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畔珊湖

畔珊湖

“喂。”

“哥,你快回來了嗎?”安然小心翼翼的問。

電話那頭,林之望頓了一下,“哦。忘記給你說,我已經回來了。”

他哥回來了!回來了啊。但是沒有和他說,為什麽呢,這是為什麽呢。安然的心突然揪了下,握着電話許久才開口,“答應過的,……你就不能兌現嗎?”

電話那頭,也是許久才傳來聲音,“哦。我跟你道歉,我忘了。”

在這個臨近過年,阖家團圓,歡樂的氛圍裏,安然莫名就流了眼淚,他看不清前面,道:“哥,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忘。但是,但是我好想你啊,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林之望聽着安然的聲音,緩慢道:“你哭了?”

安然用手擦了鼻子,抹去眼淚,“……是哭了。因為不知道哥回來,等不到哥,也見不到哥,所以哭了。”

“你就,就因為等不到我,哭了?”林之望也不知道安然有什麽較勁,就那麽哭了。

安然點點頭,“嗯,哭了…。哥,你在哪?我去找你。”

對于安然一下哭呢,電話那頭的林之望是怎麽也沒想到的。“我在堰江。”他回安然。

地名,安然是非常熟悉的。這個城市是個大城市,具有極好的發展之路,早在高中的時候,他就在關注這個城市了。“堰江?你在堰江啊,哥,好遠呢。我們離得好遠呢。”

“是很遠。”林之望說。

“那你爸媽他們,過年回慈桐鎮嗎?”安然問。

“不回。”關于這個問題,在這通電話之前,林之望已經問過他的爸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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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找你。”安然不帶任何猶豫的再一次,又一次的說出口。

電話那頭,林之望拒絕了,“不用過來,也沒什麽事。過年,祝你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心想事成。還有事,挂了,安然。再見。”

安然聽着電話終止的聲音,默默道:“心想事成。期待的沒有到來,哪有什麽心想事成啊。”

他在這個角落,站到了晚上。第二天的時候,他對外公外婆撒了謊,說有一門學科作業特別重要,他要回去完成,必須要在春節的時候完成嗎,他的外公外婆問他,他回答說是的。孟秋邵寰要被外孫的舉動,摸不着頭腦了,他們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門學科,那麽重要,非要學生春節完成。

離開外婆家裏,安然找了個地方散心,他來過炅西市的火車站多次,卻沒有一次在炅西這裏玩過。過年的時候,別人都在家裏吃團圓飯,看春節晚會,只有安然一個人在外面散心。也沒有去找林之望。他爸媽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也謊稱是在完成學科作業,當被問到在哪裏過節時,他更是謊稱在朋友家裏。孟夏有點懷疑,但沒有過多的追問,她注重兒子的隐私,同樣,也尊重兒子的決定。

安然在炅西這裏,一個人走着,一個人吃飯。好在過年街上的氣氛紅紅火火的,到哪都很明亮,不至于讓他一個人多麽孤單。在這裏,他想了很多,是對林之望這個人,想了很多,經一細想,安然已經把他哥叫做林之望了。

兜裏電話這時響了。他拿出來,愣了一下,是林之望打來的。

“喂,安然。”

“嗯。”

“在幹什麽呢?”林之望問。

“想……事。”安然說。

“想事?想什麽?”林之望又問。

“保密。”安然自從想通了某一件事後,說話就變成了這樣,稍微模棱兩可,保留一絲神秘,是人與人,互相吸引的一種方法。

林之望有點吃驚,“保密?對我保密嗎?”

聽他這個語氣,安然就略微得意道:“是啊。對你保密。”

“也行。”林之望不問了,“那……我挂了。”

安然嘴角一收,“挂吧。”

那頭林之望微愣,“挂……我真挂了。”

安然點頭,“嗯,挂吧。我又沒攔你。”

那頭林之望還在愣神中,安然就說:“挂啊。不挂我挂了。”

“等等。等一下。”林之望說。

“等什麽?”安然說。

“你,你語氣不太好,遇到什麽事了嗎?”林之望問出自己的疑問。

“沒事。”安然也緩慢說。

林之望不信,說:“說話陰陽怪氣的,怎麽可能沒事。受欺負了嗎?”

等了一會兒,安然把話順下去,“是啊,是受欺負了。受欺負又能怎麽樣呢,也打不過人家,說不過人家。”

本來以為那頭不說話,是挂了電話,安然一頭冷意,把電話放了下來。誰知電話那頭,人還在。“你等着我,我過去找你,再能打的人,也不能欺負我弟弟。”林之望說。

原來他過來是這麽簡單,安然一下笑了。又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剛想坦白,就聽到電話那頭急促下樓的聲音,“安然,你和我說,你在慈桐鎮,還是在賞州?”

伴随着一點私心,安然選擇這會不坦白,“都不是。我在,炅西畔珊湖——對岸。”

“好。”

林之望挂了電話,匆匆出去。連一樓客廳他奶奶和他姑姑叫他,他都沒應。

鄭褚月追了出去,“之望,除夕夜,你幹什麽去啊?”

