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凡戴克棕(2)

第17章凡戴克棕(2)

蘇印下意識看了看手機,不到五分鐘。

男人依舊初見時那樣矜貴優雅,中流砥柱的模樣未變,夜幕中,一雙深邃的眉眼凝視着她,似要看到她靈魂深處。淺灰色的眸子映着街燈,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似琉璃,帶着深不可測的迷幻,泛着淡漠疏離的氣息。

男人微微偏頭看了她腳邊一眼。

蘇印順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腳邊的行李,尴尬的開口:“有事嗎?”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男人沒給她客套的餘地。

想起上次說過還手機的事情,她點點頭:“很抱歉,我今天出了點狀況,可能不方便還你手機,如果需要賠償的話,我現在可以給你轉賬。”

她心情不好,沒空應付一個陌生人。

“看得出來。”郕歸一挑眉不答反問,“你準備去哪兒?”

“前面一家酒店。”

蘇印裝的一副無事發生的輕松模樣,郕歸一擡頭看了一眼前方,不知道在琢磨什麽,但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你想吃冰激淩嗎?”男人陡然開口。

蘇印一愣,摸不清他的意圖。

“我請你吃冰激淩。”篤定的語氣。

郕歸一眸中帶着淺笑,像把光揉碎在了眼睛裏一樣,五彩斑斓的溫柔。

街對角有一家Hagen-Dazs,白色發光牌在濃如墨色的夜幕中十分顯眼,或許是因為快要打烊,店裏人不多,紅白的桌椅隔着玻璃櫥窗看的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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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空間大,能讓她打開手提箱找手機,倒也還行。

蘇印懷着速戰速決的态度和他意見達成一致,便扯着兩個行李箱往前走。

人行道的地磚高低起伏,箱子發出悶悶的轟隆聲,滑過盲道,萬向輪的方向不符合她的預期朝着男人的方向歪了過去,她連忙拉回來。

“我幫你提這個。”郕歸一從她手中接過大的行李箱,走到她左側,沖她擡了擡下巴,“你走裏面。”

推了很久的行李箱,手早已酸痛,蘇印不矯情,将行李箱推給他:“謝謝。”

“沒事。”

郕歸一推着行李箱,比她快了半步,就像上次在小巷子那樣領着她往前,路口的指示燈在眼前變了顏色,兩人停下腳步等紅燈。

蘇印沒有心情搭話,郕歸一難得的看着紅綠燈也沒說話,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麽,但看的出來,他興致不高,似乎不太開心。

“先生,給女朋友買束花吧。”

一束火紅的玫瑰突然擁上來,蘇印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郕歸一順手攔在她腰上,她就這樣順勢靠近他懷裏。

四目相對,蘇印連忙站直身體,小聲說了句抱歉,郕歸一似乎沒聽到,注視着眼前的人。

來的是一位四五十歲的阿姨,和善的笑着沖郕歸一揚了揚手,眼睛掃過蘇印,嘴裏連連誇贊她漂亮,合該配一朵玫瑰。

最近街上賣花的人明顯多了起來,這裏背靠購物廣場,還有地鐵出口,人流量大,确實是個做生意的好位置,夏天街上買花的本來就多,說起來似乎快到七夕了。

想到這裏,她眸色又黯淡了許多。

酒紅色花朵半開着,明顯是月季的模樣,飽滿的花瓣沁出馥郁的香氣,嬌豔欲滴,花倒是很好看,但人不對。

阿姨笑吟吟的看着郕歸一,一口一個先生和女朋友的叫着,賣力推銷,聲音又大,很快引起周遭的目光。

蘇印尴尬擺手:“我們不需要,謝謝。”

“不好意思,我們不需要,謝謝了。”郕歸一眸色深沉的重複,順勢将蘇印半擋在身後,“我們不是情侶。”

“不是男女朋友買一束花就是了嘛。”阿姨滿含深意的笑着,依舊不放棄,“買一支吧,一支要不了多少錢。”

蘇印越發尴尬,極力解釋:“阿姨,我們真的不是。”

“男帥女靓,你們般配的。”

賣花的阿姨打定主意要強買強賣,附近的幾個賣玩具彩燈氣球的小販似乎也有靠過來的趨勢。

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如果是情侶很好證明,如果不是,該如何證明?蘇印求助的看向郕歸一,期待他說一句話。

郕歸一把行李箱交到她手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從西裝內襯掏出錢包:“我買一枝,多少錢。”

阿姨喜不自勝的報了價格,選了一朵開的最好看的玫瑰遞給他,順便收了錢,笑嘻嘻的看着兩人:“小夥子和小姑娘郎才女貌,祝你們長長久久。”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恰逢紅燈轉綠,郕歸一收好錢包,拉過她手裏的行李箱拉杆,順手将花遞給她:“送你。”

