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哥哥
哥哥
挂了電話後,林閑簡單收拾了一下,打開門準備去買個早餐,結果一開門就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對門大叔蓬頭垢面,靠着自家門框,閉着眼,一臉安詳樣,邊上放着一二三……一共五把刀,長刀,匕首,菜刀,水果刀,彎刀。
種類豐富,要不是地上沒血,他都懷疑大叔被捅了。
出了小區,走一個蜿蜒的下坡,就是一條街,邊上是菜市場。八九點鐘,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吵吵鬧鬧,吆喝聲不絕于耳。
買了包子,大餅和粥回去,上了六樓,大叔醒了,保持着原來姿勢盯着地上的刀發呆。聽見聲響,擡頭看了一眼。
“叔,還沒進門呢?”
大叔剛睡醒,神情有點愣:“鑰匙被偷了。”
“……”
臺詞熟悉得林閑都不知道他有沒有清醒。
“丢了?”
“被偷了!”大叔強調。
不跟他理論,大叔又說:“昨晚我找着那個偷我鑰匙的人了,追着他跑了一晚上,那傻x跑得賊雞兒快!”
“我還買了幾把刀,他看見刀就跑,慫逼!”
不去想這些話的真假,林閑掃了一眼那幾把刀,頗有些好奇的問道:“這些刀多少錢?”
“啊?”大叔說,“記不清了,兩百多吧。”
最終林閑用兩個包子換了一把水果刀。
客廳裏放着電視,現在這個點也沒什麽好看的,梁折看了幾眼就沒了興趣,拿起手機刷了會視頻,門鈴就響了。
一開門,七仙女來了三,三人擠進來,将買好的的早餐放桌上,就大大咧咧的在沙發上坐下。
嚴權舒服的喟嘆了一聲,斜眼瞅着梁折:“折哥?昨兒打架,真沒事嗎?”
“沒事。”
艾哥兒擔憂的皺眉:“昨晚那一群,好像是道上混的,我見過幾次,平頭的那個叫什麽李熊常,就喜歡玩一些陰的,跟那個朱勇結玩得還不錯,估計是朱勇結撺掇過來找茬的。”
“以前見過。”梁折說,“之前也打過一次。”
“然後呢?”
“廢了他一根手指,估計也是為了報這個仇。”
三人齊齊啧了一聲,沉默了一瞬,嚴權笑得吊兒郎當的:“那不能總讓他們堵咱啊,必要時刻還是得反擊回去。”
“再說。”梁折垂眼擺弄着手機。
其中一個灰毛問:“哎?折哥,昨晚和你一起打架的那人誰啊?看着有些眼熟。”
嚴權說:“就上次燒烤店碰着的那個‘文化人’,後來在網吧不也見了一面麽,啧,沒想到看着斯文儒雅,打架也怪狠的。”
頓了下,又說:“長得也怪勾人的,昨天扔了棍子,不慌不忙帶上眼鏡的那刻,還真唬到我了,想想,這動作還挺撩人啊,長得好看做什麽動作都好看。”
“可惜我不近視,不然我戴個眼鏡估計也能裝個逼。”艾哥兒遺憾道。
嚴權笑罵說:“就你這樣?逼裝不成,和人打個架鏡片可能都給你碎成渣。”
“操!”
梁折沒參與他們的話題,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今天倒是個難得的晴天,這邊的晴天和陰天差不多,太陽不曬,微風習習。
下午寫了差不多半小時的作業,接到了‘文化人’的電話。
“喂?”
“哪呢?過來吧,請你吃飯。”
“作業沒寫完。”梁折靠在椅子上,腳抵着桌腿,懶聲說道。
“作業?”林閑驚訝了一瞬,說:“沒事,作業帶過來,吃完飯一起寫。”
“改天吧。”梁折說。
林閑适當咳了兩聲,嗓音微啞,他幹脆道:“行,改到哪天?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挺到那個時候。”
“……”
梁折嗤了聲,嗓音也低了下去:“你真是我大爺。”
“大可不必,男朋友倒是行。”
打嘴仗是打不過的,梁折微眯起眼,問:“去哪?”