“有事,媽。”林之望說。

“慢點跑。”鄭褚月擔心的提醒着。林馳飛走了出來,和鄭褚月相視一眼,都不知道他這是有什麽事發生。

到火車站買了一張最快到炅西市的票,林之望坐上了火車。

畔珊湖對岸的長椅上,安然在這過夜。一直到白天,一個上午他也在等。一個老大爺,住在畔珊湖對面,見今兒大年初一,一個小夥子在那坐了一上午,他端着花生和糖果走過來,樂呵呵的說,“過年了。來,吃糖。”

大年初一的糖果,寓意美好,安然拿起了一個,笑道:“謝謝爺爺。”

老大爺忙擺手,“這有什麽,孩子。這天也冷,到爺爺屋裏,來暖一暖,可不能凍壞了身子啊。”

安然微笑搖頭,“我的衣服暖和,不冷。”

老大爺勸道:“我看你坐了一上午,這要吃午飯了,你就到爺爺家裏坐坐,陪爺爺吃個飯,暖和一下肚子,行不行?”

安然道:“我的哥哥要來找我,爺爺。我怕我一離開,他就找不到我了。”

這孩子真是個倔性子,老大爺說不動他,也松口了,“行,好。那這花生和糖給你留着,你就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等着你哥。”

低頭看了花生和糖,不想拒絕爺爺好意的安然,擡頭笑道:“好。謝謝爺爺。”

“你這孩子,真懂事啊。冷了就進去啊。”老大爺笑着回到家裏去了。

安然點點頭。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米白色中長款羽絨服,站起來的時候,他雙手揣在兜裏。他知道堰江和這的距離,但他就是想在這等着,等人出現的時候,可以一下看到他在這裏。

大年初一的晚上,風很大,撥亂了安然那稍長一點,眉宇下間的頭發。他扶正一次,就亂一次,不如讓風就這樣吹着吧。反正風中頭發他是扶不正了。

到了晚上,天時地利人和都在的這個時候,有人撐船在湖央觀景,湖一周有着極富情調的暖光燈,在這時霎的亮了起來。

安然走近一些,細一看,有兩條船左右劃過去,游走在湖上的不知什麽東西,也一下亮了起來。随後,隐藏湖面的玫瑰忽的全亮起來,湖央邊的女孩驚豔到了,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大片愛心玫瑰花,上面附帶照片和守諾誓言。此時,撐船的男孩單膝而跪。

有兩條船上幾個朋友的助攻,和女孩遞出去的一只纖細手,男孩浪漫完美結束。

安然望着這一幕,默念了一句話:焉能得子之手,與爾枕同眠安。

這句話他自己想的。如果這句話是送給他們的,那一定是最後一句。如果這句話是應景而生的,那安然心裏有多難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安然在湖邊走了兩個半來回,他看了下時間,晚上九點多鐘了。和昨天的時間剛好相對,已經一天一夜了。

他又走了一個半來回。還不知道的是,後面站人了。

一件中長款黑茶棕羽絨服,穿在身上的人,輕輕喊了聲,“安然。”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然而讓安然欣喜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叫他名字的這個人的聲音,不但清晰,轉身的時候,這個人還真實的站在你的面前。這對安然來說,好過一切。

“誰欺負你了?”林之望的第二句話。

安然笑了,也不知是在笑誰的天真,他走了兩步,坦誠道:“怪我吧,我只是很想你,想讓你來而已。沒人欺負我。”

林之望愣了下,“騙我?”

安然眼中泛起了模糊,“我沒想騙你啊,你一來,我就和你解釋了。不想騙你的,可是見你一面,好難啊。”

見他流淚,林之望走過去兩步,幫他擦淚,道:“哭什麽,我又沒怪你。”

安然吸了下鼻子,“怕你生氣啊。不理我了,怎麽辦。”

風撥亂安然的頭發,被林之望的右手扶正。奇怪,這一次,頭發真的被扶正,也不歪了。

林之望比安然高出一點,一米八三,安然一米八一。他們年紀十九、二十,卻都長成優秀的模樣了,輪廓稍有瑕疵,身高是沒得說的。

“倒是有點生氣。不過不會不理你。”林之望和安然說。

安然說:“一天一夜,時間過得好慢,我都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好嗎?林之望。”

林之望:“好。不過,你剛剛,叫我名字?”

安然點了下頭,“是啊,你名字是林之望啊,我不能叫嗎?”

林之望:“嗯……也不是不能叫。”

不見剛剛哭的安然了,這見笑的安然,道:“好,我以後都這麽叫了。林—之—望。”

想不明白,安然好好的,怎麽不叫哥了。林之望也不管了,随了安然的性子去,“想叫什麽就叫吧。”

安然笑一笑,有些稱呼,有些事情,他現在就是要保密。

找了幾個吃飯地方,都是關門狀态,可能是老板回家過年,也可能是太晚關門。因為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林之望找了一家春節期間,二十四小時依舊營業的私人超市,買了點充饑的面包和一些有營養的水果。

出來時他問安然,“你過年,怎麽會想到來炅西呢?”他覺得安然應該在慈桐或者他家。

幫他提一個袋子,安然說:“不是春節嗎,就是想到處玩一玩。”

“一個人?”林之望問。

“本來是一個人,不過現在加上你,是兩個人了。”安然直白說。

“哦。那你住哪啊?”林之望說。

安然給林之望指了一下,“那,前面不遠的一個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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