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賞花飲宴

賞花飲宴

這天唐如英日常來向太後請安,随着她的緩緩行走,裙擺擺動,步步生蓮。

永壽宮裏雕梁畫棟,檐上四角高高翹起,似展翅欲飛的雄鷹,與其他宮殿相比,這裏倒顯得莊重沉穩。

因太後信佛,宮中燃着檀香,淡雅悠遠。

太後坐在銅鏡前,身邊的順夕姑姑手拿着孔雀翡翠發簪正往太後頭上戴。

一邊戴一邊說道:“前朝安穩,前不久平定了漢國,想來不日便輪到南國了...”

林國位于中原,前年動蕩不安,各國政權不斷更替,一共分裂十個國家。随着林帝的繼位,殺伐果斷,穩定軍心,相繼平定小國,逐漸統一。

南國是唐如英的國家,她七歲時便被送來南國,雖以和親公主的名義,但是念其年幼一直養在太後宮殿旁。

太後眉淡如煙,歲月染白了她的鬓角,活了這麽多年的唯一享受到的兒孫福是在唐如英這裏,若是她林國的人該多好。

她沉重地嘆了口氣,惋惜道:“哀家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如英自小長在我身邊,若是受家國牽連,我所能做最多不過是保她一條命,至于以後的歸宿,不是我能決定,皇帝這些年南征北伐,天下歸一是遲早的事。南國皇帝雖殷勤事林,但百姓卻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若是歸順大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正說着,但在唐如英跨進門檻時戛然而止,而唐如英正好聽見太後和順夕姑姑所提到“南國皇帝”,心裏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微微行禮。

“太後娘娘,可是林國即将攻打南國了?”

太後略帶尴尬地笑着:“朝中之時事自有皇帝決定,後宮也不便議論朝廷”。

說着拉着唐如英坐下,撫摸上她的額頭。

“別擔心,有哀家在,會盡力保你的平安。”

唐如英知道天下統一的趨勢,不敢奢求太多,太後所做已讓她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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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準備下跪磕頭,太後連忙扶着。

“你這孩子...”

她由衷感激,話音輕顫:“太後大恩大德如英無以為報,臣女知天下分久必合,只願世間安定,百姓不再流離失所。”

太後扶起,點了點頭,轉而想到花朝節快到了,宮裏舉辦了賞花宴便邀她一起去看看,說希望她一直朝氣美麗。

唐如英請安過後便離開了。回去的路上途徑過冷宮,裏面傳來凄慘的哭罵聲。

她感覺疑惑,叫上侍女茯苓,轉身往聲音傳出的地方去。

“你可是這是誰的哭聲?”

茯苓思索片刻,溫吞道: “應是從前的邱嫔娘娘,邱家衆人觸犯法律被斬首,她也連帶着受罰,關進冷宮了。”

宮門處半開,遠遠可見正殿跪坐地上的女子衣着雍容華貴,藕荷雀金裘鋪滿地,卻頭簪淩亂,面容憔悴,明麗動人的臉上挂滿淚痕,嘴裏還在哭喊着。

“山盟海誓不過是個笑話”

“如今我已成為棄子,一往情深,殊不知從一開始就是欺騙。”

她泣淚漣漣,緩慢站起,跌跌撞撞走到梨花木桌前,端起一杯酒,自顧自說着。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願來世一生自由灑脫,或化作蝴蝶,自在逍遙”。

她不願在孤獨幽閉的環境中等死,說完,一飲而盡,兩行淚落下,她也跟着倒下。

庭院中落花随着飄零,如同她香消玉損。

唐如英被這眼前景象所吓到,急忙喚着婢女叫人。

“來人哪,快來人”。

随後陸陸續續的宮女太監前來,直到事情得到處理她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依舊心驚膽戰,卻憂愁萬分。

世上誰人能選擇自己的生活,身世浮沉雨打萍,自己又何嘗不是步步為營,只是為她感到遺憾惋惜。

花朝節如期而至,皇後在禦花園中舉辦賞花宴,邀請各家女眷前來共賞春色。

春意醉人,顯得花朵生機勃勃,庭內衆位少男少女亦朝氣蓬勃。

皇後所出二皇子已到了成婚年紀,剛好趁這次機會物色合适的女眷。

自己一身秋香色盤金繡龍坐在上頭,往下打量着衆人,太後則坐在後邊遠一點的亭內。

席間的宋家小姐宋春和與邱家小姐邱雪月二人相貌出衆,如花似玉,格外耀眼。

宋春和性子爛漫活潑,見花心生歡喜便将花折下插入發中,走路款步珊珊,落入她人眼裏卻顯得趾高氣揚。

邱雪月向來不喜她的性子,也沒什麽溫和态度,獨自坐在一旁。

庭院中間是矮桌椅相繼排列,中間以青花瓷瓶裝各種花隔開成兩道,一旁是男賓,二皇子與忠武将軍,太尉之子,和先帝之子邑王等若幹人站立向皇後行禮。

永王妃坐在皇後身旁不遠處,蜜色插金消繡格外顯眼,頭戴飛燕金步搖,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盡顯大方,并不比皇後遜色。