“我家。”林閑說完,慢悠悠補充道,“出去吃多沒誠意,我下廚。”
聽到林閑下廚,梁折的反應估計跟剛林閑聽到他要寫作業一樣驚訝。
拎着作業還有那袋感冒藥,按着林閑發來的地址,到了小區樓下,上了六樓,兩戶人家門對門,他才站了沒一會兒,一扇門就打開了。
林閑靠着門,下巴一擡:“進來吧。”
梁折将東西放桌上,林閑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擡眼說:“五點半,你飯點多少?”
“七點多。”
“那不急,你先寫會作業。”林閑在他邊上坐下,掃了眼練習冊,高二物理,他說:“選的理科?”
“嗯。”
都是高二,林閑突然有些好奇梁折的年紀了,“成年沒?”
梁折掃了他一眼,摁着筆尖:“你呢?”
“我是個成年人。”
梁折沒說話,林閑默了會,突然笑道:“你不會還沒成年吧?居然比我小,那你豈不是要叫我一聲哥哥。”
之後林閑說什麽梁折都不理了,林閑也不打擾他寫作業,坐得離他遠遠的,自顧自的玩手機,玩夠了,嘴閑不住,又去叨擾他。
“遇到不會的,可以請教哥哥,哥哥教你啊。”
梁折筆尖一頓,擡頭:“你選的理?”
林閑搖頭:“選的文。”
察覺到他的不信任,林閑笑了聲,指尖點着他的練習冊,道:“哥哥我呢,選文是因為哥哥喜歡,這不代表哥哥理科不好,至少教你是足夠了的。”
一口一個哥哥,梁折瞬間沒了寫作業的心思,本來興趣也不大,因為無聊沒事幹才寫兩筆,這會是真寫不下去了。
面前這人的嘴叭叭叭的,可能也是閑得慌。
他擡手指了指廚房:“不是要下廚嗎?去吧。”
林閑啧了聲,問了句喜好和忌口,梁折一句都行就把他打發到了廚房。
剛安靜了沒一會,嗆鼻的油煙味就飄到了客廳,梁折咳了兩聲,忍不住朝廚房走過去:“你抽煙機沒開嗎?”
“開了。”林閑邊說着邊咳。
梁折走進去,鍋都糊了,炊煙沖上,林閑還特麽放了一堆小米椒,嗆人辣鼻,整個廚房煙霧缭繞,在濃一點說不定煙霧報警器得響。
梁折關了電磁爐,在一陣炊煙中,指着鍋裏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東西,問:“炒的什麽?”
“肉啊。”林閑受不了油煙嗆鼻,站在廚房外咳嗽。
“能耐啊。”梁折打開窗戶,走了出來,“都給炒成煤球了,就這做飯水平,真有誠意。”
“你讓開。”林閑皺起眉,“剛沒控制好火候,我再試一次。”
梁折瞥了他一眼:“別了吧,我來,你打下手行不行?”
林閑猶豫了兩秒:“……行吧。”
陳女士總要求他十全十美,做飯當然也會一點,小升初那個暑假學的,理論知識相當豐富,但動手實踐能力一般,因此做出來的菜味道也一般般,這麽多年毫無長進。且不受控因素太多,做得好不好全憑運氣,典型的靠運氣吃飯。
今天這一出他是沒想到的,看了百度說泡男人得先抓住男人的胃,這條評論點贊過萬,他信了,原想着露一手,但沒想到丢了臉。
梁折洗幹淨手,撐着琉璃臺問他:“要吃什麽?”
“做什麽吃什麽。”
“你洗你切,我炒。”梁折說。
“嗯。”林閑乖得有點異常,梁折偏頭看了他一眼,這人把眼鏡摘了,鼻尖和眼尾都紅紅的,估計是被嗆的。垂着頭洗手的模樣,倒是真有幾分斯文樣。
炒土豆絲,削皮洗幹淨做得還行,一動刀,切了幾下就被梁折制止了:“讓開,我來。”
梁折就站他身後,說這話時林閑感覺他的胸腔都在震動,他偏頭狐疑問:“不是讓我來嗎?”