被祝福過的玫瑰,她不敢接。

“剛剛拒絕就好了,态度強硬一點。”

“一把年紀這麽晚還在做生意,都不容易,看路。”郕歸一把花塞進她手裏,順勢握住她的手臂,“而且依照剛剛那個架勢,不知道還要糾纏多久。”

蘇印被迫捏着花,看着他善解人意的模樣莫名的心裏來氣,連帶着傍晚的郁悶,逆反心理瞬間上來:“你這麽善良,為什麽不全買了,這樣人家就可以直接收工回家,你自己留着,反正我不要,你買的你自己留着。”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吃準了別人的善心,才會造成誤會死纏爛打。”

一句話不知道在說誰,但顯然出離得憤怒。

郕歸一回頭看她一眼,溫和一笑,渾不在意的跟她耐心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付出勞動獲得同等報酬,如果善良就是幫她把所有的花都買光,那麽她就會期待下一個好運,可這世上好人不常有,與其讓她抱有無望的期待,不如支持她的工作。”

蘇印被他這一番道理噎住,想反駁卻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就這麽認輸她又覺得不甘心。

“不過,還有一種情況。”

“什麽?”她不情不願的問道。

過了馬路,他松開她的手,淺笑着望她:“如果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太太賣花,我有可能真的會全部買下來。”

心底的不甘徹底被磨平。

他一本正經的就事論事,身上透着閱歷無數的沉穩,做出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他不僅僅會講道理,也能負責,無論什麽情況什麽選擇他都會有相應措施,讓人可以信賴。

蘇印感覺此刻的他身上散發着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難以言喻,非要說的話,就是舒服——讓人不加掩飾的舒服,只單單這麽看着你,眼神幹脆利落,心裏那些毛躁就這麽撫平。

“走吧,拿着你的花。”

郕歸一轉過身,蘇印看着他的背影,長長的呼了口氣,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店門口有兩層臺階,蘇印把花捏在手心,怕把花枝折斷,手腳并用的拿膝蓋頂着行李箱試圖把它頂上臺階。

突然手裏一輕,一雙大掌接過她的行李箱,略微施力就提上臺階。

“謝謝。”她開口。

郕歸一按着推拉門,語氣溫和:“你先進。”

玻璃門推開,撲面而來的冷氣讓蘇印不由得喟嘆,空調真舒服,眉眼也舒展了不少。

兩人就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蘇印将花放在桌上。

“喜歡什麽口味?”

将行李箱立在一邊,郕歸一擡頭看着她。

看着臺前的冰櫃,蘇印眼睛亮了起來,香草、草莓、抹茶、原味她都喜歡,讓她做一個選擇,實在有些難以取舍。

她還在心裏衡量着,郕歸一輕笑:“你這個架勢是想把所有的口味都來一遍?”

蘇印尴尬,反駁道:“剛剛只是在思考,但我現在要做決定了。”

“那你說。”郕歸一笑着搖頭,帶着縱容。

蘇印躲開他的視線,看着冰櫃沉吟:“那就……原味,抹茶,草莓,香草,都來一個吧。”

“你确定能吃這麽多?”郕歸一眼裏帶了一絲好奇。

她只遲疑了一瞬,鄭重點頭嗯了聲:“你要是反悔了,我可以自己付錢。”

“說請你就不會讓你付錢,”郕歸一将行李箱歸置在腳邊,站起身,“我去點單,你在這裏等我。”

攝入糖或碳水化合物會讓人心情變得愉快,是因為這兩類物質能令體內5-羟色胺水平增高,這種激素可振奮人的情緒。

對易胖的蘇印來說,甜食是她的天敵,為了保持體型,她一向控糖控油脂之類的食物。左右已經不會比今天更慘,放縱一點也無所謂,大不了等胖了再減肥。

自暴自棄的胡思亂想,點開手機,時間顯示晚上九點半,這個時間吃甜食還是有點心虛。

滅掉屏幕,看着黑屏上映出的臉,眼睛有些腫,經過汗水的洗禮,現在的她何止一個狼狽形容。

他都看到了?

蘇印後知後覺的感到丢人。

這個點店裏還有人,但不多,有些乘涼聊天的,每個人都是輕松惬意的表情,沒人像她一樣。

蘇印從包裏抽出濕紙巾,整理起儀容,順便将一個單張的放在對面。

他剛剛出了不少力。

郕歸一很快端着一個托盤回來:“先吃哪個?”

看着托盤上放了六個小紙盒,每個盒子都裝了一顆圓圓胖胖的小奶球,粉的白色綠的棕色的。

“這?”她擡頭看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對面。

真給她把每個口味都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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