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凡戴克棕（6）
第21章凡戴克棕（6）
時針和分針的在12上的重合已經過去很久，新的一天早已開始。
近日接連加班，熬到現在，蘇印有些頭重腳輕，看着屏幕上的畫面，還是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已經卡在這裏三天了，連日的加班熬夜早起忙碌，臉色差不說，脾氣也上來了，看什麽都煩躁。
《破曉》武打的鏡頭改了好幾版始終不滿意，國內外的動畫參考了許多，可是都達不到她想要的那種感覺，少了劍客那種氣場和行雲流水的動作，以及一提一放就是武俠的精氣神。
她不得不去看以前的武俠劇找找靈感，一邊看一邊在手下畫可能用得上的分鏡。
一部動畫裏，從故事腳本到動畫成片就是一個微型社會，觀衆可能花三十塊到六十塊不等的價格，或者不花錢就能欣賞從業者幾百小時努力的結果，最終寫一條觀影經歷中微不足道的評論，涵蓋掉整個故事的內核。
有人會責罵除了畫面一無是處浪費了時間，就有人會吐槽制作粗糙，有人會被某些情節感動，就有人會覺得邏輯不通；但也有人在人物身上尋找共同之處，會被傳達的信念鼓勵；有人疲于現實，看完故事能再次相信人間百态如此可愛；有人尋找輕松愉悅，有人尋找新鮮刺激……
實際上對于創作者來說，就是枯燥的日複一日的重複同樣的事情，為了讓觀衆在動畫裏找到些什麽，就是他們對枯燥日常所定義的價值，這也是蘇印對動畫熱愛的源泉。
在《破曉》裏面，她想要所有經歷黑暗的人都能迎來曙光——追光而遇，沐光前行。
畫完将幾個版本的畫稿放在一起，她站遠了點看屏幕，總覺得差了點意思，手機在一旁震動，看到屏幕上的宋字，蘇印瞬間有些發愁。
“姐姐姐姐，”
剛接通電話，宋耳咋咋呼呼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耳朵沒聾呢。”
她把聲音關小了點，才讓耳膜不那麽刺激。
宋耳，宋聿的妹妹，比蘇煙還小一歲，喜歡心理學，目前在國外留學，小時候圍着她和蘇少垣轉，薅了她不少漫畫和收藏。
“你我哥取消婚約了？”劈頭蓋臉一個問題砸了過來，音量依舊沒減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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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為什麽呀？”小姑娘拖着長長的語調，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哥。”
“他不告訴我！”
“那你就別問了。”
這小丫頭向來難纏。
“你那麽喜歡我哥，怎麽會同意取消婚約？”小姑娘依舊執着。
眼前一陣恍惚，她揉了揉眼睛，語氣堅決：“耳耳，想問什麽你自己問你哥，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嗷，”宋耳悶悶的應了一聲，“那……大哥沒意見？也沒勸你什麽的？”
蘇少垣勸了，勸她想開點，這算不算？
“你有什麽想問的你去問你哥，以後我和他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關。”蘇印沒精力跟小姑娘掰扯，捏了捏眉心，“提醒你一下，你那邊是白天，我這裏可是淩晨，我要睡了，拜拜。”
宋聿至今沒處理好他們的事情，把包袱丢給她，犯錯的是他，被興師問罪的卻是自己，明明是他先決定了事情走向，她才決定結束，質問卻全朝她奔來。
家裏的電話她一個都沒接，打得最多的是夏傾，即便是如同媽媽一樣的人，她也無法面對。
蘇印扶額，看着空曠的辦公室，低頭查看手機，和宋聿的對話還停留在那條讓她自己回老宅，這些天他沒有發一條消息。
點開朋友圈，彩圈轉了轉，新的動态刷了一堆，她這些天盡量避開看社交軟件，現在打開，鋪天蓋地的別人的人生展現在眼前，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指尖滑動，熟悉的面孔露了出來，心髒瞬間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那天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眼睛逐漸被霧氣遮蓋。
屏幕上的朋友圈是宋聿的某位朋友發的，這些天借着工作麻痹自己，可夜深人靜，那些無端的思緒就這麽湧了上來，打她個措手不及。
她克制自己不去翻看朋友圈不去看她和宋聿的聊天記錄，一起玩的圈子就這麽大，一避再避也能從別人的動态裏看到他們的痕跡。
酒會上他優雅矜貴，馬場裏他潇灑自如，高爾夫球場上他風流倜傥……
