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籃球聯賽那天, 宴辭早早就推着謝究白去了籃球場。
主要是怕過一會人,人就多起來了,會很擁擠, 謝究白的輪椅會不方便活動,而且男人讨厭人群。
兩人到的時候, 籃球場還只有張萬和X大的籃球隊隊員,另一個學校A大還沒有人來。
張萬正在熱身,見宴辭來了,把手上的球往地上一摔, 熱情地迎過去:“诶, 你小子來了?看來今天咱們隊穩贏。”
其餘隊員也起哄:“喲宴哥, 打完了一起吃飯啊,好久沒聚了。”
宴辭禮貌地回應了一個笑。
張萬看向輪椅上的人:“這位是?你哥哥?”
宴辭直白道:“不是, 是我愛人。”
張萬頓時眼睛睜大,愛人?結了婚那種嗎?
其餘人也紛紛投來好奇地目光。
但他們沒有深問, 畢竟涉及人隐私。
雖然之前宴辭在籃球隊看似人很随和, 但大家就是能隐隐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而且總覺得, 宴辭的邊界感很強, 平時大家連開他的玩笑,都會斟酌下合不合适。
也就張萬, 能跟他特別親密的相處,大家一直認為, 這是因為張萬缺根筋。
籃球場的衆人一邊面面相觑, 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輪椅上, 那個漂亮得過分、又清冷矜貴的男人, 總覺得他也不太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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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究白只把他們當一群小孩兒, 露出一個長輩般溫和的笑:“你們好啊,我叫謝究白。”
男生們見人家主動打招呼,又覺得什麽嘛,還是挺好相處的。
忙不疊地回到:“你好啊!我們稱呼你謝哥吧!”
一個男生指了指臺上:“謝哥等會兒你就坐那兒,我們專門給隊員的家屬留的黃金位置,視野可好了!”
“就是就是!結束後一起吃飯啊!”
謝究白微笑:“好,加油。”
衆人頓時起哄,興奮起來了:“加油!”
今天必須贏一個!
宴辭笑笑,讓他們先熱身,自己推着謝究白去了‘家屬區’。
他扶着謝究白在座位上坐下,自己半蹲着:“謝叔叔,等我,要是覺得待着不舒服,随時跟我說,我帶你到後臺。”
謝究白挑眉:“去吧。”
他又不是小孩兒,又不走丢,哪兒用得着這麽細致地囑咐。
宴辭淺笑了下,又戀戀不舍地捏了捏謝究白的手指:“那我走了?”
謝究白:“嗯。”
宴辭站起來:“我真走了?”
謝究白拖長尾音:“嗯——”
宴辭轉身,又回頭來看他:“我真真走了?”
謝究白無奈:“滾回來。”
宴辭立馬眉目舒展,巴巴地湊到他跟前:“謝叔叔。”
謝究白掃了一下場內,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到他們。
于是他飛快地摟住宴辭的脖頸,在他唇上親了下:“這回能滾了?”
這個吻簡直甜到了心裏,宴辭彎着眼睛:“等我贏給你看。”
謝究白不耐煩地揮揮手,嘴角卻是微微翹着的。
沒多時,場內人多了起來,不光有本校的,還有外校的,人群一直在流動,周圍的座位也逐漸被填滿。
場內一群男生在熱身,宴辭是其中一個,但他眼神時不時會瞥向觀衆席,每次都能準确地鎖定謝究白的位置。
謝究白聽見周圍有小女生捂嘴低聲尖叫:“啊啊啊他是不是在看這邊!”
“就是就是!我剛跟他對視上了!”
幾個女生開始舉起手機,咔嚓咔嚓的拍着什麽。
謝究白恹恹地窩在座椅裏,拉了拉身上的小毯子,又百無聊賴地翻了下手機。
直到身旁坐下一個人,對方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诶,你比較看好哪一隊?”
