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泰川最重要的地方竟然是一大片……草?

當車開上更加泥濘的小路,兩邊都是半人高的水稻田時,溫故的心裏只剩下這個念頭。

聰明的他打量着周圍,意識到這些排列整齊的草并不簡單,就問:“這些是什麽?”

“水稻。”宋海司稍稍放慢車速,盡量避免壓到偶爾跳到路面上的青蛙,“産出物叫米,你熬粥用的那種食材。”

“哇!”溫故幾乎扒到車窗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這回他理解為什麽這裏是最重要的地方了,對任何生物來說,填飽肚子的地方不重要的話,那就沒有再重要的了。

之後,路邊出現了各種不同的植物,他問了宋海司好幾次,終于自己做了總結:只要是成排成列的植物,都是人類種出來的,也就是每天要供應到城裏的食物原料。

車子慢吞吞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開了快一個小時,無數綠色從溫故眼前掠過,可往前看,還是相似的景色,像是永遠都到不了盡頭。

從一開始的稀奇,到千篇一律的無聊,再後來,他都有點犯困了,偶爾路過一個看不懂的龐大機器,他才會精神一點。

他打了個哈欠:“這裏好大!”

“主城加上外城,泰川常住人口826萬,每天消耗的糧食基本固定,東大陸板塊剩下的人類聚集在泰川後,反反複複,用十年時間才把農業基地擴展到這個規模。”

震撼感擊中溫故的腦殼,讓他屏住呼吸。

“但還不夠。”宋海司繼續說,“各種物資首先保證主城的供應,其次才是外城,外城物資短缺,很多人會铤而走險外出探尋遺跡,偶爾也會有收獲。”

溫故多少能理解“浪費物資罪”了。

前方終于快到燈光的源頭,同時,一大片低矮的建築群占滿了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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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隐約看到,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連綿的山脈隐藏在黑暗裏,在巍峨山巒的映襯下,那一簇簇蓋着白色頂子的建築像是隕石落在茂密的森林裏,砸出的一個個巨坑。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他問。

宋海司:“聽說你對編年史很感興趣,這裏是最直觀的見證之一。”

溫故:“啊……”

他看着前方浩瀚如同海洋一般的麥浪。

經過宋海司的提醒,他聯想到人類是如何在沒有“牆”的情況下艱難抵抗污染,跟污染物你争我奪,一點點把人類的領地擴張到足夠人類生存的規模,他們的堅韌,他們的無畏犧牲,讓他禁不住有些難過。

車子沒有任何阻礙地通過幾道崗哨,探照燈照得天空忽明忽暗,也投射出崗哨上方全副武裝的哨兵輪廓,他們持槍站得筆直,在車子經過時無聲敬禮。

雖然從外面看不見車裏,但溫故還是不知不覺坐直了身體,眼底光芒閃爍。

暗綠色的波濤逐漸變得稀疏,他們靠近那片建築,得到消息的主管早就站在入口處恭候。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穿着簡單白T恤的溫故,小心翼翼地問總巡查的來意:“總巡查,您來例行巡查嗎?”

宋海司說:“非公務,随便走走,打擾了。”

溫故扁了扁嘴,他還以為宋海司今天心情很好呢,他剛剛在路上說了很長的句子,想不到一下車就又恢複了冷冰冰的樣子,真是奇怪的人。

宋海司謝絕了主管的陪同,帶着溫故重新上車,繼續向前,把車開向一片大小高度都一樣的白色房子。

在遠處看明明那麽不起眼,可到了跟前溫故才發現,這裏簡直太壯觀了,一大排十幾個白色房子整齊排列着,牆上寫着從1-14的編號,每一間房子都有五區廢棄的足球場那麽大。

宋海司推開一扇大門,不太明顯地皺了下鼻子。

他探尋地看向溫故,問:“你還是聞不到味道嗎?”

溫故:“……嗯!”

他的注意力被房子裏的景象吸引了,“呲溜”一下從宋海司身邊鑽過去。

他第一次見到了一種白白的、軟綿綿的動物。

它們有的在咀嚼青草,有的趴在地上睡覺。

他沖過去,從金屬欄杆的縫隙裏伸手抱住一顆腦袋,用力揉了揉:“哇!這是什麽?”

動物:“咩——”

溫故:“咩——”

借着掩鼻的動作,宋海司把笑意強自壓了下去。

“綿羊。”

“好可愛!”

溫故發現,被稱作綿羊的動物很喜歡被他揉揉捏捏,每當他的手指穿過它厚厚的羊毛時,它就會眯起眼睛,顯得很舒服。

想到這裏的動植物都有自身的價值,他生怕之前吃過這種動物的肉,連忙問:“它的産出物是什麽?”

