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法則二十九:魔尊不做賠本買賣(一更)
也不完全是私心。
還有真正用意。
他要上了紀遙, 晏律肯定能感知到。
他不信晏律能憋得住不出來。
所以一箭雙雕兩全其美。
“你意下如何?”遲冥歪了歪腦袋問道。
紀遙還未發怒,他身後的天樞弟子先發了怒。
“魔頭,天樞掌門怎能容你辱沒, 掌門師兄!他并無談判之意,就算你照辦,他也一樣不會放了仙尊們。”
魔尊看了眼那些叫嚣的天樞門弟子,也不在乎。
“你們有的選嗎?”
只能賭或者不賭。
但是為了讓紀遙就範,遲冥還是願意給些甜頭的。
他用三指起誓。“我說到做到,會放了他們三人,只是一場歡好, 也不會将你拘在身邊。”
紀遙的唇瓣□□出了血。
遲冥知道此事可能确實不是當場就能糾結出來的。
他現在畢竟是一門門主, 不只是那雪山上的狐妖, 是要面子的。
“我給你三天時間, 考慮好了, 就來魔域血池來找我。”
遲冥駕着馬, 将三位仙尊拖拽着拉了起來,領着魔族大軍,離開了仙門。
紀遙壓着眉, 看着魔尊消失的方向, 對那些擔憂地看着他的天樞弟子道。
“此事, 不要聲張。”
“是, 掌門師兄。”
司空南塢不知道在想什麽。
玄狐瑟瑟發抖中又有不甘。
他很想撕碎剛剛那個男人, 但是那個人的氣息太可怕了,他做不到。
文玉林等了一會兒看确實沒有魔族了,在仙門大陣的另一頭呼喊道。
“紀遙兒!快帶着你的人進來。”
紀遙也不再停留原地, 立刻進了仙門之中。
............
因為神壇沒有幾位能商議的門主了, 就把內門弟子也帶了進來。
其中離曉聲成了主要參謀。
因為離曉聲以前是按着皇帝的水準培養的, 他會帝王心術,也最善于謀略,最适合做軍師。
紀遙将遲冥的要求簡要地提煉了幾個能說的字。
“他要我來換。”
其他人也沒懷疑什麽。
紀遙是晏律的親傳弟子,那魔尊一心想逼晏律真人出關,用紀遙換其他幾人很有道理。
知道真相的天樞弟子為了自家掌門師兄的清譽也不會亂說。
于是他們制定的計劃,就變成了如何在三天之內将三位仙尊救走。
但是最關鍵的麻煩主要是。
司空南塢不願意幫忙。
他擺了擺手,找了個天權的書櫃上躺着。
“我只保護紀遙一個。”
“紀遙又不會有危險,我為什麽要費這把力氣。”
紀遙全程觀望着這一切,想到自己在懲戒殿發的願。
他要護好師尊的仙門。
別說和一個魔尊歡好了。
他不是已經決心了,犧牲性命,前途都無所顧惜了嗎?
只是獻出身體而已就能換回三位師尊的師弟師妹,确實是筆好買賣。
抱臂在一側的青年,手指攥緊了一些,又松了開來。
他走進了探讨的人之中,撥開了沙盤上的幾個棋子,将代表自己的那顆拿了起來,落到了敵人的龍潭虎穴之中。
“我,願去。”
紀遙擡起眸子,看向擔憂的文玉林,眸光露出幾分演出來的自信。
——您忘了,我是白狐族少主,父母均是他的得力幹将?
文玉林的擔憂頓時少了一些。
他不知道這也是狐貍騙人的。
“只有我去了,司空南塢才會在我危險之際救我離開。”
“放心我能出來。”
……
魔域血池
遲冥捧着一杯美酒,左右搖晃,看頭骨中盛得佳釀,思緒已經飄蕩到了青年咬出鮮血紅唇上。
三位仙尊兩位都已經醒了,兩位被捆在血殿的晶柱上,發揮不出一點靈氣,還有一位體修,遲冥知他是個莽夫,擔心他鬧事,還是暈着,沒讓他清醒。
醒來的清昭眼神帶着質問,“為什麽不殺了我等。”
遲冥抿了一口酒液,低垂着眼睥睨道。
“我等着用你們換一個人。”
清昭馬上道。“晏律師兄?”