謝究白掃了他一眼,是個戴眼睛的男生,長得濃眉大眼的,但氣質親和。
他淡淡道:“X大吧。”
眼鏡男笑了:“X大是我們學校,大哥有眼光。”
很快,伴随着場內掀翻屋頂的歡呼聲,兩個學校的籃球隊成員出場了。
一些固定的流程走完後,隊員們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哨子一吹響,比賽正式開始。
謝究白并不太懂籃球,但他知道進球的人很厲害。
X大這邊,基本都是宴辭在進球,每次他把籃球投進籃筐前,都會下意識起跳助投。
本來就寬松的球衣,頓時衣角翻飛,露出堅實整齊的腹肌。
男生躍動的雙腿,肌肉拉伸出明顯的筋,讓他整個人像一頭進攻中的獵豹。
性感極了。
饒是看不懂籃球,謝究白也覺得,這個場面極其賞心悅目。
他不自覺一只手撐着腦袋,嘴角微勾,看得津津有味。
打球時的宴辭,攻擊性外洩,有一種旺盛又瘋狂的生命力,和控制力,再加上矯健有力的身體,真的很難讓人不心動。
場內的一衆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被迷住了。
一共打三場,第一場X大比分直接甩對方老遠,顯然是勝利了。
中場退下休息時,宴辭看了眼謝究白,朝他微微一笑。
頓時家屬席位,男的女的都開始尖叫。
剛才宴辭帥氣的投籃他們都看在眼裏,荷爾蒙爆棚,帥炸了,女生是被帥的,男生是被打服了,有些崇拜。
到了第二場,有宴辭在,X大仍然是贏的輕輕松松。
三局兩勝,勝負已分,第三場純粹就是為了聯絡兩個學校的友誼了。
在他們上場後,眼鏡男突然又問謝究白:“你喜歡場上幾號的?”
謝究白瞥了眼宴辭:“10號。”
眼鏡男笑容更深:“巧了不是,我也是,10號是我室友,打球可厲害了,剛才真的帥炸了。”
謝究白頓了下,突然勾了勾唇角:“哦?他長得挺帥的,應該很多人追吧。”
眼鏡男嗐了聲:“那可不,從大一開學後,桃花就沒斷過。”
“不過他對這方面好像沒啥興趣,全都拒絕了,而且……他這個人挺邪乎的。”
謝究白眯了眯眼:“怎麽說?”
眼鏡男壓低了聲:“就是,學校裏得罪過他的人,都落不到好下場。”
而且似乎跟宴辭走得近的人,也最終沒什麽好下場,不是被開除,就是家裏破産,或者出現事故只能暫時休學。
這其實是因為宴辭接近的那些人,都是任務目标,家裏多少有些不幹淨,最後查明證據,基本都有一場劫難。
所以明面上來看,就好像是宴辭接近誰,誰不久就要倒黴。
這跟迷不迷信沒啥關系,大家就是覺得心裏發怵,所以同一個院系同一個班的人,都不會跟宴辭走得太近。
籃球隊這些人,是因為他們基本跟宴辭不是一個院系,不太了解他的情況。
張萬到是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但他根本不在乎,仍舊跟宴辭交好。
謝究白突然想起,之前容清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但他沒放在心上。
現在想想,宴辭跟秦臻關系近,也許可能是秦臻給他出氣呢。
由于場內聲音嘈雜,為了聽清眼鏡男說了什麽,謝究白下意識身體向他那邊傾斜。
從場內的角度看,兩人靠得有些近了,甚至姿勢算得上是親密。
宴辭本來打着籃球,但他有時候會下意識看一眼謝究白。
這次一擡頭,看見的謝究白同室友湊在一起的場景,他眉頭頓時皺了下。
對面的隊員正好要投籃,見他在出神,當即一個閃躲,打算帶着球越過他。
但宴辭不知道怎麽的,突然用自己身體去擋他。
那個隊員來不及閃躲,直接把宴辭創到在地,膝蓋都磨破了。
頓時場內一陣倒籲,裁判吹響了哨子,中場暫停。
衆人連忙圍過去看,張萬蹲下身:“沒事兒吧兄弟?”