其實這些就是他以前的生活，但現在看來就如同另一個世界，想起當初她對葉零信誓旦旦的說如果是他，她可以忍受這樣的生活。
但此時此刻她不确定，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
如今屏幕裏他過的聲色犬馬，而她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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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消息忽然震個不停。
退出界面，因為公司這群人水群能力一流，她經常設置消息免打擾，聊天框裏有好幾條艾特她的消息，田田還發了私聊。
【老司機：老大，你還在公司嗎？】
點開公司群聊，同樣是問她是否下班的消息。
【松鼠桂魚：我還在，怎麽了？】
【老司機：園區通知今天要修電箱，等會兒可能要停電，你幫忙把電腦什麽關一下，還有服務器看下】
【松鼠桂魚：哦，好】
【老司機：時間不早了，弄完早點回去哦】
【松鼠桂魚：知道了】
跟田田聊完，她又去群裏跟群裏交代了一遍，回完消息看着眼前剛被打斷的畫稿，還是沒有頭緒，算了。
按照叮囑把工作室的電腦都關掉，夏天天熱，最近服務器因為老舊總發出轟轟聲，空調每天24小時開着降溫，将兩個都關掉，才回去收拾東西，電腦剛裝進包裏，眼前突然啪地一聲黑掉。
蘇印愣了一秒，拿出手機打光。
整個園區本身就偏僻安靜，夜深蟲鳴也早已歇息，此刻黑了燈，越發的空蕩幽寂，樓外側是高聳的樹木，白天遮陽，晚上将路燈的光擋住，倒有點陰森，蘇印提着包快步往門口走去。
手機光源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連日的疲勞作息，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個大概，突然眼前一黑，恍惚間不知道踢到什麽東西，她踉跄了兩步站穩，等到眼前的黑霧散去才繼續往前走。
手腕傳來一陣阻力，借着朦胧的光才看清包挂在了旁邊的凳子扶手上，蘇印扯着包袋，滾輪椅子相撞一陣踢裏哐啷的聲音，并未奏效，她退回去推開椅子，剛把包從扶手上解下來，轉頭就被桌子腿絆住，腳下不穩，手被桌角撞了一下，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手機順勢也飛了出去。
好在辦公室鋪了地毯，這一跤摔得不疼，但也讓她懵了，她趴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忍着痛坐起來撿起手機，眼淚突然就掉了出來。
屏幕亮着，正顯示一條朋友圈，照片裏她笑的開心，宋聿托着腮在一旁看她，眸中分辨不出情緒，只是看着，不像是看戀人，倒像是在看什麽幼稚無聊把戲，帶了點無奈。
不知什麽時候誤點入宋聿的朋友圈，他很少發朋友圈，也從來不屏蔽，除了剛剛那條，最近的一條還是她生日——她帶着生日帽在燭光下許願的側臉。
當時她覺得戴帽子太傻了，宋聿非要讓她帶上說這樣才有儀式感，沒想到她在閉眼許願的時候還被他偷拍了一張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我的女孩，生日快樂。
她蜷縮着抱住雙膝，無聲的哭泣到嗚咽也只用了一分鐘。
屏幕再往下滑。
在上一次就是她發的手書，只有15秒，他只截取了一部分，是男孩站在女孩旁邊說“我們在一起吧”然後女孩回頭，兩人擁抱在一起。
眼淚拼命往下掉，怎麽也攔不住。
下面的動态就是宋聿生日，一張照片——裏面有兩對鑰匙扣，鑰匙扣上面正面是兩人的畫像背面是熒光的SY，是蘇印親手做的熱縮片。
她一個人的時候總忍不住想，當初蘇煙回複的那個消息，是否是兩人衣袂環繞交頸相擁過後給她的一個煙霧彈，看到她的回複時，他是不是眯着眼，嘴角勾着戲谑的笑，眸中滿是嘲弄。
她不想用惡意揣度兩人，可手腕的傷口已經結痂，心裏的傷卻還在汩汩流血。
她在一起拍過的照片中找兩人相愛過的痕跡，看着宋聿精致眉眼中透露出的一絲愛意，足夠她心口被攪動翻起幾波浪潮。
可他卻說不愛她。
他可以将經歷過的一切醜化，把一切變成逢場作戲，可這些照片裏他望向她的深情眉眼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沖動之言也總有真心藏匿其中，可越是尋找蛛絲馬跡，真相越讓她心寒。
偌大的工作室空無一人，她的哭聲成為這裏唯一的動靜，她起初還試圖伸手在下眼皮擋淚水，可洶湧的淚水讓她接的措手不及，狼狽不堪。
不知哭了多久，外面傳來聲音，光線穿過玻璃門，手電筒的光直直的射了進來，光線在室內轉了一圈，蘇印立刻抹掉眼淚。
“還有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