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救
被救
千百萬年前,朝廷無用,天子昏庸,諸侯皆蠢蠢欲動。
梁國國力強盛,妄圖稱霸天下,經常與周邊諸侯國開戰,引起各個國家的不滿與反抗,而能與之抗衡的,唯有與梁國旗鼓相當的晉國。
黃道國星紀四年,梁國向黃道國發起挑戰令,黃道國被迫接戰。
兩國于梁國戰場開戰。
黃道國宸王北堂墨染駕着赤馬帶着一小隊人馬前往一片林子勘察地形。
午後的暖風在鬓邊拂過,陽光透過層層葉子打下一片斑駁的樹影。
是個好天氣,北堂墨染心說。
衆人停下稍作休息,周圍很安靜,風掠過樹葉,沙沙作響。
“王爺小心!”随身侍衛西風烈疾呼一聲,只聽見“當”一聲,一支箭已被他打落在地。
沒想到會在此處中埋伏!北堂墨染心中一緊,疾聲對衆人道:“大家小心!”
幾乎是應聲而至,在他話出口的那一瞬間,箭雨向他們襲來。
北堂墨染急急轉劍擋去襲擊。耳邊皆是兵器撞擊聲,還夾雜着士兵的慘叫。
一不留神胸口中了一箭,箭頭深入血肉之中,鮮血一點點滲出戰袍,他倏地鎖緊眉頭。
隊中已死傷一片,對方攻勢卻越來越猛烈。
一個英氣女子奔至北堂墨染身旁,焦急道:“殿下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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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男,”北堂墨染劈斷了幾支箭:“快回軍營禀報王上!”
“是!”楚勝男迅速領命,揮着劍策馬離去。
少時,箭雨終于停了下來。衆人卻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西風烈猜測:“會不會是王上派人來了!”
北堂墨染疑道:“如此快?!”
馬蹄聲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聽上去似有千軍萬馬。
“不好,”待看清對面飄揚的軍旗時,北堂墨額上青筋一跳:“是敵軍。”
西風烈聞言臉色一變:“殿下你快走,我帶着弟兄們攔住這些家夥。”
北堂墨染疼得直冒冷汗,卻語氣堅決:“一起走。”
西風烈似是早有預感,他咬牙,一把拉過馬缰繩,在赤馬的屁股上狠狠一拍,赤馬吃痛,高啼一聲,撒開腿就往反方向跑。
馬背上的北堂墨染驚呼:“阿烈!你……”
駿馬奔遠,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
西風烈笑了笑,轉過身握緊了劍。
周遭一片景物慢慢被黑暗籠蓋,擡眼唯一的亮光就是幾顆星辰。
冰冷的晚風卷着血腥味刮到身上,北堂墨染打了一個哆嗦,從馬背上栽了下去,失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有了一些意識,只覺得如同置身在一個冰窟之中。
冰冷,疲憊,無力。
北堂墨染抱緊自己發抖的身子蜷縮着,卻尋不到絲毫暖意。
幾番掙紮後,他無助地出聲:“冷……”
一股力量掰開他的雙手,将一個暖暖的物體塞入了他懷中。
他從痛苦中暫時解脫出來,安心地睡了過去。
北堂墨染是被熱醒的,痛并熱着。
當他發現自己在一個小木屋裏,披着一件布袍,身上蓋着一層厚厚的被褥,手裏還緊緊抱着一個手爐時,他的狀态是既痛又熱且懵。
他微微撐起身子将這些物什從身上弄走,門卻嘎吱響了一聲,進來了一個麥色皮膚的男子。
“你醒了?”
男子放下手中的碗,幫他将被褥和手爐拿走:“小心碰到傷口。”
“多謝。”北堂墨染道:“是閣下救了我?”
男子坐在竹椅上,沒有答他的話:“昨夜你一直說冷。”
北堂墨染轉頭瞧着桌上立着的手爐:“……”
“我第一次在大夏日夜裏起來燒炭。”
北堂墨染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不用那麽拘禮,”男子輕嘆一聲,說:“我叫疾沖,你呢?”
“墨染。”
“哦,墨染,”疾沖點頭,捧起碗遞給着北堂墨染道:“喝藥。”
北堂墨染愣了愣,猶猶豫豫地接過藥碗,看着深棕的藥湯輕輕晃蕩,沒有喝。
疾沖挑了挑眉,卻問道:“你為何受傷?”
