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開

花開

趙玉顏沒坐在床上,一反常态的,一直站着,趙寧這些日子見她,她幾乎都是躺在床上的,初看時,有些病弱之姿;再看時,多少只是往日情誼。看了幾個月,她就沒那麽鮮妍,也沒那麽俏皮美麗了。

千錦出宮前打探好了,那個王昭儀只是被降了兩級,以後要爬上來還是很容易的。這個消息一出,算是徹底打碎了趙玉顏和趙寧的往日情分,什麽深情厚愛的,這還沒入宮,什麽承諾都是虛的了。

她自己丢了一個孩子,所求出宮重來,算是斷尾求生。主意是趙棠出的,但成不成在她自己。

趙寧哄了哄了,抱也抱了,趙玉顏就一直站着,一言不發。這麽拗了快要一個時辰,趙寧道:“你是鐵了心的?”

趙玉顏很少給趙寧奉茶了,這會兒親手倒了杯茶,說:“出宮太久總是不好,您回去吧。”

算是沒談攏,趙寧的诏書帶來了,是個婕妤,在昭儀之下。且聽千錦說,王詩琳也降了位份,現算是她壓王氏一頭,但壓不到太多。她所求從始至終都是皇後位,區區一個婕妤,想補償她痛失一胎的苦楚,想得美。

趙寧說:“你真不要?”問的是位份,也是再給她一次機會。

趙玉顏笑了一笑,揭開風燈的罩子,将券書諜文投入火中,趙寧不太舒服,但也沒大怒,直到趙玉顏說:“你走不走,不走我就燒死自己。”

瘋女子,真是個瘋女子!趙寧前腳踏出東廂,後腳趙玉顏就踢翻了屋裏所有的風燈,扯了床上之物,一股腦堆到火中,火苗驟然竄起,趙寧一聲嘆氣:“滅火。”

趙寧走後,東廂修葺,趙玉顏搬到了西廂,永安公主終于住到了主屋,長纓回來說:“大都督他們确實南去了,海畔沒走,她還在顧家住着。”

“嗯,”昨日趙玉顏放火燒自己,都沒打動趙寧,看來趙玉顏這邊要緩一緩了。

趙玉顏瘋了一場,雖說有演的成分,但肯定有對趙寧的真心在裏面,誰知道趙寧現在根本不吃這套。趙玉顏的心氣兒也沒剩多少了,在西廂吩咐千錦,“勞煩千錦姑娘,替我捉筆寫封信,寫給我父,就說我欲南下,望他派人接我。”

王太師用了個王詩琳就将永安公主打壓下去了,趙玉顏再貪功冒進容易走成廢棋,長公主府本就沒什麽客人,這陣子又閉門謝客了。

漕運使趙陽收到了女兒的信,心急如焚,他離京一載,不知道女兒和趙寧珠胎暗結,還自廢武功,這下客居在長公主府中。

長公主趙棠身份高貴不假,但坊間傳言她克夫,大汗故去,她不該回來。女兒與孀居的長公主共住一府,實在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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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責怪趙玉顏無知,又不忍女兒受苦,還是提筆寫了奏折給皇上,說:臣無能,春日築堤,以防炎夏汛期,如今湖州已有水漫之勢,但形勢尚可控。臣已年老,唯有一女,臣望與女兒團聚,望帝恩準。

随信附上的還有白銀萬兩,都是上一季在漕河上增設的船只貨物過高的稅費,趙陽是把撈錢的好手,在漕河上增稅,并且還只收大戶人家的稅。他能通渠,還能賺錢,怎麽不得聖心。

趙玉顏本該在後宮有個妃位,但連番昏招,現在落了下乘。想再另嫁已是癡心妄想,如何風風光光回宮,才是趙玉顏最好的歸宿。

從低階妃嫔一步步往上爬太難了,入宮是個什麽位份,你以後就是個什麽位份,指望從低往高處爬,熬到趙寧老死,也就是個九嫔。

這一點永安公主說的是對的,從四妃到皇後,一步之遙;從個昭儀開始,還是太低了。更別說婕妤了,爬到九嫔,再到四妃,中間隔着多少阻礙。

不過永安公主這招數還是昏了些,孩子沒必要丢,想拉王氏下馬,何須陪上一個孩子。如今趙寧怒氣正盛,應該也有氣玉顏保不住孩子的緣故。

趙陽寫了信進宮,卻遲遲沒派人去長公主府接趙玉顏,趙棠的府門一直閉着,直到蘇德妃的母家來訪。

蘇德妃,蘇逢青,趙寧曾經的太子妃,先帝在時,他一直不敢動蘇家。等先帝一病,他就敢冷待太子妃,等先帝故去,自己登基之後,幹脆撤了蘇逢青的皇後位,她以東宮太子妃的身份進後宮,就得了一個德妃的位置。

蘇家商賈,錢多人少,家裏官運不盛,人口凋零,家裏守着金山銀山,也用不出去。蘇家來了婦人,造訪永安公主,掀起了京城貴婦圈的好一陣猜測。

來人是蘇逢青的二叔母馮氏,馮昭美,蘇逢青的母親已經亡故,現在蘇家當家的是前太子妃、現蘇德妃的二叔母馮氏。

馮氏算不得十分美人,一樣商賈之家出身,善算盤經營,但因蘇逢青長期不受寵的緣故,身上也沒什麽跋扈之氣。見了趙棠,還要行禮,“小婦人拜見永安公主。”

“不敢,”趙棠受了個半禮,蘇家的禮,她當然可受可不受,蘇逢青是她皇弟的臣婦,這馮氏又不是官身,受她全禮又如何。

“您請坐,”趙棠在上首坐下,吩咐長雲,“看座,上茶。”

長公主府荒涼,方才馮氏一路進來,地上生了厚厚的青苔,園中草木也深,無人修剪。丫頭婢女也只兩三人,聽說宮裏出來的趙姑娘也客居這裏,就這樣造化,哪裏像長公主的府邸。

馮氏端坐,半天沒開口,趙棠也不急,陪着喝了半盞茶,馮氏終于說:“本不該求到公主這裏來的,您剛建府出宮,舉步艱難,這些我們都知道的。只是——只是有一事想求公主,望您能應允。”

趙棠想不到蘇家有什麽能求她的,別開口求,讓蘇逢青當皇後,她做不了這個主。便沒開口,依舊拿着杯子,抿了口熱茶。

馮氏說:“是這樣的,我們家老太太年紀大了,念着逢青,她進宮三年不曾歸省,家裏老太太身子差了許多,說是想再見一見逢青。長公主,”馮氏拿出一個匣子,“您也知道,我家力薄,實在難以求達聖聽,您幫幫我家吧。”

盒子不重,裝的應該是銀票,揭開看了一眼,果然是銀票。趙棠垂了垂眼眸,馮氏說:“一萬八千兩,我蘇家感念永安公主的恩德。”說罷,就要跪下,趙棠收了錢,說:“回去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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