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七月三

七月三

機場,安然推着行李,辦登機手續,過安檢。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他在大廳找了個位置,坐下休息。

由堰江機場飛往窘西機場的飛機,九點十分,準時起飛。

原來坐火車到炅西,需要一天一夜。現在坐飛機僅需幾個小時就到,方便快捷又很省時。

下午十三點三十分,飛機抵達堰江機場。

下飛機、出機場,不出意外,安然先到一家酒店。這家酒店,是原來的“長居旅館”,去年翻新,改名“長居酒店”。不得不說,這家酒店的女老板非常有遠見,把那裏重新裝修了裝修。在有人守舊的時代裏,她在适應越來越好的時代。去陳迎新,成了積極向上者不可缺少的信念。

長居酒店,安然到了。不過酒店前臺,也不是女老板親自值班了,是稍懂外語的青年才子,長相靓麗的二十多歲女孩在職。

“你好,先生,歡迎光臨長居酒店。”前臺站立服務,用标準的普通話說。

“開一間單人房。”安然把身份證放到前臺的櫃臺上面。

“好的,先生。您稍等。入住到哪天?”前臺女孩說。

安然想好說,“我還不确定。先到大後天吧。”

“好。”前臺給客人辦好入住,交還他的身份證,給他房卡,右手示意,“這邊請,先生。三樓電梯左轉。”

“好,謝謝。”安然說。

三零七房間,安然推着行李進去,插上房卡,打開行李箱,拿出自己的換洗衣物。在酒店房間,簡單洗了個澡,就出去了。

炅西人民醫院,安然剛到。他去産科,沒有找到黎江。他給黎江發了短信:我到你們醫院了,在你科室外面。

半個小時過後,沒有回短信的黎江,穿着白大褂,手中拿着病歷本,過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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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兄弟,你太給力了。”黎江又點頭肯定,“真的。你比林之望靠譜太多了,那要想讓林之望來一次,比登天還難。”

“你這是醫院,他身體健康,來幹什麽。你也不是病人,他提着東西來,不是成了賄賂你?”怎麽安然話裏話外都有一種護短的感覺呢。

“林之望又不傻,他不會提着東西到我家裏啊。再說,也不是你們誰來看我,都要提着水果籃子、拿着家鄉特産來的。你們人來就夠了,我又不缺什麽,對吧。”黎江說。

安然笑了,“那産婦呢?在哪?我去看看。”

呃……,安然問起這個,黎江就有點小小的心虛。

讓人來的時候有多大大方方的講話,現在黎江就有多小心翼翼的說話。先不管什麽,黎江帶着安然來了早産婦的病房。

一家人其樂融融,丈夫逗着孩子,婆婆照顧着兒媳,商量着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這和黎江電話裏說的完全相反,安然有太多疑問,首先想到:這是什麽情況!

“黎醫生,你剛不是來過了嗎?是我老婆出院還有什麽問題嗎?”産婦的丈夫說。

黎江借機裝糊塗,“哦,我來過了?”

“啊,是啊。你來過了啊,黎醫生。”産婦的丈夫說。這位産婦的丈夫還算是個好脾氣,要是擱別的産婦丈夫身上,你這醫生記性這麽差,早罵你個祖宗十八輩。

“哦,我想起來了。”黎江裝糊塗走。

安然和産婦的丈夫,視線對視,安然看了孩子一下,又看了産婦一眼。問産婦丈夫,孩子的性別,之後他離開病房。産婦丈夫誤會了,趁着孩子奶奶出去,抱着孩子詢問老婆,那個男人是誰?

“滾!姓李的,老娘三十五,跟你十幾年,生三個孩子,你還懷疑老娘吃嫩草,膽肥了不是。”産婦情緒過于激動。

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孩子媽這樣,産婦丈夫連忙服軟,“行行行,剛生完孩子,您幸苦、您最幸苦。別生氣、別生氣。孩子在這呢,你別吓着孩子,我出去、我出去。您消消氣、您消消氣啊。”

産婦丈夫灰溜溜關了房門,走廊兩個同是産婦丈夫的人,都笑這個抱着孩子出來的産婦丈夫。因為他們都是被罵笨手笨腳、又愛吃個醋溜溜誤會的人,遙遙相看,實在是好笑到不行。

安然在外面看到,他笑不起來,他找黎江。剛好黎江就在前面。

“産婦的抑郁傾向,打哪裏來呢?”安然說。

“看出來的。”黎江心也不虛的說着。

“說生的女孩,怎麽是男孩呢?”安然說,看起來每一句都是問,但其實是每一句都在質問。

黎江也不裝了,他道:“行了行了。是這樣的,你跟我來。”

