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唔……”
宋慕聲盤腿坐在地上，被迫承受着包子的過分熱情，他手上全是包子愛的口水。
他好氣又好笑，慢慢地撐起身，拍了拍包子的頭。
包子還覺得自己多聽話似的，閉着眼吐舌頭，一副等着被表揚的欠揍樣。
“你這家夥。”
宋慕聲這時才記起，程嶼好像跟他說過，包子周五會來。
“同學你好，我，李欣，程嶼助理。”
“包子真喜歡你呀。我盡力了。它壓根就不睬我。”
李欣有點酸。她不知何時又戴上墨鏡：“同學，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忙……”
宋慕聲一聽見“麻煩”和“幫忙”這兩個意味深長的詞，下意識就要拒絕。
可看到包子殷切和期待的神色，他怎麽也說不出“不行”倆字。
包子好像也察覺到了宋慕聲不想要他，舔着宋慕聲手心，唧唧歪歪地搖尾巴。
局面僵持時，李欣忽道：“我知道這很難為你，你還要上學。
我老板特別疼包子，等他忙完這幾天回來，我就立馬接回來。”
“這樣吧，這幾天，我先給你十萬塊，不夠你随時跟我要，有什麽缺的，随時call我，我去買。”
宋慕聲說不心動是假的，他鄭重地考慮：“可是我白天要上學，包子還是見不到我。”
他在心裏默默補充：“我晚上還要打工。大半夜都回不來。”
宋慕聲想到那間狹窄幽暗的倉庫：“而且，我家也沒地方給包子住。”
李欣見他語氣動搖，神色驚喜：“這都不打緊，房子我可以提供。
我們這邊，還是怕耽誤你學□□的話，你每天陪他一個小時，就夠了。”
宋慕聲幾乎要答應了。
如果眼前這人不是程嶼助理的話。
“每天一個小時的時間，我還是有的。”
宋慕聲笑容有點諷刺，“我也不是什麽大忙人。”
“我也不要錢。如果你時間不緊，可以每天帶包子來找我，我給你地點。
只是狗糧和玩具要麻煩你每次都帶來，我現在沒錢給包子買。”
宋慕聲話音剛落，李欣刷地摘下眼鏡：“成交！”
兩人交換完聯系方式，包子仍是不舍地依偎着宋慕聲，一點要離開的跡象都沒有。
宋慕聲抓了抓頭發：“對了，帶包子來可以，只能你來。別人不行。”
兩人都明白，這別人指的是誰。
在宋慕聲直勾勾的目光注視下，李欣艱難地答應了。
她幹咳，轉移兩人注意力：“你待會要去哪兒，我開車來的，送你去吧。”
宋慕聲戒備地瞧了她一眼。
李欣啞然失笑，擺手裝無辜：“同學，互聯網沒有秘密。
你家在哪兒，只要我想查，随時都能知道。”
早就知道了。
李欣還是很緊張的，唯恐得罪了眼前這位小祖宗。
萬一在老板面前吹句風，自己可能要被打入冷宮。
雖然她跟程嶼四年交情，可她毫不懷疑，她老板絕對能幹出這事兒。
可如果她不展現出成年人成熟冷靜的氣勢，是萬萬壓制不下面前明明一張乖巧面容，魔王氣質卻呼之欲出，高中生的。
宋慕聲想了想：“行。你先送我回去吧，多謝。”
上輩子，好像都是他送別人。
宋慕聲跟包子坐在後座，他抱包子在懷中。
自打重生後，他還是第一次坐汽車。
李欣的車不算貴，但也絕不便宜。
外觀顏值高，馬力不大但油耗低。
輔助和安全系統十分完備，這對車技不太自信的女生，是非常好的選擇。
即便不去看，不回想，熟悉的感覺，依舊滲透進他身上呼吸着的每個細胞。
車曾經是他飛翔的翅膀。
汽車是他以前的情人，游戲是他以前的戀人，程嶼是他以前的愛人。
再活一世，他三個都不要了。
宋慕聲說了個離宋舟家直線距離大概八百米的小區。
