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完結

完結

疾沖睜開眼睛,發現四周變得有些陌生,不似驿站客房。他撐起身子,喚了兩聲随從的名字。

一片安靜,無人應答。

疾沖穿好鞋子,站起身來環顧四周。

這房中無任何飾物點綴,極其素雅,各式物件并不華麗,卻由上好的材料制成。

正打量着,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聽起來年紀尚小。

“王叔,怎麽今日倒是你遲到了?我只道是你早就走了,沒想到我到時卻不見你,”北堂棠邊喊邊急沖沖地踏進內院來,叩起了門:“王兄讓我來尋你來啦。”

疾沖一愣神,昨夜的記憶一股腦地湧現出來,一時竟有些慌張。

昨夜竟然宿在了宸王府,而且還是在北堂墨染的房中!

北堂墨染……北堂墨染去哪了。

門外的少年還在認真地敲門:“王叔,你還在睡覺嗎?”

疾沖無奈,開了門。

北堂棠欣喜萬分:“終于開門了……”

他一擡眼卻看見了疾沖,吓得後退一步:“晉世子殿下?!”

疾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北堂棠不敢置信:“這……這是怎麽回事!”正當他驚訝地打量着疾沖之時,卻聽見了他王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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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北堂棠,你怎如此聒噪。”

北堂棠一扭頭,瞧見北堂墨染從廂房那邊走了過來,随後又有兩三個仆從端着水盆從房中離開。

北堂墨染目光越過北堂棠,落在了疾沖身上:“醒了?”

疾沖點頭。

北堂棠與北堂墨染的目光交接失敗,喪氣地移到一邊:“王叔,今天有使節說想到倚梅園賞梅王兄覺得天寒地凍的不想走動但是使節要求的只好答應了,你遲到了有使節說你沒禮貌王兄很生氣讓你快點過去——”

北堂棠迅速将一連串的話吐出來,然後悠悠地看了他們一眼:“我先走了。”

北堂墨染“嗯”了一聲。

北堂棠落寞,轉身離開。

北堂墨染喚人來伺候疾沖洗漱,又吩咐管家前去準備馬車。

管家備好了馬車,前來禀報。

西風烈出門一看,問道:“怎麽只有一駕馬車?”

老管家一拍腦門:“哎呀疏忽了,習慣性習慣性,我這就去再準備一輛。”

正巧北堂墨染與疾沖出了門來,聽到這話,北堂墨染道:“不必了,一駕馬車夠了。”

疾沖聽了,眼眸一動,望向北堂墨染。

北堂墨染轉頭笑道:“世子殿下放心,我家馬車很大,兩個人夠坐。”

前往倚梅園的路上,西風烈駕着馬車,與兩名晉國侍從侃侃而談。他們三人相見恨晚,很快就結成好友。

馬車外三人聊得熱鬧,馬車裏兩人卻相對無言。

許是馬車裏暖和了些,北堂墨染便解開身上的鬥篷帶子,鬥篷褪去,露出了一小段白皙的肌膚。

疾沖扭開了頭,道:“這個天氣,還是別脫去了吧,萬一受了風寒……”

“世子殿下現在怎麽如此拘束了?”

疾沖回過頭:“我……”

北堂墨染将鬥篷擲給疾沖:“你披着。”

疾沖猝不及防被擲中,愣了愣,從頭上把鬥篷拿了下來,看向北堂墨染。

“在晉國沒有這麽大的風雪吧,”北堂墨染瞥了他一眼,輕聲道:“每次都穿那麽點衣裳,連個鶴氅都不帶。”

倚梅園。

園內白雪映紅梅,園內賓客主人,或立于樹下賞梅,或幾人以梅為題詠詩,或不懼寒冷堆雪玩笑,或聚于小亭中賞雪景,一片自在景象。

疾沖踩着白雪,深吸一口氣,嗅得一鼻梅香,心中喜悅,扭頭去看北堂墨染。見北堂墨染擁着手爐呵着白氣,便将鬥篷褪下,道:“還是你披着吧。”

“我已經穿了許多了。”北堂墨染揉了揉身上比甲袖口的兔毛:“世子殿下乃我國貴賓,凍着了可不好。”

“墨染,”疾沖道:“今日我便要回去了。”

北堂墨染緊緊握着手爐,垂首低低地應了一聲。

疾沖沉默了一會兒,停步,開口道:“你……你可願……”

北堂墨染擡頭:“什麽?”

