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旁觀者

旁觀者

天氣一點都不好,整個周圍陰森森的,下着中雨,疊加水流沖洗路面,也沖開林之望的心底。他呆呆的說,“我有點冷,安然。你能,抱抱我嗎?”

“啊?”安然愣了一下看他,身上有什麽東西撲騰也跳了一下。

本來說話不想重複的林之望,重複了一遍,“我有點冷啊,安然。你能,抱抱我嗎?”和第一遍不同的是,這遍多了一個字。

林之望不知道,安然第一遍就聽得很清楚了。他愣是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林之望會說出這麽叫人浮想聯翩的話。

他不敢擡手,他怕擡手,就放不下了。他更怕這一句的意思,只是這一句的意思。只是林之望冷了,想借他的體溫暖一暖。他沒有看到林之望傾來這邊的視線,也沒有感覺林之望眼底的一抹晶花。因為他的頭是低着的。

“給。”林之望輕輕說,把傘丢給安然,自己走了。

想喊人的安然,張了張嘴。因為特別的緣故,他站在原地。

咖啡廳裏,黎江正在享受獨有的快樂生活。魔術師早下了臺,換了兩位表演者,搭檔扮演抽象的人物,飾演小品。等到舞臺上的人都去歇了,黎江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吃得怎麽樣?”黎江揉着肚子說。

“可以啊。”楚原說。

“你喝咖啡嗎?”楚原拿起杯子,抿了一嘴白水,作不經意間的問話。

提到“咖啡”,黎江表情難受的額頭筋都出來了,連忙搖頭,“不喝不喝。我從小到大,就喝過一次咖啡,從那以後,我對咖啡表示過敏免談。知道我為什麽聽到林之望說在咖啡廳裏相聚時,那麽抗拒了吧。”

黎江長舒一口氣,“還好,林之望說咖啡廳裏,有吃的,不是只有咖啡這一樣,我才來的。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來,打死我來我也要讓林之望換地方。”

楚原記着了。楚原對于黎江說話,不管什麽話,只要順口一點的,他聽了就是會笑,他笑了又道:“打死,你就不會來了。”

想着楚原怎麽這樣對他說話,黎江一刺激,碰到桌子,一杯咖啡灑在地上,杯盤也掉下來碎了。服務員聞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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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黎江瞪大眼睛問。

楚原笑他,“我們兩個都沒要咖啡,你不知道是誰的嗎?”

“林之望的?”黎江小心問了一句。

“嗯,是他的。”楚原給他準确答案。

“這什麽咖啡?”黎江問正在清理地上咖啡的服務員。

“這位先生,口味特別,點的是濃縮咖啡。”服務員說。

什麽濃縮不濃縮咖啡,黎江也聽不懂,看了下楚原,楚原也沒有和他解釋,他就直接和服務員說,“再來一杯,放到這裏。”

“好的,先生。”服務員清理之後走了。

不一會兒,咖啡端了上來。

黎江看着滿杯的咖啡,根本不像有人喝過的樣子,就連續抽了幾張紙。拿起杯子,把咖啡倒在紙上一些,楚原看着他一點,一點的倒,倒的差不多了,還在一點又一點的倒,楚原說:“可以了。”

伸手上去想要幫黎江把咖啡放回原位,卻一不小心,助長了咖啡流出的速度,紙都浸透不夠用了。眼看着滿杯的咖啡成了半杯,黎江又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原。

“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黎江平靜的語氣,全都用在了沒有什麽辦法補救的表情上。

“先生,毛巾。”貼心的服務員拿來一條幹毛巾,給了冒雨而來的客人。

黎江一看,放好杯子,做事心虛的起身,和楚原換位置。楚原坐在黎江的旁邊,剛剛林之望位置的對面。

林之望一個人回來坐在剛剛的位置,坐下來,看到桌上盤空,他說:“你們吃過了?”

“等不來你們,黎江太餓,就吃了。”楚原說,黎江沒有說話。

面對楚原,黎江的表情現在是無比豐富,要不是他有虛心事,早罵楚原八百回了。楚原怎麽那麽說,楚原自己也吃了好吧。

林之望沒有再說什麽,低頭看着咖啡,他感覺到咖啡還有溫度。這麽久了,咖啡還有溫度?林之望不确定的用手背驗了下,真有,咖啡還真有溫度。“誰動我咖啡了?”林之望說。

黎江自以為自己很不經意的別頭,沒人注意,可是除了他自己那樣想外,林之望、楚原都注意到了。“不小心動的,之望哥,你不要生氣。然後給你換了一杯新的。”楚原沒有明說是誰。不過憑那黎江自己出賣自己的舉動,不想是他動的都難。

“新的?半杯?”新的倒還好,但是半杯,林之望就要懷疑了。

“哦,這個是這樣,就是端上來的時候太燙,又不小心灑了半杯。”楚原說,現在黎江看着楚原,有些感謝的表情了,句句承認,句句不提他這個始作俑者,楚原不要太好。

“嗯。”再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林之望以點頭結束了這個話題。叫來了服務員把桌上收拾了收拾。楚原有問林之望見到安然沒有,林之望沒有回答。

雨還在下,安然到了咖啡廳門口,把傘合上,遲遲沒有進到裏面。

不時盯着門口,一會就要擡眼看看的林之望,注意到外面的人,他用勺子攪了半杯咖啡道:“楚原,我把傘放門口了,你幫我拿進來吧。謝謝。”

“好。”楚原說。

“自己東西,自己不去拿,使喚別人。”黎江開始有存在感了。

不在意黎江這話的任何一個字,林之望注意着外面。

楚原出來,不見門口雨傘的他,看到了安然,也看到了安然手上的雨傘,瞬間想到什麽,楚原好像明白什麽了。“原來你哥不是讓我拿傘進去,而是讓我帶你進去。”楚原說這話聲音小,又夾雜着雨聲,安然看到的只有楚原的嘴,張了又張。

“你說什麽?”安然問他。

楚原笑着,走近安然,“我說,你怎麽不進來,站了多久了?”

