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第二天，宋慕聲醒得很早，他穿上原主的校服，敲門去洗漱。
看得出，原主是個很愛整潔的人，東西收得很整齊。
衣服很舊，但都洗得很幹淨。貼近，還能聞見洗衣粉的香氣。
宋舟給他開門，齊曼沒好氣：“吃不吃飯，不吃餓死你得了。”
宋斌筷子一撂：“宋慕聲，昨天到底怎麽回事。能不能對你嬸嬸尊重一點，她操持這個家，把你養到這麽大容易嗎，當初要不是我們把你撿回家……”
都是這套說辭。
宋慕聲打了聲哈欠：“對不起，等我找到住的地方，會盡快搬出去。”
“你！”
宋斌瞳孔放大，騰地一聲站起來：“你這孩子！怎麽突然說出這種話！你不上學了！”
“欠你們的錢，我會慢慢還。”
宋慕聲洗漱好後，從桌上拿走包子，單肩背起書包，關門離開。
這是原主宋慕聲，高二開學的第一天。
十二中他比較熟，因為重生前，他也曾是其中的一員。
只不過，因為各種比賽和活動，去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不知道高二一班在哪裏。
晨曦的陽光洋溢在空氣中。
他剛進校門，便被一個人狠狠地敲住肩膀：“喂，宋慕聲，你作業待會先放我桌上。”
宋慕聲偏頭，淡淡看他一眼。
他揮手撣了撣吳凡剛才碰過的地方，單手插兜，轉身往前走。
“哎，你這小子，今天是吃錯藥了？”
吳凡大步追上來。
他剛才遠遠地看見宋慕聲背影，第一眼都不敢認。
宋慕聲什麽時候走路這麽拽？
比他這個班霸還校霸。
“宋慕聲，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
吳凡看他不理會，旁邊還有人經過，愈發急了，伸手抓住他書包帶。
“你他媽走那麽急，趕着去投胎嗎？”
宋慕聲右手不耐地擦過鼻尖：“你哪位。”
他的手搭在吳凡手腕，輕輕一拉，眉毛微挑，目光掠過吳凡的臉。
吳凡留在原地，有點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這人剛才瞥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挑釁。
宋慕聲中間抓住一個人，問出高二所在的那棟樓，一路便心無旁骛地找一班。
看見一班指示牌時，他明顯松了口氣。
問到了自己座位在最後一排，随即扯下書包，坐下，開始睡覺。
“……”
無論是在興奮交談，還是在慌張補作業的。
一圈的人，全都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旁若無人睡覺的，宋慕聲。
第一排被詢問的，和前桌的女生李稚，嘴巴一齊張成O形：“他這是，失憶/轉性了？”
宋慕聲的同桌周密目瞪口呆，朝衆人擺手，示意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右前桌學委夏苒正在收作業，見狀輕輕搖頭。
看熱鬧的群衆，才恢複原貌。
“繼續啊，你們說，這次綜藝到底是誰來錄啊，官方也沒見有個動靜。”
“袁老師快來了，大家趁早交上暑假作業。”夏苒催促。
她個子嬌小，聲音不大，卻很有氣勢。
吳凡一腳踢開後門，氣沖沖地走進來。
大多數人看見是他，只是無聲地撇撇嘴，轉回身繼續幹自己的事兒。
誰不知道吳凡家財大勢大。
他成績不算差，但也絕對沒好到可以進一班的程度。
重點中學的實驗班，關系着整個學校的門面，這樣都能被塞進來。
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吳凡不好惹。平時也沒人閑得惹他。
現下，不知是誰惹了他。
正巧這時，上課鈴聲響了。
吳凡走到宋慕聲跟前，看見他正趴在桌上睡覺，嘴角也不禁抽了抽。
随即當着全班人的面，惡狠狠地威脅道：“宋慕聲，你給我等着。”
回應給他的，是一片寂靜。
教室再一次無聲地沸騰着，一個個都豎起耳朵。
班主任袁飛這時恰好走進，這才阻止了一場鬧劇的發生。
“同學們~”袁飛甚為欣慰地環視全班。
袁飛身高一米九，皮膚黝黑，粗糙仿若西北大漢。
同學們私底下，都親切地稱呼他為“張飛。”
然，袁飛雖長了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卻有着豐富和細膩的內心。
他是年輕老師，常常被這些無所不用其極的學霸們，逗得臉通紅。
看着全程低着頭、好似桌上有五百萬，沒有一人與他對視的同學們，袁飛笑呵呵道：
“一個暑假沒見，很想念大家啊~”
不出意外的，冷場。
袁飛繼續笑呵呵地說：“看來大家和我是一樣的心情啊。待會你們還要上課，我不多耽誤大家時間。來到這，是有兩件事要跟大家說。”
“第一件事，就是咱們文理分班，班裏有七位同學，轉出去學文科。
班長，哎，錢清，你回頭詢問一下同學們的意見，看要不要辦一場歡送會。如果可以，時間可以定在十一。”
“好嘞老師。”
“第二件事——”
袁飛咳嗽幾聲，故意露出一段空白。