“王叔!你可來了!”北堂棠從遠處跑來,附着北堂墨染的耳朵悄聲道:“快到梅香亭裏去,王兄在那呢。”

北堂墨染點點頭,對疾沖:“走吧。”

三人走至梅香亭,見亭內擺了小桌,桌上擺了小鍋正在燙酒。小鍋旁烹着茶。酒香混着茶香。

北堂奕看着酒壺,一人正在亭中等待。他聽見響動,擡起頭來似是很高興,一瞥看見北堂墨染身旁的疾沖,笑容微微一凝,甚至有幾分尴尬。活像偷偷玩耍被人抓包的孩子。

北堂墨染環顧四周,笑了起來。

兒時做功課煩悶,北堂奕經常帶着北堂棠曠課偷閑。有次他們又曠課,太傅氣急敗壞,說要狀告王上,北堂墨染心道不妙,便趕忙“請命”前去帶回他二人,又幾番安撫,總算穩住了太傅。

北堂墨染帶着西風烈與楚勝男悄悄尋遍宮殿,終于在倚梅園中地處偏僻的一個小亭中看見了北堂奕與北堂棠。

兩人見行跡暴露,便只好垂頭喪氣地跟着北堂墨染回去了。

想不到時隔多年……

北堂奕壓低聲音,對北堂棠道:“晉世子殿下怎麽來了。”

北堂棠無奈:“王叔帶着他來的。”

“王上好雅興!”疾沖心中早已了然:“不知疾沖能否有幸,讨杯酒喝?”

“哈哈當然可以,殿下請坐。”

北堂墨染與疾沖于草蒲團上坐下,北堂墨染見疾沖拿起了酒杯,臉色微微一變,伸出手來按住了他的酒杯。

疾沖垂眼,看着在按在深青色酒杯上顯得尤為白皙,且指節分明的手指:“怎麽了。”

北堂墨染笑道:“你且別喝,我有幾個問題,要你清醒時回答我。”

疾沖心中一動,放下酒杯:“你說來。”

“殿下你想好條件了嗎?”

“想好了。”

“是什麽。”

“婚約。”

北堂奕與北堂棠一聽,面容也嚴肅起來。

沒想到宴席上的話竟不是玩笑。

北堂奕道:“世子你當真要與我國聯姻?”

疾沖道:“正是。”

北堂奕:“那麽世子可是看上了哪位公主或貴女?”

“非公主,非貴女,也非郡主。”

“那……”

疾沖看向北堂墨染:“乃是貴國宸王殿下。”

北堂棠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他快速看了北堂奕一眼,卻見他也目瞪口呆。

北堂棠:“世子殿下是認真的嗎?”

疾沖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北堂墨染一臉平靜,拿起了酒壺。

北堂奕奇道:“王叔你不是很少喝酒的嗎?”

北堂墨染罔若未聞,沒有放下酒壺。

下一秒,他便瞧見了北堂墨染拿着酒壺往茶杯裏倒。

北堂棠見狀,忙去阻止。

北堂墨染好似剛回過神來:“啊?”

從來冷靜自持的北堂墨染竟做出如此奇行,北堂奕嘆了口氣,轉移目光去看疾沖,見疾沖瞧着北堂墨染,眼中噙着笑意,心中便已經了然。

他沉吟片刻,心中突然悵然,瞅着眼前二人:“瞧你們這般模樣,倒像是相識已久。”

北堂墨染聞言,笑道:“不瞞王上,先前于梁國,救本王一命的,正是埋名于山林間的世子殿下。”

北堂奕愣了愣,道:“那封信,難道也是世子殿下送的?”

疾沖正欲開口,卻被北堂墨染截了話頭:“信?”

北堂奕道:“晉國答應借兵後,我們攻入敵營,救出西風烈,大獲全勝。而後,我們四處派兵尋找王叔你,可卻毫無進展。”

“我們正焦頭爛額之際,來了一封箭書,那箭書上說,于八月初四申時至西山尋你,還要準備一駕馬車。”

北堂墨染一愣,自己下山的時間正是八月初四。

聽到“馬車”,他轉頭看疾沖:“是你……”

疾沖:“是我。”

“噢,”北堂墨染輕笑一聲,又嚴肅低聲道:“你為什麽在梁國當賞金獵人。”

疾沖沉默一會兒,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打探梁國消息。”話畢,便小心翼翼打量着北堂墨染的神色。

北堂墨染皺了眉,捧起茶杯。忽而又展眉笑了

晉國攻打梁國竟是早有預謀……

北堂奕心道:想不到王叔失蹤一月有餘,竟是和疾沖呆在一塊兒。疾沖也算一表人才,倒是與王叔相配,只是不知王叔心意何如。

此時,一旁靜默着的北堂棠突然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雖然這是借兵條件,我們也不敢不從。但婚姻大事非兒戲,何況宸王并非普通人,乃我國股肱之臣,乃我至親。黃道國講究遵從本心,你還是問問宸王願不願意罷,若是宸王不願意,我們雖沒有晉國強盛,但拼盡全力,也會讓您換一個條件。”

北堂棠一向頑皮沒個正形,如此堅定的模樣頗為少見。北堂墨染知他是為自己着想。

疾沖道:“若是宸王殿下不願,貴國可是要毀約?”

北堂奕道:“談何毀約,只是讓世子你換個條件罷了。”

疾沖一笑,站起身來拱手道:“放心,我說過不會讓貴國為難的,若是宸王殿下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強求呢。”

随後他垂眸對北堂墨染道:“你可願與我回大晉?”

北堂墨染用手倚着腦袋,對上疾沖的眸子,勾唇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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