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聞青臉上帶了面具,在草原上那幾個月風水日曬放羊拉車的,莺柳認不出來也情有可原。
坐到位置上後,聞青在一衆侍女的侍候下十分不安,她連連擺手,自己拿了點心嘗:“謝謝謝謝啊,我自己來。”
這個時候她才有時間偷瞥一眼北疆王,北疆王轉身背對着她,看不見臉,只能看出他身形寬大,站在那快遮住了屏風的一半。
聞青收回目光,咽下最後一點糕點,想給莺柳使眼色讓她認出自己時,北疆王卻讓她們下去了。
“問姑娘在宮中久居無聊,可以去王城逛逛。”聞青見他還沒說正事,想再提醒一次。
然而北疆王似乎不給她留機會,直接命侍女帶她換衣出宮。聞青随心有不甘,但也只好聽令。
王城十分繁華,聞青喬裝走在路上,身後便裝侍衛護送。她摘了面具,感覺人都清爽不少。
為了應付救花的事,她特意去了幾家花店,挑了些花花草草,然後借機詢問店主花草種植的注意事項。
回到宮裏,北疆王依然沒有提出看花的事情,聞青在宮裏閑得慌,便試探着問侍女:“請問今天你們上點心時,為首的那位是誰啊?我看她衣着首飾與你們都不同。”
“回姑娘,那是和親王妃帶來的侍女,平日都在王妃宮裏服侍,今日想來是被王上調來幫忙。”
聞青點點頭,又問:“那能不能讓她來一趟呢?”
侍女為難道:“姑娘,莺柳姑娘是王妃的貼身侍女,沒有王上命令,只怕不便請來。”
聞青郁悶地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在這宮裏也沒個能聊天的,待久了格外無聊。
想來想去,聞青突然想到另一條路:“你能幫我把近衛長請來嗎?”
侍女想了想,點頭應下後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她就聽見外面呼勒行禮:“姑娘找我來有何事?”
Advertisement
聞青知道支走侍女怕是不妥,便裝作自己來的路上掉了塊東西,想問問呼勒的樣子,讓他進廳內說話。
趁侍女為呼勒倒茶時,聞青比口型問呼勒:“莺柳。”侍女擡起頭來,聞青立刻轉道:“近衛長喝茶。”
呼勒已經明白了聞青的意思,他喝了一口茶:“那東西可能掉在馬車上了,今晚酉時我派人給姑娘送來。”
聞青起身道謝,親自送呼勒出了門。她并不知道呼勒會用什麽辦法,但既然他這麽說了,自己晚上就等着好了。
吃完晚飯,聞青早早坐在廳內,裝作看書的樣子讓侍女們不要打擾自己,實則關了門從窗戶縫裏偷偷往外看。
果不其然,酉時一到,聞青就看見有個陌生侍衛拿着一個玉佩到了宮門。她立刻出門去接,玉佩落到手上時,她感覺到下面有張比較硬的紙片。
等回了房間再打開看,上面寫着短短二字“寝殿”。聞青立刻回到寝殿,關上門後來到窗戶邊,一個個窗戶打開來找。
打開最後一個窗戶時,聞青果然看見牆外背對站着一個姑娘,身形很像莺柳。
她試探着輕聲喊了一聲:“莺柳?”那人猛地回頭,正是許久未見的莺柳。
莺柳激動地過來握住聞青的手,一邊喊着:“王妃,我終于見到你了。”
聞青幹脆翻到窗外:“你在這裏,那個北疆王沒有為難你吧?”
莺柳搖搖頭,忽然落下淚來:“當時我被帶進王宮,想出去時就發現出不去了,我想過去求北疆王,可是,可是根本見不到。”
莺柳說着又掉了幾滴眼淚,聞青急忙安慰她,并教莺柳從窗戶翻進屋裏。
“王妃,你在那邊過得不好,人都瘦了。”莺柳吸吸鼻子,看着聞青的臉道。
“沒有沒有,我過得挺好的,我也沒有瘦,現在我都能拉一滿車東西走很遠了。”聞青說着拉起衣袖,向她展示自己練出肌肉的胳膊。
聞青放下袖子後,一只手在另一只胳膊上蹭了蹭:“而且不用叫我王妃,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
莺柳擦擦眼淚:“今天他們告訴我說王妃回來的時候我還很驚喜,難道王妃只在這裏留一段時間,然後又離開?”
