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回

地府并不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并不是放眼望過去除了曼珠沙華的紅,翻滾在河流之中的黃色岩漿,和昏暗但勉強能視物的灰黑之外沒有別的色彩。正相反,來到地府的鬼魂甚至可以看到藍色的天空上飄着雲朵,曼珠沙華雖然紅豔,但是襯着綠草坪反而沒那麽可怕。琵琶饒有興致地走過了奈何橋,再跟着兩個鬼卒走過野狗村,便是迷魂殿。

琵琶上回鬧了一次地府,也不過是在金雞嶺周邊罷了,更何況周圍并無亡靈,是以架勢不至于太讓地府難看。更何況她本意是“護送秦廣王歸位”,誰知路上遇上宵小……

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不用說琵琶的氣息都被秦廣王給記了下來,更是說得上方便。

感覺到琵琶來了地府,琵琶又看到兩個鬼卒前來迎接。護着自己的那兩個對着他們施了一禮便離開了,面前做好了交接儀式的鬼卒畢恭畢敬地垂着眼簾開口:“姑娘您來了,秦廣王恭候多時。”

“多時是多久?”

“……”

琵琶只是想逗逗兩個鬼卒,沒想太過頭。看着這兩個鬼卒沒法逗,琵琶也不覺得失望,擡腳便跟着兩個鬼卒走去了酆都。酆都的鬼很多,人來人往如同鬧市,也如同人間。琵琶失了法力本來可能感覺到不适,但是護身的東西望舒和一衆仙子塞了不少,也并未感覺過于難受。

“姑娘,秦廣王囑咐我們千萬不能讓您暴露在地藏王菩薩眼下,還請原諒則個。”一個鬼差拿着自己的鎖魂鏈有些猶豫,琵琶卻沒什麽感覺手一伸讓鬼差給自己套上鏈子,走得更加悠哉了。

“我也知道阿修為難,不過趕緊把我帶過去是真,別再繞路了。”琵琶笑着看了一眼兩個鬼差,知道的說是兩個鬼差帶自己探探地府路,不知道的……

呵呵,自己若是那個不知道的,八成要和地府鬧一次。

兩個鬼差立刻閉嘴,帶着琵琶找了在酆都第一殿坐鎮的秦廣王,取下琵琶身上的鎖魂鏈鞠了一躬退了出去。琵琶看着一身紫色官服,手中不斷地批着文件的秦廣王,決定還是自己先開口的好。

“我應當叫你什麽?”

“還是阿修吧,這個名字好一點,好叫也好記,我很喜歡。”秦廣王頭也沒擡,伸手畫了一道符。沒過多久秦廣王身後就閃出了一位身穿萱草色衣服的女鬼,對着琵琶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臉。小倩沒敢上前直接拉着她的手,看到秦廣王對着她點頭才走過去,幫琵琶引路帶到了殿後:“娘娘好久不見,阿修他現在忙得很,至少要等個一會兒才行。”

“我懂。”琵琶含笑點頭,看着小倩原本慘白的臉色變得有些紅潤,甚至于身前還多了一層薄薄的修行白光,不由得點了頭:“看來阿修沒白花心思。”

“娘娘。”小倩忍不住害羞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抓了一下琵琶的衣角。而就這麽一抓,小倩便看到了琵琶的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娘娘,您……”

“別叫我娘娘啦,我現在連你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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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淡淡地笑了笑,坐在小倩的房間裏面反而有些反客為主的味道:“和如來打了兩架,好歹沒死透。”

“娘娘,您怎麽成了這樣!”小倩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反而先流了淚。琵琶看的好笑,伸手幫她拭去了眼淚,等小倩平靜了一些才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來這兒,想要拜托一位……”

“要來找我的。”

略有些蒼老的聲音在小倩的門口響起,小倩聽了一驚,跪在牆根低下了頭。她不敢越過對方走過去,只得跪在一遍低着頭不說話。看到來人,琵琶也立刻站了起來,對着那位蒼老的婆婆直接拜了下去。

“所以,你讓秦廣王回來,是知道了現在麽?”

