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丘林人幫忙牽走馬,然後帶着聞青莺柳進帳篷,延牧則是送到醫官那進行救治。
進到帳篷裏喝了口熱奶茶,聞青才感覺自己的心落下來了。烏善看到聞青身上的傷:“聞姑娘,你也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聞青低頭看了看,然後笑着擺擺手:“這點小傷沒事。”
烏善開始說起這幾天的事:“那天半夜信鴿突然飛來,腿上又沒有綁信,我就知道你可能出事了,後來北疆王派人來,想和我們裏應外合一舉擊潰宛白二王子,但臨行前北疆王說宛白二王子生性多疑,恐怕會發現伏兵,便兵分兩路設伏。”
聞青喝茶動作頓了頓。“查到宛白人路線後,北疆王原本是想讓莺柳姑娘留在營地,可莺柳姑娘擔心你的安危,便主動要去,後來沒等到北疆王的信號,我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烏善說完拍拍膝蓋站起來:“雖然你們都平安回來,但宛白軍營那邊還有得收拾,北疆王曾幫我丘林人奪回王位,我們丘林也會幫北疆王綁回宛白二王子,我稍後就回來,你們好好休息。”
聞青愣愣看着她走出帳篷,然後在外面高喝一聲,衆多兵将應聲拿刀上馬,往宛白軍營疾馳而去。
莺柳小聲叫她:“姑娘,你茶涼了。”聞青這才低頭,發現果然沒有冒熱氣了。她幹脆一飲而盡:“我們休息去吧。”
莺柳也跟着站起來,高興道:“姑娘我帶你去。”
睡覺的帳篷又大又漂亮,聞青進去後左摸右摸裏面挂着的裝飾,簡直愛不釋手。莺柳說:“姑娘,我就睡在你左邊的帳篷裏,有什麽事記得叫我。”
莺柳離開後,帳篷裏就空了下來。聞青洗漱完,外面有守衛過來送藥。聞青将手臂上的棉布拆下來重新上藥包紮,就聽見外面馬蹄聲傳來。
烏善帶着一隊兵馬回來,後面拖着的車裏捆着一些宛白人,聞青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宛白首領。
守衛将吵吵嚷嚷的宛白人帶走,聞青見人群散去,便問守在門口的守衛:“請問北疆王在這裏嗎?”
守衛回:“北疆王的帳篷往右邊走,門口有守衛的就是,姑娘需要我們送您去嗎?”
“不用了不用了。”聞青擺擺手,道了謝後便按着方向慢慢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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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果然有一間很大的帳篷,門簾半敞,醫官與守衛拿着藥和棉布進進出出。
聞青等到沒人了才走出自己藏身的隐蔽處,門外守衛見到她,行禮問:“姑娘是想見北疆王?”
“是……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不見了。”話音剛落,守衛便側身讓開道:“北疆王現在身體虛弱,聞姑娘小心些。”
聞青點頭道謝,輕手輕腳進去後,發現帳篷裏空無一人。她轉過紗簾,以為延牧躺在床上休息,沒想到卻和半靠在榻上的延牧對視上。
延牧放下手中的書,臉上帶笑戲谑道:“聞姑娘怎麽過來了?”
聞青本想悄悄看一眼他傷勢如何,如今被抓包幹脆破罐子破摔:“你因為救我受傷,我來看看你情況。”
延牧一聽這話,本來還高高興興的表情突然難受了起來,眉頭皺起身體微蜷,連聲音都虛弱起來:“我确實受了很重的傷,不知怎麽的聞姑娘一來,傷又沒那麽痛了。”
聞青失笑,她随手拿起一本薄冊子扔過去:“油嘴滑舌。”聞青轉身要走,延牧馬上坐起來:“诶诶聞姑娘,你看我傷又好了。”
聞青簡直哭笑不得,她回頭笑道:“你這人,真是。”
之後延牧說丘林國有一種極香極醇郁的奶茶,想讓聞青嘗嘗,聞青便也如他願留了下來。
守衛端來東西,放在兩人中間的小方桌上便退出去了,聞青用小勺攪動着茶碗裏的奶茶,看細微茶末上上下下在碗裏浮動。她垂頭擡眸看一眼對面正倒奶茶的延牧,突然問了一句:“你當初為什麽要把我貶走,又喬裝打扮過來?”
