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溫故乘坐三號輕型軌道列車到終點,就到了食品加工廠,十區這邊太偏僻了,車上所有人都是他同事。
下午時分,院子裏不像早上和晚上那麽忙,他腳步輕快地繞過幾輛大卡車,輕車熟路地從員工通道進入車間,在簽到本上随手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筆“刷”地投進筆筒。
精準命中。
“哎喲?心情不錯啊?”身後,白時煜的聲音傳來。
溫故回頭跟他打了個招呼:“嗨!白時煜!”
這是他昨天新學的打招呼方式,在削土豆皮時偷偷學到的。
白時煜大咧咧地搭上他的肩膀,跟人很熟似的:“聽說了嗎?昨天農業基地那邊遭了蟲災,糧食損失一大半,我覺得我們快要失業了……啊,抱歉,是我快失業了!”
溫故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
“我跟你講,那場面,整個一個世界末日啊!啧啧,我有個朋友在農業基地,喂雞的,他說他都快吓尿了!”
“……沒那麽誇張,我也在的。”
白時煜哽住,興致頓時全沒了:“算了算了算了,沒意思!”
他放開了溫故,雙手插進褲袋,吊兒郎當地往“粥3”裏走,看那架勢,溫故真擔心他一個沒走穩掉鍋裏去。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小跑過去:“要開始煮粥了嗎?”
白時煜:“對,今天要提前點,因為在農業基地的人比較多,路也遠。”
溫故繼續追問:“今天什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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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燕麥紅豆粥!”白時煜不明白他的興趣點在哪,問,“怎麽了?”
“能換成其他的嗎?”
“食材都訂好了,換的話要去找主管,哎?為什麽呀?”
“宋……我朋……我同事……”他連續換了三個稱呼,“他不喜歡吃燕麥紅豆粥。”
“你同事?”白時煜表情誇張,大聲嘲笑,“他算老幾?”
溫故:“。”
白時煜“啪”地按開控制臺的開關,機械開始按照設定好的程序自動運行。
他教訓道:“他不喜歡燕麥紅豆粥就不做?考慮過愛吃燕麥紅豆粥的人的感受嗎?”
溫故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慚愧地低下頭。
他不是個自私的人。
失望地跟在白時煜身後,看着他把每個車間的材料下鍋,就到了例行的摸魚時間。
今天白時煜沒睡覺,而是神秘兮兮地把溫故拉到後院的僻靜角落,然後從一個蓋了蓋子的桶裏拿出一袋東西,随着搖晃還“嘩啦嘩啦”地響。
“是什麽?”溫故忍不住好奇。
“好吃的!”白時煜猛地撐開袋子,意圖給溫故一個驚喜。
聽到是好吃的,溫故的耳朵都快豎起來了,可當他看到袋子裏的東西時,整個人都僵硬了。
“好……吃的?”
“對!”
“……”
這下徹底石化了。
-
電子研究所對那段短短的聲波進行了十幾個小時的分析,最終得出結論,蝗蟲入侵确實是受到聲波影響。
整個泰川高層都被震動了,如果真的有這麽一群實力強大的人類存在,為什麽他們一點都不知道呢?
他們全都認同宋海司的推斷,教堂事件,瓊·雷思麗的舅母就是主謀,她肯定跟這群人有關,并且他們與泰川為敵,有先進的技術能控制某些動物的行為,或許,那種能導致人異變的蝴蝶也是被他們操控的。
在确認沒有異議後,宋海司在會上提出一個致命問題。
“然後呢?”
是啊,然後呢?