“我被抓來救一株半死不活的花草,活了就走,北疆王也認不出來。”
“那這次我一定要跟着王妃走。”莺柳低下頭,似乎又要開始流淚,“王妃一個人待在那裏太辛苦了。”
聞青一瞬間想起敕柔老爺和部落裏的人,她哈哈笑道:“你願意我們當然一起離開,天色不早了,不然你就在這裏休息吧。”
莺柳卻站起身道:“北疆王裝作王妃在宮裏,每晚會來宮裏走一遍,我得先回去應付,不然讓北疆王發現就不好了。”
聞青見現在天色已黑,便說:“你來往一趟也不容易,今晚就留在那邊休息吧,之後你想來,直接從這個窗戶翻進來就好了。”
兩人道完別,聞青才起身去開門。房門剛開,就有侍女過來道:“姑娘,水已放好,可以去沐浴了。”
聞青吓了一跳,擔心侍女會不會聽到剛剛屋內的動靜。可直到自己下了水池,候在紗簾外的侍女依然一言不發。
聞青在舒适的熱水中慢慢放松下來,她心裏想着花的事、想着如何和莺柳一起離開的事,想來想去想得煩躁,聞青幹脆不想了,回床上倒頭睡覺。
等到第二天,北疆王才終于提到正事,讓人把聞青帶去看花。
侍從把聞青帶到一處暗房內,陽光透過窗戶打在花架上,可此時花架上卻沒有一盆花。
侍從向聞青介紹道:“姑娘,貢花就在那。”循着他的指向,聞青這才發現窗臺上還擱着一盆花,用金貴的花盆裝着,葉片與花蕊卻凋敗。
聞青很少見到秋末了還能開出這麽大花蕊的植物,她僅知的一些知識在此時忘記得一幹二淨。
侍從已經退到一邊,聞青飛快将他叫住:“我恐怕治不好這株花草。”
“王上有令,若姑娘也治不好,今年北疆就沒有貢花能進貢了。”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聞青心裏罵了一聲,然後萬般不願地走向花草。
按北疆王的話,王城花匠看過了都救不活,她又怎麽能救。這花根莖粗壯,外表泛有黃點,幾朵又大又密的花苞此時萎縮成一團,聞青也看不出什麽來。
于是她問侍從:“這花澆過水施過肥沒有?”
“回姑娘,每天都有澆水施肥,天天都放在外面曬着太陽。”聞青盯着花盆底周邊一圈棕色泥垢,問了一句:“每天都放在外面曬太陽,下雨也沒搬進來過?”
“回姑娘,入秋後陽光不足,我們經常在外面放一整天,下了雨我們也會用東西擋住。”
聞青又用手撚了撚花盆裏的土,發現這土黏黏的格外沾手。她頓時冒出一個想法,該不會是澆水太多,根泡爛了吧。
于是她上手就想挖開裏面的土看看,卻被侍從慌忙阻止:“姑娘,萬萬不可啊。”
聞青頓時想起來,這花是要進貢的,自己這麽有個猜測就挖,要是挖死了就真完了。
于是她髒着一雙手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然而此時屋外傳來一個聲音:“問姑娘想做什麽做便是,不用顧慮其他。”
侍從行禮道:“拜見王上。”聞青下意識也要行禮,卻被北疆王攔住:“問姑娘不必行禮。”
聞青還站在屋內,聽聲音,北疆王與自己似乎隔得并不遠,仿佛與自己只隔了一層牆壁。
她道一句“多謝王上”後,就走到窗臺邊開始挖起土來。
餘光裏屋外似乎站了不少人,其中一個穿赤紅外袍的人影格外顯眼,聞青便更不敢擡頭,小心翼翼挖起花根的土來。
果不其然,她還沒挖完,就能看見花根下面已經發黑,本來應該長得粗長的花根也爛得只剩下靠近花莖處一小截白色。
聞青不敢拿出來:“這花可能是澆水太多,土也容易黏,又不透氣,把根泡爛了。”
有人将花盆抱了過去,聞青低着頭,聽聲音似乎是花匠在查看花根情況。
過了一會兒後,花匠道:“王上,花根确實爛了不少,臣等回去救治一番,再看效果。”
北疆王讓他離開了,然後又朝聞青說:“問姑娘先回去休息吧。”
聞青等不及一般立刻跟着侍從離開,回去路上,她還擔心着那花到底能不能活。等吃晚飯時沒那麽緊張了,她才從中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按道理連自己都能猜到的原因,經驗豐富的花匠不應該不知道。況且坐馬車一路來王宮的路上,她明明看見王城周圍就有大大小小的城鎮,花根還沒爛到那種程度,從周圍城鎮找花匠算起,也沒那麽快找到自己。
聞青洗漱時都在想着這事,于是泡得久了些,回寝殿時,隐約感覺和莺柳約定好的窗外站了人。
她一打開窗簾,莺柳果然站在那。聞青讓莺柳進來說話:“王妃,我怕你在這住不習慣,給你帶了些聞朝的熏香,以前你睡不着就要點一根,只是當時離開王宮太突然,我沒來得及收拾上。”
聞青接過香:“這麽晚了不用回去了嗎?”
“北疆王昨天和今天都沒有過去,我才有時間來見王妃。”
“他不是每天都要去一趟嗎?”
“最開始确實每天都會去一趟,後來斷斷續續五六天去一趟,聽侍女們說,北疆王是因為不在宮裏,還有有事出宮,也不會去,比如之前去幫那個什麽丘林國打仗,一連很久都不在宮裏。”
聞青眉頭一皺,丘林國打仗,他為什麽要幫忙。聞青腦中頓時回想起當時烏善離開和回來的樣子,一件件事連在一起,她心裏陡然冒出一個難以置信卻非常可信的想法。
莺柳見聞青面色不佳眉頭緊鎖,擔心地問:“王妃,你怎麽了?”
聞青一把抓住莺柳的手:“莺柳,你知不知道北疆王叫什麽?”
“這個我不知道,得問問北疆王身邊的人,诶,有個近衛長經常和北疆王同進同出,他或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