“要不這場你下吧,去醫務室看看,我們行的。”
宴辭果斷:“好。”
随後他在衆人的注視中,從地上爬了起來,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往家屬席位去了。
衆人覺得他奇奇怪怪的,尤其是那個撞了宴辭的隊員,趕忙解釋:“我真不知道他會突然那樣,對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張萬點點頭,拍拍他的肩,領着隊員走了。
這個隊員心裏松了口氣,要是因為他,讓兩隊人産生摩擦就不好了。
比賽繼續。
這邊謝究白聽室友講宴辭的事兒,聽的比較專注,只知道剛才場上似乎發生了什麽,但也沒多在意。
直到一只手搭在他座位的靠背上。
謝究白擡頭,一怔:“比完了?”
宴辭沒什麽表情,只是掃了室友一眼。
眼鏡男只覺得脊背一涼,趕緊縮着脖子假裝看向別的地方。
宴辭:“我打完了,走吧。”
正好謝究白八卦也聽得差不多了,籃球賽的話,宴辭不上場,他也不是很好看。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觀衆席,好些人注視着他們,還拍了照片。
宴辭有些反感,他不想有關謝究白的照片和其他什麽,出現在學校的論壇裏,成為別人的談資。
于是耐着性回頭,禮貌說:“能別拍照嗎,我叔叔比較注重隐私。”
衆人愣了下,随後心裏尖叫:啊啊啊他跟我說話了
畢竟這可是X大論壇裏,神一樣的人物,唯一一個跳級上來念大學的狀元郎,而且處處都優秀,大家盯他老久了。
衆人下意識點頭,然後删掉了手機裏的照片。
都是大學生,素質還是可以的,人家都說了注重隐私,不希望被拍,沒誰還那麽沒眼色沒禮貌,非要唱反調的。
眼鏡男室友這時才有點懵。
那個漂亮的男人,是宴辭的叔叔?
完犢子,他還當着人家的面,說了宴辭很多八卦。
室友臉有點抽,忙喝了口水壓壓驚。
他應該也……沒說什麽吧。
這邊,宴辭領着謝究白去了後臺,把輪椅推出來讓他坐着。
一路上也不說話,推着人在學校裏漫步。
這個時段正是上課時間,而那些沒課的,也都聚集到籃球場去了,所以一路上他們幾乎沒遇到什麽人。
日頭已經西斜了,黃昏在緩緩降臨,柔和的霞光親吻着世界。
最終兩人在一個小樹林停下。
謝究白望了望四周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宴辭在長椅上坐下:“上學期期末考試時,我視頻給謝叔叔看過的,這裏是我們學校的情侶小樹林。”
謝究白猛然想起:“還不錯。”
位置偏僻,而且樹林密集,還搭了一條葡萄架的長廊。
這個季節雖然綠葉還沒長出來,但葡萄藤細細密密的纏繞着架子,能遮光,也很浪漫。
宴辭見他有些漫不經心的,目光卻始終沒有落到自己身上,突然把輪椅猛地往自己跟前一拉。
這突然的一下,讓謝究白心髒都漏了一拍,嗔怪地拍了下他腦袋:“啧,有病?”
宴辭低下頭,把臉埋在他肩窩:“謝究白,我受傷了。”
謝究白怔了下:“什麽時候?傷哪兒了。”
宴辭用鼻尖親昵地拱了拱他脖頸:“你都不關心我……”
謝究白:“我這不是在問你?”
宴辭:“籃球場上你都沒看我,如果你看了我,就會知道我受傷了。”
謝究白笑了,他捏住宴辭的後脖頸,把人拎起來:“撒嬌?”
宴辭眨巴眼:“不可以?”
謝究白笑意更深,掐住他下巴,親了他一下:“可以。”
撒嬌是伴侶的特權,他也挺愛小狗黏糊自己的。
可能是出于一種變态心理,謝究白享受着掌控愛人情緒的愉悅感。
謝究白:“因為我在跟別人聊天,所以沒看你,還有疑問嗎?”