那個女人就像憑空從泰川消失了,沒有出城的記錄,城裏也完全找不到,就連天價懸賞公告也好像一張廢紙,根本無人問津。
無奈之下,軍方只好出了一套臨時計劃:用最原始的辦法在泰川範圍內進行地毯式搜查,确認沒有可疑後,再去野外大規模搜索。
會議之後就又是深夜了,宋海司還沒睡多久,天才蒙蒙亮,溫故就貓咪一樣溜進了休息室,手裏還提着上次那個保溫桶。
溫故盯着宋海司睡着時的樣子看了一會兒,有點挪不開眼睛。
不帶那種随時都像是在威脅人的表情時,他真是太好看了,就好像以前在污染區時,他在一個廢墟裏撿到的金屬盒子上印着的人。
當時,徐西霜很不以為然,他說以前有種職業叫藝人,很多藝人靠臉吃飯,他們受全世界人類的歡迎,願意為他們的臉付錢,溫故問全世界是多少人,徐西霜張嘴就說有90億。
溫故掰着手指頭也沒算出90億到底會占多大一塊地方,索性不想了,他天天揣着那個盒子東跑西跑,沒事就拿出來看看,直到有一天,他在下河抓魚的時候把它弄丢了,還傷心了好一陣。
那是兩年前的事,那個人的樣子在他記憶裏也很模糊了,但溫故直覺宋海司比那個人好看,如果世界上還有藝人這個職業的話,那他肯定是最受歡迎的那個,起碼,他就願意為這張臉付錢,很多錢。
他忍不住往前湊了湊,發現他的臉色要比他離開之前多出了幾份血色,這說明他有好好吃飯。
溫故很滿意。
他希望他能好好吃飯。
作為強者,養活自己的同伴是他應該做的,就像以前在污染區他也甘之若饴地幫徐西霜打獵。
不久前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溫故直接飄了,就連往保溫桶裏盛粥的時候都趾高氣昂地翹着并不存在的尾巴,惹得白時煜直看他,還調侃,問他的朋友是不是可愛的女孩子。
溫故思索了一路。
跟動物界對比的話,女孩子等于雌性,可宋海司不是雌性,不過沒關系,他願意把他當雌性照顧,誰讓他總是很虛弱的樣子,很多雌性動物的體力都不如雄性好,這沒什麽可奇怪的。
溫故就那麽一動不動地盯着人家的臉,一直把人給看醒了。
已經陷入淺睡眠的宋海司睜眼就對上了突如其來的死亡凝視,看到他白癡一樣的笑容和嘴角的一絲不明液體,有種感覺:自己沒有及時醒來的話,可能會發生讓他終身難忘的事。
“你醒啦!”溫故歡快地叫了一聲,遞上保溫桶。
宋海司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高興,心裏發毛,但還是冷靜地接過來放在床頭桌上,并且說了“謝謝”。
“你吃啊!”溫故着急。
“先洗漱。”
宋海司輕輕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走進小洗手間。
等出來的時候,保溫桶的蓋子已經被掀開了,溫故正在試圖把粥弄到合适的溫度。
他鼓着腮幫,小心地往桶裏吹氣,粥的熱氣蒸騰出來,讓他的五官都氤氲在絲絲水汽裏,朦朦胧胧的。
“這回可以吃啦!”溫故把粥桶遞給他,有點執着。
宋海司看了看桶裏的粥。
今天的粥很濃稠,幹貨比正常提供的早餐多,應該是他利用了點職務的小便利,特意盛的。
在他的注視下喝了一口,在軟糯香滑的粥裏吃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甜味,于是擡眼看他。
“好吃嗎?”溫故臉上藏不住的笑,好像做了好事想把驚喜留到最後、可卻怎麽都沒留住的小朋友,才憋了幾秒鐘就主動坦白邀功,“我跟主管要了砂糖放進去!”
宋海司的身上還是很涼,聞言盯住他的眼睛,心卻慢慢暖起來了。
他忍着即将泛濫的笑意,板起臉:“砂糖?這算徇私?”
溫故驕傲地仰着下巴:“才不是!主管說了,這算我昨天的加班費!”
宋海司嘴角翹起,鋒利的眉毛都舒展開了,他深深埋着頭,睫毛在熱氣中微微顫動着,一口一口把粥喝光了。
溫故全程心滿意足地看着,等他合上保溫桶,突然又變出來一個小袋子,打開,獻寶似的擺在宋海司面前。
宋海司低頭一看,臉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這是什麽?”
