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凡戴克棕（5）
第20章凡戴克棕（5）
網線另一端的網友們還好，吃百家飯的好處就在這裏體現了，而跟蘇印工作的諸位已經在猝死的邊緣反複試探。
天剛放晴，蘇印回到了工作室。
《屈原》的宣傳還在繼續，工作室衆人還要配合出一些官方軟周邊，忙的不可開交，蘇印一邊配合宣發工作，一邊推進《破曉》。
“田田，你再去催一下河豚他們，等會兒就要讨論腳本，人都去哪兒了？”
“好。”田田從漫天的畫稿裏擡起頭應了聲。
“胡哥呢，胡哥分鏡本都收到了嗎？确認好沒有問題了是嗎？”
站在丸子旁邊指導分鏡的胡哥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确認好了。”
她又把目光轉向整理畫稿的小妖：“學長呢，小妖你看見學長了嗎？”
“剛音響那邊出了點事，學長過去了。”
蘇印點頭走向下一處，一路帶風，所過之處無不是腥風血雨。
待她走後，剛被點名的幾人湊在一起，衆臉懵逼。
小妖：“老大瘋了？”
丸子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一件事再三叮囑，剛剛彙報完，過了一會兒她就會再問一遍。分鏡稿沒畫完她就自告奮勇加班加點畫，完全不要命的工作。這說明什麽？”
“什麽？”一衆求解的表情。
“以後我們的生活會像她一樣常态化。”丸子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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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跟她一樣工作狂？”
瞬間工作室內民聲載道一片哀怨。
田田撓頭，不解道：“不應該啊。”
丸子：“要不是我的稿子被老大怼回來五遍，我就信了。”
小跳蛙面無表情：“你知道老大一天畫多少嗎？”
衆人求解，小跳蛙比了個數，衆人瞬間收起幽怨，對蘇印肅然起敬，普通的畫面他們一天畫二十張已經是極限，蘇印能翻倍，不服不行。
蘇印這些天不光完成自己的任務，還會主動攬活，幫大家看圖，有時候也不打回去直接自己修改轉手。
“老大剩下的我自己畫就好了。”河豚欲言又止。
“上次接的那個漫畫項目你是不是還在跟。”
河豚小心翼翼的點頭，立刻接着道：“不過沒關系，我能畫完。”
蘇印只是斟酌片刻就将任務接了下來：“這些我來改，你繼續做原本的項目，我現在手裏沒什麽事情。”
《破曉》是她的提案，漫畫項目河豚一直在跟，各自做自己的擅長的事情往往事半功倍。
“老大，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小妖擔心的看着她。
“嗯？”蘇印的視線從畫稿轉移。
“你臉色不太好。”
蘇印皺眉，河豚立刻将鏡子舉了過來，連日不分晝夜的畫畫，天晴後一連幾日都在工作室紮根，過渡損耗精力的結果就是此刻的她面色蒼白，皮膚粗糙，黑眼圈很明顯。
其實畫動畫的大部分都是這個狀态，蘇印也不例外，只是最近她的狀态尤為嚴重。
“沒事，可能是最近太肝了，晚上早點回去就行。”
“你要是擔心項目的事情，這還有boss和胡哥在。”河豚寬慰道。
“是啊老大，最近不忙，我們能應付的來，風火輪那邊對接的也差不多了，人手目前夠用。”丸子探着頭，“你可是咱的頂梁柱，你照顧好自己我們才能跟着你繼續幹。”
田田舉起手：“老大你放心，我這邊可以頂住。”
幾人臉上顯而易見的關心，蘇印愣了一瞬，欣慰的大手一揮：“平時沒白疼你們，今天的下午茶我請了。”
工作室瞬間此起彼伏的“謝謝老大”。
籌備項目的過程蘇印早已習慣，忙忙碌碌的腳不沾地，一頭紮進去，忙過一段時日，才發覺時間流逝的飛快，如同神話裏誤入那場棋局的年輕人，觀了一場博弈出來，世上已千年。
畫畫就是她的時光機器。
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很久。
“老大，我先回去了。”田田小妖相繼背起包跟她道別，“你也要早點回去嗷～”
“嗯，好，知道了。”
蘇印擡頭回了一句，繼續埋頭爆肝。