“哦,我剛來。”安然說。

“走吧,進去。”楚原拉着安然就走。

到咖啡廳裏面,楚原走來就說,“安然來了。”

這話看似是打一個新氣氛,實則是楚原說給林之望聽的。因為敏感的楚原,從他們相互的眼神中,已經察覺到了一點微妙的事情。

“安然回來了。”黎江說,比楚原多了一個字。林之望聽後表情變了。

“回來?…他來過?”林之望說。

楚原把黎江對面的椅子正了正,讓安然坐下。他自己坐在自己剛剛坐的位置,不動。

“懶得和你說。”黎江又不知道這倆人鬧什麽別扭,安然一坐下來,黎江就覺得氣氛緊緊張張,還怪怪的,還有林之望一回來也很奇怪。他去找人,最後就自己回來了,現在臉色還怪不喜人的。

看黎江也不回林之望的話,楚原說,“安然來過,知道你去找他,他也就出去,找你去了。”

林之望知道後,正面問,“你怎麽沒說,你是找我?”

安然等了等,說:“我說了。我說我用黎江電話打給你,你沒接,這不就證明我是知道你去找我,我也就去找你了嗎。”

想了想是這樣的林之望,點點頭,“嗯。”然後又攪起咖啡來。

黎江不懂了,“你倆這話叫人聽着,費腦細胞不,你們要是在外面見到,那為什麽不一起進來?還一前一後,中間隔點時間,幹什麽?又不是男女。”

“不幹什麽。沒有見到。”安然說。

“沒有見到。”和安然同樣的一句話,林之望幾乎同時說出來。

見說話這麽默契的兩個人,黎江又犯迷糊了,“沒見到?沒見到你說你說了,用我電話打給林之望,林之望不接,林之望還點頭。楚原你是不是也聽到了,他們是不是就是這樣說的?”

“是這樣。”楚原說。黎江對這三個字,很滿意,自信的擡起下颚。楚原是個旁觀者,早看到安然手裏印有咖啡廳文字的雨傘,就知道林之望和安然是不是見到過了。

執拗的安然辯解自己,可他越是辯解,就越讓人覺得好笑,最後安然自己也意識到了。他真想繼續辯解,那不是他,那說話的不是他。

咖啡廳相聚,以黎江自己解決飯錢,吃了一驚,也不得不認賬而結束。而且他也是有這個實力結賬的。

晚上的時候,他們都被林之望姑姑的車子,接到了林映的家裏來。林之望的姑姑在家,她的司機接的他們。

林之望的媽媽鄭褚月也在這裏,林之望的奶奶席秀棠也在。

對待他們這幾個孩子,林映很熱情的招待他們,特別是安然,她讓安然坐在自己旁邊,她無拘無束,拿來一個小板凳,坐在茶幾對面。和這幾個孩子,聊了起來。

“你們兩個自我介紹一下吧,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麽。”林映笑着說。

在不熟的長輩面前,黎江還是比較拘謹的,他認真自我介紹,“我叫黎江。黎明江上青的黎字、江字。”

楚原在這個大房子裏面,莫名有一點小緊張,“我叫……楚原,阿姨。”他還是磕巴了一下。

兩個人的自我介紹,都很簡單,林映開心的笑着說,“那讓我猜猜啊,你的爸爸是黎真山,‘黎明江上青’是你爸爸初遇你媽媽的地方。你媽生了你後,你爸給你取名叫黎江,之後你媽問你爸為什麽給你取名黎江,你爸就說了這麽一句,還坦白一見鐘情,我當時可是在場的哦。”

林映幾句話,讓黎江和她熟絡起來,“是這樣嗎?阿姨,是這樣嗎?難怪我問我媽的時候,我媽每次都是笑一笑,或者說黎江這個名字好聽啊,什麽的,給我糊弄過去。”

林映笑着又說,“那讓我猜猜你啊,你爸爸是楚風歸,說一句什麽來形容呢,就‘昙笑原風歸’吧,你爸媽的感情可叫人羨慕哦。”

楚原迅速想了下,這意思是什麽呢,他問道:“我沒聽過這一句話啊,阿姨。我爸還是我媽說的呢?”

林映搖搖頭,笑道:“我說的。理解起來就是,你媽對你爸一笑,就有了你啊,中間那個‘原’字,是你姓之後的字了。”

黎江懂這個,滿嘴溢出的笑,證實了黎江是真的懂的。他清清嗓子,“我重複一下啊,‘理解起來就是,你媽對你爸一笑,就有了你啊’。我說的對不對啊,阿姨。”

覺得帶壞了他們,林映低頭擋臉笑了起來。笑不要緊,這一笑,間接證實黎江說的很對。獨有林之望、安然,仍是提不起什麽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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