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飯

吃飯

梁折打量着他,林閑這人說話乍一聽壓根辨不出真假,但那夥人有刀,哪怕林閑不是他們的目标,混亂之中,誰也不能保證有沒有誤傷。

林閑嘆了口氣,偏頭咳了兩聲:“走吧,剛被砸了幾拳,淤青了還得拿點藥。”

剛才林閑沖過來,手裏的藥和奶黃包被随手一扔,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角落,細找了一番才找着。奶黃包還剩一點,已經涼透了,他找了個垃圾桶扔掉。

正準備走,就見梁折站着沒動,他問:“不走?”

“不用去診所。”梁折道,“去我家,家裏有藥。”

林閑挑了下眉:“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什麽?”

“我,一個想泡你的人,就這麽放心讓我去你家?不怕我對你做什麽?”

梁折看了他一眼:“你泡人的功夫我已經見識過了,呵。”

一時口嗨,一時興起。

“……”

這一聲呵勝卻千言萬語,林閑微眯了下眼沒說什麽,擡腳跟在他後面。

梁折家黑白灰三色調,低調大方,比起他家,多了幾分人氣兒。

換了拖鞋,梁折就從櫃臺下拖出一個醫藥箱,坐在沙發上,沒擡頭:“過來。”

燈一被打開,林閑就看清了他的臉,剛在街上,光線昏暗,總像鍍上了一成濾鏡,導致他看梁折總有一種隐在黑暗中的感覺,現在想想,他每次見梁折似乎都是在晚上,第一次網吧,光線低,第二次小巷,黑不溜秋,就算後邊閑逛了一圈也依舊是在燈光迷離的街上,第三次就是剛剛,每一次都在晚上。

這會兒開着燈看了個明白,劍眉薄唇,五官立體深邃,垂着頭,長腿随意的搭着,手指擺弄着醫藥箱裏的瓶瓶罐罐,加上肩上一道血跡,他受到的視覺效果稍微有點兒強烈

見他半響沒動靜,梁折終于狐疑的擡起頭。

視線碰撞,林閑率先反應過來,邁腿走過去,在他邊上坐下。

“剛在看什麽?”梁折問。

“看你。”

這話答得毫不猶豫,梁折沒什麽反應,從醫藥箱裏拿出不少瓶瓶罐罐還有藥膏:“這幾個,活血化瘀,散結消腫的,自己看看。”

林閑瞅着他:“先把你肩上那道口子弄好吧,我不急。”

梁折把那幾個東西推到他面前,嗯了聲,站起來。

“去哪?”林閑問。

“洗手間處理傷口。”

林閑:“這一個大活人可以提供幫助。你偏要自己搗鼓”

“先把你自己弄好。”梁折說完,就拿着需要用的東西去了洗手間。

林閑偏頭啧了聲,靠着沙發,拿出手機看了眼。與陳女士一番和解後,他就把她的微信號拖了出來,之後,陳女士就再沒有發信息過來。

他站起身去陽臺準備打個電話,電話還沒撥出去,視線在周圍一掃後就愣了一下。梁折家在五樓,視野還算開闊,他站在吊椅的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瞥見他今天迷路的地方。

所以梁折可能是看見他了,才決定來找他的?

若是沒看到,那他還是得自生自滅?

他正胡思亂想着,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微轉了個身,就見梁折赤着上身,似乎是剛從洗手間出來,傷口的地方塗抹了碘伏,除此之外,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光看着倒是有幾分野性,肌肉緊實,線條流暢,寬肩窄腰。

梁折拿完紗布就進去了,再出來時,身上罩了件寬松短袖。

林閑走進去坐在沙發上。

“還沒塗?”梁折指了指桌上。

“還沒。”林閑:“你幫我嗎?”

林閑說這話時嘴角扯着笑,口罩被他摘了,五官映麗,銀框後的眼睛眨了下,勾人心魄的東西都藏在裏面。

梁折一直都知道這人的眼睛很漂亮,狐貍眼在男生身上較為少見,林閑作為其中一個,一語一笑間将□□和放蕩表現得淋漓盡致。還得虧這人帶了眼鏡,若是沒戴,怕是遮不住那些勾人的東西。

“哪?”梁折看着他。

林閑笑了聲,因為感冒,嗓音還有些啞:“我逗你玩的,不用塗,沒傷着。”

他說傷着了的本意是想讓梁折去診所,後來梁折沒去,他細想了下,若是去了,那診所阿姨怕是會念叨,往遠了想,照梁折這打架頻率,那阿姨和梁折應該混熟了,這邊兒的人都屬于街裏鄰裏一家親,診所阿姨可能還會和梁折爸媽說兩句。

總之,去一趟診所挺麻煩的。

他問:“你爸媽還沒回來?”

“他們不在。”梁折收了藥箱,“旅游去了。”

林閑:“小可憐,爸媽過二人世界去了,就你一個了。”

“咱兩半斤八兩。”梁折将藥箱放好,嗤笑道,“你也就一個,不然今天迷個路也不會給我打電話。”

林閑不置可否:“那也是。”

說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指了指陽臺,問:“今天你是不是在陽臺看到我了?”

梁折沒反駁,林閑啧了聲,還真是他想的那樣。

坐了一會兒,林閑起身準備回去,梁折關上門帶着他走了一段路。

走到了林閑認識的路段,準備分道揚镳時,林閑突然逼近他,笑說:“你還沒回答我一個問題呢。”

“回答什麽?”

林閑歪了下頭,似乎是在斟酌着開口,過了半響,他玩味道:“你覺得我怎麽樣?”

說完沒等梁折開口,又問:“做你對象怎麽樣?”