上一個項目剛結束，最近大家下班都比較早，熬過了一個階段，都在為下一個階段準備精力，但決策層不行。
尤其是蘇印這種以她的企劃為藍本，貫穿整個制作環節的人，所有人的圖都要先彙總到她這裏，她要看着調整修改。
江煥發給她的劇本做了修改，分鏡也要調整，等溝通安排完後續的工作，她就要開始在家閉關，在這之前，她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
原畫本來是胡哥在盯着，但最近又接了一些外包的項目他忙着對接，蘇印只好攬過來，小工作室就是這樣，有可能從分鏡到原畫都是一個人包攬。
動畫并不如小說那樣能夠用大量篇幅說明人物設定和心理活動，而文字中一筆帶過的場景描寫在動畫裏卻要花費大量時間去呈現，甚至打鬥的場景，一個“飛沙走石”就夠原畫師畫到吐血。
蘇印目前要做的就是讓觀衆第一眼就信服這個世界——概念設定。
其實早先已經做了設定，但是江煥覺得之前的太粗糙，以及根據腳本讨論以及錄音的反饋，設定還需要再改改。
不知畫了多久，眼前突然模糊了起來，蘇印揉了揉眼睛，發現四周的燈都關了，周圍一片漆黑，只剩她桌上的燈還亮着。
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十二點半，不知不覺已經忙到這麽晚，後來走的同事說話她都沒聽見。
手機裏沒有新的消息。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還有些不适應。
還記得之前有一次趕進度，完工後連睡了一天一夜，那次宋聿發了很大的火，她用盡了辦法都沒能讓他消氣，剛好遇上他生日，她将畫的手書放給他看才和好，後來她保證好好作息，宋聿也盯着，她很少再熬到這麽晚。
淚水突然争先恐後的往出湧，怎麽也止不住，蘇印抹掉眼淚站起身，深吸了幾口氣，活動了一下身體，接了杯熱水，重新回到工位。
看着眼前沒有頭緒的畫，陷入了惆悵，眼前突然再次模糊，這次時長更久，她緊張了起來，坐起身眨了眨眼睛，緩和過眼睛的幹澀，摸出眼藥水滴了兩滴。
閉目養神緩了一會兒，眼前的景象才恢複正常，她看着桌面上的作品，旁邊白色移動黑板上的字，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她背靠着椅子，心跳漸漸平複了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撲面而來，也不算寧靜，就是空落落的，什麽都沒想，也想不起來。
過了許久，蘇印捂上眼睛，好了，又是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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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會議室談話不太愉快，蘇印基本上都是躲着單叢陽走，估計要等到配音演員招募他就不來了，基本上蘇印能避就避。
眼看江煥一行人從會議室出來，蘇印看着那道欣長的身影，追了上去。
半道上單叢陽跟江煥繞去了天臺，拿到身影沖兩人點點頭，徑直走向電梯，蘇印輕手輕腳跟在背後，直到那道身影在電梯口站定。
蘇印也停下了步伐，今天的郕歸一身着淺色休閑西裝，就那麽站着盯着電梯的屏幕，平白生出了許多寧靜致遠的氣場，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久久沒回神。
“郕老師？”
郕歸一聞聲回頭，眉眼間的疲憊瞬間散去，透着柔和：“有事？”
叮——
蘇印剛郕歸一到他身側，電梯門正好打開，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雙手攔在她臂膀，将她往側面帶了帶，避開了人流。
“過來說。”
臂膀的溫熱一觸及離，郕歸一盯着她，黑眸透着專注：“什麽事？”
“還你手機。”
腹稿打了半天，蘇印最終決定直接把手機還給他就回去，被這麽一帶，不說什麽又不好意思：“本來說找時間約你見一面再還你，最近太忙又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郕歸一接過，長指在手機殼摩挲着，并不着急塞回口袋：“費用怎麽說？”