安然似氣也不氣,跟着黎江到了他的科室。

“抱着。拿着。”黎江把保溫杯、保溫飯盒,還有一個手提的袋子給安然。

安然看了一下,袋子裏有一盒去火茶葉,和兩本專業書籍。“你這要幹什麽?”安然問。

“你幫我個忙,把這些送到楚原學校。楚原說他天熱上火,保溫杯裏,我已經泡了去火茶葉。我媽這兩天住在炅西,飯是她剛送來的,你幫我給楚原拿過去。還有這袋子裏面有兩本關于化妝的專業學識,我特意找人要的,你都幫我給楚原拿過去。”黎江把話交代給安然,也把事情交給安然辦。

安然很不明白,非常不明白,“都給楚原,不是簡單嗎。為什麽你自己不去?”

“我去了。但他和我生氣呢,就是不出來見我。”黎江說。

左想想,安然好像懂了,右想想,安然好像是懂了。什麽都再想想,安然明白了。“黎江,我保證,我下次絕不讓你把我忽悠過來。你讓我來,給你們兩個當和事佬,你就直說,說不定,我在電話裏,就可以把你和楚原的關系緩和了。而且,朋友生氣,不是很正常嘛。”

“不是朋友。”黎江低聲一句。

“啊?”安然沒有聽清。

黎江也不說了,要忙工作,他讓安然快把東西給楚原送過去,因為他和楚原已經有一個星期未通電話了。

既然來了,當和事佬到楚原學校周圍看看,找找靈感,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安然這樣想着,他也不得不給黎江幫這個忙了。但他真的保證,不會有下次。

炅西大學,安然提着東西,從門口走過去。左邊一手拿着保溫杯,右邊一手,提着袋子和保溫飯盒,襯衣半別腰,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這所大學的學生呢。因為他此刻的氣質真的太符合某一專業即将畢業的學長了。

安然已經給楚原通過電話了。他來到楚原宿舍樓下,楚原已經在了。

“我記得,你說,你去堰江找靈感了。”楚原說。他先看到的不是安然,而是安然手裏那熟悉的東西。

“是啊。”安然把東西往前一擺,又說:“本來就是。這些都是黎江讓我幫他帶給你的,給你。你應該知道是什麽,他說他來過,你不出來見他。你又和他生氣,是怎麽了?”

“…他沒有說嗎?”楚原問。

“說什麽啊?”安然覺得這回,黎江和楚原說話,很讓人猜不透啊。為了讓自己清楚一些,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黎江确實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或者什麽特別的事情。

“沒有啊。”安然肯定了一下。

想說什麽,楚原突然耳部發燙,拉着安然到沒有人的地方,小心湊到安然耳邊低聲說,“我談戀愛了。和黎江。”

沒有聽錯吧?談戀愛!“再說一遍。”安然說。

“我談戀愛了。”楚原說。

“這不是好事嗎。談戀愛你偷摸說……”和大多數人一樣,人的大腦總是先判斷合情合理的東西,對待合情非理、理合情非的事情,總是遲鈍的。“你、和、黎江,戀愛?”安然疑問的同時,一下明白了黎江忽悠他來的真實目的。不僅是和事佬,還要當他們感情的升華劑。

“嗯!”楚原認真點頭。

安然是震驚的,“……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今年七月三,我們開始的。”楚原記日子這點,是比誰都要清楚的。

“哦。”安然又說,“不知道你們兩個生什麽氣,為什麽生氣。但作為朋友,我想說一句,他低一下頭,你給他一個臺階,只要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都會過去。”

“我知道啊,安然。不過…,你對我們戀愛怎麽看呢?”楚原問的忐忑,因為這場戀愛不被人祝福。

安然愣了愣,想到一個人,他能有什麽看法呢。“正常戀愛,你對他有情,他對你有意,這就是正常戀愛。”安然想了想,又說:“而且,不關乎性別。是你我所追求。”

安然又笑了:“而且,我很羨慕你。”

楚原的心也由忐忑,變得安寧,或許,這也是黎江讓安然來的原因之一吧。黎江信任安然,楚原當然也信任安然,他問:“你羨慕什麽?”

安然低了頭,又擡起來,“你戀愛了。戀愛本身就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

楚原很慶幸,他和黎江都有一個共同的好朋友,開朗又可以理解和尊重他們。

最後,安然走了。說了祝福後走的。

楚原黎江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安然可以理解他們,但卻始終理解不了自己。明明那麽早就開始對一個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卻不能像他們那樣,肆意灑脫的愛。

他有一道坎在心裏,無論如何,都在短時間內跨越不了。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和他一樣,但他怎麽都看不透那個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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