皇後望着臺下衆人到齊,優雅莞爾:“今日本是邀大家前來賞花,但幹賞無意思,本宮提議,不如各位為花作一副寫意畫吧。”

随後吩咐身旁侍女玉枝取來筆墨,接着發放到衆人的桌前。

賞花宴本是邀請女眷前來觀賞,皇子公子們不過途中下學經過前來駐足欣賞,邑王林彥則是進宮拜見皇上,見此,便坐下喝起茶來。

唐如英甚少參加這種宴會,素日裏不曾出面,聽說要作畫,知道自己不易出風頭,便蹙眉思索着。

不曾想斜對面處一道身影似曾相識。

擡眸,少年還是着熟悉的白衣,領口間繡銀色雲紋,往上,薄唇,臉中偏長,硬朗英俊。

見女主視線投來,孫勝清勾唇點了點頭,似是問好。

他一笑,溫和了眉宇間的肅氣,盡顯溫柔,唐如英心跳漏一拍,手中毛筆松落,沾染出一塊墨色。

待她回過神來,緊了緊手中毛筆,開始勾勒出梅的枝幹。

只寥寥幾筆便生動真切,白梅婀娜多姿的形态呈現,不時便擱筆,旁寫上“淩寒獨自開”。

她的畫雖意境深遠但留白太多,且放在衆人畫作之中并不顯出衆,白梅如她一般,無意苦争春。

玉枝等到各位擱筆後相繼将畫作拿到皇後面前過目,看得她眼花缭亂,唯一能吸引住她的是邱雪月和宋春和的作品。

“邱家與宋家兩幅畫作當屬姣姣,本宮喜歡,賞!不知各位覺得如何?”

得到皇後的贊許後與其他宮女将邱雪月的畫展示,絹紙上畫的是雨後丁香,雖畫的是丁香,又添出雨中景色,暗香浮動,意境空靈。

皇後笑意淺淺,唇角勾起,平和道:“這幅丁香生動傳神,旁人都畫花盛開之态,卻鮮少有人關注其雨後之姿,可見邱姑娘心思細膩。”

說完,賞邱姑娘一副綠雪含光簪。

邱雪月聞言,站起身行禮:“臣女謝皇後娘娘恩典。”

女子聲音清冷,如她一般孤傲。

玉枝接着展示第二幅,宋春和畫的是百花圖,姹紫嫣紅,交相映襯,如同禦花園中的這滿園春色。

“宋姑娘這幅真是費了心思的,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可見其純真寬闊,賞!”

坐在一旁的林彥手裏玩弄着瓶裏花瓣,舉手投足間無不風流,那雙眼睛灼熱,濃濃注視着唐如英的方向。

他見皇後只是賞了兩位,直接了當提出: “皇後娘娘,臣以為丁香那副雖畫工精湛,但丁香枝條柔弱,苞蕾糾結,象征的卻是愁思郁結,況且還是雨中落花”頓了一下,轉而望向唐如英。

“臣倒是喜歡白梅圖,這位姑娘面生,不知是哪家小姐?”

唐如英卻是意外會提到自己,便站起行禮溫和說道:“小女唐如英,南國來的太華公主,多謝王爺擡愛,但小女畫工粗陋,實愧不敢當。”

在場人卻是意外她竟是公主,雖氣質出衆但衣着并不華麗,想必南國這種小國偏遠,連公主也只如布衣百姓般簡樸。

但林彥并不在意這些,滿面春風說道:“诶,別急,你的畫雖蕭條空闊,但其意境深遠,寒梅潔白如雪,竟像是春雪未消,且志氣高潔,真是巧了,我也同樣喜歡梅,真是投緣。”

林彥說道自顧自得意地笑起來。

宋春和見其沒誇自己,揚聲道:“白梅就算志氣高潔也只是替春添色,畫出百花争妍才顯春光,且象征國家的繁榮昌盛。”

小女子口齒伶俐,小臉皺着不服輸。

林彥手執紙扇,慢條斯理地扇了扇,眼神逐漸冰冷,神色淡然:“作個畫能對國家有什麽益處,不如真刀實槍地在戰場殺敵。”

宋春和咬了咬牙,憤然道:“好啊,王爺不妨和小女比比射箭,就去演武場!”

“我怎麽會和你這種小女子比?”林彥滿不在乎,她不屑與她比武,只揮了揮手。

宋春和氣急道:“你...”。但轉念一想,罷了,于是她挑了南國公主唐如英。

“公主殿下,不如我們切磋一番。”

一旁的邱雪月聞言便望向唐如英,少女嬌小,細皮嫩肉,況且是一國的公主,想到宋春和平日沒輕沒重的性子,怕傷了公主損了大林的顏面,便出口阻止:“不可,公主素日養尊處優,又怎能拔弓比試?”

有邱雪月的勸說唐如英心裏感謝,但覺得這關乎國家顏面,認為還是應一比。

宋春和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微微勾唇:“不過是女孩間切磋一番,全當玩樂,公主也不肯嗎?”

唐如英雙手交疊腹部,微微鞠躬颔首。

“臣女奉陪。”

于是廳間衆人散去,只留下十餘人看熱鬧地前去。宋景明拉着孫勝清前去,他倒是好奇自己的妹妹和這個公主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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