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溫故被白時煜的話給吓到了,他瞪大眼睛:“胡說!我就是從門出來的!”
“那次不算!”白時煜裝逼不成反被懷疑,心情有點不爽,“你說,你在污染區這麽久,除了你出來那次,見過門在其他時間被打開?”
溫故:“……”
好像,真的沒有。
他從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因此被白時煜一眼看穿,他拍大腿狂笑:“沒有吧?哈哈哈,本來只是聽說,現在你算是給這個說法蓋章了!”
溫故不服氣地嘀咕着辯解:“我又不是每天都守在門邊,不可能每次都看到,宋海司答應會送我回去,說等攢夠一定數量的被污染者再一起送我回去!不開門我怎麽回去?”
白時煜嫌棄臉:“他說什麽你都相信嗎?”
“……”溫故還是不信,“那,那些被污染者呢?巡查處不開門,怎麽送他們去污染區?”
“你是不是傻啊?”白時煜都要被他氣得翻白眼了,“你真以為會有人在意那些失去人類神志的怪物嗎?可愛的污染物小朋友,有沒有一種可能,為了安撫他們的親人,巡查處故意那樣說,其實——”
他擡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看得溫故一愣。
會嗎?他會是那種人嗎?
他想起瓊曾經用一個很恐怖的詞來形容宋海司——劊子手。
他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恨不得立刻就去找他問清楚,到底是不是這麽回事。
“你,你有證據嗎?”
“要什麽證據?這不是明擺着嗎?一開始他們就說了,每次開門都需要消耗巨大能量,最近又說牆可能不行了,因為能量難以支撐這麽久,這麽矛盾的解釋,稍稍動動腦子就能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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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當然知道豎起“牆”的能量是怎麽來的,那是他媽媽丢的東西,但他不知道它現在在哪,能量又被消耗了多少。
“你知道那種能量是什麽嗎?”他試探地問。
“那倒不知道,是宋海司的父親無意中發現的,他原本只是研究所的一名普通研究員,這下可厲害了!”
“那後來呢?剩餘的能量在哪裏?”
“哇!”白時煜敬佩地看向溫故,“小怪物,你當我是什麽大人物嗎?這種絕對機密我配知道?”
“那你說修繕維護‘牆’,是誰在做?”
“宋海司啊!那是他父親的心血,他那種人怎麽可能輕易放權?”
“那就是還在宋海司手裏?”
“?”
白時煜反應半天,沖他豎起大拇指。
溫故的心都飛走了。
按這樣推斷,媽媽的東西就在宋海司那!
可上次一起睡覺的時候,他明明說他不知道自己想找的東西是什麽。
該不會……他在騙自己?
不,怎麽可能呢?他是宋海司呀,他長得那麽好看,好看的人是不會說假話的!
他悶悶地跟在白時煜屁股後,上了四個小時的夜班,又在休息室睡了三個小時,被鬧鐘吵醒的時候,是淩晨三點。
經過幾小時的沉睡,整個工廠再次忙碌起來。
溫故跟白時煜去到“粥3”,眼前已經變得一片白蒙蒙,面對面都快看不到人了。
“嗯,味道不錯!我喜歡紅豆!”白時煜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溫故也聞了聞,失望,他的嗅覺徹底丢了。
白時煜輕車熟路地走到操作臺前,打開排風系統,溫故立刻被“嗡嗡嗡”的聲音震得頭皮發麻,有種想咬人的沖動。
他至今無法适應各種冰冷機械發出的噪音。
車間裏的白霧一下子被卷走了,溫故看到巨大的攪拌器正慢慢将濃稠的燕麥米粥攪出漩渦,紅豆徹底被煮化,混在粥裏,增添了令人食欲大增的暗紅亮色。
“不錯哎!”溫故誇獎。
他還以為不按照流程來的白時煜會做出奇怪的東西,想不到竟然也能成功。
白時煜得意地笑:“吃過嗎?工作餐。”
溫故搖搖頭。
他入職一個月了,還沒正經上過一天班,去哪吃工作餐?