“……”

梁折笑了一下:“不怎麽樣。”

他擡手繞過林閑的後腦勺,揉了下他的頭發,力道不算輕,垂眼看過來的時候,眼裏帶着幾分挑釁:“你要是在下面,我就考慮一下。”

*

林閑回家後就去沖了個澡,出來後打開電視,坐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兩眼。

電視上不知道在放什麽狗血劇,上邊一男一女慢步在夜色裏。

男的突然停住,含情脈脈的看着女主,特寫他倆的眼睛,放着一個不知名的伴奏曲,男的說:“x小姐,做我女朋友吧,我等這一刻太久了。”

女主熱淚盈眶:“好。”

然後粉紅泡泡差點沖破屏幕,兩人熱情相擁熱吻,伴奏聲由小變大,一個常常的慢鏡頭全是親吻的畫面。

“……”

剛表白失敗的林閑面無表情的關掉了電視。

沒了電視,周圍一下安靜下來了,這樣的氛圍讓林閑莫名想到剛才。

‘你要是在下面,我就考慮一下。’

之後他鎮定回了個‘再談’,兩人真就各回各家了。他倒是沒想這麽遠,想泡梁折也只是一時興起,這樣的興趣能維持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現在這種想法挺濃烈的。

但經驗實在少得可憐。

以前不乏有人追,女的有男的也有,但沒一個讓他産生沖動,都是些失敗案例。

他腿搭上茶幾,懶洋洋的靠着抱枕,摸出手機查百度,關鍵詞‘怎麽泡男人。’

接着彈出一堆回複。

‘首先要讓他狠狠太陽你,然後再讓他太陽你,最後再讓他太陽,最最後再太陽!’

‘首先,你要付出自己的一顆真心,認真的對他好,多在他面前刷些存在感,讓他記住你,我們男人不是這麽好征服的,加油!’

‘泡什麽樣的男人?’

‘樓主是男是女?哎不管男女,身體誘惑總少不了。’

‘脫衣服啊!上啊!沖啊!別慫!’

‘勾他,使勁兒勾,拿出吃奶的勁兒勾!’

‘……’

林閑關了手機,果真不靠譜,都不正經,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夠不正經的了,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他睡眠質量一般,難入睡,中途還容易醒。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一閉眼什麽亂七八糟都冒了出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一點兒睡意,就被‘哐哐哐’的砸門聲吵醒了。

壓着一身火氣,頂着炸掉的頭發,林閑打開客廳的燈。

門‘哐哐哐’的響,伴随着鬼哭狼嚎。

“給老子開門!!!!開門!!!我艹你大爺的!開門!!敢進老子家,等老子進去,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老子跟你姓!!!開門啊!!”

對門大叔哐哐哐的使勁兒砸門,喊得聲情并茂,‘咔嚓’一聲,門開了,對着一張臭得嗖嗖嗖放冷氣的臉,大叔被震得停了幾秒。

林閑看着他,冷聲道:“幹什麽?”

大叔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眼睛迷離,他眯着眼,打着酒嗝,大着舌頭說:“你誰啊?在老子家做什麽?來人啊!!!家裏進賊了!!!”

林閑靠着門框,不耐煩道:“轉身。”

大叔轉身,就聽後邊說:“進去吧。”

然後林閑就眼睜睜的看着大叔一頭撞在門板上。

“……”

大叔惱羞成怒,吼道:“你玩老子呢?”

林閑被弄得也發火了:“擰門把手啊!”

“你他媽兇什麽兇?”大叔嘟囔着去擰門把手,沒擰開,回頭就吼,“老子鑰匙呢?被偷了!!”

“我他媽哪知道。”林閑甩手就關上了門。

關上門還聽見外邊在喊:“老子鑰匙呢?誰偷了老子鑰匙??!!!媽的!被老子逮着,老子就殺了他!”

林閑抓了把頭發,接了杯水,一口灌下去,火還是沒消。

這下是徹底睡不着了,他打開電視對着幹瞪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邊又有動靜了,隐約聽到好幾個人的對話聲。

再然後,聽不見聲響了。

又是被電話聲吵醒的,林閑備注都沒看,接了沒說話。

“林閑?”

林閑哼了一聲。

“沒睡醒?”

又是一聲哼。

對面足足頓了半分鐘,才重新開口:“感冒藥落我這了,記得來拿。”

電話挂斷。

等林閑清醒後,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印象中有人打了電話過來,說了什麽忘記了。看了眼通話記錄,他回撥過去。

“你剛打電話過來說什麽?”林閑邊說着邊去洗手間。

“睡醒了?”

“嗯。”

“感冒藥,記得來拿。”

“哦。”

林閑看了眼鏡子,鏡中人簡直就像一只鬼,頭發淩亂,眼底壓紅,黑眼圈濃重。越看心情越遭,蹙眉埋頭洗了把臉,嗓音含糊:“我請你吃飯吧,賞個臉。”

“不用。”

“那你請我。”

梁折聲音涼涼的:“你還在做夢?”

清晨的水涼,林閑被凍的清醒了,他哼笑了一聲:“沒,做夢的時候沒夢到你。”

說完他又說:“真的,請你吃頓飯,三個目的。”

“說來聽聽。”

“一是,為報答領路之恩。”林閑扒拉了一下頭發,“二是,這不是還在泡你嗎。”

梁折:“三呢?”

“三?”林閑含着這個字,頓了半響,才笑道:“三,來的時候順便幫我把感冒藥帶過來,謝謝了。”

梁折說:“第三個才是根本目的吧?”

“哪能啊。”林閑說,“第三只是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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