“啓禀平心娘娘,我知不知道我以後會幹的事情先不提,秦廣王的事,若沒有小妖,也是一樣的,可能小倩辛苦一些,或者難受一點罷了。”琵琶嘆了口氣,選擇說了實話:“至于是不是有所求,小妖自知法力低微,想要找一條後路而已。”

“你可不像是法力低微的樣子。”孟婆把手中的湯放在了桌子上,拄着拐杖往地上敲了三下:“我倒是很好奇你這身怎麽修來的,老婆子看着覺得确實挺懷念。看在故人的份上,說吧,你想忘記什麽,或者說,想要抛棄什麽,用來換取什麽?”

琵琶低下頭沒說話,平心看着跪在地上的蠍子精,也不管自己的一舉一動可能會引來別人的注意,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強行讓琵琶的臉對着自己:“你也真是大膽,老婆子在這兒待了這麽多年,你還是第一個妖怪來對着我這個巫求助的,真是活夠了。”

“誰不知道您是巫,我自然也知道。算上巫妖,量劫都過去兩個了,還執着這些您也不是您了,對不?”

小倩低頭一個勁兒看着鞋尖,裝作沒聽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琵琶露出一個笑臉,燦爛而純真地仿佛不像是她了:“我不想忘記,但是我想要重新活一次。我師門您也明白,不過是拼死掙紮作天作地,只為了求得一條生路。”

平心放開手,低頭看着倒在地上的蠍子精,拍了拍雙手似乎在發着什麽暗號一般。沒過一會兒,一只笑嘻嘻的猴子便走了進來,對着地上的蠍子精啧啧稱奇。

“你正面杠我的時候,不挺能說麽?”

“那你倒是借力打力,真的來了地府。”

琵琶擡起頭,對着面前的孫猴子笑:“我不過一只蠍子精,運氣好了點兒,孤注一擲,倒是沒有不成功的。”

“你這蠍子精現在是命也搭上了,這身手也廢了。我老孫當年和你打着就覺得你是個狠得,現在看來還真沒變。看在你這麽狠,還能和我交手過三個時辰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兒。佛祖的半條命,也差不多搭上了。”

“少說廢話,當心我不讓你出去,在地府洗一千年的盤子。”平心警告了孫猴子,看着趴在地上的,可以說是現今唯一的“大妖”,突然有種可笑的感覺。

可笑當年巫妖之戰,巫是多麽強大,妖是多麽猖狂。到了現在,巫在地府裏,大妖,真正的,在修煉的“妖”,卻只剩下了一個不知道是叫做蠍子精,還是謝雙玉的家夥。

“你要當蠍子精,便喝了這碗湯。你要當謝雙玉,也喝了這碗湯。”

“你這妖精,我倒是可以說些東西,‘報答’你的閑言碎語,也看在你還算是個妖怪的份上。”孫猴子臉上同樣露出了一個笑容,蹲下來看着似乎連氣息也沒有了的琵琶:“我是一只猴子,從來都是一只猴子。”

“我是一只蠍子,也從來都是蠍子。”琵琶聲音細微,勉強擡頭看着“鬥戰勝佛”,微微一笑:“再讓我想想吧,就想那麽一會兒。”

就想着那麽一會兒,剛有靈智的時候,他藏着自己,背着所有人把自己帶到了西天的一個洞府讓自己長大,有空便來教自己法術的時候。

他不是個沒頭發的和尚,他一頭頭發梳地很好,還戴了個道冠。臉上的笑容很開朗,遠沒有什麽悲天憫人。他和自己說,你是玉蠍,我是老鼠,都一樣都一樣。他還教了化形,在自己第一次成功的時候沖臉上扔了一套衣服過來。