“烤蝗蟲!”
“……”
答案跟他想的一樣,他問:“什麽意思?”
溫故熱心介紹:“別看它們樣子很醜,很好吃的,我吃了好多!”
“你怎麽會想到吃它?”
“食品加工廠的人都這樣吃,昨天他們在城裏撿到好多……”
宋海司的沉默讓他有點不安,他似乎在想很重要的事,本來舒緩的眉頭又皺緊了。
“怎麽了嗎?”他問。
宋海司拿起通訊器。
“新聞中心,我是宋海司,立刻全城發布緊急播報,蝗蟲或受到過污染,嚴禁食用!”頓了頓,他又補充,“已食用者,速到巡查處或基因檢測處接受檢查。”
接着,他緊急召回正在農業基地幫忙的巡查員們,又聯絡了疾病防治處,最後才給統治者報告了一聲。
溫故覺得他小題大做,小聲辯解:“我檢查過,都沒問題的!那些蟲子沒被污染!”
“別以為只有污染!”忙的焦頭爛額的宋海司十分火大,以至于沒控制好情緒,厲聲道,“病毒,細菌,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人類全軍覆沒。”
溫故咬住了嘴唇。
他不明白,但宋海司這麽兇,肯定事情很嚴重,自己可能又犯錯了,比之前犯的錯都嚴重。
他低頭不說話了,一整晚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他迅速穿好皮靴,又抓起外套,溫故見狀趕忙跟在屁股後問:“你要去哪?”
宋海司的語氣又恢複到了從前一樣的冰冷:“回巡查處。”
溫故猜,剛才宋海司的通告一出,巡查處肯定要忙炸了,他心虛地問:“那,我能幫上忙嗎?”
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宋海司忍不住心軟了一下,他瞥了眼桌上的保溫桶,嘆息:“來吧。”
宋海司在車上又聯絡了好幾通,才抽空看了一臉無辜的溫故一眼。
“你吃了多少?”他問。
“啊?”溫故愣了一下,“十,十幾只。”
“有沒有不舒服?”
溫故捂住肚子:“有點撐。”
“……”宋海司繃着臉,眼神在他肚子上轉了一圈,收回目光。
又是一陣令溫故難受的沉默,密閉的車子裏只剩下不太明顯的引擎聲。
“那個……”他弱弱地問,“剛才你跟陸總司令說,蝗蟲說不定會被投毒?我覺得不會的……瓊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嗯……”
宋海司銳利的目光又盯向他,他就說不下去了,尾音還打着顫。
“你判定人類善良的标準是什麽?”
“就是,感覺。”
“感覺?”宋海司輕哼,“假設是她企圖讓全城的被污染者發生異變,你覺得這是善良嗎?”
溫故無言以對,仔細琢磨半天才說:“好吧,對不起……她一直很生氣,可能這是她犯錯的原因。”
他始終不認為瓊是壞人,他對瓊的第一印象很好。
她那麽可愛率真,在囚室裏給他介紹蝴蝶的時候,能體會到她完全是出于真正的喜歡,是想把好東西分享給新朋友。
宋海司不明所以:“她生什麽氣?”
“她在生你的氣,她的姐姐,也就是她舅母的女兒,被污染了,被你……送進了污染區。”他頓了頓,“你是不是……”
他想問,是不是她也被你殺了,但沒問出口,上次他們才因為這個話題吵架,他不想吵架。
瓊的姐姐不會是特殊的那一個,如果巡查處真的會直接殺死徹底失去人類特征的被污染者,那她一定早就死了。
宋海司看穿了他的內心,突然湧上一股無名火:“你想問什麽?”
溫故低着頭,小小聲地:“想問……是不是你殺了她,和他們……”
說完,他偷看宋海司,發現他似乎在專注開車,只不過,腮邊不是以往那樣肌肉平滑的線條,反而繃得死緊。
莫名的,他認定這是默認。
突然難受起來了,為死去的那些被污染者,也為宋海司。
無聊地擺弄着手指頭,心裏空空的,他聽到宋海司又開始忙着聯絡了。
這次他找奚風光。
“風光,把這些年被送去污染區的人的資料全部找出來,還要他們家屬的詳細資料,我回巡查處馬上要用。”
溫故看向他,眨了眨眼。
“你在懷疑什麽嗎?”
