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車外争吵聲漸小，聞青感覺車輪重新動起來，卻不是沿着之前的方向了。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窗外又暗下來時，車門終于再次打開，有人扔進來一樣的布包和水壺。
聞青擡頭看了一眼車外，已經到了晚上，外面是一片荒原，但草不是很多。周圍燃起大大小小的火堆，火堆邊有不少人圍坐着。
來人見聞青一雙眼睛到處亂瞟，便用力拍了一下車架，用一口不流利的北疆話警告她。
聞青也聽不懂北疆話，北疆國與聞朝多年交好，其國人更是兩種語言都能說，只是聞青極少聽他們說北疆話，更聽不出他這種北疆話了。
男人叽裏呱啦一通說完，便把門關上。聞青吃不慣他們的餅，便靠着車身休息，一邊透過窗戶聽外面動靜。
看他們動向，應該是要把自己拐到宛白國去了，現在自己孤立無援，也不知道莺柳會不會出事。
聞青一邊擔心，一邊想着他們到底為什麽要綁走自己。此時車外動靜漸小，估計都要睡覺了。正好此時藥效過去，聞青嘗試着活動手腳，然後扒到車門，透過縫隙觀察外面情況。
火堆還燃着一個，周圍有幾個帳篷，聞青換個角度，看見車門旁的地上還躺着一個，蓋着厚厚毛毯，看樣子是睡着了。
聞青嘗試着輕輕打開車門，可剛開了一條縫，她就聽見有人走近的聲音，說着她聽不懂的話。
她立刻收回手躺回車內，裝作睡着的樣子。果不其然，她馬上聽見車門被打開的聲音，那人停留一會兒，才重新關上門。
為了确保安全，聞青又裝睡了一會兒，才悄悄睜開眼。外面重新恢複安靜，但聞青清楚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他們盯得這麽緊，聞青幹脆也不折騰了，吃了點東西便睡覺了，想等待下個時機的到來。
又是幾天車馬勞頓，聞青坐得要吐了的時候，她終于等到馬車停下，并且聽起來，外面人不少。
她頓時精神起來，以為是到了邊界。可下一秒車門打開，來人不算友善地将她從車裏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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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青這才看見外面是什麽情況，她被帶到了一個軍營一樣的地方，不少異邦士兵拿着刀巡視，長相打扮和北疆人完全不同。
但不容她多想，她就已經被人拽到一處帳篷裏，來不及看看裏面有什麽人，就被按在地上跪着。
眼前出現一雙皮靴，緊接着聞青就聽見一個男聲說了句什麽，她就被人從後面拉起站好。
帳篷裏站了一圈人，以一個魁梧男人為中心，衣着也金貴些，想必是這裏的首領。
他又說了些話，旁邊出來一個人，應該是翻譯，翻譯成北疆話向她解釋。
聞青只能聽出幾個她曾經聽過的北疆詞語，但她根本聽不懂北疆話，于是在一圈陌生人越來越嚴肅的眼神中，她連連搖頭盡力用表情表示她聽不懂。
然而那些人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為首男子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後揮手示意他旁邊的人把自己帶下去。
聞青這下慌了，誰知道這人是不是要殺了自己。趁身後綁着她手的人松懈，聞青立刻歪頭用手在腦袋旁畫了幾個圈，然後用僅知道的北疆話發音試探着發出聽不懂的意思。
這下那個翻譯終于明白了，他雖然表情格外驚訝，在首領面前說了些什麽，首領才讓人停手。
首領聽見翻譯說的話時，臉色也格外驚訝疑惑，他甚至上下看了一眼聞青，才讓守衛把她帶走。
聞青被押着去了另一個帳篷，雖比不上之前這個帳篷，但好歹能住。
她剛被推進去，就有人扔進來一些衣服，聞青打開來看，應該是宛白國的衣飾。
見屋子裏有浴桶，聞青趕緊洗漱一番，這才将一身污氣洗淨。她正擦着頭發走出掀開分隔的簾子，就見外面進來一個人，手裏拿着幾頁紙，作勢要與聞青交談。
聞青不解，想打手勢說自己聽不懂北疆話，就聽見這人用一口非常古怪的腔調說：“你是北疆國的‘妙手’。”
她頓時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聞朝話，心裏疑惑的同時放緩語速：“你們為什麽知道？”
“聽說妙手治百草，還能幫助化解城中疫病。”這人一字一句說得格外艱難，“我們想請你幫助我們糧草。”
聞青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讓我幫你們種植糧草保證後備？”
