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謝究白掀了掀眼皮,反問:“我打不得他嗎?”
他笑容溫柔,甚至可以說得上缱绻,卻是皮動肉不動:“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都比我這個家主還金貴了。”
謝二冬噎了一瞬,也明白過來,不該給夏江那麽大的權利,就說:“那倒不至于。”
他瞥了眼夏江一眼,算是警告:“他不過是謝家養的一條狗,你要樂意怎麽着都行。”
夏江袖子底下的拳頭攥得死緊,面上卻不顯聲色。
總有一天,他會讓面前這兩個人跪在他面前,為現在對他的瞧不起道歉和痛悔。
謝究白懶懶地,心裏亮堂,卻還是故意說:“有什麽事,我還要補覺。”
謝二冬對他的怠慢不滿,卻也只能壓着:“明天就是你的訂婚宴,記得穿隆重點,不要丢人。”
謝究白:“不去。”
謝二冬額角跳動的青筋,顯露出他的不耐煩:“你必須去。”
謝究白不明白,前幾世謝二冬也是這樣,迫切地想要他結婚,到底為什麽呢?
謝究白:“二叔,我結不結婚,跟你有關系嗎?”
謝二冬只是眯起眼凝視他:“你爸媽都死的早,作為長輩,操心你的婚事,不是很理所當然?”
謝究白哦了聲,恹恹地:“如果我非不結婚呢。”
謝二冬耐心盡失:“那就給我滾出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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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謝究白:“你現在也就聯姻這麽一丁點價值了,要不是因為這個,你以為謝家還會養着你?不會真覺得自己是謝家的家主吧?”
謝二冬對謝究白的厭惡是天然的,他一看到謝究白這張臉,就會想到謝父,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早死的短命鬼。
謝究白用淺淡的微笑回應他。
謝家家主本來是謝究白的父親,謝父去世後,謝爺爺就做主,把家主的位置,給了謝究白。
但後來謝爺爺避世不出,那時原主才十三四歲,哪裏管得了這麽大一個謝家,所以大伯謝一秋,跟二叔謝二冬兩人,就哄騙原主簽下了一份産業代管合同。
從此,謝家就落入了謝一秋和謝二冬手裏,原主家主的權利,早就被架空了,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被夏江欺負的地步。
謝二冬語氣輕蔑:“反正你也快死了,結個婚而已,對你又沒有什麽影響,不如老老實實接受,往後大家都好過。”
謝究白是遺傳病,他父親,奶奶,都是因為這個病,年紀輕輕就走了,所以他也不會例外。
謝二冬就是篤定了這點,才這麽肆無忌憚,反正對一個快死的人,他怕什麽?
謝究白挑眉:“好,我去。”
謝二冬愣了瞬,他沒料到謝究白突然這麽果斷,還以為要扯皮很久呢:“行。”
随後就帶着夏江走了。
謝究白面色一點點冷淡下來。
之所以答應去訂婚宴,不是怕了謝二冬他們,而是他清楚地認識到了,謝二冬要逼他結婚的決心。
前幾世這場訂婚宴,謝究白都選擇逃了,但最後結果卻很不好。
謝二冬發覺明的不行,就給他來暗的,唆使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爬他的床,他差點被煩死,本來就為數不多的生命,都浪費在了跟謝二冬周旋上。
這次不如他自己應下來,明天去看看是個什麽情況再說。
謝究白下了床,坐在輪椅上,正準備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敲門聲響了。
門開了,一個穿着中山裝、眉眼如畫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容清一見到謝究白就笑:“喲,今天精神挺好。”
這人是原主的好朋友,有次原主去道觀裏上香遇到的,容清是個gay,覺得原主長得好看,那樣貌和氣質,是難得的天菜,于是就跟原主搭讪。
但後來發覺原主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兩人就處成了朋友。
謝究白也不跟他客氣:“推我出去走走。”
容清邊笑邊來推他:“聽說明天你要訂婚?”
謝究白恹恹地:“被逼無奈。”
容清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你要不願意,我現在就帶着你跑路吧?”
謝究白看了他一眼:“算了。”
前幾世就是容清幫他逃跑的,但後來還不是要回謝家,因為他這個遺傳病,只有謝家的私人醫生能治,離開謝家也等于找死。
兩人來到了老宅的後院子,這裏平時原主不會來,因為路不平坦,斜坡太多,他自己推着輪椅容易出事故。
容清倒是不嫌費事兒,還推着他上坡,去看花圃裏的花:“你要不跑路,往後可得遭罪了。”
“你知道你那個未婚夫多混嗎?”
謝究白打了個哈欠。
管他多混,不管是狼狗還是惡犬,到了他手裏,要是不規矩,他不玩死他。
容清啧了聲:“他是徐家的小公子,不學無術就算了,樂趣就是當花叢浪子,到處留情,而且據說,他有特殊癖好。”
謝究白伸手去觸摸花圃裏的玫瑰,白皙的指尖在霞紅的花瓣上輕輕一點,過于沖突的兩種顏色交融在一起,有一種矛盾的美感。
容清見他完全沒在聽的樣子,反倒是着急了:“你真要往火坑裏跳啊?”
謝究白扯掉了一片花瓣:“安心。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容清嘴角抽了下。
謝究白擡起眼皮,突然瞧見不遠處有個人影。
那人身形高挑健碩,一身白色襯衫穿得清爽又好看,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線條遒勁的手臂,手裏正拿着一個花灑,給花圃裏的花苗澆水。
旁邊管家突然蹿出來,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誰叫你這麽澆花的!你知不知道這花有多貴?太陽都要下山了,你給澆這麽多水,要是淹死了你賠得起嗎!”