“羊毛。”

溫故松了口氣,繼續對綿羊揉揉捏捏。

之後,宋海司帶他換了很多個區域,認識了很多種動物,在經過龐大的雞舍時,他還鄭重地跟裏面的雞道歉,結果,在管理員詭異的注視下,被宋海司拉走了。

“幹什麽?”

“你幹什麽?”

“我昨天打碎了好多蛋,要跟它們道歉!”

“這裏是公雞,吃肉用的,下蛋的母雞在前面。”

“……哇!”溫故發出長見識的驚嘆,小跑着跟在宋海司身後,“是不是它們也跟其他生物一樣,只有雌性才能當媽媽?”

宋海司随口應付:“大部分生物是這樣,人類也是。”

“那我們要尊重雌性,也要尊重母雞,我一定要去跟它們道歉!”

宋海司再也板不起臉了。

之前在車上的道歉本來就是一時沖動,雖說談不上後悔,但一路上他總還是別扭的,但似乎,當事人完全沒當回事,他有自己的一套邏輯,還很順。

繞了個大彎子陪他去另外的雞舍道完歉,宋海司帶着他,沿着平坦的小路一直向前,一直走到了一道很高的城牆底下,順着古老的階梯登上去。

城牆上,每隔一段就安着一架造型犀利的電磁炮,蟹鉗形狀的冰冷發射器仰起相同角度,一致對外,随時應對城外的任何意外狀況。

這裏是泰川上方保護罩的起始點,牆外就是一望無際的荒野,很空曠,地上稀疏的樹木和雜草,廢棄的車輛,被遺棄的工具,荒野上的影子在微風中晃動,仿佛蟄伏着虎視眈眈的怪物。

宋海司拉住溫故的胳膊,不讓他靠近保護罩。

“小心點,保護罩跟‘牆’一樣,會過濾所有的β細胞攜帶者。”

溫故立刻縮回了試探的腳腳。

過濾,對污染物來說,等于殺死。

兩個人并肩站在古城牆上,眺望遠方,誰都不願意先打破沉寂,只有風在他們身邊緩慢掠過。

天邊劃過幾道流星,斜斜地向地面去了,溫故發出一聲驚嘆:“真好看啊,最近的流星好像越來越多了……”

污染區裏沒有這麽清晰的視野。

宋海司轉頭,看到他的眼睛被即将消逝的流星點亮。

“連星星都會飛……”溫故一個人嘀嘀咕咕的,“我為什麽不是被鳥類污染物呢?我也想飛……”

“所以你才把藤蔓編成翅膀?”

“嗯。”溫故的肩膀聳動幾下,笑得打顫,“人類也可以飛吧?我在污染區的時候見過,那種很大的鐵家夥,偶爾會從頭頂經過,徐西霜說,那是飛機。”

宋海司臉上的笑容消失,不确定地問:“什麽?”

“飛機。”溫故奇怪地看着他,“你沒見過飛機?啊……徐西霜當時的表情跟你現在一模一樣,哈哈!”

很快他就不笑了。

“是飛機。”他表情嚴肅地又重複了一次。

宋海司搖頭:“不可能。”

“真的!有兩個翅膀,像鳥一樣!”溫故一邊比劃,一邊試圖讓他相信自己,随即又想到徐西霜愛吹牛的性格,立刻又不确定了,“也許,不是飛機,徐西霜是騙我的吧……”

他對朋友失望的樣子倒是讓宋海司有點不忍心,他說:“飛機确實是你說的樣子,但他可能看錯了。”

“那為什麽不能是飛機?”

“二十年了,泰川所在的東大陸板塊沒有飛機能飛起來,其他主城來的飛機也會在進入一定範圍內時墜機,我們試過很多次,不行。”

溫故好了點,好奇地問:“為什麽飛不起來?”

“專家找不到原因,也許是未知磁場的作用,只是猜測。”宋海司頓了頓,微笑,“如果你想看飛機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廢棄的軍械庫裏轉轉。”

“好啊!”溫故跳起來,用力一把抱住他,“宋海司,我改變對你的印象了,你真善良!”

宋海司的呼吸停頓幾秒,清了下嗓子:“叫總巡查。”

“總巡查——”溫故開心得差點把頭埋在他懷裏,嗓音軟軟的,竟然像是在撒嬌。

暖烘烘的身體靠上來,夜晚的城牆上都好像沒那麽涼了。

溫故很單薄,個子也不高,貼在一起跟宋海司差了大半個頭,宋海司稍稍低頭,就看到他鼻梁上生動的小傷疤,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起那晚在奚風光家露臺上那個懵懂的、算不上親吻的親吻。

他确定,一個腦回路還停留在“母雞負責下蛋,雌性負責當媽媽”的污染物,不可能對任何人動那種不單純的心思,他知道自己早就該把這件事從腦子裏扔出去,可莫名其妙的,它還是會自己跳出來,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夜裏。

他動作有點匆忙地把人像撕膏藥一樣撕下來,擡手指向一個方向:“那邊是R城。”

又指向另外一邊:“那邊是A城。”

溫故知道這兩個城市是泰川的外城。

泰川有五個外城,E城,A城,R城,T城,H城,很會剪頭發的傅澄澄在雪瑞山對抗污染潮時被污染,沒通過評估,就被放到了R城。

“原來我們離澄澄姐這麽近了呀……”

溫故開心地望向R城方向,依稀能看到那邊有星星點點的燈火:“我可以去看她嗎?”

