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看到江承消息後，葉晚夏瞬間腦補江承穿着皺巴巴的西裝被老板批評的畫面……
“咦——”她搓了搓胳膊，連忙回了消息。
葉晚夏：你買套新的吧，這套洗完有點鎮不住場子。
江承：工作統一制服，換不起。
葉晚夏：……
葉晚夏撇撇嘴，腦袋裏突然閃現那天江承用西裝裹住淋濕的自己的畫面。
至少在江承心裏，她比一件衣服重要嘛——唉，也是夠了，她竟然和一件衣服比起高低來了。
可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葉晚夏：望江花苑知道嗎？你到了跟我說聲，我拿衣服下來。
江承：你住這？
葉晚夏目光微閃，手指淩空半晌，最後在輸入框裏打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葉晚夏：昂。
把自己現在的家庭住址告訴前男友——應該不算暗示什麽吧？而且，是江承先問，她只是回答，合情合理完全不刻意。
大腦快速确認自己發言的正确性、客觀性、無暗示性；目光緊緊盯着自己發出去的消息，或者說兩人的聊天框，企圖在第一時間捕捉到對方的回答。
然而長久的等待卻讓心虛了起來。
就在葉晚夏正準備打字回複、把對方可能的聯想掐死在搖籃裏，江承的消息過來了。
江承：你不會剛好那麽巧也是這兩天才搬過來的吧？
早有準備的葉晚夏速回——
葉晚夏：你想暗示什麽？
江承：公司前腳給我安排望江花苑的住所，你後腳就讓我去望江花苑找你——聽說葉小姐這幾年在國內混得不錯，我合理懷疑你通過不正當渠道打聽我的消息，所以方便問一下，你對我如此關注……究竟為何？
看着江承發來的消息，葉晚夏的內心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就差沒把岸上的人給拍死。
她光速翻出租房合同，拍下照片的同時将簽約時間标紅框出，直接發給江承。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瘋狂競速：「我七年都沒聯系過你一次，有必要現在突然跑出來……」
然而在按下發送鍵前一秒，葉晚夏咬着唇突然又把這句話删了個幹淨。
好像是不需要說明的默契，七年的空白期是她和江承之間的禁區，一旦被提起，眼前風輕雲淡的老同學相聚就會被撕下虛幻的假面，回歸形同陌路的殘酷現實。
他們始終沒法輕描淡寫地對彼此說出“啊，好久不見”的問候。
打字的速度驟減，卻也是不肯服輸的氣勢。
葉晚夏：有本事曬合同，看看到底是誰跟蹤誰！
江承的消息突然卡殼。
葉晚夏盯着手機屏幕上端顯示的“正在輸入中”，捧着手機原地轉圈圈。
“呵呵你小子，最好是給我怕了！”葉晚夏立定，手指哐哐怒敲屏幕。
葉晚夏：怎麽沒聲了？這樣吧，請我吃頓飯，我可以考慮忘掉你剛剛的口無遮攔。
嘴角揚起勝利的笑容，葉晚夏把手機丢到床上，打開陽臺的門，抓着扶手對小區的綠化帶笑道：“哈！哈！哈！哈！”
時隔七年，能讓江承吃癟依舊是一件令人極其愉悅的事情！
“呵、呵、呵、呵。”
葉晚夏的笑容戛然而止，扒拉着扶手往樓下看了眼，又試探性地笑了兩聲：“哈、哈？”
這次沒再聽到回聲，她方才回神：“我就說，誰那麽無聊跟我對嚎呢？”
“是啊。”
葉晚夏愣住。
這次聽得清楚又明确，聲音不是從樓下傳來的，而是從左邊那間、空了大半年的屋子裏傳來的。
口水咕咚吞下，葉晚夏舔了舔唇，盡量小幅度地動作，轉過身去——
蒼天啊大地，有誰可以告訴她……為什麽江承會出現在她家隔壁？！
閃現的江先生靠在陽臺門邊，白色襯衫開了兩顆扣子，脖子上的領帶松松垮垮，隐隐遮住襯衫下的肌膚，若隐若現的鎖骨向內微斂，連着脖頸形成一條過分好看的弧線。
“你……”
某人鬓角滑過一滴汗，滋溜鑽進鎖骨，又俏皮地滾入襯衫遮住的胸口……
口水像塊石頭被強行吞下，葉晚夏頓了片刻方才開口：“你怎麽會在這裏？！”
江承從容地勾起唇角：“你要不先去看下手機消息？”
葉晚夏連忙跑進屋，點開聊天記錄一看——
1分鐘前，江承也發了一張照片：上面是她家隔壁那棟房的房産證，顯示的購房日期比葉晚夏租房時間足足早了5年！
但是購房人并不是江承！
就在她輸入消息正欲反駁之際，江承的第二條消息過來了。
江承：公司五年前就買了這套房做員工宿舍，恰好我剛回國，這屋子現在就配給我使用了。
是啊，這是員工宿舍，購房人怎麽也不可能是江承啊！