“你餓了沒?給你搞點。”
“沒餓,嗯……”他想了想,“我能帶走一些嗎?答應了……別人,要帶吃的給他。”
“小問題!”白時煜揮揮手,俨然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
粉紅色的朝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東方天際出現幾縷霞光。
宋海司跟大地一起醒來,他好幾天沒睡得這麽踏實了,感覺渾身輕松,在床上賴了一會兒,就下地拉開窗簾。
今天也有很多事要做。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到一半的時候,目光定住了。
沒什麽人的街道上,溫故正慢慢朝這棟樓走過來,他手裏提了個小保溫桶,一邊打哈欠,一邊揉眼睛,筆直的一條路被他走的七扭八歪。
宋海司勾了勾嘴角,飛快放下水杯去浴室洗漱,等他洗好出來,剛好敲門聲響起。
溫故見到宋海司,一肚子的抑郁得到了輕微的緩解。
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看起來特別好看。
剛睡醒的宋海司臉色比平時要紅潤許多,脖子上還殘留着一點水漬,沒經過梳理的頭發帶着點自然彎曲,連冷灰色的眼睛都顯得柔和多了。
“怎麽這麽早?”
“吵到你啦?”
“沒。”
宋海司側身讓人進來,溫故就開開心心把保溫桶放到桌子上,一點也沒見外。
“帶早餐給你。”
溫故說着,獻寶似的打開保溫桶,一股淡淡的紅豆香溢出來。
宋海司朝保溫桶裏看了一眼:“啧。”
溫故:“怎麽樣?沒吃過吧?”
宋海司:“昨天早上才吃過。”
溫故:“。”
光想着按照宋海司說的給他帶吃的,居然忽略了一個問題,物資處集中供應的是公務部門的工作餐,工作餐,工作,餐……
宋海司從櫥櫃裏拿出勺子,在保溫桶裏攪拌幾下:“你做的?”
溫故頓了頓,慚愧:“我在旁邊看着做的。”
宋海司低頭喝粥。
“沒安排你去做點心嗎?”
“沒有,要是你不喜歡吃粥的話就……”
“無所謂。”
“哦。”
溫故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東看看,西看看,最後看到宋海司那一側的桌角上放着兩塊糖,暗自罵自己沒出息,把饞蟲狠狠咽下去。
宋海司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有話說?”
“嗯……”溫故已經習慣被人一眼看穿了,他就不能有什麽特殊想法,根本什麽都瞞不住,“那個,你,什麽時候送我回污染區?”
宋海司擎着勺子:“首先,你得把賠償雞蛋的錢還給我。”
很公平。
溫故點點頭,表示同意。
“其次,我說過污染物數量不夠,開門很耗費能量,要不你努努力,多抓一點,到時候你跟他們一起回去。”
溫故不滿,腮幫鼓鼓的,讓人很想掐一把。
“要攢夠多少個呢?”
宋海司壓平嘴角喝了一口粥:“二十個。”
“那還好。”溫故松了口氣,“那,雞蛋要多少錢?”
“四萬。”
“我的薪水幾個月夠?”
“40個月。”
“!”溫故掰着手指頭算了好一會兒,大驚,“我一個月只有1000塊嗎?”
“立了功可以幫你申請有額外獎勵,前幾次給你記2000塊。”
“可你說過很快送我回去的!全是借口!”溫故現在對白時煜的話信了八分,賭氣地嚷嚷,“你根本就不會打開門,對不對!永遠都不會打開!”
宋海司捏着勺子的手頓住,臉上的溫度一掃而空:“你在說什麽?”
“你根本不會打開門,那些本該被送回污染區的被污染者……”
“啪!”勺子被宋海司狠狠拍在桌子上。
他冷灰色眸子定定看着溫故,這次溫故毫不退縮地跟他對視。
他今天非要把這個困擾了他一整晚的事情搞清楚。
宋海司做了幾次深呼吸,挪開目光,把剩下的粥倒進自己的碗裏,又默默把保溫桶洗幹淨。
“我吃飽了,你可以走了。”
溫故快氣死了,他以為在他表現出那麽一丢丢讓步後,會給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沒想到真的只是為了打發自己走?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殺了那些被污染的人?”