“可以。”宋海司說,“但今天不行。”

忽然,他的目光頓住了。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溫故也微微張開了嘴巴。

遠方的黑暗中,一大團黑壓壓的雲見頭不見尾地向這邊湧來,它漫進天空懸浮射燈的照射範圍,露出猙獰的面孔。

那是無數蜂擁而至的黑色蟲子,如海浪,如磐石,剎那間遮蔽了月光和星芒,濃黑的夜晚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陷入更加深不可測的黑暗中。

幾秒鐘的沉寂後,宋海司按住了通訊器耳麥。

“您好,總臺。”

“我是宋海司,緊急情況,接農業基地。”

溫故很少見到宋海司有忙不過來的時候,在雪瑞山遇到污染潮時算一次,似乎也就只有那一次。

他聽他跟農業基地的值班人員說明情況,又跟陸茲說了幾句,最後隔空把張堯從睡夢中拽了起來。

溫故憂心忡忡地看着保護罩外。

蟲群仿佛隐含着雷暴的陰雲,懸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翅膀扇動帶來的巨大的“嗡嗡”聲震動着耳膜,厚重的壓迫感幾乎讓他喘不上氣。

“農業基地有驅蟲裝置,別擔心。”宋海司抽空安慰,“他們已經把所有驅蟲裝置開到了最大功率。”

只不過,後面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順着宋海司的指引,溫故看到了表面銀亮、中間凹進去的巨大裝置,本來是直直朝向天空的,這會兒卻開始緩慢旋轉起來。

這應該就是驅蟲裝置了。

在整個基地,每隔一段就有一個這樣的裝置,在溫故看來,它們倒像是在跟天上的不速之客打招呼。

“所以蟲子們才不繼續靠近了嗎?”

“對。”

最前面的幾只蟲子的紅眼睛注視着城牆上的人類,充滿漠視和冷酷,溫故跟它們對視,感知着它們的氣息。

“它們沒被污染,只是普通的動物……”他不确定地轉頭,“會有危害嗎?”

“這叫蝗蟲,曾經被劃為自然災害的一種。”宋海司把長外套脫下,給他套上,又幫他豎起領子,盡量把他裸露的皮膚保護起來,“因此保護罩攔不住它們,去基地裏待着。”

溫故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麽多蟲子……

他想起在污染區見到過一次,有一個大家夥被殺死後,被掏空內髒遺棄在樹林裏,它的身體上爬滿了蟲子。

那确實該躲起來,溫故不想跟那具屍體一樣被蟲子完全包裹住,他看到城外的野草上已經落滿了黑綠的蟲子。

宋海司不知道他聯想到了什麽,但他現在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貓,如果他有尖耳朵和長尾巴的話,一定是豎着的。

他把他帶下城牆,加快腳步順着原路回到車裏。

路上,他一直在四處聯絡。

“農基地,驅蟲器是否能有效工作?”

“一切正常!”

“陸總,城外蝗蟲還在增多,驅蟲器已到最大負荷,你們什麽時候到位置?”

“二十分鐘。”

“R城城防所,請就近馳援。”

“收到消息,支援已出發,誓死保衛農基地!”

“張堯。”

“來了來了!在路上了!”

……

溫故縮在後座上,從後面凝視着他的那小半張側臉。

他的下颌線條既流暢又剛毅,梳理整齊的頭發在忙亂中垂下幾縷,遮住耳朵的上半部分,只露出耳垂。

溫故看着那好看的耳骨輪廓,咽了咽口水,突然産生了一種想撲上去舔一口的沖動。

随即他就覺得自己好奇怪,難道自己是狗嗎?

他已經掌握了“狗”字的正确用法,并且某天打掃街道時,在張堯的介紹下親身接觸過“狗”本尊,跟徐西霜說的一樣,确實是很可愛的動物,還會伸出細小的舌尖把他的手舔來舔去,他當時癢的跳起來,卻不舍得真的拿開,笑的不行。

現在他有點理解狗了。

他也想去舔舔他的耳垂,讓他也癢得哈哈大笑,這樣,他就不用總是兇巴巴的樣子了吧?

