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接下來的兩天,路飛看起來和一開始見他的狀态一樣,一整天纏着我打打鬧鬧,時不時又會被他的船員喊去“補覺”——事實上我觀察到,他一天下來睡眠時間足足有十五小時······而他抱怨連連,卻也架不住他們的各種威逼利誘。

直到有一天(也就是我來到這艘船的第四天早上),我們遭受到了伏擊。

路飛的眼睛亮得吓人,那個骷髅人抓着他,嚴肅地讓他就在船頭待着,并且自己寸步不離。

其餘船員三三兩兩組合,一批留在船上,一批乘着那艘能夠變大縮小的船反向駛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這片海域裏我能肉眼看見的範圍內仍舊風平浪靜,沒有絲毫改變。那支出船的小隊伍回了桑尼號,他們身上有明顯打鬥過的痕跡,金發的廚子丢開有點燒痕的外套,背着比自己還高的布袋,旋身高喊着“娜美suang~看看我帶來了什麽!這批人寶物不少啊······”

“山治真好啊!”那位在跟舵手商量什麽的女士聞聲,伸手熟練地拍了一下近身扭曲的男人,神态敷衍的一絲掩飾都沒有,頭都沒回的一指樓上,“丢上去吧。”

“啊~娜美suang的寶庫只能由我這個騎士來守護!”即使這樣,他仍高興得像個陀螺。

随後船員們交接了一下,航海士的命令很清晰:“十點在東13號口登上卡爾若米海島。采集必要的物資,12點留下三人掃尾,其餘人撤離。”

一直嚷嚷着讓他出船的路飛一聽到登島就興奮地抓着正在嚴肅思考什麽的甚平,橡膠手伸長繞着體型龐大的魚人饒了好幾圈。

“好了路飛,接下來老夫會有空陪你消遣時光的。該讓卡圖阿休息一下了。”魚人抓着腰上的皮筋似的橡膠手,讓那個不安分的少年以他為中心繞着圈彈了回來,并且提着路飛放到自己肩上。他的聲音不如外貌般粗犷,反而是柔和醇厚更多。

“喲吼!”路飛今天換成了明黃色的短袖,領口設計的小,随他折騰也不會像一般的短袖一樣松松垮垮地露出鎖骨或者肩頭,淺灰色的長褲被他早早地挽到膝蓋,只露出兩道細細的紗布。他左手纏着甚平的脖子,右手招呼我過去,“給你看看甚平的絕技!”

“······”他是不是沒聽到甚平讓我休息一下?

我很無奈,但是嘆氣之後,仍然支着越來越順手的拐杖過去。

登島後,路飛只能在岸口附近活動,索隆和羅賓一直看着他,其餘什麽工作都沒有,所以即使路飛再怎麽花樣百出,仍然被看得死死的,沒引起任何麻煩。其他人負責做對應的采集工作,臨近十二點,全員回到了登島口。

我想起昨天靠着欄杆抽煙的金發男子不經意間說的話——如果你想安安全全的離開這裏,明天登島的時候,自己提出離開,至于什麽理由,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路飛,我該離開了。”我叫住了正滿不高興的少年。

“卡哇要走了嗎?”

“是的,我不能一直麻煩你們了。我需要自己去找我的夥伴。”

“可是,我覺得你并不想離開。”他的眼睛圓圓的,那巴掌大的臉襯得他稚氣未脫。

我怔怔地看着他。我知道他不會讓我走,他不能讓我走,只是他的話語,令我如此驚心——寒涼又溫柔——真的是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布魯克用青白的骨指輕輕撫過纖細的手杖,難得用一種嚴肅的口吻道:“路飛桑,你想留他到多久?”

“我不知道,我覺得我離不開他。”少年仍然一臉坦然,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意味着什麽。

“離不開······”卻是不遠處的劍士嗤笑一聲。小馴鹿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打斷這裏的談話。

“那麽你想讓他加入草帽團嗎?路飛。”妮可羅賓的口吻不是質問,更像是某種循循善誘。

“不,不是。”路飛回答的理所當然,“這不一樣。他不能加入草帽團。”

······這下哪怕是橘發的女人也蹙起了眉。

“确實遇上了super有意思的人啊。”弗蘭奇捋了捋自己最新做的黑色頭發,看着我,聲音沉了下來。

“路飛,我不喜歡他。”小馴鹿從索隆身後探出頭,避開我的視線,“他令我感覺不好。”

“啊咧。”少年露出苦惱之色。

“路飛。”眼看着少年開始燒腦過度的樣子,金發的男人滅了手裏的煙,“你要讓他上船,又不讓他入夥。”

路飛點點頭:“我覺得他需要人的陪伴。”

“······”

我不願意承認這種觀點,可是心裏某個聲音在說:真是一針見血啊。

我不知道自己的面色如何,因為有那麽一瞬間,我幾乎想恨他了——而他自己卻依舊是期待又認真的模樣,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麽刺人。