“他們是誰?”
“……”
溫故不想出賣朋友。
“他們說你是劊子手……”
“你呢?也覺得我是劊子手嗎?”
“……”
溫故說不出口。
宋海司嘴角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角度:“如果你覺得他們的說法沒問題,為什麽不敢告訴我他們的名字?”
溫故咬着嘴唇,有點難過地看着他,一字一頓的:“因為你是個騙子。”
“騙你什麽了?”宋海司平靜地問。
他發現自己的脾氣變好了很多,居然試圖跟這個小家夥掰扯清楚,一定是今天的天氣太好了。
“那你告訴我,‘牆’的能量源到底在不在你那裏?就是上面刻着蒲公英的那個。”
宋海司愣了一下,腮邊肌肉都繃緊了。
他做了個錯誤決定,要是早知道他來者不善,剛剛就該直接讓他帶着保溫桶滾蛋。
果然,一個謊言需要一百個謊言來圓。
“不在。”他垂着眼睛說。
“那你是用什麽能量維護修繕‘牆’的?”溫故追問。
宋海司平靜:“機密。”
溫故氣得快要爆炸,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兇一點:“我不信!除了那種能量,沒有其他東西可以修複‘牆’,因為‘牆’肯定要用相同的能量修複!你騙我,一定在你手裏!”
宋海司扯開話題:“頂撞上司是不對的,你想融入人類社會的話……”
“我才不稀罕融入呢!”他突然大叫一聲打斷了他。
“忽”的一下,幾根藤蔓刺穿了宋海司身後的櫥櫃,亂七八糟的餐具碰撞聲意味着損失慘重,而他,也被牢牢禁锢在藤蔓主人和櫥櫃中間。
藤蔓不小心扯斷他的一縷頭發,在他結實的脖頸上留下一道紅痕,一根比刀刃還鋒利的枯枝高高拱起,尖端卻停在他面前幾公分的地方。
宋海司揚起眉毛,意外看到一雙隐含怒火的眼睛。
盯着那道紅痕,溫故淺色的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語氣頹下來:“我不想了,我不想融入,你讓我回污染區,否則,我,我……”
他“我”了半天,後面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啪嗒”,枯枝垂了下去。
宋海司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就那麽靜靜盯着他的眼睛,直到那裏面的怒火消失,被水光取代。
“我警告你,我是很厲害的,在污染區它們都躲着我呢!我生氣的話後果很嚴重的!”
要不是他說話還帶着顫音,宋海司一定會把他的威脅當回事。
“別那麽兇,我害怕。”就算剛剛的他兇相畢露,他的聲音裏仍然聽不出半點害怕的意思。
這卻讓溫故心裏意外的忐忑,慢吞吞把藤蔓收了回去。
不行,不能動手,人類不能傷害人類!
“你把它還給我吧,好不好?”
“我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溫故沒有分辨真僞的能力,他半點都看不出宋海司平靜表态下的暗潮洶湧。
他繼續追問:“它在統治區,我怎麽才能找到它?”
“我不知道。”
溫故生氣了,因為自己的詞窮,也因為自己明知道媽媽的東西就在這邊卻沒法找到,更因為自己狠不下心對待宋海司。
還氣宋海司不溫不火的态度。
他氣得臉色發白,扭頭沖出門,一口氣跑回家。
沒想到,居然有人在等他。
路邊的一輛車突然在他經過時按響喇叭,溫故停住,就見到一個鬓角花白的中年人下了車。
葉雷以為溫故還沒起床,一直盯着樓上反射着朝陽的玻璃,想不到他竟然從另外的方向過來。
他慈祥地沖溫故笑:“好久不見。”
溫故不想理他,因為他從德維特那邊知道了,他這個統治者才是媽媽和很多人類被困在污染區的罪魁禍首。
但一想到他是統治區的最高領導者,宋海司的上司,自己的上司的上司,努力想讓自己像個人類的小家夥還是很給面子地停下了腳步。
“啊,早上好。”
葉雷見他興致不高,會意地微笑:“怎麽了?宋海司又欺負你了?”
