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枝丫

枝丫

永安公主收了錢就好，就怕公主有錢，看不上商賈做派，這是蘇家之前最擔心的。但趙棠深知有錢能使鬼推磨，她現在又沒有封地和來源，錢是用一日少一日，怎麽會拒絕。

蘇逢青想回家省親，不知道是瞅到了後宮局勢變化的契機，還是單純地思家了。罷了，她想回家，推一推就是了。

周淑妃成了後宮第一得意的人兒，王詩琳沒得意一個月，就關了宮門，降級等聖上傳召，非召不得出。再這麽關下去，難保不會進冷宮。

那個趙玉顏真是昏招，懷着個孩子，非要去惹新貴的眼，難怪被王昭儀打上門，失了孩子也是活該。

另外還有個蘇逢青，太子妃在手，還是先帝欽點的，這會兒什麽也不是，蘇德妃，現在跟後宮沒這個人似的。

如今圍在趙寧身側的幾個新人，沒一個成氣候的，這日趙寧在禦花園，見到有人在用宣紙折牡丹，活靈活現。他問幾個小宮女，“可是清明快到了？”

那宮女回：“回聖上，倒也不是，清明還有月餘，只是花房裏有一盆十八學士已經開花了，今年牡丹花開得早。”

“牡丹竟已開花了，還未至清明。”趙寧一邊啧啧稱奇，一邊問：“德妃宮裏的呢，她不是最擅長養牡丹嗎？”

這就沒人知道了，一般沒人往蘇德妃宮裏跑，她那邊也是一種無人敢怠慢卻處處被怠慢的冷宮。

蘇逢青人如其名，很冷清，趙寧不太喜歡這樣的，當然她很美，但他更喜歡那種熱烈的漂亮，蘇逢青再好看，也不是他喜歡的顏色。

死了一院子的牡丹，蘇德妃的牡丹全死了，像是被熱水澆死的，牡丹根也蜷縮，蘇逢青蹲在院子裏，抱着雙膝，垂淚哭了。

趙寧在她院中站了很久，很久之後，抱起她，往內室去了。披香殿根本就沒迎過聖駕，過去的種種在東宮，與太子妃琴瑟和鳴都是做給先帝看的。其實趙寧往日裏根本不與太子妃說話，他嫌她無趣，不喜她沉默。

換作今日，後宮太喧嚣了，一個個長了利嘴，喊着冤枉，說着無辜。蘇逢青這般沉默的啞巴，趙寧抱着她睡了一覺，他親她吻她靠着她，她都沒說話，只得一聲聲悶哼。趙寧得了趣味，反而問她：“牡丹花怎麽都喂死了，你不是最會養花嗎。”

“不知道。”蘇逢青聲音與王詩琳刻意的嬌媚，與周敏兒的伶俐都不一樣，她鈍鈍的，說話也慢。

“哦，那你還是學藝不到家啊。”話遞到這裏，蘇逢青說：“太久沒回家，甚麽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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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了？”趙寧忽然想仁慈，回趟家又如何呢，蘇家商賈，能翻什麽大浪。他說：“想回就回。”

蘇逢青不做聲，趙寧看她，“還不滿足？那孤陪你一起？”

趙寧登基後，頭一回陪妃嫔回家省親，竟然是蘇德妃。一波掀起千層浪，後宮格局又要大變天了。

趙玉顏越發消瘦，沉默極了，趙棠也沒法安慰她，成王敗寇，她自認為了解趙寧，他們在一起數年的光陰，未必就都能換來好的将來。

趙棠還有句話沒說，你也不是未必非要進宮的，報個身故，換個名姓，遠嫁也是個好方法。以趙陽的能耐，給女兒找個好人家，也不是多難。

但如何甘心，曾經離龍椅，離後位那樣近，怎麽甘心就此離去。趙玉顏不甘心，趙陽也不會甘心的。

終于，清明之前，趙陽派人來接趙玉顏了，來人是四個仆婦，還有四個家丁，并着兩個随身的丫頭，說感激永安公主相照應，此後就不麻煩公主了。

來了就走，什麽都沒拿，仿佛永安公主不吉利似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趙棠倒是沒說什麽，唯一千錦，在背後說：“趙家的好家教，難怪聖上看不上。”

趙陽不喜女兒與寡居的趙棠在一處，他認為寡居之人會影響女兒的性情，女兒不得聖上的喜歡，定有永安公主之故。

着實是想曲折了，趙棠不會給趙玉顏任何建議，能不能當上皇後，全憑自己本事。就像蘇逢青有本事讓趙寧陪着回家省親，也是蘇德妃自己的功勞，她不過是買了幾個宮女，折一折宣紙牡丹罷了。

若是問，你如何得知聖上什麽時候過去，那還不簡單，日日去，總能遇上的。牡丹是折好的，随時拿出來就可以了。

蘇逢青複寵，有人聯想到之前馮氏拜訪了永安公主，想不到這長公主人雖出了宮，但對聖上還有這般影響力。一時間，很多人想求到公主府，公主府來了很多拜帖，不再像之前那麽門庭冷落了。

千錦最喜歡忙碌，她端起了長秋宮掌事的架子，一一篩選拜帖，将有點價值的擇出來，告訴給公主聽，誰是誰家親眷，在朝中是勢大還是勢小，她都有一本經。

到清明時，莫黑山還沒死，趙棠開始懷疑莫黑山生病的真實性，說是急病，怎麽病了兩月，還活得好好的。

顧況入蜀，未必是撿漏去了，可能是樂家飯桶不行，顧況是收拾殘局去了。

“等我回來娶你。若我回不來，你就回關城去。”——命運似旁逸的枝丫，趙棠在一個深夜，帶了聽風出城，長纓和長雲守在沒有人住的主廂房，造成兩個丫頭托大，誰都不能靠近公主的樣子。

“自巫峽入漢川，往南就是蜀中，”聽風說：“我知道的，大汗以前就和海夫人說過，說蜀中易守難攻，多少火藥都炸不開，那是天塹。”

“錢都帶好了嗎？”趙棠拿着蘇家給的錢，還有早前海夫人的錢，聽風說的是對的，盲攻沒有用，要用火藥，炸山過船，船堅炮利都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