“嗯。”
至于到底在懷疑什麽,溫故沒問,宋海司到最後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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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小時後,行政中心的大會議廳裏,泰川各界的高層們再次召開緊急會議,是關于那個不屬于五大主城的、無法确定是否真實存在的神秘組織。
投影屏幕上排着密密麻麻的照片,由于照片過多只能堆疊再堆疊,無數個麻木的面孔和呆滞的眼睛胡亂聚攏在一起,冷漠地瞪視着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陰森森的。
在衆人的交頭接耳中,宋海司發言:“這些人,都有家人或朋友被送去污染區。”
陸茲哼笑:“很多人都有家人或朋友被送去污染區,畢竟五大主城加一起,每年都要送去幾百個。”
宋海司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這些人都失蹤了,你覺得這是巧合?”
陸茲瞠目結舌。
會議室裏短暫地安靜了一瞬,立刻炸開了鍋,到處都是不敢相信的聲音。
“他們有人最後出現在主城,有人是外城,都沒有任何發生意外的征兆,但就是失蹤了。”宋海司巡視衆人,語氣沉着冷靜,“衆所周知,持有居民證的人出城不用做登記,城門的通過條件只有一個——符合城市生活标準。”
統治者葉雷沉吟片刻,替大家問出他們的問題:“你的意思是,他們自己離開了城市,然後聚集在一起,搞了個專門給我們搗亂的組織?”
宋海司微微颔首:“有一件事。”
他轉頭看向電子研究所的負責人虞聲,虞聲趕忙翻開面前的本子:“聲波來源在野外,剛剛我們通過波長和攔截地點計算得出的結論,發射位置應該位于‘牆’和泰川之間,如果真有這麽個組織的話,那上次西大陸伽蘭城戰機誤入我們東大陸板塊的墜機事件也能解釋了,當時我們捕捉到少許電磁輻射殘留,說不定就是這些人的傑作。”
陸茲作為軍方總司令,鼻子都要氣歪了。
“什麽意思?你說,我們泰川這麽多年飛不起來,是因為人為的電磁幹擾?”
虞聲慎重地糾正:“強電磁幹擾。”
行政執行長官孔芃錦有點懵:“不可能吧……就憑一些普通人,沒錢沒設備也沒技術,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本事?”
宋海司在桌面的屏幕上點了兩下,投影牆上“刷”地跳出一個人的照片,又被無限放大,占滿了整面牆。
會議室裏響起幾聲壓抑的倒抽冷氣聲。
宋海司輕輕摩挲着指尖,看向統治者:“江葉辭,物理學家。”
無需他多做介紹,但在場沒人不認識這個人,就算年輕一些的認不出他的臉,這也是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陸茲驚叫:“他不是死了嗎?”
宋海司一下下轉動着手裏的筆,不說話,會議室裏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
終于,葉雷開口:“江博士在轉移一批科研所的重要儀器時遭遇污染潮,确認失聯後,認定死亡。”
宋海司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停下轉筆動作。
葉雷繼續說:“或許江博士遇難了,但那一整套儀器應該還在某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的确是電磁相關的重要儀器,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對現在來說也是。”
又是一陣令人尴尬的沉寂。
宋海司表情嚴肅:“我建議,在研究所判定的範圍內,由軍方展開搜索。”
陸茲聞言暴跳如雷:“宋海司!你對我們軍方指手畫腳的夠了吧?來來來,要不整個軍方都交給你指揮!”
宋海司語氣淡淡:“如果葉先生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葉雷頭疼地按了按腦袋,又跟孔芃錦一起開啓了勸架模式。
幾分鐘後,好不容易消了火的陸茲臉苦下臉:“葉先生,我哪來那麽多人手?去‘牆’外監視漏洞已經耗去了泰川一半兵力,城防不要了嗎?”
