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迷迷糊糊中,我很敏感地察覺到了有人靠近。
“愛。”
聽到了他的聲音後,我又習慣性地放松了緊繃的肌肉。
睡夢沉浮間,腦海中莫名閃過一絲笑意——我花了四個月的時間讓他習慣了牽着我的手。
“愛。”他固執地掀開我臉上的書,湊近我的臉,低聲埋怨着,“又在陽臺睡懶覺,不知道你晚上的覺都睡到哪裏去了······”
我又把書罩在臉上,遮擋住刺眼的光。
我太困了。至少再讓我睡五分鐘······
“愛!”這聲叫喊太大聲了,震得我一激靈坐起來。
“你醒了。”眼前是藍色的鋸齒狀發型的機器人。他松了一口氣,“卡圖醒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藍天白雲,晴空萬裏。陽光明媚,微風徐徐。身下是柔軟的草地。
我似是回到了幾天前第一次上桑尼號的那天,只是眼前的人換成了船匠。
對了!路飛呢!我下意識喊出聲:“他們怎麽樣了?”
“喬巴已經脫離危險了。”山治從二樓走出,他換了一身衣服。把一盤還冒着熱氣的精致食物放在了我身後的小桌子上,“娜美和路飛狀态還是很糟糕……阿,抱歉,當時扇了你一掌。”
我下意識摸了摸臉,疼的玆了玆牙。很明顯的腫起來了,下手是真的重,但是記憶裏似乎沒這麽痛吧……我的心髒!
我低頭伸手一摸,胸口沒有任何傷口——然而我确實感受不到心跳了!
我驚愕地怔在原地,本就混亂的大腦頓時直接泵機了。
“別擔心。你心髒只是暫時被特拉男取走啦。”機器人扶着我坐下,“你的心髒是super健康啊!”
那個死亡外科醫生嗎?除了他的果實能力以外,确實沒有任何理論能解釋我為什麽沒有心髒還活着坐在這裏。話說弗蘭奇一如既往地很是會安慰人呢……
我愣愣地看着他們,仍然覺得沒有心髒這個事情太虛幻了。此次行程我對草帽一夥兒以及以前的聯盟,尤其是這個死亡外科醫生是做足了功夫的。此時我也反應過來了——以那個男人惡劣的性子怎麽會放過我這個“整個事件的導火索”?
“等路飛沒問題了,特拉男會還給你的。”金發男人點燃一根煙,靠在圍欄邊上,似笑非笑道,“但是沒想到卡圖阿一也會有這麽嚴重的精神問題。”
我主動屏蔽他的調笑。喝了一口飲料潤了一下嗓子,聲音依舊有點沙啞:“我昏了多久了?”
“可能十個小時……”弗蘭奇嘆口氣,搖了搖新裝上的手臂。
這也太久了,我皺緊了眉頭。
邊聽他們閑聊,我邊吃了飯。我的身體的一些小小傷口都被處理過了。腿已經不需要拐杖了,只是石膏雖有裂痕但沒有要自行解體的意思,我也沒動它了。
我走到欄杆處,對面就是我見過的那個巨大潛水艇。它露出了甲板的那部分,上面有一只白熊躺着曬太陽。
我:?