平時占據草帽團一姐之位的航海士打破沉默,無奈嘆了一口氣:“如果卡圖阿确實不急着離開,那就按照路飛說的辦吧。”

即使自家的船長說的話颠三倒四,看起來沒有半點邏輯和意義,他們也仍然選擇無奈接受。

“好。”不管如何,我至少留了下來了,“謝謝你們。”

“好嘞!出發吧!”路飛滿意地跳回了船上,忘了自己在五分鐘之前還在大喊着不上船離開而更想去這個新的島嶼上大冒險。

“不管你有什麽目的,”冷眼旁觀的劍士看着上船的衆人,也提步走過,“最好盡早離開。”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既然能上船,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底牌的。

弗蘭奇、甚平、烏索普留下斷後,我們航行到下午三點左右,迎來了四批敵人。雖然我們航行的海域完全隔絕了其他人,但是草帽團的人有自己的見聞色和感知技術,會提前出所處的海域進行戰鬥。

接着在航海士的指揮下,這艘船以驚人的速度和彈跳(真的像炮彈一樣發射出去)航行了許久,就在大家松了口氣的時候,卻迎來了第五批軍隊。

“這不正常。”再次出發前,索隆對航海士說。

“我知道。”娜美看了我一眼,又開始皺眉,沉吟道,“無論如何,先等一下弗蘭奇他們吧。喬巴,通知他們在林薩提諾島彙合。”

“那個島只有我們知道哦。”路飛靠了過來,“島上現在還沒有人跡,每次環行的時候我們都要去那邊。那座島嶼有一種動物,孜然味特別好吃。”

沉重肅穆的氛圍被徹底打碎。

我不禁莞爾。這人是一點心眼都沒有嗎?

——在林薩提諾島

一切都很突然。

登島的那一瞬間,心中近百的指針劇烈的晃動,我被這個場景吓得頓時僵在原地。

他竟把所有人帶來了?!而我為什麽,此前沒有一點感知?!

“你怎麽了?不會也有不能登島的病吧。”金發的廚子挑眉看着我。

我這時已經沒有心思揣測他的言外之意,滿心只有逃離的欲望。只是看着正在逐步走入島內的衆人,突然有了一種或許我不該這麽做的悔意。

在很久以後回想起來,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那是我第二次任由自己的情感而做出了重要的抉擇。

“我知道這很扯,但是,”我澀聲開口,“你們走吧,我需要留在這裏。”

他下了腳步,回頭看着我,仿佛在思考什麽。

“你能給我們理由嗎?”他避重就輕地問。

“不能。”我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沒有什麽時間了,帶着路飛,你們撤離這裏。”

他松了松領帶,認真道:“你知道嗎,現在的你,才是真的在恐懼。”

我默然,他到現在還不忘開我的玩笑。

“索隆!”山治向走遠的同伴招手大喊,“計劃有變,撤!”

“啊咧?不抓山豬了啊?”哪怕沒有任何解釋,全員幾乎在幾秒內意志統一,只有不在服務區的船長還不明所以地被骨頭人拉着拽回船上。

“卡哇!你不上來嗎?你在等什麽?”路飛在船上喊我。

“我在這裏等我的夥伴,路飛。” 而我站在岸口看着他。

“騙人。”他說,“你沒有夥伴。”

任誰被這麽直白簡單的話怼過來,都要跳起來揍人。可是他說這番話讓我有一種被生剖活解的感覺,痛苦又酣暢淋漓。看着逐漸開動的桑尼號,我強迫自己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苦澀和不甘,喊道:“你走吧!”

至少讓我最後一面是潇灑的,是······然後我被一長串的手拎了起來,直接丢到了桑尼號上。

“婆婆媽媽在那兒嘟囔啥呢。”金發的男人打開打火機,給自己點了煙,向二樓走去。

“羅賓最好了!”路飛一把圈住正放下手上的黑發女人,笑嘻嘻地蹭了蹭她的頸側。

“······” 我坐在在甲板上,看着他們,心中無數念頭閃。好幾分鐘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幹巴巴地道,“留着我,會很危險。”

“我以前也是這麽說的。”歷史學家無所謂地笑了笑,側過臉吻了一下少年眼下淺淺的疤痕。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她:“那我現在交代還來得及嗎?”

“啥?”正開始和十多只手玩争奪花瓣游戲的少年從羅賓背後探出頭,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眼裏又是星星閃爍,“是什麽大秘密嗎!我聞到了大冒險的味道!”

我嘴角一抽,最後一絲鄭重和嚴肅似乎都被丢進了垃圾桶,所以我咬着牙說:“我說——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拐杖!”

反倒是身後的喬巴笑出了聲,但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又吓得一溜煙往二樓跑去。真是怪異的小動物。

劍客從瞭望室跳下,手裏紅色的浴衣披在了正激動得沖向樓上的路飛:“去餐廳說吧。甚平他們五分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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