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張滿村在房間轉悠來轉悠去的,急得心髒都突突突的直跳。
外面的腳步聲與議論聲越來越大,張滿村不耐煩地出去瞅了眼情況。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鹿聞笙和項堅白他們打起來了。”
張滿村腦子“嗡”地一響,心下暗道完蛋。
等張滿村趕過去的時候,幾人早在地上打成一團,你蹬我兩腳、我踹你幾拳的。
甚至已經有人打上頭了,連來者是誰都不看,只要是近自己身的,都毫無例外的來兩下。
鹿聞笙即使是湊人,也注意着把自己的臉護得牢牢的,沒挂上一點兒彩。
這讓鹿聞笙在一群蓬頭垢面、滿臉青腫的打架份子裏顯得格外紮眼。
鹿聞笙除了自個兒的臉,簡直是一點兒自我防護的意識都沒有。人家給他一拳,他就要迎着對方的拳頭趁機偷襲。
俗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過照鹿聞笙的這打法,已經可以說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了。
鹿聞笙全然不管不顧的樣子,看得張滿村是膽戰心驚。
他簡直要被這位祖宗整服了。
鹿聞笙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他還弄出打架這事來;完了完了,這回肯定徹底完了,鹿聞笙是絕對不可能再上場了。
那一頭的鹿聞笙像是沒有察覺到圍觀的人群一樣,一點兒也沒有收斂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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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本事再把之前的話說一遍?”
對方也滿臉不服,被鹿聞笙這種野小子按在地上打,讓他頓覺臉上無光。既然手上讨不了好,那勢必要在嘴上争個高下。
“說就說,你以為我怕你嗎!鹿聞笙,你tm就是個賣臉的,你個沒人要的野雜種……”
這位話說了一半,就被鹿聞笙再一拳頭招呼過去。
“還敢說嗎。”
“……”
鹿聞笙可真是個沒教養的野小子,他之前欺負鹿聞笙的時候,怎麽沒看出來這人這麽不講道理。
“野雜種就是野雜種,只會用這種手段。”
鹿聞笙壓根不聽對方說的什麽,只要這人一張嘴,直接拳頭招呼。
“還說嗎。”
這人顯然也是被鹿聞笙打急眼了,使出吃奶的勁兒,一腳把人踹出去。
“鹿聞笙!”
“你這種人也就只會用使用暴力,賣屁股了。”
鹿聞笙一聽這話,正想繼續沖上去,好好教育一下這人的嘴。卻被對方的一句話定在了原地。
“你以為班主為什麽不讓你上臺?”
對方很滿意鹿聞笙的反應,一字一句道:“因為大家都知道了,知道你鹿聞笙以前是靠賣屁股獲得的表演機會。”
“連那位審查員也知道,還是人家親口說不願意見到你這種人污染戲臺子呢。”
“鹿聞笙,你這種不知從哪兒來的野種,也配和我們争?”
“做夢!”
對方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了一聲。
“你永遠別想站到我們前面去。 ”
對方臨走時說的話還飄蕩在鹿聞笙腦子裏。
“看在我們一個班子的情分上,我好心告訴你。這個世界不是靠實力就能一往無前的。”
“人要學會認清現實,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你連在人前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鹿聞笙,哥幾個真心給你一句勸告,別拼了。就算你猝死在練功房裏,只要我們想,你永遠都不可能出頭。趁早回家去吧。”
鹿聞笙僵住不動了,這場荒唐開始的争鬥,結束的也令人不知所措。
看熱鬧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張滿村滿臉擔憂的走上去,拍了拍鹿聞笙的肩膀,,“鹿鹿,你沒事吧。”
鹿聞笙低垂着腦袋,看不清神色。
他啞着嗓子問:“他們說的這些東西,你早就知道了?”
張滿村不敢作聲了,他眼神亂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只能諾諾喊了句“鹿鹿”。
鹿聞笙推開張滿村,一個人轉身走了。
張滿村追上去,“鹿鹿,你去哪兒啊?”
張滿村看不清鹿聞笙的表情,鹿聞笙也沒給他一點兒眼神。
張滿村吓壞了,生怕鹿聞笙受刺激了,再幹出什麽事,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人身後。
張滿村走着走着,發現這條路不太對勁,一把拽住人。
“鹿鹿,這是去班主那邊的方向吧,你還要去找班主啊。”
鹿聞笙拽了拽自己胳膊,“松手。”
張滿村想把人拖走,可鹿聞笙一把推開人,“小胖,你要是作為朋友想替我撐腰,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找班主;但你要還想說什麽‘讓我忍着’之類的話,你就回去吧。”
鹿聞笙靜了兩秒,看張滿村沒有任何動作後,扯了扯嘴角,自己轉身走了。
張滿村看着鹿聞笙遠去的背影,他不敢陪着鹿鹿,卻也做不到轉身離開。
他只能站在這裏靜靜看着,看着鹿聞笙一個人嘶吼掙紮,卻一步都動不了。
這短短的幾步路,鹿聞笙走得異常艱難。
他實在氣不過,所以要來找班主讨個說法,可他見到班主又要問什麽呢。
為什麽把我從表演名單裏換下來了?