溫故瞪大眼睛,拼命點頭。
雖然對方不完全符合他心裏善良的标準,但是……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懂他的人呢?
“你怎麽知道?”
“昨天我在物資處的報告上看到你的名字了。”
溫故當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報告上不是什麽好事,他不想被人認為自己是個壞孩子,迅速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葉雷笑出了魚尾紋:“你遇到事情總是第一時間認錯嗎?宋海司教的不錯啊!”
溫故紅了耳根。
還是上次聊過天的那個廣場,還是原先的那條長椅,兩個人沐浴在晨間的暖光裏。
空氣不錯,但因為巡查處和軍方還在排查污染物的關系,現在廣場上一個人出來活動的人都沒有。
一陣子沒見,葉雷發現溫故眼神裏的懵懂少了很多,看來他對統治區适應的很順利。
“你怎麽這麽早就出門了?去哪了?”
“剛回來,昨天上了夜班。”
“去夜間巡查了?”
“……沒,去熬粥了,昨天是燕麥紅豆粥。”
“是嗎?屈才了呀!”葉雷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宋海司,想什麽呢?”
雖然不喜歡他,但溫故還是像找到了組織一樣大吐苦水:“還說來城市裏為人類做貢獻,結果,只有需要的時候才喊我,我就像個……”
他琢磨了半天才想起那個詞怎麽說。
“那個……工具人!”
葉雷愣了愣,哈哈大笑。
他問:“溫故,你願意為人類做貢獻麽?”
“我願意的……不,現在不願意了,我想回家!”溫故想了想,眼睛一亮,“宋海司不肯立刻放我走,統治者,你能放我走嗎?”
“統治者?哈哈——”
“怎麽了?”
“叫我葉先生就行了。”
“哦,葉先生,你能放我走嗎?你是不是比宋海司權力大?你讓他送我回污染區,他肯定不敢不聽你的話!”
“為什麽想回污染區?城市裏不好嗎?”
“宋海司一直在罰我做這做那,我看這裏根本不需要我。”
“誰說的,除了你,還有誰能把整隊人從污染潮裏解救出來?還有誰能找到幾十年都沒人找到的光龍小隊的遺骨?還有誰能控制住教堂那種混亂的局面?”
葉雷每說一件,溫故的眼睛就亮一分,最後滿眼都是星星,腰板挺得筆直。
看,果然是統治者比較有見地,宋海司那種人完全不識貨!
最後,葉雷總結:“泰川需要你!”
雖然不想,但一生最愛彩虹屁的溫故已經完全喪失了自主能力,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神經,導致該嚴肅的時候卻不争氣地露出了笑模樣。
甚至嘴角差點咧到耳根。
葉雷繼續循序善誘:“我想,你也很願意為泰川做事,對不對?”
剛剛的“不願意”早被溫故扔在腦後了,瘋狂點頭。
“如果實在不喜歡巡查處的工作,可以換到我身邊。”
“去你身邊,我能幹什麽?”
“或許……檔案管理員?或者其他的,什麽都好。”
“檔案管理員?是很難的工作嗎?”
“不難,每天都呆在檔案館裏,還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書籍。”
“都有什麽呢?”
“比如,災難來臨前的人類文明,永遠滅絕了的某些物種,如果你喜歡機械制造也可以找到相關的資料……”
“哇!”溫故憧憬。
“你昨晚工作那麽辛苦,現在是不是該去休息了?”葉雷有點遺憾,“不然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檔案館體驗一下。”
“我不需要休息!”溫故跳起來。
他在污染區的時候常常幾天幾夜不睡,就為了幫徐西霜蹲守沒被污染的魚群。
在大部分檔案館工作人員還沒上班的時候,統治者親自領着溫故進了城市檔案館。
它足足有四層樓那麽高,每一層都有很多房間,每個房間裏都是滿滿的書籍。
他們走進存放檔案的地方,根據年代,所有的檔案都被分別鎖在密密麻麻的文件櫃裏。
溫故站在二層平臺上,完全被眼前的壯觀景象給驚呆了。
前後左右、樓梯上下、就連天花板的隔層裏都是銀白色的文件櫃,每一個櫃子上都貼着标簽,是類似編號的字樣,溫故不懂它們代表什麽,但仍然覺得這裏很厲害。
“就是這裏了,喜歡嗎?”