延牧倒茶的動作一頓,壺嘴裏的水流斷了一瞬又重新流動起來:“和親車隊還沒進王城的時候,邊境有人傳信,說聞朝皇帝派兵攻占了北疆一處村寨,還出言侮辱北疆百姓。”
聞青皺眉,回想起自己剛到聞朝的時候,與聞朝皇親沒相處過幾天,雖然聞朝皇帝只有在她出發前一晚來過一次,但看上去他并不像這種人。
延牧繼續道:“我立即派人去查,查到的消息說聞朝将士曾說和親王妃到北疆,北疆就是他們的地盤,正好當時車隊入宮,我便以為你和他們當真是一夥的,便……”延牧偷看了一眼聞青的表情。
“簡直胡說八道!”聞青聲調都揚了起來,她竟然不知道之前自己頭上這麽大一盆髒水。
“是是是,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延牧趕緊安慰,“但後來我又察覺出不對勁,就讓呼勒去查,查出來那些将士原來是聞朝一個皇子手下的人,燒殺搶掠做慣了的惡種,扯上你也是他們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後便想趕過來和你道歉,但是到那個地方的時候,發現什麽破屋子都沒了,卻是你在一間修補過的房子外開墾菜地。”延牧虛搭在茶碗邊上的手指動了動,“我知道你可能準備常住在那了,就不敢再讓你回宮,我也只好隐藏身份見你。”
說完這一切,延牧長長嘆了口氣:“我誤信他人,讓你受苦受累這麽多天,是我的錯。”
聞青也久久不能回神,她沒想到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多事情,一失神,手裏攪動的勺子無意間碰落杯子,杯子要倒在聞青身上時,延牧眼疾手快扶了起來,手上沾了不少奶茶,兩人的距離也因此拉近了一些。
延牧放好了杯子,卻沒有立即坐回去,他直視着聞青的眼睛,一字一句緩緩道:“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和你相處的那麽多天我很開心,後來你要離開王宮,我很不願意,但也想讓你能自由快樂,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從哪天開始有了其他想法,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說出來,但是我——”
“我有點困了。”聞青突然道,然後起身背對他站起來,“謝謝你救我,我也早就不關心那些事了,我先回去了。”
聞青說完便走,離開帳篷後更是腳步飛快頭也不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她一頭倒在床上,悶在被子裏一聲不吭。
莺柳在外面輕喊了一聲:“姑娘,你睡了嗎?”聞青又猛地擡頭,匆匆整理好頭發,回道:“還沒呢,你進來吧。”
莺柳便端着一盤東西進來,擺在桌上對聞青說:“敕柔老爺和酒樓夥計們得到消息,非常關心姑娘情況,還托我帶來了鎮上大家種的菜,今年天冷得早,但菜苗們長勢很好,今年過年大家都有新鮮菜吃了。”
揭開面上的紗布,下面的蔬菜果然新鮮青翠,個個都長得很好。
莺柳小聲道:“大家都誇姑娘呢,說姑娘收拾了惡人又幫忙救災,知道王城有人傳姑娘壞話,都要上王城給姑娘打抱不平,姑娘是王妃的消息傳來遲一些,大家知道後驚喜得不得了,敕柔老爺沒攔住的話,現在房子外面恐怕牛羊堆成山了。”
聞青笑了笑:“是大家自己種菜辛苦。”莺柳此時發現她的不對勁:“姑娘,是不是帳篷裏火爐燒太旺了,你怎麽臉都熱紅了?”
聞青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果然有些發燙,她立即道:“剛剛泡了個澡,還喝了些熱茶,可能吧。”
莺柳點了點頭,像是相信了這個說法。聞青問:“那你就這麽來了,酒樓那邊……”
“現在只有酒樓夥計和敕柔老爺知道姑娘被綁走的事情,夥計們幫我打掩護,說是姑娘和我外出有些事要處理,趙掌櫃也能應付幾天,姑娘別擔心。”
聞青想了想:“拖久了趙掌櫃也應付不來,我們早點回去,也好讓他們放心。”
莺柳點點頭,起身道:“那我不打擾姑娘休息了。”
莺柳離開後,聞青才緩緩躺回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帳篷頂上面的花紋。如此一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晚上被凍醒時才發現,帳篷裏的火爐已經熄滅,聞青蓋好被子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聞青便隐約聽見外面有動靜,出來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遠處有不少将士正在晨練。兩地距離較遠,本來是吵不醒的,但聞青一晚沒怎麽睡好,聽見聲音後也睡不着了。
莺柳端着早飯進來時,看見聞青正在收拾東西十分驚訝:“姑娘,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事情已經解決,留下來也沒什麽事做。”聞青将東西全部包好,“先放這吧,我去找烏善道謝。”
莺柳放好早餐後也跟着去找烏善,畢竟烏善也幫過她很多事,如今道別,她自然也是要去感謝的。
兩人一路來到烏善的帳篷外,聞青先問好門口守衛,确定烏善沒有與人商讨政事後才進去。但沒想到進去後,聞青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烏善對面的延牧。
延牧顯然也沒有想到會見到聞青,看見她一身行裝後便不自覺将手上圖紙放了下來。烏善走過來:“聞姑娘這是?”
“謝謝你幫忙,才讓我們從宛白人手裏逃脫,但家裏還有事情要處理,久留在這裏也沒有其他事可幹,所以我來向你道別。”
烏善嘆了口氣:“我們駐紮在這還要一個月,你們留在這四處逛逛或者去丘林國看看也是好的……”烏善知道勸不動聞青,“既然如此,路途遙遠,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吧。”
聞青與莺柳道完謝,一扭頭卻看見了還盯着自己的延牧。她抿唇想了想,還是微微颔首,以示道謝。
莺柳看出兩人表情都有些不對勁,自己跟着道謝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烏善安排的馬車不大,安排的守衛雖不多,但各個都是好手。聞青知道烏善懂得自己不想太過高調,再向她道一回謝後,便和莺柳一起上了馬車。
烏善站在窗外又交代了一些事,才揮手讓守衛駕馬出發。車裏放了許多點心,莺柳一手一個,嘴裏還塞得滿滿當當。她含糊着話:“姑娘,你怎麽不吃啊?”
聞青還掀着簾子望向窗外,聽到莺柳說話才回過神來,想放下簾子。
然而此時她卻突然瞥見重重人影後,一抹熟悉人影靜靜站着。隔得太遠,聞青看不清延牧的表情,只能看見他因為受傷,胸背裹滿紗帶而将衣服塞得鼓起來的身形,和臉頰脖頸處覆蓋的藥棉。
他像是發現聞青看過去了,舉起手揮了揮。聞青看到他揮手的樣子,不知道怎麽的,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連嘴角都不由得微微上揚。
莺柳遞過來一個奶酪果子:“姑娘,這個嘗起來好甜。”聞青放下簾子,接過來嘗了嘗,終于露出一個從離開家裏後第一個笑容:“嗯,是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