知不知道項堅白那些人對他的污蔑?
為什麽任由他們那麽造謠自己?
班主您又是怎麽想的呢?
鹿聞笙真正站到班主辦公室門口,手擡了幾次都沒擡起來。
其實鹿聞笙心中是知道答案的。
但他一直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自己會出頭的;班主收下他不容易,他要學會感恩;班主自己支撐班子已經很難了,他不要給班主添麻煩。
可路過鹿聞笙身後的每一個人,都在譏笑着竊竊私語。
就算班主頂不住壓力,不願意讓他上臺,為什麽不願意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呢。
說,他是正大光明獲得上臺資格的、是每天刻苦訓練的才獲得現在的成就的;他不是靠賣的、他也沒有被人潛規則過。
每一場表演的節目名單都是班主親自排的,班主為什麽不願意替他說一句話呢。
他明明什麽都沒做過。
鹿聞笙終是下定了決心,敲響了那扇關乎他命運的門。
鹿聞笙心中有芥蒂,可他還是尊重班主的,一進來先給人鞠躬問好,“班主。”
班主擡頭看了眼人,“啊,是你啊。”确認了來者,班主又把頭低下去做自己的事。
鹿聞笙還沒來得及說話,班主就主動提起這次的事情。
“聽張滿村說了嗎?”
鹿聞笙點頭,等着班主給自己一個解釋。
“聞笙,你最近狀态不太好,這次就算了。等下一次再上吧。”
聽到班主這毫不走心的敷衍,鹿聞笙心涼了半截。
班主為什麽不說實話呢,為什麽要用狀态不好這種話敷衍他呢。
班主沒聽到鹿聞笙的回複,意識鹿聞笙估計是有些不滿情緒。
他嘆了口氣,像是面對自家不聽話的孩子一樣循循善誘道:“聞笙,你能理解我的不容易吧,你也知道現在班子很不容易吧。”
“……”
班主總是知道用怎樣的方法讓鹿聞笙偃旗息鼓,堵的鹿聞笙說不出話來。
“我、明白的。”
班主滿意點頭,不經意地趕人:“還有什麽事嗎?”
鹿聞笙深深看了班主一眼,還是什麽都沒說,搖了搖頭就出來了。
張滿村看到鹿聞笙回來,忍不住把人喊住,“鹿鹿?”
鹿聞笙“嗯”了一聲,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照常生活。
張滿村也不好再提這事,兩人都默不作聲地将這次的事情糊弄過去了。
可鹿聞笙願意安靜,別人卻還不停的跑到鹿聞笙面前瘋狂挑釁。
而這一次,鹿聞笙連安安靜靜在練功房裏練習都不行了。
這些人也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他去找了班主,班主也沒給他說法,他最後是灰溜溜的從班主辦公室裏跑出來的。
這一個個的,立馬像是得到了什麽信號,更加肆無忌憚。
“鹿聞笙,你都不能上臺了,還在這兒練什麽,練給誰看啊。”
“你怎麽知道這小子練的東西沒人看呢,他可以回去躺床上給別人看啊。”
“诶,有道理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鹿聞笙神色冷峻,對這群打擾自己練習的人沒有絲毫好臉色。
“滾出去。”
鹿聞笙如此不留情面,惹得對面人不快,“我看你才要滾出去吧,都是因為你,把我們好好的練功房整得全是臭味兒。”
這些人拿手捂住鼻子,做出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樣。
鹿聞笙想動手把這些人轟出去,可鹿聞笙上一次的輝煌戰績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群人不想和鹿聞笙動手,只能采用迂回的法子。
他們不與鹿聞笙動手,鹿聞笙一走過來,他們就都一窩蜂的躲開。
這些人到底人多,趁鹿聞笙不注意,把鹿聞笙的訓練包全都扔了出去。
一群人找回了上次丢的臉面,讓鹿聞笙吃了個癟;一個個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鹿聞笙像是瘟疫源,他往哪兒走,那兒的人就退避三舍;鹿聞笙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所有人中間。
這麽多年鹿聞笙早已長大了,可他又像是從未變過。
那個落後狹隘的小鎮好像從未離他遠去,鹿聞笙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曾經的弱小時期。
他被重重鬼影包裹着,退無可退、無處可去。
鹿聞笙驚覺,他以為自己長大了、堅強了、能夠獨當一面了;可實際上,他從未變過。
他還是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孩子,什麽都沒變過。
吵吵鬧鬧的動靜最終将班主吸引來,他看了看人群中被隔離出來的鹿聞笙,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班主以為自己的表情做的很隐秘,可這個動作在鹿聞笙飯眼裏,不知怎麽的,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
鹿聞笙一眼就察覺到了。
班主這是……也覺得自己其實是個麻煩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