“喜歡!我能随便看看嗎?”
溫故很激動,他媽媽給他講過很多過去的事,他希望能讓那些事在這裏一一得到印證,單是想象,就覺得會很美好。
統治者對他格外寬容,按着他籠統的要求,親自帶他去找了《昆蟲學》和《社交禮儀》。
溫故開心地翻看了一會兒,邊看,邊跟葉雷讨論裏面那些難懂的內容,有時候還會不好意思地問他某個字怎麽讀。
漸漸地,他意識到這些書應該是很珍貴的,它們都有被修複過的痕跡。
人類在努力保存自己的文明。
手裏的書變得有些沉重,他更加小心地把它們放回原處,想了想,忽然問葉雷:“這裏有記載最近發生的事嗎?”
“當然,你想看什麽?”
“我想看,污染相關的……”他學會了旁敲側擊,但還不熟練,立馬露出狐貍尾巴,“還有‘牆’是怎麽出現的!”
“涉及到機密的不能給你看。”葉雷說着,就見溫故明顯露出失望表情,笑了笑,“但編年史還是有的。”
葉雷按照列表找了一陣,用指紋權限打開一個文件櫃,從裏面掏出厚厚的文件夾,幫他翻開。
【新歷x904年,北方各國陸續發布通告,有人類被野獸攻擊後喪失理智,各國政府開始大規模驅逐野獸,可沒多久,有報告提出,在接觸到植物後,也有人類會發生類似的異變,各國科學家聯合成立專項研究組,得出結論,所有相關生物基因都受到不明影響而改變,科學家在積極扭轉這一局面。】
【新歷x905年,專家們懷疑這是一種病毒感染,他們發現一種從沒見過的“β細胞”,有理由相信這是導致異變的罪魁禍首,并針對“β細胞”進行藥物研究。】
【新歷x906年,針對“β細胞”的藥物研究宣告失敗,藥物研究所所在的青城被攻陷,污染持續漫延,污染物漸漸呈現奇怪的特性——它們開始有組織地進攻一切活着的生物群體,充滿侵略性。】
【新歷x907年,污染物帶來一視同仁的毀滅和屠殺,聯合政府成立,并将其命名為“污染潮”,人類跟其他動物的唯一區別,就是人類有先進的科技來對付污染物,但收效甚微,污染途徑太多,也太隐蔽,人類被從內部瓦解。】
【新歷x922年,多年來,70個國家宣告進入無政府狀态,同年,聯合政府宣告解散,世界上僅存國家數量:6。】
【新歷x925年,世界未被污染人口總數不足5600萬,剩餘國家正式宣布“國”徹底退出歷史舞臺,并組織剩餘人類集中在五個大型城市建立基地,然而,人口仍持續下降,野外已經成為污染物的樂園,人類的一切舉動都是在用生命冒險。】
【新歷x962年,宋亭博士證實,污染源頭在北方,并設立“牆”,“牆”能阻隔“β細胞”通過,一道不可摧的壁壘将世界分為統治區和污染區,五大城市開始全面清除統治區的污染物,人類迎來希望的曙光。】
【新歷x973年,宋亭博士在家中逝世,同年,污染巡查處成立,對污染物的監察管理權被從軍方剝離開。】
【新歷x983年,污染巡查處外出任務途中遭遇小規模污染潮,同時,第一只沒有任何污染物特征的、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污染物出現,狀态:友善。】
編年史就到這裏,後面還留着長長的空白,證明這一年的內容還沒寫完。
溫故手指摩挲着最後一行字,忍不住露出開心的笑。
友善。
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