李欣開得很穩，很快就到了。
“麻煩在家等我會兒。”
李欣朝他比個OK。
宋慕聲先下，包子後腳跳車，寸步不離地跟着他。
這條路不太幹淨，土塵很多，灑水車一走，都變成了泥水，到處髒兮兮的。
包子毛這麽軟這麽順這麽亮，宋慕聲抱起在身上。
“手勾住我脖子。”
包子聽話習慣了，前面的兩只爪子自然而然地攀上他脖子，讨好地蹭宋慕聲臉。
宋慕聲十分受用。不過聽話是聽話，沉也是真沉。
七八十斤的體重，宋慕聲是咬着牙硬撐到家的。
一放下包子，他感覺自己輕盈得可以原地飛升。
只有宋舟在家。宋慕聲站在門外，摸他頭：“你家店在哪兒？”
這只突然闖進自己家中的大狗，讓宋舟全身為之一顫。
他縮緊肉乎乎的脖頸：“你幹嘛？從哪弄了條野狗回來？我跟你說，我媽最讨厭流浪狗，你可別惹她生氣。”
只要不是睜眼瞎，很難将包子認成流浪狗。
宋慕聲壓根不跟他計較：“店到底在哪兒？”
宋舟神色複雜地看着他：“你不會讓狗咬了得了狂犬病，然後失憶了吧。
救命……你現在，現在不會要咬我吧？”
宋慕聲都要被他氣笑了，要不是顧忌宋舟還是個孩子，真想咬他一口。
他難得正經：“快點兒，你媽還等着呢。”
這會包子從家裏轉過一圈，發現還沒自己的玩具區大，呼哧呼哧地回到宋慕聲跟前。
趁時機微妙，宋舟當着宋慕聲的面，親手關上了門。
由此帶來的一股強氣流，将宋慕聲沒什麽存在感的劉海，都吹了起來。
宋慕聲剛想罵這小兔崽子，忽見門縫裏滑出一張傳單。
就是街上每天都有人派發的，最平平無奇的那一種。
“購買滿50元，送土雞蛋5枚（每天限50人）；
購買滿100元，送毛巾一條（每天限30人）。”
這兩行赫大的描金的字，加粗凸顯在宋慕聲眼前。
宋慕聲當面被碰了一鼻子灰的氣，還沒消下去，便冷不丁看到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舟游網吧。跟我媽說聲，快去看病！！！”
包子朝大門汪汪叫了幾聲，他感受到小屁孩的敵意，同仇敵忾，努力替宋慕聲出氣。
宋慕聲得到答案，心滿意足地拍包子狗頭：“走了。”
他氣喘籲籲地抱着包子走回車邊時，見李欣表情不太對勁，好像有點還沒掩飾好的緊張。
宋慕聲的心一下提起來：“幹嘛跟做賊一樣？”
李欣若無其事：“沒呀，就是我工作做得不太好，被公司罵了。”
宋慕聲謹慎地環顧四周，沒再追問：“哦。還有時間送我去舟游網吧嗎？”
“那必須有。”李欣不動聲色松口氣，還好沒露餡。
“在哪兒？”她偏頭問。
宋慕聲沒正面回答：“不遠。”
“好，我調出導航。”李欣指着手機某一點，“是這個嗎？”
她沒忍住打趣：“要去打游戲啊。”
“是。”
宋慕聲回答得很老實：“不，看別人打游戲。”
他怎麽也沒想到，宋舟家是開了家網吧。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就像往日一張素白的臉，忽然擦脂抹粉起來，多少有點違和。
怎麽想的呢。
至少宋慕聲想不通。就這麽會功夫，網吧就到了。
既然是看店，裏面這麽多人，再多只狗，也肯定沒問題。
下車後，宋慕聲自告奮勇抱走包子，讓李欣晚點來接它。
李欣心想，怎麽感覺，這位不服管的高中生，跟包子更親呢。
她老板反倒襯得像外人一樣。
不管怎麽說，剛跟一只狗認識幾天，就恨不得走路都抱着。
就是自家的狗，也不能這麽慣着吧。
偏偏這還是雙向奔赴。
包子也是，恨不得24小時黏在一起。
昨天宋慕聲走後，包子醒過來，發現他不在，嗚咽着找了好長時間，怎麽勸都不聽。