不過,他不敢,以現在宋海司的狀态,如果自己做出這麽離譜的舉動,他一定會當場宰了自己……就算宰不掉,起碼也會連擺好幾天臭臉。

在他胡亂發散思維的時候,車子停在一棟很舊卻很幹淨、看起來功能很全的樓前。

剛才的主管匆匆忙忙迎出來:“總巡查,怎麽會突然發生這麽嚴重的蟲災,我的天,多虧您在這裏!”

宋海司擺擺手,徑直朝樓裏走,溫故就快步跟在他身後,像條小尾巴。

小尾巴被主管安置在一間空的辦公室裏,然後他們就一起去了指揮中心。

溫故慢慢走到窗邊,入眼處是燈光下郁郁蔥蔥的土豆秧,從這裏,擡眼就能看到保護罩外蟲子們的模糊輪廓,它們一大團一大團地聚在一起,懸浮在整個農業基地上空,一眼望不到盡頭,把一切充滿生機的東西都籠罩在陰霾裏。

人類的命脈岌岌可危。

“轟隆——”

一道照亮夜空的橘紅光芒在遠處空中炸開,蟲群瞬時四分五裂,焦糊一片。

是軍方在對準天上炮轟。

緊接着,城牆上的電磁炮也開始蓄能,尖端發射出帶着淡紫色磁能的球體,巨大的電磁球在黑壓壓的蟲群中迸發出刺眼光芒,在那樣的光亮裏,溫故甚至能看清每一片狹長的前翅和每一個堅硬的口器,它們瞬間被磁能粉碎,變成黑色灰燼融入黑夜。

被火力震懾住的蝗蟲四處亂撞,在空中盤旋片刻後,并沒逃離,而是又立刻融入其他蟲群,繼續充滿叵測地盯着人類基地。

蟲子大軍還在源源不斷趕來,它們數量龐大,并不怕人類稀疏的炮火,它們只是被驅蟲器阻擋無法繼續前進。

而人類并未示弱。

幾道紅色信號快速閃過,陡然間,地面刮起了風。

軍隊開啓新型武器制造出小型飓風,席卷最遠方的蟲群。

渺小的身軀無法抵禦狂風,很快被裹挾在其中,堅硬的甲片相互摩擦,細密淩亂的摩擦聲就連隔着窗子都聽得見。

一道道飓風在城牆外卷起蟲群,有時也會侵襲到城牆,帶走正在進行炮擊的電磁炮和牆上碎裂的磚石,把它們帶上高空,又随意落向地面。

敵我不分,一切都混亂不堪。

蟲子總有被殺完的時候吧!溫故想。

他透過窗子看着外面的焰火般綻放的武器餘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一次次被照亮的夜空,竟然感受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啪嗒——”

一簇焰火落在窗子上,是彩色的,并沒立刻消失。

溫故仔細看去,發現玻璃上除了自己清晰的倒影之外,還有一只色彩豔麗的蝴蝶,好似正落在自己鼻尖。

……蝴蝶?

他擡手,把纖細的指尖從長外套那略長的袖管裏探出來,輕輕撫上玻璃。

什麽也沒摸到,蝴蝶也沒飛走。

它在窗戶的外面。

他想起了那個癡迷蝴蝶的小女孩,她死去時的樣子就像是一只紅粉相間的蝴蝶,跟外面這只有點像。

“瓊……”

他聲音很低地嘀咕了一聲,指尖跟慢慢蝴蝶重合時,忽然僵住了。

蝴蝶!

他手忙腳亂地翻出通訊器,接通宋海司,一連好幾次忙音才接通。

“怎麽了?”宋海司的語速比往常要快。

“宋海司,這裏有蝴蝶……”他死死盯着窗子上的蝴蝶,總感覺它像是在回瞪自己。

宋海司的氣息一下子就不穩了:“你怎麽樣?有沒有……”

或許礙于旁邊有其他人,他欲言又止。

神經大條的溫故竟然奇跡般地聽懂了:“沒有,它在外面,但它讓我想起了瓊。”

“你在房間裏不要動,我馬上……”

溫故在通訊器裏聽到一聲巨響,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叫聲。

通訊斷了。

走廊裏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有很多人從門前跑過,溫故聽到有人在大喊大叫。

“驅蟲器怎麽停止運作了?控制室什麽情況!”

“為什麽不回應?”

“異變了!控制室的值班員異變了!瘋了!控制室全被毀了!”

“撲拉拉——”蝴蝶薄薄的翅膀拍打了兩下窗戶,靈巧地飛入光明之後的黑暗,窗戶上留下斑斑點點的白色磷粉。

溫故垂下手,呆呆看着一團黑色烏雲靈活穿過人類編織出的空中火力網,穿過泛着熒光的保護罩,一頭撞進遠處的稻田中,碧綠的稻田就被蒙上了一層黑褐色。

接着,又是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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