他指的是摔壞她手機的費用。
“不用賠了，我換了新的，用了這麽久就當損耗費。”蘇印捏着手腕斟酌着說辭。
“也好。”郕歸一點頭将手機揣回兜裏，擡頭看她，“還有什麽事嗎？”
蘇印愣了愣，握住手腕的手轉了轉，帶了些尴尬：“那天的事情，謝謝你。”
那天晚上的事後來再想起，蘇印總覺得不好意思，人生難得窘迫的幾個瞬間全讓他遇上了，還碰上她從男朋友住處搬出來這種史詩級場面，這就算了，她怎麽就對着沒見過幾次的人發了脾氣。
如果用動畫的方式表示，她現在內心的那個小人已經在抓頭發哐哐捶牆了。
“就沒了？”
“啊？”蘇印驚訝擡頭。
“哦，我以為感謝會……嗯……畢竟……嗯……”郕歸一淺笑着，順道摸了摸鼻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雖未明說，但蘇印懂了他的意思。
那一頓冰激淩不僅僅是冰激淩那麽簡單，結合他給她提供的所有幫助，不是一句謝謝就能揭過的事情，他從沒主動提起，現在真要論起來，他幫了她可不止一次。
“額，”蘇印一時間有些無所适從，臉色漲紅，踮了踮腳，“那你接受什麽方式的感謝，或者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或者我能做的事情，我會盡力而為。”
回報幫助這種事情在蘇印的認知裏一直是分程度的，有些随手一幫可以一句謝謝帶過，有些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回報回去，最常見的就是人情還人情，但是情緒價值這樣的東西怎麽回報，總不能等他心情不好了，她去安慰吧。
那麽問題來了，他什麽時候心情不好？
“暫時我也沒想到什麽合适的方式，要不這樣，”郕歸一神色如常看着她，“賞臉請我吃頓飯，就當是我對摔壞你手機的賠償，以及我幫助你的道謝，你覺得呢？”
這一番話倒是想跟她摘得幹幹淨淨一般，吃飯是很一個簡單又不簡單的事情，自古錢財易還，人情債難償，已經說要實質性的感謝，讨價還價會顯得不禮貌。
這麽一來一回，蘇印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猶豫片刻還是點頭：“可以。”
電梯發出聲音，門即将打開。
“那就這麽說定了。”郕歸一笑笑，似乎很愉快，“還有什麽事嗎？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沒有了。”蘇印搖頭。
“好。”
電梯門打開，郕歸一進了電梯看了眼樓層，擡眼看着站在門口的她，彎了眉眼，嘴唇張合，電梯提醒關門聲蓋過他的音量，但蘇印從口型裏辨別出了他說的話。
她招了招手：“下周見。”
電梯門合上，将郕歸一的笑徹底阻隔。
蘇印松了口氣，但又覺得哪裏不太對。
回到辦公室，撞上剛好接完水的田田，田田湊到蘇印身邊，探出八卦小天線：“剛剛你跟男神音聊什麽？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在會議室社死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工作室，加上她一句中二病老男人，衆人默認他倆結下了的梁子。
可誰知道她“結仇”的另有其人。
“你指望我和一個已婚男人有什麽？”
田田沒反應過來，蘇印提了一句影院。
“男神音就是上次影院……”
蘇印把接下來要畫的各種東西按照輕重緩急列進計劃表，準備開工。
“好吧，雖然男神音的婚戀情況一直是個謎，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斷。”
蘇印看人一向很準，得益于她經常觀察生活，在人物塑造和角色情緒轉變需要敏銳的感受，這也是工作室都叫她一聲老大的原因。
田田洩氣，順便遺憾冥冥中注定的相遇被她錯過，而相遇的兩人，一個已婚，一個即将訂婚，完全沒有八卦的可能。
蘇印拿出分鏡稿，看着田田的模樣，忍住沒告訴她，或許她的男神音不僅已婚還有個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