他笑着說我是大師兄,你比我低一輩,是我徒弟,別叫我大師兄了。他說這個世上只有你和我是妖精了,算了算了,你想叫我師兄就叫吧。最後,他笑着說,你去了人間,你便是人間第一的妖怪,也是人間第一的修士。

記住,你要截取一線生機,為自己,也為我。

這一線生機,有多難呢?反正很難,我也不知道有多難,就像是我來找你這只小蠍子的時間越來越少。如果有一天我不來了,或者我來的時候表情不對,你就要蟄我一下,用你最毒的倒馬毒,狠狠地蟄我一下,然後你要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

因為那個時候,我就不是多寶了。

而現在,我也不是謝雙玉了。正如你多寶,這個名字永遠都不存在了。

琵琶慢慢的直起身,雙手顫抖着喝下了桌上的孟婆湯。孟婆湯能夠洗清人一世的記憶,然後重新再度投胎輪回,那麽對妖怪呢?

那些不需要的前程往事,充滿着歡樂和喜悅,痛苦和絕望的過往,如同被打散的雲煙一般,徹徹底底地忘卻,哪怕掘地三尺也再不見了。

我為人間第一妖……日後便只有謝琵琶這個蠍子精了。

琵琶喝完孟婆湯,對着西方重重跪下,也不知道自己滿臉淚水,嘴裏呢喃着一個名字,磕下了最後一個頭。

你回不來了,我也回不去了。

多寶,你是截教大師兄,我最喜歡叫你大師兄。因為師兄這兩個字只要說出口,就帶着一絲缱绻的情意。不管這種情意出于崇敬,還是愛意,總歸能夠讓說出口的那個人心中竊喜。

最後叫你一次了,大師兄。

番外、一線生機

從混沌中醒來,玉蠍愣了一下,似乎第一次明白何為“光亮”,何為“黑暗”。以前那愚昧而不知事的自己仿佛是一個遙遠的過去,腦海中形成的概念也清晰無比——

“你是一只蠍子,一只修煉出神智的蠍子。”

一頭烏發的青年笑得無比開朗,對着蠍子伸出了手指靠在自己的嘴唇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玉蠍好奇地甩了甩自己的蠍尾,從面前這個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似乎在自己渾渾噩噩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在自己身邊了。

“不要說話呀,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別蟄我。”

多寶對着那只外表玉色的小巧蠍子伸出了手,玉蠍也十分乖巧地爬上了他的手掌心,當真一動不動。多寶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随即很快消失不見,面上又做出了一種慈悲的态度。

多寶的袖子裏面很安全,雖然是漆黑的,但是卻給人一種被環抱的感覺。玉蠍甚至有些不想出來了,多寶連聲勸了好幾次,才慢悠悠地爬了出來。

“這兒是你的洞府,回頭我教你怎麽化形。”多寶的臉上有着陽光的笑容,似乎終于找到了什麽寶物一樣:“然後我就把你收做弟子,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截教終究是不會被滅了的。

多寶的臉色略陰沉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過來。玉蠍依舊在滿地亂爬,是不是還戳兩下地面,看的多寶好笑。

“你有名字麽?”

玉蠍歪着頭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是可以開口說話了,甚至于所有的意思都在她的腦海之中,只要說出去就可以了。

“雙……玉?”

玉蠍想了一下,似乎需要“有名有姓”,看着自己是蠍子,玉蠍很是愉快地重新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謝雙玉。”

多寶咳了咳,他還真沒想過面前這只蠍子是這麽一本正經,不過聽聲音似乎是個女聲,倒是有些讓他好奇了。

“我叫多寶。”

“沒有姓?”

姓……沒有姓,或許只有現在的妖怪才會考慮給自己取一個姓氏吧。多寶想着當年的洪荒歲月,聯系到玉蠍的“謝”同“蠍”,很是愉快地也給自己加了個姓氏:“我姓舒。”

“不好聽。”

玉蠍很是耿直地甩了甩自己兩只大鉗子:“我還是叫你多寶吧。”

“你應該叫我大師兄,或者師傅。”

玉蠍有些迷茫,大師兄是什麽意思?師父的話……是教導自己的人?