那一腳正中膝蓋窩,宴辭踉跄了下,又很快站穩,低垂着眉眼像只無措的小狗:“對不起,我不知道,下次一定注意。”
管家憋了一肚子火,這種品種昂貴的花,平時他是不會交給別人來打理的,這幾天是他有事,想起謝家還養着一個閑人,就把他拎出來幹活。
但看宴辭這樣乖順的樣子,他也不好太過:“行了行了,趕緊滾。”
看着就礙眼,不明白這樣廢物謝家收留他幹嘛。
謝究白和容清在不遠處圍觀了全程。
容清忍不住嘆息說:“這孩子可乖了,別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乖得太過了,簡直像個受氣包。”
謝究白指尖撚着一片紅色的花瓣,眼裏一抹趣味兒:“有這麽乖?”
容清聳肩:“你也看到了。”
謝究白散漫挑眉:“會不會是裝的?”
容清猶疑地嗯了聲:“不像吧,我在他的學校裏當授課老師,偶爾聽學生們議論過他。”
“大家都說他,性格比較孤僻,不合群,但為人很老實本分,從不惹事兒,別人惹他,他也不知道還手,有時候同學還會故意欺負他。”
謝究白一只手撐着腦袋,直勾勾地看着宴辭,不知道在想什麽。
容清又說了幾句後,突然不說了。
因為他們話題的主人公,朝這邊過來了。
宴辭停下了腳步,禮貌又乖巧地打招呼:“謝叔叔好,容先生好。”
一板一眼的,連眼神都規規矩矩,一點不亂瞄。
這時容清突然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他把謝究白交到宴辭手裏,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謝究白凝視宴辭半晌,突然溫和一笑:“又被欺負了?我昨天是不是教過你,被欺負就要還手。”
宴辭垂着眼,睫毛微動:“嗯。但這次是我先做錯的事。不怪管家先生。”
少年背光而立,單薄卻勁瘦的腰身若隐若現,身上帶着一股獨屬于年輕人的蓬勃生命力。
謝究白:“那你還挺乖。”
宴辭沒說話。
謝究白坐在一片玫瑰花圃前,眉目柔和,朝宴辭招手:“來。”
宴辭便順從地在他輪椅旁蹲下身,同他齊平。
謝究白嘴角噙着溫柔的笑,像是獵人,悄無聲息地張開了狩獵的網:“你是個好孩子,謝叔叔需要你,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宴辭這才擡頭,定定地看着他:“如果能幫上,我一定幫。”
謝究白獎勵似的摸了摸他的頭:“乖。明天你就知道了。你只需要配合我……”
宴辭眸子閃動了幾下:“好。”
這是謝究白第一次摸他的頭,他眼裏的平靜有些微破碎。
看着這只天真單純的小狗,被他的溫柔蠱惑,謝究白說不明的心情愉悅。
他讓宴辭把自己送回房間,就放人走了。
—
第二天一早,夏江就敲開了謝究白的門,送來了一套禮服。
他臉色不太好看:“謝二冬說了,讓你穿這個。”
謝究白倒是無所謂,随手接過,撐着軟綿無力的腿,進了內間。
片刻後,他換好了衣服出來,一身白色西裝,襯得他俊逸清塵,優雅又矜貴,舉手投足都能勾得人心神蕩漾。
夏江在門外等着,看到謝究白的第一眼,就被死死地勾住了視線。
他真想……把這個人藏起來。
謝究白無視那一抹炙熱的眼神:“推我過去。”
夏江仍然盯着他,卻沒動。
只是蹲下身,用自己的衣袖,細致地擦掉謝究白皮鞋上的一小塊污漬,語氣溫柔又說不出的複雜:“好了。”
他起身推着謝究白往宴會廳去,步子從來沒有這麽沉重過。
如果他能再強大點,如果他出身也像那個徐家小公子那樣好,會不會這個人就能多看他兩眼?
夏江看着輪椅上清冷優雅的男人,喉嚨發澀。
他對謝究白,真是又愛又恨,愛得想跟他抵死纏綿,恨得想吃他的肉,剜掉他的眼。
宴會廳裏的人并不多,畢竟這只是場訂婚宴。
更關鍵的是,謝家和徐家,似乎都并不想要外界的人知道兩家聯姻了。
所以今天到場的,只有謝徐兩家的親戚們,以及一些圈子裏關系近的家族朋友。
謝究白一來,瞬時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衆人都望向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畢竟這個病秧子,十年沒出過老宅的小院,這還是第一次出來見人,大家好奇是難免的。
第一個站起來的人是徐瑾,也就是謝究白名義上的‘未婚夫’。
他本來是因為家族的命令,不得已要娶這麽一個病秧子的,就抱着無所謂的玩樂态度,卻在看見謝究白的第一眼,瘋狂心動,暗喜自己走了運。
徐瑾殷勤地上前來,朝謝究白伸出手:“謝先生,你好,我就是徐瑾,即将跟你結婚的人。”
他眼裏湧動着炙熱,語氣和神情卻十分溫雅禮貌,到底是大家族的貴公子。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07 19:34:15~2023-05-07 20:43: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啾咪 8瓶;光風霁月 6瓶;司亦年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