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害怕

害怕

摘自葉雲起日記——

（見不到他的每一天我身邊再也熱鬧不起來，空空如也，寂靜無聲。那一刻我才知道，這麽多年一直都只有自己整日陷在兵荒馬亂裏。）

劉洋被噎的一時語塞，沒過多久又覺得氣不過，惡狠狠的放着狠話，“不就是借了你兩萬塊錢就整天吆五喝六跟大爺似的！”他拍着桌子信誓旦旦的說，“你給老子等着，過不了幾個月我加倍還給你！”他說完還是覺得不解氣又冷潮熱諷的加了一句，“就你這摳摳搜搜的逼樣，活該娶不到老婆一輩子打光棍！”

“那也比老婆跟別人跑了強！”劉宇不甘示弱的回怼。

“你！”劉洋剛要大動幹戈丁紅扯着嗓子吼了一聲，“好啦！還要不要吃飯啦！”把葉雲起吓了一跳，一直吵吵鬧鬧的跳跳一瞬間都沒了聲音。

“老二你跟你哥置什麽氣？”丁紅語重心長的看着他，“都是兄弟計較什麽錢，他在怎麽樣也是你哥，長子如父，你……”

劉宇沒等他說完突然站了起來扔下筷子，“我先走了，店裏還有事！”葉雲起見他走路時右腳一瘸一拐的怔住了，以前見他沒有這樣的。

“臭瘸子！”劉洋憤憤的小聲嘀咕。丁紅白了他一眼，“你也是，老大沒個老大樣，整天跟自己的弟弟鬥氣，你也好意思！”

“是他先嘴欠的！”

“吃你的飯！”丁紅懶得搭理他。

劉洋看了一眼葉雲起欲言又止的想和丁紅說什麽，葉雲起識趣的起身，“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便轉身去了卧室，把丁紅的一句，“怎麽沒吃就飽了？”擋在門外。

葉雲起躺在床上嘆了一口氣，很煩，這就是他的家庭，想想都可笑。門外劉洋的聲音還是落進了他耳朵裏，“媽……你那裏還有沒有多餘的錢先支援我點。”

“我哪還有錢！”丁紅突然提高了嗓門，“我剛被上一家辭退，工作都還沒找到，家裏這段時間吃飯都是個問題，哪還有錢！”

“你不是還有點存款嗎……”劉洋小聲的說。

丁紅重重地放下碗筷，“你個沒良心的，現在都開始盯着我的養老錢了？”她沮喪的指着跳跳，“你都快40歲的人了每年還要我這個黃土埋一半的老太婆養你，現在還要養你兒子，你真不害臊嗎？”

劉洋信誓旦旦的發誓，“媽，我向你保證，這次只要你借我錢我保證能連本帶利給你掙回來！”他殷勤的幫丁紅捏腰捶背，“等我掙到錢了你就放心在家養老，我回頭在給你請個保姆，讓你也嘗嘗被人伺候的滋味！”

“你這話我都會背了!”丁紅笑着白了他一眼，“要多少？”

劉洋見丁紅松口了立馬眉飛色舞的比劃着數字，“5千？”丁紅問。

劉洋搖搖頭，“五萬！”

“五……沒有！”丁紅幹脆的拒絕，“我看你是想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榨幹！”

“那你幫我問劉宇借點，他聽你的！”

丁紅嘆了一口氣搖着頭，“那你剛剛還那樣說你弟弟！借錢就是弟弟，不借錢就是臭瘸子？”

劉洋自圓其說的給自己找借口，“我那不是正氣頭上嗎……”

葉雲起聽到這直接把頭蒙了起來，趕緊睡一覺，睡醒了明天他就去上班。

葉驚秋回到家見隔壁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好像什麽都沒帶走，被子，書本一切都還在原來的位置放着，他看了眼衣櫃，僅有的幾件衣服倒是帶走了，只有衣櫃是空的。

他在書桌前的凳子上呆呆的坐着，眼裏都是葉雲起坐在一邊玩手機的影子，還有那一聲聲的，“哥……”

就這麽突然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他，是不是該道個別，好歹也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

一家人寒假去葉輝家時沒看到葉雲起有些疑惑，“雲起呢？怎麽沒來？”

葉威支支吾吾的說，“他……他被生母認回去了……”

葉輝見葉驚秋無精打采的樣子只是震驚了一聲便沒再追問。

葉驚秋從來到葉輝家開始就一直躲在畫室畫畫，葉輝端着一盤剝好的橘子放在他面前笑着說，“我可沒雲起有耐心，能給你剝皮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聽到葉雲起的名字時他手停了一下，随即看向那盤全是白衣的橘子不禁低頭酸了鼻子。

“想他嗎？”葉輝認真的問。

“有點……”

“聯系他了嗎？”

葉驚秋放下畫筆偏頭看向窗外，“小叔，我有點害怕……”

“害怕雲起喜歡你？”

