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芾棠
芾棠
船還未至鎮江府,中途就被截停,海畔在船頭看,有一艘大船強行鎖住官船,宣雲杉出來看,大船船頭站着一個姑娘,穿藕荷色,看見宣雲杉,看樣子想要下來。
“割斷繩索。”宣雲杉道。下人回複:“可郁小姐已經下來了。”
海畔的雙刀握在手裏,這時候去看趙棠,趙棠揮手,海畔雙手齊下,齊齊切斷粗繩。一瞬間,也就那麽一瞬間,虞山卿将郁紫微抱了回去,郁紫微眼看着剛剛攔停的官船越行越遠,轉身給了身邊人一個巴掌,“廢物!”
這一路突生波折,即使趙棠不問,宣雲杉也要進來回禀的:“此女是前軍大都督的養女,姓郁,名紫微,擾了公主的雅興,臣有罪。”
“葛芾棠的養女,他自己沒女兒麽?”趙棠将茶盞遞給海畔,道:“換杯奶茶進來,剛剛咱們宣大人受驚了。”
“回公主,據說此女旺葛都督,同年在戰場撿到她之後,葛大都督連戰連捷,直至升至前軍大都督,所以此女經常在江南一帶作威作福,尤其是在應天,無人管束,無法無天。”
“可以理解,葛芾棠所在的前軍都督府就在應天吧。”趙棠一副很體貼的樣子,“宣大人着實受驚了,坐。”
葛芾棠,先帝在時的一員猛将,戰過川西,去過草原,和察罕湖也打過,那時候她還沒嫁去察罕湖。一仗打了三年,也沒分出個什麽勝負,也不知道誰出的主意,建議和親,本該封個公主嫁過去就得了,可先帝竟然将親女嫁了出去。
嫁了之後,才聽大汗說,葛芾棠是自己不打了,當時草原做了殊死一搏的準備。一人所說不足為信,等胡月嫁過來做姬妾之後,她也問過,胡月也是如此說的:“公主,當年真是艱險,草原所有部落都做好了死絕男丁的準備,十五歲以上的都上了戰場,都準備和葛将軍拼命了,再不行,所有女人也一起上,血染交河。”
“那後來呢?”當年的莽莽問。
胡月說:“後來?後來公主你就嫁過來了呀,大汗只說求娶宗親貴女,又沒說要求娶公主,誰知道是公主你來了,我們也是始料未及的呀。”
在草原想了十幾年,莽莽都想不通,她認為自己從來都是很乖順的人,從來沒有逆過先帝的意,父皇說向東,她絕不向西。
“那是咱們大汗勝了?”太想知道當年前因後果了,莽莽拉着胡月夜談。胡月喝了酒,話也多了起來,拉着莽莽的手說,“沒有,決勝負的那一仗根本就沒打起來,我們馬盡糧絕的時候,根本就沒打了呀。”
“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打了,是誰不打了?”莽莽接着問。
胡月仰頭,“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啊,”想了老半天,才道:“當年就是我們所有剩下的戰馬都列在交河了,可那個葛将軍說議和,不打了。”胡月也不知所以,只拉着莽莽道:“也幸好不打了,否則咱倆哪能坐在帳篷裏喝酒呢,來,公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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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勉強笑,和胡月碰杯,姓葛的将軍,她記住了。
正是這位葛将軍,不戰而屈人之兵,議和了中原皇室的心腹大患,察罕湖,為着這一樁功績,他就從戰場上下來了,封了正二品的都督佥事。
文官本來就比武将虛高一級,休養了兩年,葛芾棠去關外戰了半年,糧草馬匹要了不少,勞民傷財,結果等到了上京內亂,掌管虎符的公主被驸馬刺殺,後面驸馬失蹤,虎符丢失,上京派系分裂,自己內鬥了三年。
也不知道葛芾棠在上京這場內亂裏面有什麽功績,從關外回來之後,就升了從一品的都督同知。
可能是體恤葛芾棠年紀大了,先帝在世時想讓葛老将軍留守京師,常駐後軍都督府,不必再出征,可葛芾棠表示自己還能戰,非要請了個前軍都督,往應天去了。
前軍都督府,行在南京,也就是應天,它的行政地位和軍備規模都遠超其他都司,葛芾棠選這麽個地方,确實是老骥伏枥、志在千裏了。
“公主,長公主殿下?”宣雲杉瞧趙棠老半天不語,以為她暈船,“公主可要進船艙休息?”
“不必,我去船頭看看。”趙棠起身往外頭走,見了海畔,“奶茶還沒煮好嗎,端給宣大人嘗嘗。”
那艘大船不遠不近地跟着,這次沒有再強行逼停,但也沒有避嫌,私船敢迫停官船,葛大都督這個養女确實好大的官威。
趙棠心裏有個秤砣一直放不下,隐隐約約拼湊成真相,卻又沒有證據,也很難說就是真相。
海畔端了奶茶過來,“公主,喝茶。”
不知怎的,趙棠哇一聲吐了出來,海畔想叫人,趙棠一把拉住她衣襟,“噓,別嚷,噤聲。”
拿手帕擦了嘴,直接将帕子丢進江水裏,趙棠伸手,海畔将奶茶遞給她漱口,“公主,不舒服不要喝奶茶,您別喝下去,漱漱口就好了。”
趙棠又吐了一條帕子,丢進江心。海畔扶着她,朝長雲喊:“起風了,拿件披風過來。”
宣雲杉有兩天沒見到長公主殿下,她有兩個丫頭也不見了,那個叫千錦的說:“公主喜歡自在,她看地去了。”
“看地做什麽?”宣雲杉又不好闖公主的內室。
千錦回:“看地建宅子,我們公主想建個梅園。”
趙棠實則病了三天,在內室躺了三天,第四日午後,葛大都督的養女又來了,推了長公主的房門,宣雲杉不在,下頭的侍女攔不住,空驚了一身冷汗。
所幸,長公主殿下不在,內間沒人,郁紫微拉住那丫頭,“裏面是不是有狐貍精,說,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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