“貝波。”山治可能瞥見我訝異的神色,出聲解釋了一下。
我是知道紅心海賊團有這麽一只熊,但是看着它如此人摸人樣地躺在甲板上,總還是有一絲古怪的感覺。
“潛艇太悶了,他受不了熱。”弗蘭奇也湊了過來,“他們一整晚都在忙活手術。現在應該是特拉男準許他休息一會兒了。”
“你是說,這只熊是懂醫術的嗎?”我不禁疑惑。
“畢竟是特拉男的船員。”機器人不以為意,“雖然他們并不以醫生自居,但是一直跟着那個家夥共事,所以他的船員都是很厲害的醫護人員了。”
“至少我們的話,除了喬巴,會一點基礎的醫療知識就已經挺不錯了。”他靠在欄杆上,看着漂浮在海面的潛艇。
這個時候,金發的男人笑了笑:“烏索普的醫術其實蠻可以的。畢竟他總是受傷。”
聞言,弗蘭奇也笑了起來,又補充道:“也可能是照顧過可雅的關系,感覺他照顧病人有一手。”
想了想上次在水族館,某兩個人扯着異常昏睡狀态的下的路飛,我覺得狙擊手确實是一個靠譜的醫護人員。
“蠻久了……”山治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機器人揉了揉藍色的頭發,“至少喬巴脫離危險了……現在也只能等路飛和娜美的手術結束了。”
“嗯。”他把打火機金屬的蓋子合上,略略松了領結,“也不知道布魯克給綠藻頭上好藥沒有。”
“這次索隆的傷勢super嚴重……”弗蘭奇看向他,“但他的性子,就是倒下了也不會吭一聲。”
“是啊。那個四肢發達的綠藻頭。”山治擡手把披肩的卷發随意地紮了起來。手撩了一下劉海,露出完整的眉眼。此時他擰着眉,一臉不耐煩,“藥上完了的話得給他整點東西吃。”
“我也該去讓羅賓休息一下了。”這時弗蘭奇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要一起去嗎?看看喬巴。”
我猶豫了一下,畢竟我的靠近總是會令動物反感。
金發的男人瞥了我一眼,似是随口道:“喬巴其實很喜歡人類,他只是怕生而已。”
那只怪獸一般的動物把我保護在他背後的情景在我大腦中一閃而過。我向弗蘭奇點點頭,希望他能帶我一塊兒去。
于是我跟在他後面,踏上了緊挨着桑尼號的巨大潛艇。
甲板上的白熊睡得很沉,沒有一點動靜,我跟弗蘭奇暢通無阻地進入了潛艇的內部。走廊燈光充足,但明顯能讓人感受到不同于室外的密閉感。兩旁的幾個房門都是關閉的狀态,只有其中一間寫着“手術室”的有門牌标注。
弗蘭奇沒有作停留,直接熟門熟路地領着我走到左側那間房子,輕輕敲了門便開門進去了。
“羅賓。”他壓低了聲音。
“嗯。”黑發的女人擡頭看向我們,點點頭。
她此時換上了淡紫色的和服,沒有任何花紋,黑色腰帶的末端垂在身側。我才注意到她左眼上方貼上了半個手掌大小的紗布,隐隐透着血色。驀的想起她滿臉血水的樣子,所以即使看着她現在如此素淨的模樣,我仍有一點膽悸。
機器人抽出旁邊的一個椅子,示意我先坐下。他走到羅賓旁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避開了頸側纏了紗布的傷口,輕聲道:“你去休息一下。還有,山治給你準備了午餐。”
“好。”她颔首起身,最後看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馴鹿,暗色的雙眸含着化不開的擔憂和無奈,“喬巴一個小時前稍微醒了一會兒,又睡下去了。夏琪說這是正常的。”
弗蘭奇的獨臂舉起來,做了一個很誇張的“OK”的姿勢表示已了解。女人嘴角略微上揚起來,搖搖頭緩步離開。
弗蘭奇坐在剛才羅賓的椅子上,整個病房裏只有機械運行的滴答聲。我默默地注視着呼吸面罩下小小的藍鼻子。
他巨大化的模樣令人匪夷所思,絕不會有任何人把小巧可愛的、長得特別像貍貓的小動物跟那個發狂的怪獸聯系在一起。
“喬巴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他又會生龍活虎的了。”弗蘭奇開口道,“我們甚至有點習慣了。”
“但是我們都不會忘記。”他看向喬巴的目光裏,滿含深沉的疼惜與憐愛,“他願意變成’怪物’是為了守護……”
我不疑有他,不然不能解釋為什麽這樣一個小小的身軀能化生為最堅硬的壁壘,在全然喪失理智的情況下仍然開辟出了一道完全安全的領域。
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