找到幸福我真的很為你開心,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婚禮一定要找我當伴郎啊。”

馮晖點頭:“你,放心, 肯,肯定的。我們,見過家長了, 應該先,領證。我們計劃是,半年後領。後面再籌備結婚的事情。”

陸景初很為馮晖開心,情緒有些激動,一個勁兒的倒酒喝。

其實他酒量沒多好,稍微多幾瓶就開始腦子發暈,可今天控制不住,開心是真的開心,特別是在看到吳清荷幫馮晖夾菜什麽的,二人之間的甜蜜不像是裝出來的。

陸景初笑容燦爛,氣氛輕松,三人談天說地的,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馮晖不太喝酒,但吳清荷是個能喝的,和陸景初一起很快就喝完了四瓶酒。

中途吳清荷去上個洗手間,陸景初趁機問馮晖有沒有給人家坦白當初暗戀姐姐的事情,初戀去世永遠留在心裏,換做是誰心裏都會不舒服,是一種被感情驅使的在乎。

而被動發現和主動交代又是兩回事,陸景初不想這件事成為二人日後的矛盾點。

馮晖說:“說了的,她,知道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在她準備追我的時候,我用,這個當做借口拒絕過她,說自己,忘不了陸妍。但她不在乎,後來在一起後,我們,又談過一次,事情都,說清楚了的。這點,你放心。”

“那就好,”陸景初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端着杯子一飲而盡,笑容燦爛,“馮晖,我是真的太為你開心了, 我姐姐知道的話一定也會為你開心的。”

馮晖笑起來的時候憨态的感覺更重了一些,“你條件比我好,你也,趕緊找個。”

陸景初沒說什麽,只是笑着點頭說好。

吳清荷回來後陸景初也去了洗手間,他用冷水洗了把臉,然後把自己關在個隔間裏。

外面太吵,這裏卻又安靜的令人心慌。

熱鬧背後的安靜更為可怕, 陸景初喘着氣,眼眶有些潤,忍着這陣莫名其妙的心悸,酸疼的感覺讓他直不起腰。

他對自己的反應很是無措,明明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卻在背後丢人現眼的不适。

他想到了許慕璟。

陸景初的手肘撐在膝蓋上,弓着身子捂住臉。

這不是嫉妒,是看似擁有過以及實則從未得到的落寞和難過。

如果許慕璟是真的,今天這種場合他不會只身前來羨慕發小的幸福。

陸景初的嘴裏充斥着酒精的味道,他卻只嘗到了滿嘴苦澀。

成年人的情緒調整的快,陸景初心緒穩定之後順便放了個水,提上褲子準備出去時,男廁的門被推開,不止一個人走進來,還伴随着交談。

“我真沒想到你今天會穿女裝出來,好看是好看, 只是你來男廁所會不會太變态了?“男聲裏含着看好戲的笑,還有幾分玩世不恭的随性。

“很久沒穿了,放松一下。莫少裝修這店的時候是不是資金不夠才不像辰夜那樣有多功能洗手間?你總不能讓我去女廁所吧。”

陸景初僵住,這道清悅的聲音熟得不能再熟,出現在這裏更是意料之外。

另一個男人啧了一聲,“讓你去辰夜你嫌棄遠,這會兒又嫌棄沒多功能廁所。許蔚明,也就一段日子沒見,你怎麽這麽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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