遲冥輕嗤了一聲。“呵。”
“我只是給你們的新任天樞掌門提了個條件。要他用自己,換你們。”
鳳語鳶瞳孔一縮,“紀遙兒?”
她漂亮的鳳眸立刻染上怒火。“卑鄙。”
她嘴上在罵人心理卻是慌的。
她也知道,用紀遙相逼,晏律師兄才是最可能出來的。
清昭的不願想的就更簡單了一些。
“我等無用,哪能用小輩替換,你要用我們三人做人質就用我們三人做人質,莫牽扯下輩。”
遲冥挑了眉,忽的放下了杯中的美酒。
“可是你說晚了……”
“他已經來了。”
遠遠的,一個高挑身影獨自前來。
他的臉上原本遮着面具,也緩緩放了下來,露出了清俊無雙的面孔,以及一雙冷凝的瞳。
“你可說話算話?”
遲冥一揮手,剛剛掙紮的煩人仙尊立刻消失在了殿下,他拍了拍自己的床榻,微笑道。
“自然是算話的。”
紀遙的身形僵了僵,但還是如他所願的,走了過去坐在遲冥剛剛拍打的位置上。
遲冥仍然帶着那個只露出嘴巴位置的面具,兩人離得夠近了,紀遙也一點都不想探究那黑面具之下是怎麽樣一張臉。
因為沒有必要。
俊美還是醜陋都無所謂,今日就當是被狗啃了一口。
遲冥的手指捏着紀遙的下巴,對那只小狐貍長大後的臉細細端詳,确實滿意,但是……
他問,“你在晏律面前,也是這副貞潔烈女的模樣?”
紀遙蹙了蹙眉。
他果然知道他破晏律無情道道心的事。
紀遙緊抿着唇,閉口不言。
遲冥用手指刮過他緊閉的唇瓣,吐息道,“是不是我也該喂你一顆從歡丹呢。”
紀遙聽到從歡丹三字,身上忍不住抖了抖,他對那丹藥的陰影極大,聽見都怕,但是冷漠的雙瞳裏也顯出了憎恨的情緒來。他挑着眼角瞪向遲冥。
他的怒意在遲冥看來就是挑釁,他的寵物而已,竟然敢如此瞪他,胳膊肘往外拐,反了天了。
遲冥冷聲道,“魑魅。”
依舊恢複了身體的魑魅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跪在遲冥腳邊。
“我在。”
“取顆從歡丹來。”
“……是。”
從歡丹,丹藥藥性極強。
不止體現在服用一次的結果上,還體現在服用數次的結果上。
從歡丹要是服用多次,修為再高的修士也會淪為一只只會求人歡好的玩物,沉溺此道之中。
紀遙縱有化神修為,服用此丹的次數也不能超過三回。
魑魅知道藥性,但是他不準備明說。
他弟弟死在紀遙手上,他将他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永淪此道,喪失神智,成為人人輕賤的玩意兒。
這比讓他白白去死,還要解恨。
魑魅眼瞳劃過幽色。
遲冥又等了一會兒,那黑衣鬼回來了,畢恭畢敬得給了他一瓶丹藥。
遲冥打開了丹藥瓶,稍微一倒就滾出了七八顆從歡丹,他頓了一頓,擡了眼皮,看了魑魅一眼,喃道。
“你倒是忠心耿耿。”
他要了一顆。
他給他一瓶。
遲冥對丹藥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這從歡丹能讓人陷入什麽情況,不知藥性的後作用,但是這丹藥氣息品階上等,一看就價值不菲……
魑魅表情冷靜看不出破綻的拱手。
“當然,為魔尊辦事,自然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遲冥玩味得看了魑魅一眼,便讓他先下去了。
而且是不準潛伏在這附近的絕對離開。
遲冥把玩着手上的丹藥,将倒出來的藥,又倒了回去,他看着看丹藥來來回回便涔涔冒汗的青年,嘴角勾了一抹笑來,走了過去,捏起來他的下颌。
将冰涼的藥瓶壁抵在了他的唇邊。
紀遙都不知道自己離瘋狂有多近,他只是很抗拒服用給他陰影的從歡丹而已。
下一刻,他被人高高揚起了脖頸,下颌用力一捏,打開了禁閉的雙唇,紀遙緊閉着眼,等着吞藥,但是進來的卻不是一顆藥丸,而是更溫暖濕潤的東西。
雙唇相貼。
紀遙睜開了眼睛,看向遲冥近在咫尺的眼睛,透着疑問。
遲冥剛剛舉起的藥瓶已經被他拉遠了,舉高過頭頂。
在吻過紀遙的意猶未盡中,遲冥用力一甩,将那瓶價值不菲的丹藥砸在地上,一粒粒灑落,彈跳在地。
在藥瓶破碎的聲音中,紀遙聽遲冥道。
“你殺了那人的親弟弟。他對你恨之入骨。”
“我怎知他給的是從歡丹還是其他毒藥。”
“下次再說,今日就先這樣……”
..............