“切成這樣,一會薄的炒爛了,厚的炒不熟。”
“行吧。”林閑果斷放棄,他往後退了兩步,兩人距離更近了,肩靠着肩,他啧了一聲,頗有些遺憾道,“你來。”
這種類似于從後面相擁的姿勢讓梁折身體僵了一下,呼吸滞了一瞬,林閑就退到一邊主動讓位。
剛拿起菜刀,就聽身後的人笑了一聲:“剛才,哥哥聽見你的心跳聲好快。”
“……”
梁折:“出去。”
兩人動作很快,弄了個三菜一湯,林閑這個打下手的被百般嫌棄,後半程幾乎是站在外邊看着的。
林閑吃了一口,說:“味道不錯。”
梁折的廚藝水平比他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到最後,請人吃飯成了被人請吃飯,林閑說:“改天再請你一次吧。”
“請吃煤球?”梁折擡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
“話不能這麽說。”林閑道,“出去吃。”
“下次再說。”
吃完飯,林閑去洗碗,弄得叮呤哐啷響,梁折站外邊看了一會,确認不會出什麽事故後轉身,剛轉身就聽見一聲‘啪啦’。
“……”
林閑兩手都是泡沫,他在洗碗槽裏摸索着,手指措不及防被碎掉的瓷片劃了個口,打開水龍頭沖了下手指,再把槽子裏的泡沫沖掉,拾着碎瓷片轉身扔進垃圾桶。
擡眼時,就見梁折靠在外邊看着他,面上沒什麽表情。
林閑挑了下眉:“看我做什麽?馬上洗好了。”
梁折看了眼垃圾桶,笑了聲,意味不明:“兩個碗,還碎了一個?”
“……”
林閑啧了一聲,不與之理論。
生活自理方面,他确實算是個渣渣,但也還好,洗碗碎掉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了,洗次碗碎個一兩個在他看來挺正常的。
洗好碗,手指上的口子被水泡得發白,他看了眼,去櫃子裏摸了片創可貼貼上,又給梁折拿了瓶王老吉。
“不用。”梁折說,目光往那邊瞥了一眼:“這麽喜歡喝這個?”
靠牆立着兩箱,一箱還沒開封。
林閑也看了一眼:“一般般。”
談不上喜歡,這是他剛到戎縣的那兩天買的,據說這玩意降火,剛好那幾天火氣大,他就買了兩箱擱家裏,買完放那就忘了,統共也沒喝幾瓶。
請了頓一般般的飯,連接着幾天林閑也沒見着梁折,平時就嘴貧發幾條消息騷擾一下,或是打個電話,一般通話不超過一分鐘。
對門大叔鑰匙是真找不着了,當天下午就請了開鎖師傅把門撬了,重新換了道門。整天早出晚歸,早上放着音箱,一般放個半小時就出門,晚上又帶着一身酒氣回來。
時不時敲錯門,剛開始林閑煩得想把他揍一頓,後來習慣了,心情好還能和他聊兩句。
今晚大叔又開始砸門,林閑打開門。
見着林閑,大叔眯着眼瞅了半天,輕車熟路的轉身:“不好意思,砸錯了。”
林閑嘴裏咬着跟煙,含糊問:“叔,你沒老婆嗎?”
大叔頓了一下,也不着急開門,就地而坐:“老婆?那婆娘跟人跑了!”
“兒子呢”
大叔愣了半響,吼道:“老子忘了兒子哪去了!哦,我沒兒子!”
“……”林閑吐了口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真是心酸又好笑。
放假的日子,舒坦又無聊,上學時總巴不得放假,一放假又無所事事。戎縣也沒什麽好玩的地方,電影院KTV等娛樂場所又離得太遠。
七月的晚上,靜谧而又涼快。
梁折坐陽臺吊椅上,刷手機,手機卡了一下,彈出一個電話。
嚴權打來的。
一接通就聽那邊嚷嚷:“折哥?來小鎮這邊打籃球啊,這邊賊熱鬧。”
梁折應了聲表示答應了。
要說戎縣這有什麽特殊的,就是離這不遠有個特色旅游小鎮,小鎮是開放的,不要錢,臨近八月的火把節,每天小鎮廣場上都有人唱歌跳舞,戎縣少數民族多,苗族布依族壯族等等,服飾不同語言不同,整晚上敲鑼打鼓的還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