“好。”

歲月便是如此流逝,玉蠍有時候很敏感地感覺到多寶的氣息會有變化,他來的時候總是一臉陽光,然後走的時候臉色略有些不對勁,身上原本亮堂而舒适的氣息瞬間有些渾濁,讓她感覺到難受。

學會了化形的第一件事,玉蠍是選擇給自己套了一件衣服的。可萬萬沒想到,她的大師兄或者說師父閉着眼睛給她扔了一套衣袍。

“我穿着衣服呢!”

“那也不……啊?”

多寶睜開眼睛,看着面前金珠美貌,春蔥十指纖纖的姑娘一臉埋怨,愣住的同時再度露出了玉蠍看習慣了的爽朗笑容:“我都沒想到雙玉你這麽好看。”

“跟着你長得。”玉蠍心裏嘀咕了一下,很是生氣地把衣服回甩了過去:“你才化形不穿衣服。”

“咳,不能這麽說啊雙玉,我只是關心你。”

“哦?真的?那你和我打一場吧師兄!”

看着玉蠍興致勃勃掏出一把三股叉,似乎是通過自己的尾部化形出的武器,多寶撇了撇嘴,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直接被打飛在了地上。

“雙玉好厲害哦!把師兄都打倒了!”

“……”

玉蠍用手在三股叉上一抹,瞬間三角叉變得藍盈盈的,一下子淬了毒。原本嬌豔的一張臉變得猙獰,直接往多寶的身上紮了過去:“和你說了別讓我!”

“诶诶诶好好說話別動手,我不是想着要培養你的自尊心!”

玉蠍恨恨地把三股叉放了起來,背對着多寶:“你走哼。”

“別這樣嘛。”多寶嬉皮笑臉地折返了回來,他本性也并不是什麽嚴肅的人,或者說一只多寶鼠能有多嚴肅?以前不過是被一群師弟妹給逼出來的罷了。現在只有玉蠍一個師妹或者徒弟,更加不願意變成嚴肅的樣子:“雙玉你真的很厲害,放到我那會兒,也很厲害了。”

百年開神智,百年化人形。多寶嘆了一聲,或許這便是天意。

玉蠍……雙玉。

多寶有些忍不住,試探性地伸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看着玉蠍并沒有什麽反對的意思,立刻轉移目标,使勁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甚至于有些晦澀:“雙玉,你記着,如果有一天我不對勁了,你別覺得那個還是我。”

“我……”

“我拼死截取了一線生機,這線生機在你身上。保護好自己,如果有天我變了個樣子來找你,那也不是我。狠狠用你的倒馬毒蟄我一下,然後逃得越遠越好。”

越遠……越好?

玉蠍一臉懵懂,雖然話聽進去了,但是也不免耳根都紅了:“師兄我知道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诶呀我家閨女長大了為師就揉這麽一次,不過你這頭圓鼓鼓的真好揉。”

瞬間什麽想法都沒了,玉蠍只想三股叉扔過去弄死這個沒臉沒皮的:“是是是,您壽與天齊,我年齡連您的零頭都沒有。”

“年齡不是我能掌控的。”多寶很是随意地松開手,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枚簪子,慢慢地幫玉蠍戴上:“這是我給你的法器,好好用。”

自從她化形之後,玉蠍确實能夠感覺到多寶來的次數雖說和以往一樣,但是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甚至于面上開朗的微笑和慈悲的神态會交替閃過。玉蠍狠狠皺了皺眉卻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只說了自己想要一把琵琶,卻等到了多寶送來的白玉琵琶。

“這是給你的。”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慈悲之色慢慢透了出來,讓玉蠍心驚膽戰。做出一副嫌棄的樣子,玉蠍哼了一聲把白玉琵琶丢在了一遍:“我才不要,我要我自己親手做的。”

重音放在了“親手”兩個字上之後玉蠍似乎有些淡定地轉過身,将臺子上随手放着的發簪随手簪上,回頭看着多寶,笑靥如花道:“你看我好不好看?”