天權宮
“已經過去七日,紀遙師弟還未回來。司空師叔,玉林求您了快點救他回來吧,我怕紀遙出什麽意外。”文玉林求救道。
“七日……”司空南塢撐起了手肘。
是該救救了,再不救該死床上了。也不好交代。
司空南塢摸了摸腦袋,一展拂塵,消失在了天權宮之中,直閃現到了魔尊的血殿之中。
血殿裏的殘肢都被清空了,只剩紅帳暖燭。
紅豔豔的,有點像婚房,盛開的曼珠沙華彌散着誘人沉醉的香氣。
司空南塢輕揮了揮,隔着老遠問道,“咳咳,你兩衣衫可能見人?”
紗簾垂蕩,一着黑袍裏衣戴着面具的男人赤足走了出來,一臉餍足的懶散。
“他累昏了,起來不得。”
“師叔。好久不見,上回人多眼雜,沒多敘舊。”
“遲冥這廂有禮了。”遲冥斜着輕點了點頭,說着有禮,姿态卻相當肆意。
司空南塢看他那神情,就知吃飽喝足的魔,也會好說話一些了。
“那我就把人帶走了……”
“慢。”
遲冥伸手擋了一下。
司空南塢眼中的散漫褪去。
“師侄這是何意?”
他不是當時立了誓?做了就讓人走嗎?
“人我肯定給你。”
遲冥從遠處的桌上招了一壺酒斟給司空南塢。
“只是想和師叔敘敘舊。”
司空南塢順水推舟的接住,他除了好妖獸,也好酒。
魔域的酒難喝,但是遲冥是他師侄分魂,愛喝的也是仙門的酒,給他遞的也是仙門的佳釀。
司空南塢飲過後,神情開懷了不少。
“好酒。晏律在仙門做了那些年個苦行僧,你在魔域是會享受的。”
遲冥勾唇,跟着坐在一個小塌上,舉着酒,向後一仰。
“那是自然,誰讓我是他割舍的一切。是欲,是怒,是怨,他舍棄的,就全是我擁有的。”
所以,他總有數不盡的憤懑,不毀了一切,好像就不能靜下來似得。
但是跟那小狐貍一場歡好之後,他覺得念頭通達了不少,也沒那種弑殺之欲了。
就像是幾百年前,也不愛魔魔族進貢的姬妾,只喜歡睡在那妖狐身邊一樣。
他注視着他毛茸茸的背影,他的心就能被憤懑以外的樂趣填滿。
說來,是他先遇上的,怎麽被晏律先搶到了人呢。
要是紀遙不偷懶,早點化了形,都不至于如此。
遲冥的思緒已經遠在天邊,司空南塢清了清嗓子,将他拉回神問道,“你有什麽舊要找我敘”
遲冥撇了一些遺憾,道,“我就是有些好奇,師叔為何如此幫他。”
司空南塢之事,他在魔族這裏也聽說了一些。
他知道司空南塢是仙門的誘餌,也聽說了,他為了守護一些不重要的玉簡,與魔族血戰七日,最後力竭堕凡的往事。
他以為司空南塢對仙門的厭惡,應該不輸他。
怎麽幫起了仙門呢。
“是晏律所托。”司空南塢道。“紀遙對他很重要。”
仙門之中,若是他最偏心誰,那一定是晏律,小師叔和大弟子,兩人隔着輩分,關系卻是最親的,從前他還是藏書閣閣主時,就幾次勸誡他師兄還晏律一個正常的童年,但是師兄不允。
如今晏律承接神格分裂成了三人之事,已成了定局,他這個小師叔又能做什麽,但是幫晏律護住他心愛之人,他還是能做到的,剩下的不關他的事,他也管不着。
遲冥微微眯起了眼。“師叔啊,晏律是你親師侄,我就不是了嗎?”
