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騎兵

騎兵

李淩沒找到中軍大都督,這位大都督一般在衛所,他不好色,但好酒。中軍大都督到隴西一年多,基本就在衛所喝了一年多的酒,他腿上有傷,也不找大夫看,還是一個大雪天,他腿疼得不能出門喝酒,才找了軍醫去看。

軍醫也沒什麽更好的法子,傷口早已愈合了,要刮骨療傷,大都督也不讓。

李淩騎快馬到衛所,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等到大都督。雪下得愈發大了,大都督萬一晚上不回來,那禦史大人可還在城門口等着呢。

又是一盞茶時間,李淩在衛所也等得心焦,心中暗下決定,再等一盞茶功夫,若大都督不回來,他就先點兵去救公主。

“小李将軍,大都督喝醉了,睡在小酒館了。”這是要讓李淩去領人,小酒館安置不了這位大都督,得李将軍去接。

那頭追李淩的小兵也趕到了,傳來消息,“不好了,李将軍,佥都禦史大人暈倒了。”

事都趕在一處來,大都督在小酒館睡着了,左副佥都禦史大人暈倒了,李淩左右一衡量,同衛所中的兵士道:“派兩個人去接大都督回來,酒錢先記賬,大都督就交給你們了。”轉頭同斷事官派來追他的人道:“我們去城門。”

楊簡暈在城門口,醒來高床軟枕,他不知自己怎麽這麽沒用,斷事官守着他,半步也不敢離。見他醒來,立馬送上熱茶,解釋道:“禦史大人,我們這沒什麽好茶,您別介意。”

楊簡哪裏還管什麽好茶不好茶,立馬道:“你關城軍衛可有兩百軍士,若有,随我走。出了什麽岔子,我負責。”

文官要調兵,并且是都察院的禦史大人,也不是兵部的大人,這不合規矩。誰不知道這不合規矩,兵部有調兵權,可養兵在衛所手裏,衛所要聽誰的,五軍都督府。

斷事官不敢回答,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方才應該是他去禀報大都督,讓小李将軍留在此處處理兵事,才更合時宜。

“如何,你們關城衛所是二百兵士都調不出?”楊簡方才是亂,太過擔心莽莽,這刻屋暖茶香,他也回過味兒了,問道:“你們是在推诿什麽,不想救公主,想挑起戰事?”

斷事官絕不敢這麽想,但那個大都督是不是這麽想,他就不知道了。

楊簡問得直白,可謂單刀直入,斷事官答不出來,正巧李淩上樓,他道:“隴西軍虎贲營右衛将軍願随禦史大人前往察罕湖營救公主,關城衛所二百兵士已在列,請禦史大人示下。”

楊簡想要騎兵,騎兵速度快,渡過交河,剿滅樂峰叛亂,騎兵是最好的。可隴西軍衛窮,估計現在拿不出二百騎兵,若想有這騎兵,得從孤城調。雖然孤城也地處隴西,但孤城衛對應的不是察罕湖,那邊對應的是巫峽,保衛的是禦苑,一批皇家禁衛養在孤城,楊簡已經開始後悔,昨夜其實應該直奔孤城,而不是到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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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步兵?”明知不可能是騎兵,楊簡還是多餘的問了一問。

“是騎兵。”李淩沒說,這是隴西最精銳的一支騎兵,戰馬二百匹,這是隴西軍的大半家當,他拿出來馬踏察罕湖,是存了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決心的。

斷事官掌軍中刑獄,而楊簡高位都察院左副佥都禦史,是掌整個官僚體系刑獄的,他惹不起,他也不想來日進都察院述職。李淩調出的盡是精銳,隴西軍的二百騎兵,大都督都不發話,他多什麽嘴。

“走,出發察罕湖,公主在察罕湖。”楊簡也沒想過二百騎兵夠不夠,如果不夠,是否還有後援。可莽莽說夠,大抵她是心中有數的,對那個叛亂的樂峰王子的實力有數。

長纓持一對雙刀站在莽莽身後,海夫人身邊也有兩個武婢,樂峰掀開公主簾帳的時候,這兩位夫人正在對弈。

“喲!兩位夫人好興致,死到臨頭了,還在下棋。”樂峰也不是什麽風雅之人,看不懂什麽下棋,這種走一步看三步的謀劃算計他不擅長,他擅長的是用武力征服四方。

大汗在世時,他就受海夫人打壓,大汗娶的這兩位夫人,一個智計無雙,一個身份高貴,顯得他這個王子一點不重要。現如今,樂峰王子看海夫人,“我那弟弟呢,你把我們的小王子藏起來了?”

小王子是海夫人的底牌,她一介女流,還真能成王稱汗不成?海夫人不答,與莽莽又下了一子,海夫人也不着急,她相信那位楊大人沒走遠。中原的公主在這裏,那個楊大人就這麽自己走了,說不過去呀。

莽莽與海夫人又走兩子,樂峰看不懂黑白子,也沒什麽耐性看下棋,當下就道:“等我活捉了中原使團,你們的死期就到了。”樂峰不太喜歡海夫人,因為這個海夫人太能幹,他也不太喜歡這個中原來的公主,雖然她話不多,但父汗總是把最好的首飾都先給她。

無能的公主,父汗死了,她怎麽不去陪葬?

海夫人對樂峰也不太喜歡,大汗的長子,空有年紀,不長腦子,無能又暴虐。莽莽不着急,海夫人卻不能不着急,楊大人也不知在哪裏,她的兒子确實是她的倚仗,不能被樂峰的人找到。

心中記挂兒子,落錯了棋,被莽莽的黑子吞掉一大片白子。“咳,”海夫人咳嗽起來,她安排聽雨帶小王子先走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過交河地界,到了交河,對面就是隴西,樂峰應該沒有膽子在隴西動手。

三方都在等,等消息,樂峰等底下人抓到小王子的消息,海夫人等中原那位楊大人的消息,莽莽也在等。

李淩的騎兵踏過交河,這支騎兵訓練有素,除了踏馬過河的澗水之聲,其餘只剩風聲,一點多餘的聲音也沒有。楊簡騎着似雪,似雪更靈,跑得飛快,在前頭領路一般。

天光微亮時,大都督醒來,斷事官站在衛所裏,回報道:“禀大都督,昨夜小李将軍率隴西衛二百騎兵,兵陳察罕湖了。”

大都督揉着額頭,似乎沒聽下面人說話,斷事官還要回報,就聽大都督道:“知道了,退下吧。”

斷事官懷疑這大都督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麽,李淩帶走的二百騎兵,是隴西精銳,是隴西軍的半邊家當啊。

眺望,天微亮,察罕湖與隴西十多年不開仗,李淩這也是頭一回馬踏察罕湖的地界,楊簡在前頭開路,他還想說:“禦史大人,您識路否?”

很快,似雪找到了去營帳的路,楊簡的記憶也回來了,他勒停馬,指着前面道:“到了。”

“到了?那公主就在前方?”李淩說:“不知公主情況,是否需要派個斥候去探探?”

“不必,我去吧,他們一定都在等我。”楊簡騎着似雪,同李淩道:“公主若出不來,你們不必留情,如遇叛亂者,當即斬殺。至于我,我沒有公主重要,一切以公主安危為重,我是次要。”又問一句:“明白否?”

李淩還有些猶豫,楊簡又問:“明白否?”

“是,下官明白。”

李淩這個小将軍有膽氣也有擔當,楊簡點頭,馳騁似雪前去。李淩同身後騎兵小隊統領講:“救公主,公主生,我們生;公主不在,我們也不必回去了。明白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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