李欣開車走了。
後視鏡中，看見一群良莠不齊的車中，有一輛停得很隐蔽很低調。
李欣幽幽嘆氣，忽覺那混世魔王，轉眼就有了紅顏禍水的潛質。
宋慕聲盯着“舟游網咖”四個顏色各異的字，看了片刻。
上面落滿了灰，舟字下面的那個點還掉了，不知什麽原因沒有修補。
他生出些不為人知的惆悵，推開門，正聽見到賬十塊錢的語音消息。
齊曼站在桌前，整了整貨架和玻璃櫃裏的煙和零食，看也沒看便說了句好。
付款的那人，叼根煙走了進去。
裏面是網吧常見的暗黑系顏色，味道很嗆，煙霧缭繞，噼裏啪啦的鍵盤聲和盡情發洩的罵人聲不絕于耳。
齊曼頭也不擡：“三塊一小時，會員兩塊五。”
“是我。”
“宋慕聲？”
齊曼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今兒有點晚啊，幹嘛去了，下次早點來。”
宋慕聲不答。
齊曼只是順口抱怨，也沒指望現在的宋慕聲會回答。
這兩天，他班主任的電話都打過來了。
這孩子現在叛逆得連老師都敢頂撞，齊曼也不想與他多費口舌。
“咱們這監控壞了，還沒找人修，你千萬把錢收好，有啥事兒跟我打電話。”
她要離開時，才看見宋慕聲手裏還牽着條大狗，“天，它怎麽進來的？你帶來的。”
“嗯。”
齊曼捂着胸口，平複驚吓：“你從哪裏撿來的……算了，你一定把它看好，可別讓它亂跑亂叫。聽沒聽到。”
“好。”
齊曼心有餘悸地匆匆瞥了包子一眼，好像來不及似的，風風火火地提包走了。
宋慕聲的“哎”被卷在開門的風裏，他不知道這兒的東西怎麽賣。
算了，随便賣吧。
宋慕聲腦袋埋進寬大的電腦屏幕後。包子趴在椅子旁。
它老了。就算宋慕聲抱着它，今天這樣的運動消耗，也讓它有點吃不消。
包子安靜地閉眼，假寐去了。
桌面收拾得比較整潔，大燈很亮，桌椅高度适合，宋慕聲猜想原主以前便常在這兒寫作業。
他還是想不明白，原主這麽近水樓臺，竟然一把游戲沒打過。
的确是有點意志力在身上。
手機屏幕亮了。
cold：放學了嗎？
宋慕聲反手就扣過去。
他家長怎麽還沒把手機收回去。反省的效果差了一大截。
幹什麽呢？
父母和朋友都聯系不上；他不願再多碰游戲。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宋慕聲的手已經搶先一步，将練習冊拿了出來。
宋慕聲轉着筆，心想就像原主以前那樣，在這做幾道題也不錯。
他不是題海戰術，他的基礎和知識面，也不支持這樣既耗時間又耗精力的戰術。
當然，一班也缺少這樣廣而雜的學習氛圍。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确定了自己的興趣和将來的就業方向。
術業有專攻，從現在就已經在努力。
像周密這麽不着調的，都跟宋慕聲說過，他将來要報考材料專業。
宋慕聲慢慢地翻一遍，找出幾道瞧起來沒那麽枯燥的題，不緊不慢地解。
可能是他不僅繼承了原主有些虛弱的體質，也稍微遺傳了點智商。
重生回來，看向課本上那些題目，似乎不像上輩子那麽吃力。
看似不說人話的題目，背後好像也藏着某種心照不宣的規律。
只是發現這條規則，就耗費了宋慕聲很多精力。
要明白這些規律到底是什麽，恐怕又要花很長的時間。
還沒做一會兒，來了位新顧客。
“老板，開四個小時。”
“十二塊錢。”
這個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