宴辭巴巴地:“有。謝叔叔在跟他聊什麽,比看我比賽還重要嗎。”
謝究白:“在聊你。”
他懶悠悠地挑眉:“想了解在學校裏的你,是什麽樣的。”
“你比賽的樣子很帥,我很喜歡,已經看過了,以後随時可以看,但跟你室友聊天的機會可不多。”
宴辭驚喜于謝究白的坦白,心裏又軟又甜,瞬間沒了委屈。
謝究白指尖描摹着他的臉部輪廓,有些好笑。
小狗真是好哄啊,甚至不需要甜言蜜語。
這樣的宴辭,會讓他忍不住把疼愛和憐惜都給他。
謝究白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室友說,你很邪乎,但凡是得罪過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宴辭定定地看着他:“謝叔叔信嗎。”
謝究白:“你覺得呢?”
宴辭垂下眼:“別人怎麽說,我都無所謂,只要謝叔叔相信我就好。”
這幅略微可憐巴巴,又有點被人污蔑後無從辯白的委屈樣,精準地拿捏住了謝究白:“我就是随口聽聽,沒當真。”
宴辭心裏歡喜,面上卻不顯。
以前謝究白有多冷靜和理智,甚至有一丁點疑慮都要去調查。
現在卻因為他的話,輕而易舉地就放棄了防備,選擇信任他。
這讓宴辭知道,自己在男人心裏的分量,已經很重了,他怎麽能忍住歡喜?
靜默片刻,宴辭突然直勾勾地看着謝究白:“謝叔叔,如果我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呢?”
謝究白笑了:“哪樣?”
宴辭:“那些欺負過、得罪過我的人,之所以落到那種下場,都是因為我背地裏動了手腳。”
他心髒砰砰的,心跳已經有些加快了,語氣卻不緩不急,面色鎮定:“我其實,一點都不乖。如果是這樣,謝叔叔還會喜歡我嗎。”
這些試探的話說出後,宴辭從來沒這麽緊張過,袖子底下的手都悄無聲息地攥緊了。
他既怕謝究白信了,又怕謝究白一點都不信。
如果謝究白信了,那謝叔叔還會喜歡他嗎?
如果謝究白不信,那往後他難道要演一輩子嗎?
最近宴辭覺得自己越來越貪心了,得到了謝究白的喜歡,又想得到謝究白的愛。
更想讓謝究白愛他真實的靈魂,而不是他僞裝出來的自己。
宴辭說完後,像一個等待宣判結果的囚犯,直愣愣地望着謝究白,瞳孔脆弱地閃動。
謝究白一只手撐着腦袋,想了下,漫不經心地用另一只手去撩撥宴辭的耳發:
“不乖?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看出男生的緊張,他故意使壞。
宴辭喉結微動,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神色認真:“謝叔叔,可憐我一下,不要捉弄我。”
他的心在害怕。
謝究白思考兩秒,很誠實地說:“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現在已經喜歡你了。”
宴辭怔了下,既因為那個‘不知道’,而有些說不明的失落。
又因為那句‘已經喜歡你了’,而心裏歡喜。
安靜片刻,謝究白突然說:“現在換我問你。”
“如果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樣溫柔善良,而且心狠手辣,心腸惡毒,你還會喜歡我嗎?”
宴辭直視他,幾乎一口咬定:“會。”
謝究白似笑非笑:“你怎麽就确定呢?”
“而且,如果你不是喜歡我的溫柔善良,不是喜歡我身上這些美好品格,那你應該不是喜歡我的靈魂,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借着這次機會,他也想要試探下宴辭,看看小孩兒對真正的他,能接受到什麽程度。
哪怕知道,這種試探沒有任何意義,對方嘴裏說出來的未必就是他心裏所想的,但謝究白就是想要試試。
這段時間,宴辭給了他最炙熱暴烈的愛意。
宴辭的愛太動人了,以至于動搖了謝究白以前的想法。
他突然,想要讓宴辭愛他的靈魂,愛真正的他。
試探結果如果能讓他滿意,他會開始逐漸揭開自己的面具,逐漸在宴辭面前露出真正的自己。
謝究白突然發覺自己已經開始貪心,他想要一份完整、毫不摻假的愛意。
宴辭絲毫不退卻:“謝叔叔,你相信感覺嗎,第一眼看到一個人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因為這兩天姐姐結婚,所以忙了點哈QVQ來晚了滑跪道歉麽麽麽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