“我昨天已經在群上發了，咱們班這一周內，會有幾位明星來錄一場綜藝。大家別問我是誰要來，我也不知道。”
安靜的班裏，一下子炸開鍋。
“至于為什麽選在咱們班，我想這都是領導經過慎重考量過的，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大家如果有意見，可以直接反應給校領導。”
袁飛聲音拔高好幾節：“時間很短，我想在座各位，都不會被別人輕易影響——”
“XX到底會不會來啊啊啊啊”
“我媽估計肯定不同意他們過來。”
“我今晚要去做個發型，誰跟我一起？”
“救命啊，我們不會要成網紅班了吧。明明可以靠顏值，卻偏偏靠實力耶。”
“怪不得最近我看我運勢超好，我不會真要見到日思夜想的哥哥了吧。”
……
袁飛堅強地抿了抿嘴：“大家平時幹什麽，現在就幹什麽，別有壓力。攝像頭不會對着咱們拍。這次錄制，事先也已經取得了諸位家長的同意。”
“具體事宜，我想今晚，節目組會給大家解釋清楚。
大家有什麽問題，也可以盡情提問，學校這邊會和節目組協調好，盡量讓大家都滿意。”
袁飛看一眼牆壁上的鐘表，時間快要到了，同學們還跟吃了興奮劑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他很是困惑，當今學霸的課餘生活，竟然這麽豐富麽。
果然是全面發展。
“靜一靜，待會還有老師來上課。”
袁飛覺得有必要找出一個正面典型，來鞭策一下衆人，瞬間換上自以為循循善誘的語氣。
“大家可以看一下咱們班宋慕聲同學，同樣是聽到明星要來錄綜藝的消息，他為什麽可以做到這麽平靜呢，甚至可以說是無動于衷。”
“如果老師沒看錯的話，從老師走進教室，只有宋慕聲一直沉着地低着頭，在思考問題。”
底下有同學不由得笑出聲。
周密看熱鬧不嫌事大：“報告老師，宋慕聲他，他睡着了！”
“……”袁飛臉又紅了。
他後悔死了今天出門沒戴眼鏡。
“那你還不把他叫起來！”
宋慕聲好困，似乎存心要補他在地底四年缺的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大課間。
重點班，老師很少會管同學們在課堂上的行為。
宋慕聲睡到臉紅了半邊，他好像正夢見自己在開賽車。
一個急轉彎，還沒來得及剎車，便一陣天旋地轉。
睜開眼，發現是他同桌在晃他的頭。
“宋慕聲，醒醒，學委馬上要去交暑假作業，全班就你沒交了。”
再一轉頭，發現面前一位女生，在朝他客氣地笑。
“哦。”
宋慕聲翻書包，心想他好像有點印象。
還沒拿出，便聽見後門被人敲得震天響。
“喲，宋慕聲，怎麽不裝睡了。”
高大的影子遮住桌面，是手裏拿着瓶飲料的吳凡回來了。
他打了會籃球，頭上還冒着汗。
宋慕聲這時剛巧找到作業本，交給夏苒。
夏苒笑得彎起眼睛：“好的。”
吳凡本來正看着夏苒微笑，可夏苒非但沒分給他一個眼神，還和宋慕聲兩人，當着他的面這麽一來一去，臉色登時變了。
吳凡這麽直球，傻子都能看出來他的心思。
宋慕聲可沒功夫關心中學生的風花雪月，他把臉轉過去，準備繼續睡覺。
“喂，你他媽睡什麽睡，開學第一天，裝可憐給誰看！”
吳凡一把揪住宋慕聲衣領，踢倒了周密的凳子。
周密本來屁股坐桌上，正和同學讨論一道數學題。
一轉眼，卻發現這城火已然殃及到了池魚，直接跳到了夏苒位置上。
旁邊的女孩子吓壞了，頃刻後退好幾步，離吳凡遠遠的。
夏苒臉也有點白。
大家都沒料到這種突發狀況。
吳凡說話是一直這麽沒輕沒重，可宋慕聲向來也是唯唯諾諾。
兩個人表面的和平，維持得很穩定。
“這是教室，請你注意影響。”
宋慕聲沒有如衆人所預料般，驚慌失措。
他只是睡眼朦胧地看着吳凡，順帶打了個哈欠，不鹹不淡地來了這麽一句。
“你！”
吳凡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年紀，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不由得面紅脖子粗。
有吳凡的小弟圍上來，對宋慕聲你一言我一語地放狠話。
“我暫時還不想被開除。”
宋慕聲偏了偏頭，示意牆上的監控，“我想你也是。”
吳凡被噎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你剛才把我新買的球鞋踩髒了，你知道我這雙鞋多少錢嗎，難道不該賠我嗎？”
剛才推搡間，宋慕聲的腳，的确不小心擦過吳凡鞋子的白邊。
鞋底側邊被碰上點灰塵。
班級每個人，都知道宋慕聲家裏條件不好。
外面走廊上打鬧聲不止，秋日的陽光還很炙烈，一班裏卻靜悄悄的。
如果再仔細些，還能聽到有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夏苒剛想出聲阻止。
宋慕聲先一步出聲，他低頭，眼中卻閃着戲谑的光：“是嗎，也讓我賠你一雙假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