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驵儈将車架和馬套好,聞青牽着馬再去酒樓時,正好碰見莺柳一邊和夥計們道別一邊出來。
一開始看到聞青,莺柳還高興地打招呼,看到她身後的馬車後,莺柳臉上的表情頓時由喜轉驚:“姑娘,你,你這是。”
聞青驕傲地拍拍車架:“怎麽樣,這車好吧。”莺柳上來左摸右摸:“姑娘,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一般來說是七十五兩,但是店主大好人,五十兩賣給我還送了我一副車架。”聞青側身讓出一條上馬車的路,“上車感受感受,莺掌櫃?”
莺柳被她說得格外不好意思,上了車後,聞青一拉缰繩,馬果然慢悠悠地邁開馬蹄走了起來,聞青往哪拉就往哪走。
很快出了城,馬車在平坦開闊小道上行駛,駕馬也不自覺快了一些。聞青見莺柳将頭探出窗外看風景,便放慢了速度。
“趙掌櫃說我明天就能去酒樓了,辰時三刻開店酉時閉店,每日月底結工錢正好在年關前。”莺柳高興地說。
聞青想了想道:“有了馬車很快就能到鎮上了,我們也不用起那麽早了,明天我送你去鎮上。”
莺柳卻道:“姑娘,不然我也學着騎馬吧,讓你每天起這麽早送我,我……”
“這有什麽,我也是要去鎮上的,坐馬車又方便又舒服。”
但回家後莺柳還是想學,聞青便把馬車拉到開闊草原上,手把手教莺柳如何駕馬。
學到傍晚,莺柳倒是能慢慢駕馬了,但真正騎上路到鎮上還是不敢的。
兩人牽着馬一路慢悠悠走回家,聞青在屋裏做飯,莺柳就在屋外喂羊澆花。飯上桌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鬧到深夜才各自入睡。
第二日兩人早早起床,聞青駕馬車送莺柳去了酒樓,自己将車停在酒樓邊的巷子裏後,便去了官府,想問問在集市賣肉要怎麽批準。
不過還沒到官府,聞青便遇見了敕柔老爺。他身後跟着一群提着東西的家仆,見到聞青後,他招手道:“聞姑娘,你也來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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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青笑道:“我準備去官府呢,對了敕柔老爺,您知道鎮上哪些人家要羊肉嗎?”
敕柔老爺想了想,突然道:“過年我家正好要很多肉,聞姑娘要賣羊,不如賣給我吧。”
聞青也驚訝得很,她沒想到竟然會如此順利:“敕柔老爺您可不要是大發善心想買羊。”
“怎麽是發善心,我家裏人多,每年過年都要買不少東西,你的羊是我看着喂的,更放心不是?”
聞青一想又覺得有道理:“但是我還沒有官府的批令……”
“官府批令是為了保證肉鋪賣肉安全才要辦,聞姑娘的羊我放心得很,有空的話,我能去聞姑娘家看看羊嗎?”
聞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連連點頭:“當然可以!”她趕回酒樓告訴莺柳要先回去一趟,然後和敕柔老爺在城門處彙合。
看見聞青駕着馬車趕來時,敕柔老爺又驚又喜:“聞姑娘你還有馬車了?”
“新買的,來坐坐。”聞青停下馬,“馬車幹淨得很。”
聞青帶着敕柔老爺一路到家,小羊羔已經長大不少,個個都養得健壯。
敕柔老爺很快就定下來,約好三日後他派人來接。他本想提前付銀子,但聞青擺手拒絕了,說是到時候給也不急。
敕柔老爺要回去時,聞青本想送他,卻見敕柔老爺望向東邊,眉頭微微皺起。
聞青不解,便問:“敕柔老爺,怎麽了?”
“聞姑娘,近來宛白國多有異動,這裏臨近邊界,你要當心些。”聞青不懂,但聽上去不是好事:“敕柔老爺你怎麽知道的?”