宋海司插話說:“誰讓你撤城防了?以搜索為主,監視的事不急,可以暫緩。”
陸茲愣了愣,他覺得自己之前被耍了,繼續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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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泰川發生的兩件大事給人很不安定的感覺。
農業基地幾近被毀,因為需要抓緊搶修,幾乎所有公務人員都放下手頭的工作去基地幫忙,加上城內一大半的兵力都被派去了野外,讓人們很沒有安全感。
普通居民也有不少填了表格自願去重建人類糧倉的,往日最冷清的農業基地反而變成了最熱鬧的地方,比平時的主城街道人還多。
巡查處也去幫忙了,溫故盡量混在人堆裏,可卻還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因為他污染物的身份,也因為陽光又軟萌的外表。
有在農田間亂跑的小朋友來抱他的大腿,甜甜地叫哥哥,他被臉蛋肉滾滾的小團子暖化了,就掏出身上三分之一的糖果送給他吃,結果下一秒,他就被一堆團子給埋了。
于是,他手裏的最後兩顆糖也被搶走了,新領的制服上還沾滿了泥。
欲哭無淚。
瞿盛見狀趕忙把人提溜走,帶他一起去修複被蝗蟲破壞的飼料倉庫。
張堯和奚風光跟随宋海司去野外了,不知道什麽任務,就他們三個,跟軍方一起走的,堅決不肯帶他一起,現在瞿盛簡直就是他的親大腿。
修複倉庫說起來很簡單,無非就是先把幹草料運出去,把倉庫打掃幹淨,再把破洞補好,最後把幹草料運回來。
可做起來根本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倉庫裏仍然散落着不少蝗蟲屍體,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很清脆,溫故就拿起一根掃帚跟在瞿盛身後,一點一點把它們清理掉。
這活兒他熟!
都好幾天過去了,蟲屍已經是半幹狀态,掃起來輕飄飄的。
等它們被慢慢掃到一起之後,瞿盛就開始“卧槽”、“惡心”地叨叨。
很多人都對密密麻麻的蟲子接受無能,這很正常。
溫故沒嘲笑他,沒想到,他反倒嘲笑起他來了。
“溫故,聽說你把蟲子烤了吃了?”
“不是我烤的,但我吃了。”
“好家夥,你怎麽想的?”
“什麽也沒想啊,食品加工廠的人都說好吃,說是他們的長輩就這樣吃過。”
瞿盛打了個哆嗦:“多虧你們沒把蟲子當成一道菜放進工作餐裏。”
溫故:“。”
那估計宋海司會直接殺了自己。
嗯?說起來,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宋海司了,沒有他冷冰冰的眼神震懾,還真是……很快樂的日子呢!
瞿盛看他眉眼彎彎的樣子,忍不住笑:“溫故,想什麽呢?那麽高興?”
“總巡查不在。”溫故開始往大袋子裏鏟蟲子,“突然什麽壓力都沒了。”
“怪怪,你也會有壓力嗎?”瞿盛震驚,他以為溫故不會怕總巡查呢,起碼比他們要好一點。
“某些時候會的。”溫故認真地說。
他不覺得這有什麽,宋海司就是很讓人有壓力,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那你是不是後悔加入我們了?”瞿盛麻利地系好手裏的袋口,又搖搖頭,“不能不能,這對你來說不算什麽,畢竟你是顏狗,本來就是沖着總巡查的臉來的。”
溫故跳起來:“為什麽罵我?”
瞿盛:“???”
溫故:“???”
溫故已經從張堯那弄明白了很多種“狗”的用法,但“顏狗”還是第一次聽說。
現在他又知道了,顏狗也是一種狗,專門喜歡舔人臉的品種。
瞿盛說的。
那天在車上,自己确實想舔宋海司耳垂來着,這麽看來,這個比喻安在自己身上也沒錯!
S614悄悄給自己貼上了喜歡的标簽——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