這人想了想，點點頭。
聞青幾乎被氣笑了，他們把自己綁過來，然後讓她這個外邦人管理糧草，運送給前線。
“我不是宛白人，你們也放心？”這人笑了笑：“我們當然不會讓你一人掌管，只是讓你協助……如果有問題，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聞青知道自己現在不能直接說不答應，不然自己能不能走出這個帳篷都是難事。她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一路颠簸來到這裏，你們總得讓我休息休息吧。”
來人見聞青臉色确實不佳，便道：“好，明天我等你想法。”
他出去後，聞青聽見他朝帳篷外的守衛說了句什麽，然後門口簾子便暗了一圈，應該是守衛增加了不少。
聞青十分無奈，一邊在帳篷裏查看有沒有能出去的地方。可找來找去，這帳篷嚴實得滴水不漏，聞青試探着想掀開門簾，馬上又被門外守衛拿着刀吓回去了。
眼下逃出無門，聞青心中有些焦躁，但又不能在帳篷內發出太大動靜。不時有守衛借送東西之事，進來帳篷裏查看異常。
那些東西大多是些本冊，上面記載了一些常見病蟲害和牛羊疫病。聞青翻來翻去也看不懂，但守衛不時會來查看情況，她只好坐在桌前裝模作樣拿只筆寫寫畫畫。
轉眼到了晚上，外面已經燃起篝火，一群宛白人圍着火堆喝酒吃肉。聞青本想着門口守衛少了，她便能想辦法溜走，然而不等她走到門口，門簾便被掀開。
會說聞朝話的人又來了，這次他明顯沒有白天那麽和善：“現在想好了吧。”
聞青不明白為什麽短短半天，他的态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聞青想糊弄過去：“不是說明天再給答複——”
“不用等到明天了，現在就說吧。”這人暴躁打斷了聞青的話，門外的守衛又多了起來。
聞青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懸崖上，她盡力穩定好情緒：“你們給我的那些冊子我都看過了，有些災害我自己也要時間弄清楚，現在你急着讓我馬上給答複，如果之後遇到了我不清楚的，你們是不是就要殺了我？”
他微微眯眼盯着聞青。聞青繼續道：“我已經被關在這，也做不了什麽，再給我一點時間想明白一些難題也好。”
這人似乎認真考慮了一下，聞青緊張地攥着的手都在冒汗，終于聽見他說了一句：“篝火燃盡，你必須做出選擇。”
他離開時還跟守衛們說了些什麽，聞青看見那些守衛們将刀拔出一點來，露出銀亮的刀刃。
等她離開後，聞青便連忙在帳篷中搜尋，看有沒有能防身或者能攻擊的武器。
結果這帳篷裏看起來什麽都有，翻遍了也只找到一把剪子。聞青咬牙準備割開厚厚帳篷布時，忽然聽見門外有人道：“奉首領的命，來為姑娘送吃的。”
聞青吓得差點劃到自己，她立刻将剪子背在身後，心想這次來的人竟然也會說聞朝話。
她剛想問為什麽那個首領會送吃的來，眨眼就看見那人掀開門簾進來了，外面卻沒有守衛的身影。
聞青十分驚訝，但沒有在來者面前表現出來。只見這人把盤子放在桌上卻沒馬上離開，她才道：“謝謝你，放那就可以了。”
誰料來者卻失笑道：“怎麽我剛來聞姑娘就要趕我走？”
聞青頓時皺眉，她聽這聲音十分耳熟，但心裏仍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他擡起頭，露出熟悉的臉，聞青才敢确信。
“你，你怎麽？”聞青擔心外面的人發現，壓低了聲音。
延牧瘦了不少，臉上輪廓鋒利，甚至臉頰上還有一道傷痕。他語速很快，一把掀開了盤子上蓋着的布，露出下面藏着的小刀。
“他們現在醉了大半，等會我們抓緊逃跑，這刀你收好，如果我來不及保護你……”延牧頓了頓，“東南有伏兵，你往那跑。”
聞青還處在見到延牧的震驚中，她來不及細想，就點頭答應，将延牧的安排記好。
延牧看了她一眼，然後扭過頭：“跟緊我。”聞青點點頭，将刀收進袖中。兩人無聲對視點了點頭，下一刻便一起掀開門簾，繞着帳篷慢慢往外摸去。
外面全是帳篷，兩人便在帳篷間謹慎穿行，以免被人發現。東南角是片暗處低地，周圍山坡環繞，看不出裏面是否有伏兵。
經過一處塔臺時，聞青瞥見上方站着人，她有些緊張，呼吸聲都沉了不少。
延牧似乎發現她的緊張，便低聲安慰道：“上面的守衛已經被我們替換了。”
聞青這才放心下來，可一口氣還沒喘出去，她突然聽見塔臺上響起箭聲，不等她擡頭，就聽見了箭頭與兵器碰撞的聲音。
此時她還沒有到最外層的防禦圍欄邊，而那邊的守衛聽見動靜已經趕了過來。塔樓上的人飛身而下，落在兩人面前：“王上，我們暴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