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突然明白的一件事情,每次多寶似乎有這樣的症狀的時候,就問他自己好不好看。因為這樣的話,自己的手是搭在簪子上的,随手就能抽出來對付可能不對了的多寶。而且多寶也并不會順勢說好看,只會說出對上她暗號一般的那句“發髻老氣,不如我給你梳個?”

看着多寶面上出現了一些茫然,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如同大戰了一場般疲憊:“真老氣,小姑娘梳什麽發髻。”

“你吓死我了。”

玉蠍慌忙站起來扶他起來:“你不行就歇着,我沒關系。”

“我歇着,你怎麽好變成最強的妖怪?”多寶笑容也帶着疲憊,直接拿着玉蠍的杯子喝了兩口自己曾經帶過來備好的玉露:“當初我和你說的,你記着吧。”

西天是什麽樣的,靈山是什麽樣的,怎麽跑走,怎麽離開。玉蠍咬了咬嘴唇,突然發問:“最近,金蟬呢?”

“……”

多寶面露苦澀,他在西天遇到了兩只有着靈氣的妖怪,一只是玉蠍,一只是金蟬。兩者都當了他徒弟,也都見過面。可現在,他要怎麽說金蟬暴露了自己道修的身份,被扔去輪回成為佛子十世呢?

“你要當心,千萬不能暴露。”

千萬不能,你是截教真正的一線生機,那麽細微,再怎麽看也難看出來的,一線生機。

“我知道,師兄啊……”

多寶聽不清玉蠍最後的話,合攏了眼睛直接趴在石桌上睡了。玉蠍怔怔地看着他,伸手将他的道冠除下,然後伸手觸摸到了他的臉頰。

師兄啊,你不讓我暴露,我當然會聽你的話,不和金蟬那樣蹦到外面玩。只是我聽了你的話,你什麽時候能聽到我的話呢?

我是截教的一線生機,可你于我也一樣,你拯救了我,你讓我活了下來。

“師兄……”

我也只有你了。

多寶很快就醒了過來,看着玉蠍的表情一瞬間有些不自然:“我身上有什麽?”

“沒。”玉蠍飛快地收回視線,指着角落裏的白玉琵琶:“這個怎麽辦?我不想要,只想要你親手做的或者你給我帶材料過來,我自己做一把。”

“行,我回頭給你帶柳木過來,你自己做。”

蠢!我要你親手做的!

玉蠍別過臉,一臉的怨念。等到綠水制成,玉蠍第一件事情便是對着多寶彈了一曲。

“好聽吧?”

“好聽。”

那個時候玉蠍記得自己笑得得意,甚至于直接抱住了多寶。然後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了一聲嘆息,被多寶回應了一下。

“師兄,你和我說過佛教女身不會來極樂之地,可是我是女的是因為什麽呢?”

“因為你是我的……活路。”

玉蠍只記得自己陡然抽開了身,對着笑得慈悲的那個“多寶”,立刻拔出發簪刺向了他。看着發簪化為齑粉而“多寶”也露出了破綻,便狠狠地蟄了一下,甚至于附上了自己的倒馬毒。

逃,逃得越遠越好,逃到對方抓不住自己,要活着,活着才能救出自己的師兄。

玉蠍無數次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一路逃下了靈山,逃到了人間,逃到了一個全是女人,沒有男人,沒有和“佛”有着一丁點關系的國家。

把自己的洞府弄得和在靈山那個一樣,然後收一堆小弟,打跑了所有來追的金剛羅漢,然後等待多寶口中的時機。因為太過于無聊,指點一個妖精開了靈智,化形卻是個男的,索性當了沙包。

千年多的等待,依舊忘不了你在走前和我說,你是我的生機,你也是我的。這麽一來,我就當你的意思是喜歡我了。

真好,我是你的希望,我也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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