被聞青這麽一問,敕柔老爺臉上忽然出現一種尴尬又不知道怎麽解釋的表情。聞青頓時反應過來,他住在鎮上,又怎麽會知道鄰國異動,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個人會告訴他了。
聞青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謝敕柔老爺。”敕柔老爺離開後,聞青站在原地,看向東邊。
那邊風景并無不同,一樣一望無際的草原,小河從那邊緩緩流過來,聞青很難想象那邊就是宛白國,在戰亂中讓延牧父母皆陣亡的宛白國。
聞青甩甩頭不再去想,放了會羊喂了會雞,再吃個午飯将家裏收拾收拾,就到了接莺柳的時間了。
第一天工作,莺柳還興奮得很,聞青看她高興的樣子,幹脆和莺柳一起在城裏吃了晚飯,順便在城裏逛了逛。
三天後敕柔老爺帶着家仆過來,将羊圈裏的羊買走大半,付的銀子比一般市價還高了些。
那家水災時離開的店主也回來了,重新開起來的店鋪甚至更大了些。他和聞青重新定好,每天買三十只雞。如此一來,聞青送莺柳去鎮上,還能賺不少銀子回來。
兩人慢慢過着如此簡單輕松的日子,天氣一天天變冷,她們也漸漸穿上厚實的毛絨衣服,晚上在屋子裏燒一盆火,有能取暖又能烤東西。
第一場雪落下來時,莺柳第一個月的工錢也發下來了。她想交給聞青,但聞青連連擺手拒絕:“這是你賺的,你自己用就好。”
離年關還有三天不到的時候,酒樓提前關店,恰好鎮上也辦了個節,聞青與莺柳便決定在鎮上逛逛再回家。
只是聞青總覺得這次節日氛圍格外不同,比如街道上明顯被分隔好地方的小攤,比如城門處增加一倍的守衛……
但莺柳興高采烈地拉着聞青到處逛,聞青便也馬上忘了這回事。
直到莺柳看上一個做工精巧的發簪,在和攤販交談時,聞青只一轉頭的功夫,就在層層人影裏瞥見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他沒穿朝服,只身着簡單長袍,頭發依然像初次見面時編成辮子垂在身前,整個人一動不動注視着這邊。
莺柳正好付完銀子,聞青恢複笑意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聞青幾乎是逃一般離開原地,她沒敢回頭看延牧是不是還在那,還好此時她和莺柳都逛盡興了,于是沒多久,兩人便準備回去。
駕馬駛出城門時,聞青突然發現那些守衛裏站着一個披着銳甲腰間配刀的守衛,定睛一看,聞青發現他竟然是呼勒。
延牧都來了的話,他過來也是正常的事,但是聞青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他要全副武裝成這樣出現。
馬車駛向草原,聞青突然想起敕柔老爺曾經說過的話,頓時心裏冒出一股涼意。
此時車輪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麽石頭,車廂不輕不重颠簸了一下。聽見車裏莺柳撞到的聲音,聞青回神問:“撞到哪了嗎?”
“沒有沒有,剛剛沒坐穩。”聽見莺柳沒事,聞青一顆緊張懸起的心仍是放下不了。直到到家,聞青将馬套好後,就對莺柳說:“今晚早點睡吧。”
莺柳則是擔心地問:“姑娘,從剛剛在鎮上你就臉色不好了,是有什麽事嗎?”
聞青笑了笑,盡力表現出輕松的狀态:“可能太冷了,想暖和暖和。”聞青一邊說一邊雙手環抱搓了搓胳膊,“進去吧我好想烤火啊。”
莺柳以為聞青是真凍着了,進屋後便馬上燒好洗澡水,想讓聞青趕緊暖和暖和。
在廚房忙活的時候,莺柳聽見屋外小羊羔叫了起來。她聽見客廳裏聞青喊:“可能是羊圈有點冷,我去加一圈擋板。”
莺柳說了聲好後,順便找了幾個紅薯,放在火裏烤熟後,聞青洗漱完出來就能吃。
但等她出去找聞青時,還沒踏出門就感覺到了一股涼氣。莺柳還以為是聞青忘關門了,但走到客廳才發現,大門确實是大敞着,但客廳卻沒人。
莺柳心想難道還在羊圈?可裹緊衣服出門去看,羊圈擋板只擋好了一個,剩下木板還放在原地。
莺柳頓時感覺不對勁,她立馬跑回屋裏一邊喊聞青的名字一邊找人。等找遍整個房子甚至連旁邊的木棚都找過之後,莺柳才敢相信,聞青出事了。
她站在雪地裏不知所措,反應過來後她關好門馬不停蹄往鎮上跑,現在只有去找官府了。
雪越來越大,車輪碾過地面時甚至能響起沙沙聲。聞青在頭痛中醒來,睜開眼就看見完全密閉只有一點光從窗戶透進來的車廂。
她本來木板搬得好好的,沒想到眨眼功夫就被人從身後用沾了水的棉布捂住口鼻,這布上不知道沾的什麽,一股奇異怪香過後,聞青就失去了知覺。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于聞青暈過去前根本意料到,現在清醒過來,她便意識到了什麽。
不知道馬車走了多久,聞青醒了睡睡了醒,終于等到馬車停下,有人打開車門。
一個長着胡子,和北疆人長相相似的人站在車外,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綠色更深,說的話聞青也聽不懂。
這人叽裏呱啦講了好大一通,最後丢進來一個布包,然後重新關上了門。
此時窗外大亮,聞青也借着光打開布包,看清裏面是幾個幹幹巴巴的餅。
聞青快氣笑了,好歹也送點水不是。像是有人聽到她的心聲似的,竟真的有人打開車門丢進來一個水壺然後飛快關上門。
藥效沒過,自己又在狹小車廂裏被困了這麽久,聞青咬餅時都沒力氣。
車外有人聲交談,聞青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從語氣中能夠判斷出他們正在争吵。
她一邊嚼餅一邊思考,自己來這并沒有和誰結過怨,要大費周章這麽綁走自己,得有多大仇。
吃着吃着,聞青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那晚延牧突然過來、還有佩刀披甲的呼勒、很少出聲的羊羔突然有動靜……
他們可能就是朝着自己來的,更有可能的是,他們就是最近異動的宛白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