江承：怎麽沒聲了？這樣吧，我給人當司機也夠久了，晚上你給我當司機，我可以考慮忘掉你剛剛的口無遮攔和……
江承：哈、哈、哈、哈。
葉晚夏怒砸手機，當然是砸在床上。
“葉小姐，輸不起啊？”
葉晚夏猛地看向床上無辜的手機，後知後覺才發現這不是什麽語音通話，而是江承本人在隔壁喊話……
她快速走到陽臺把門一關、窗簾一拉——眼不見為淨。
吃了閉門羹的江承也不介意，回到空了幾年、滿是灰塵的屋子裏，大概看了一圈、找到衛生間簡單梳洗一番，對着鏡子把跑亂的發稍微撥了撥，一秒沒耽擱就敲響隔壁的門。
與此同時，葉晚夏的手機再次響起。
江承：別躲，我知道你在家。
江承：[雪姨表情包]
“……”悶聲也幹不了大事的葉晚夏面無表情地給江承開了門，将西裝袋塞進對方懷裏，立刻又把門合上——
如果某人沒有伸腳擋那麽一下的話。
“公司還沒交電費，方便借用一下你家嗎？”江承半只腳卡在門關，面上卻是禮貌紳士。
葉晚夏擡起腳尖，将其轉移到江承的腳上，慢悠悠地往下踩：“不太方便……”
江承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像——葉晚夏驕傲又狂歡的聲音響起：“哈！哈！哈！哈！”
“您請進。”她猛地打開門，側身邀請，“視頻删了。”
“謝謝。”江承拿着袋子，朝葉晚夏微微颔首，主人般從容地踏進玄關，快速将鞋架檢索一番，最後鎖定鞋櫃，伸手拉開。
葉晚夏把鞋架上的拖鞋丢到江承面前的時候，就見他拉開鞋櫃對着一衆鞋盒微微蹙眉。
她伸手關上鞋櫃的門：“看不上我家拖鞋？我這可沒有水晶鞋給你穿。還有視頻删了。”
“哦。”江承換上拖鞋，依舊無視最後一句，面不改色道，“我不習慣穿別人的鞋，本來想找鞋套的。”
又是別人。
葉晚夏撇撇嘴，沒好氣地丢了一句：“那辛苦你委屈一下。”
江承看着葉晚夏氣鼓鼓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後卻又作罷。
望江花苑的房子都是一樣的戶型，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主卧帶了個陽臺。
不過對比隔壁毫無生氣、被白布挂滿的空房，葉晚夏的家就豐富多了。
真皮沙發上挂着兩塊小熊布套，茶幾上一盆水果、一罐堅果、一杯白開、一碗剩了半的外賣小米粥；廚房幹幹淨淨，鍋碗瓢盆齊全但看起來并沒有人在用。
“借個衛生間，方便？”江承舉了舉手裏的西裝外套。
“去吧去吧。”
衛生間對門擺着洗衣機，它的門敞開着，裏面堆滿沒來得及洗掉的衣服。
葉晚夏突然沖過來，塞到江承前邊，把半掉在洗衣機門口的衣服塞進去、關上門，這才起身：“請便。”
“好的。”江承目送葉晚夏離開，在她踏出門後立刻關上衛生間的門。
“……”葉晚夏小聲嘟囔，“不就是穿個外套，還怕我偷窺啊。”
衛生間幹濕分離，洗手臺左邊放滿瓶瓶罐罐，牆上挂着毛巾；右手邊一個牙杯一只牙刷，牆上一個兔兒頭箍。
江承輕笑了聲。
等他穿着皺皺巴巴的西裝到客廳，在廚房收拾的葉晚夏默默感慨：果然重點不是穿什麽，而是臉。
就江承這臉、這身材，別人穿那叫破爛，他穿那就是時尚。
“好走不送。”葉晚夏摁下稀罕勁兒，無情送客。
江承充耳不聞，擡手拍了拍堆在客廳的快遞箱，問：“你為什麽要買三個冰箱？”
葉晚夏沖過來一把抓住江承的手：“別亂敲——Demo的機子，老稀罕了！據說一個零件就幾萬呢！”
江承的臉刷地沉下來。
對方手腕冰涼的溫度傳來，葉晚夏後知後覺抽開手，将其藏到身後互相揪着。
她抿了抿唇，沒想過江承會對她的觸碰那麽敏感，解釋：“就……”開口的瞬間又不知道自己要解釋什麽。
葉晚夏低頭呢喃了一個字，随後又像是啞炮似的沒了動響。
江承垂眸，悄無聲息舒了口氣，轉身退到沙發坐下：“白開水就行。”
“……”恰如其分的臺階，葉晚夏也懶得掰扯江承為什麽還不走，去廚房給江承倒了杯水。
目光捕捉到碗櫃裏唯二的馬克杯，和茶幾上的杯子同款。
江承接過葉晚夏遞來的白開水，指尖觸碰到一次性紙杯廉價又磨手的紋路，自嘲似的笑了聲，一口未喝便擱下杯子，起身離開：“走了。”
“诶……”葉晚夏未來得及說半個字，大門一開一合，眼前已經沒了人。
她走到玄關，盯着被留下的脫鞋：“什麽嘛，不是說要我做你的司機嘛？這就走了？”
嗒——
無辜的脫鞋被一腳踹飛，可憐巴巴地翻身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