北堂墨染放下藥碗,垂眸沒有答話。
“你不願回答就罷了,你傷得挺重,就在我這兒養好傷再走吧。”疾沖起身:“我要出去一趟。餓了櫃裏有點心。”
等疾沖走出了屋門,北堂墨染才開始打量這間木屋。
屋子結構很簡潔,一門一窗。
陳設也很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一櫃。
桌上有那個藥碗,一把茶壺,一個茶盞。
還有一個玉瓶,裏面插着一支幹花,倒是有幾分雅趣。
壁上挂着一張虎皮,一把弓箭,櫃上擺着一些金瘡藥。
北堂墨染心道:想必是個獵戶,此處應不是他常住之所。
他捧起藥碗,将藥倒盡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些為妙。
點心他也是不敢吃的,可耐不住腹中饑餓,兜兜轉轉在門前發現一棵野果樹,有果子掉落在地。
北堂墨染猶豫片刻,将幾顆果子拾起來擦拭幹淨,剛想往嘴裏放,就聽到有人道:“點心不夠你吃嗎,跑出來吃這玩意兒。”
北堂墨染轉身,看見疾沖站在遠處沖他笑,不由一陣心虛,小聲道:“本王……”
他迅速改口:“我……”
疾沖走近,擲給他一個錦袋。
一袋的蜜餞。
北堂墨染茫然道:“這?”
疾沖看上去很認真:“喝完藥,含一顆。”
北堂墨染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喝藥,讓疾沖覺得是怕苦了。
“……多謝。”
“外面真熱,”疾沖別過頭:“進屋吧。”
疾沖瞧見空藥碗時吃了一驚:“你喝完了?”
北堂墨染又是一陣心虛:“啊。”
疾沖拿出點心盤子:“點心沒吃?”
北堂墨染沉默着。
疾沖揀了一塊吃着:“我的糕點不難吃。”
“嗯……”北堂墨染正沉思着說些什麽好不那麽尴尬,疾沖的手指突然輕觸到他的唇間,吓了他一跳。
他的嘴裏也被塞進一塊點心。
清甜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好吃嗎?”疾沖問。
北堂墨染咽下糕點:“好吃。”
疾沖将糕點盤子向北堂墨染那一推:“那你就多吃點。”
北堂墨染:“……”
點心不大,北堂墨染一塊一塊吃着,模樣很文雅,吃得卻很快,不一會兒盤子便見了底。。
疾沖:“你很餓啊。”
北堂墨染:“……”
一時口幹,他拿起桌上的茶盞與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盞又一盞水。
疾沖看着喝水的北堂墨染,怔了一怔。
“疾沖……兄弟,”北堂墨染放下茶盞喚了他一聲:“可以帶我下山嗎”
疾沖的木屋處于山野之上,層山環繞,若沒有一個好的帶路人,初入此山的人根本無法順利走出去。
只要出了山,就有機會打探黃道國軍隊與西風烈的消息。
疾沖看着他:“你的傷還沒好。”
北堂墨染忙道:“不礙事的。”
疾沖一口否決:“不行。”
“為何,”北堂墨染心下一沉:“在下若是離開了,豈不是會省閣下很多麻煩。”
疾沖站起身來,兩手撐在桌沿,俯身看北堂墨染,目光灼灼:“我救你時你穿着一件戰袍,可不是梁國的。”
北堂墨染深吸一口氣:“你想說什麽?”
疾沖站直身子,從袖中扯出一張黃麻紙,給北堂墨染看。
那是一張附有人物小像的懸賞令,懸賞銀兩不菲。
而畫像上的人正是北堂墨染
。
北堂墨染握着紙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疾沖湊近他,指間輕撫過畫像上的長眉俊眼,高鼻薄唇,輕笑道:“畫得可真不錯。”
北堂墨染面上一凜,将懸賞令扔到桌上,望着疾沖的目光有了些冷意。
疾沖沒有去看他,語氣輕飄飄的:“你猜猜我是做什麽的?”
“獵人。”
“對,我是個獵人,賞金獵人,”疾沖倒了一盞水,湊到唇邊:“如果我做好這次懸賞,能大賺一筆。”
北堂墨染沒有說話
疾沖道:“但我并不打算賺這筆錢。”
“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懸賞令,你最好先別出去。”
原來他竟是這樣想的,北堂墨染愣了愣,才知自己原是錯怪了疾沖,好半晌才道:“多謝。”
疾沖說:“不必道謝,我也是誤打誤撞救的宸王殿下。”
北堂墨染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不過,救得正好。疾沖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