他蠱惑道,“若是你我聯手,仙門覆滅,一統三界,指日可待。”
遲冥又捧起了杯,這一杯意義不凡,是想要司空南塢棄明投暗的,司空南塢原本在飲酒的動作停了下來,扣下了杯子,食指壓着。
“覆滅仙門......太高看我了,我現在只想在凡間開間書院。”
司空南塢的話,讓魔尊眼神微暗,他知道,但還是繼續道,“其實在你醒來之前,我就問過晏律,問他是否會怨。”
“他告訴我,他不怨了。”
“上清仙門已四分五裂,那些人都已經隕落,他們是對我們無情無義,但是對得起天下蒼生。”
“然後我想,最該怨的人都不怨了,我又怨什麽呢?”
遲冥嗤笑了一聲。“說得好啊,真好聽,是晏大聖人能說的話,他不怨了理所當然,他的怨,他的恨都在我這裏,當然可以說出他不怨了。”
司空南塢嘆了一聲。
“他到底是主魂,你只是過往,被分開的過往。他現在已經放下了。”
人再是完人,也會有那一個剎那的惡。
一個好人,在那一個剎那生出的本該立刻消散的惡,硬是要神格留住了,以為這就是他的本心,這就是最可悲的。
他不想讓遲冥一錯再錯,但是遲冥并非他能拯救的。
他縱是幫了他,也不能将他從黑暗中解救出來。
司空南塢對遲冥的同情,遲冥無法理解,遲冥認為在這師叔眼中,他也遠遠比不上晏律。
魔尊推到了酒杯。
“是啊。所以同樣是師侄,他托你護住一人,你便幫他,我叫你幫我,你卻不願幫我。”
被溫存消解的怨恨又升騰了起來,遲冥眸色一片血紅,忽而扯開了唇角,譏諷一笑。
晏律是主魂。
所以他不怨了就是不怨了。
那若是他成了主魂呢。
遲冥的腦子飛速運轉,看了眼粘在手上的酒液,懸停在桌上。
一滴酒液與桌上的一灘水漬融為一體。
“師叔,晏律要入魔了。”
“.......”司空南塢皺起了眉。
“師叔莫忘了,若是那三份神格融為一體成為魔神。主魂可就不是晏律了。”
遲冥呢喃道。
他本只是想殺了晏律,毀了仙門,并未想成為魔神如何。
但是若是世人都拿他遲冥當晏律的一個附屬,晏律的放下才是真理,他是無理取鬧。
那他可不願。
“這世界是勝者為王的。”
贏家的話,才會稱之為真理。
魔尊野心勃勃,身後的魔氣令周圍的魔族競相臣服。
他想贏很容易,什麽也不用做,坐等晏律入魔就好。他要了紀遙,晏律仍未出來,想來他的情況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糟糕。
司空南塢拿起了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暗自道了一聲。
造孽。
但是也不是他造的。
“你的事我管不了。将紀遙給我,他要是被你困住,我怕他過幾日就會抑郁而終。”
“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多天真機靈的孩子,師尊入魔之後,又打又殺竟成了冷清之人,晏律閉關,他也封閉了心門。”
在仙門還算有口氣兒撐着,被困在這裏恐怕真的沒好活的了。
遲冥眸光閃爍。
他不知道?”
他怎會不知。
世上都有先來後到一說,他這先來的,現在竟然成後到的了,遲冥冷呵了一聲。
返回血床上,将衣着整齊卻蹙着眉的青年,抱了出來。
他眸光垂落在青年身上。
“不就是心門緊閉嗎?”
“仙門銅牆鐵壁,我如入無人之境,一人心門而已,我早晚來去自由。”
司空南塢癡傻了。
“你這是圖什麽?.....”
愛?
他還看不見魔尊的愛,充其量就是興趣。
“我得到的向來總是晏律不要的,可是他不一樣。”
紀遙痛苦得抓住了魔尊的衣袖,呢喃道。“師尊。”
“他是我們都想要的。”魔尊低沉道。
“難得如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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