葉驚秋詫異的回過頭愣愣的看着葉輝，“小叔，你……我爸媽跟你說了？”

葉輝了然的笑了笑，“沒有，我自己看出來的。”

“有……有這麽明顯”葉驚秋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我怎麽當初沒看出來？”

“那倒也不是很明顯，”葉輝若有所思的說，“就是雲起看你的眼神和看別人不一樣，他看你眼裏都是光，像歐先生看我一樣。”

葉驚秋擡起一抹嫌棄的笑，“你這是在我面前秀恩愛嗎”

葉輝大笑兩聲，随即恢複了認真的态度，“你爸媽的想法我能理解，畢竟他們就你一個兒子，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

葉驚秋沮喪的點點頭。

“但是！”葉輝認真的看着他，“你要有你自己的想法，你是怎麽想的？”他認真的解釋道，“小叔不是鼓勵你變彎，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彎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別被一些固有的東西框住了自己的內心，同性也好，異性也罷，究其根源都是始發于愛，就像我和歐先生，我愛他，他愛我，我們決定在一起過日子，僅此而已！”

見葉驚秋似懂非懂的看着他，葉輝笑了一聲，“或許你也可以試試強迫自己不見他，一年，兩年，再來回頭問問自己的內心，還想他嗎？”

葉驚秋沮喪，“要這麽久嗎？”

“那當然！”葉輝煞有介事的說，“雲起馬上要高三了吧，你也要上大學吧，我可不鼓勵早戀！”

“你可真是……”葉驚秋無奈的搖頭。

“當然你要是真想見他，小叔還是覺得可以去見見。”葉輝說完還貼心的給他找臺階，“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突然不在身邊換成誰都不會習慣的。”

葉驚秋滿臉愁容，“我爸媽……”

“不讓他們知道不就完了！”葉輝笑着安慰他，“放心吧，我看你爸媽估計比你還想雲起，”他嘆了一口氣，“他們好歹都是高知分子，不會蠻不講理，就是需要點時間接受。”

葉輝語重心長的說，“ 感情這事要如你自己所是，不是如他們所願，但是，你要是見了他以後，還是覺得自己真的對雲起沒有一點兄弟情以外的感情又不忍心拒絕他那就不要再去打擾他，這樣對誰都好，時間總會告訴你們答案。”

葉驚秋看着歐景文對葉輝關懷備至的樣子就想到了葉雲起，他仔仔細細的研究着歐景文看葉輝的眼神，有沒有光他不知道，但歐景文眼裏只有葉輝倒是真的，連餘光都是他。

葉雲起也是這麽看自己的嗎？

葉雲起早上去上班時，偶然間在路口的拐角處看見劉宇蹲在一輛電瓶車面前幫別人檢查剎車，他瞥了一眼修車的店鋪是縱深向後的，不算太大，店門口堆滿了修車工具，大多都是沾滿機油，黑不溜秋的。

劉宇擡眼時和葉雲起四目相對，他微微笑着點點頭，出于禮貌葉雲起也回了一個微笑，實在很難想象他們居然是親兄弟，還是血濃于水的那種，怎麽看都像是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面包店的工作比他想象的要累，可能是因為他是新來的學徒，一些髒活累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頭上，這些倒是無所謂，有錢拿就行，他問了這邊好幾家面包店，只有這一家工資高一點，他果斷選擇了這家。

現在他倒是知道工資為什麽高了，因為生意太好，任務量大，人員還緊缺導致惡性循環，新來的一般做不了兩天就給累跑了，生産量始終供不應求，老板只好提高了員工的薪資試圖穩住生産量。

店裏每天都有報廢的面包，大部分都是沒有賣相，或者烤的不均勻，這種都是給他們員工自己內部消化，導致葉雲起一日三餐連續吃面包吃了一個多星期，這樣倒是省了不少他的夥食費。

大年三十那天他是上班的，一早他就和丁紅說了他今晚在公司吃年夜飯，他也沒指望在這個家裏過春季，這麽喜慶的日子還是別去觸某些人的眉頭了，至于劉洋為什麽對他那麽大的敵意他也無從得知，更不想知道。

丁紅叫住了他追了出去，“麗麗……”葉雲起竟也習慣了這個名字，至少每次丁紅叫他時他沒有後知後覺的愣住，而是第一時間給了反應。

丁紅塞了200塊錢塞他手裏，葉雲起糊塗了，執意沒收，“大過年的這是媽給你的紅包，多了媽也沒有，你拿去買件新衣服。”

“我有錢！”這是葉雲起第一次認真的看她，丁紅兩鬓斑白，皺巴巴的臉皮包着瘦的撐起的面骨，鋸末般粗糙的手還是執意要把錢給他，他和丁紅沒有多少感情，說心疼算不上，就是覺得收了這個錢心裏過意不去，但丁紅執意要給，最後塞着塞着還有些生氣了，“給你就拿着，你要嫌少我也沒有，大過年的別讓媽難做人！”

葉雲起無奈，最後不得不收下那20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