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作者有話要說:【羅路】、【微量香娜】
紅心海賊團的人有時候會出潛艇活動一下,但是很少會登上桑尼號,除了經常出來透氣的貝波喜歡找各種機會在兩船之間來回走動。
其餘的船員們基本都能少走就絕不會多走一步路。我個人覺得可能跟他們船長的惡魔果實的能力還是有因果關系的——雖然我很讨厭特拉法爾加這個人,但是如果抛開他對我的所作所為導致的、我對他的私人的不爽情感,我不得不承認他确實是一個做事效率極高的出色醫師。
他嚣張又肆意,只要自己樂意,随時随處就開動“room”,別說換件挪物了,他瞬移個活生生的人也不帶問個當事人的意見。
而顯然他的船員也已經習慣了,甚至是享受到了其中的益處。
我想這也是為什麽他們船長可以一個人主管三四個程度不同的傷號的原因了。
娜美确認安全後被連着床直接被他用能力挪到了桑尼號的一樓一處偏房;有什麽比較緊急的事情就會把帶消息的人變到我們面前;我甚至能夠淡然地看着面前的桌子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如果猜得不錯,一開始索隆重傷的時候,特拉法爾加也是百忙之中過去處理了傷口,并且做了叮囑——雖然關于禁酒的部分,劍士選擇性失聰了。
至于我為什麽會有以上的思想活動,是因為,今天是路飛醒來的第二天的下午,本該是輪到我照看喬巴的······但是我完成值班交接後和精神狀态恢複得不錯的小馴鹿聊得正高興——事實上我正在單方面吹噓自己認識大陸最富有的貴族,小動物張着嘴也聽得津津有味——他卻驀的消失了。
“啪”的一聲,一本從沒見過的醫學古籍落在床上——它甚至還保持着被翻開的狀态,上面還有嶄新的便簽和批注。
不難推測,它的主人最近就在使用這本醫藥書,并且需要和重視着它。
我盯着這本帶着質樸古老氣息的書,思量着現在拿回桑尼號偷偷去廚房燒了的話,那股報仇雪恨的快意和帶來的後果之間,到底孰輕孰重?
我的值班時間都快結束的時候,喬巴回來了,他說他見到了路飛。
他嘆道:“終于,還是有希望的。”
我挪開目光,什麽都沒說。
因為,這間屋子濃郁的悲傷粒子就要沁入皮肉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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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歷史學家要了本子和紙,在空閑的期間就寫日志,記下這段時間的事情。其實更像是流水賬,可畢竟主角都是名人,我覺得寫下來其實蠻有意思的——至少比發呆更能打發時間。
“這是我上船的第十四天,也是路飛醒來後的第四天。”我寫到。
然而其後,“清晨”這兩個字才寫完,那個熟悉的、近乎透明的淡藍色薄膜忽然籠住了這片天地。
我無奈停筆擡頭望去。不知道紅心海賊團船長又要做什麽?
潛艇的甲板上倏然多了一間房子。
“喲吼吼吼~~”骷髅人興高采烈地從潛艇內跳出來,跑進那個憑空出現的房間裏,歡脫的笑聲能傳得老遠,“路飛桑~如何如何?這是特拉男的主意哦——果然甲板上就好多了呢!”
我嘴角抽搐······低頭,在記錄這群人的變态行徑列表裏又添了一筆。
金發男人手裏端着看起來像是橘子汁的飲料和一個蓋着蓋子的精致器皿(我猜應該是什麽特制的點心),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進娜美休息的那間偏房,沒過一會兒又皺眉走出來。
我離他不到一米,轉着筆假裝沒看到他攢着怒氣的模樣——航海士應該被特拉法爾加瞬移到了路飛的房間。
他托着手裏的盤子,單手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很急躁地晃了晃,咬着一根煙掏出打火機。金屬質的蓋子被彈開時發出清脆的響聲,火焰清晰地印在藍色的眸中。
他輕吐一口煙,靠着門框無神地望着對面潛艇甲板上怪異的白色四方形房子。
我收回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又埋頭思索此次旅程是不是還有什麽記漏了的細節。
不知過了多久。
“娜美suang~”
即使有所準備,我仍然還是被那浸了蜜罐子似的谄媚聲音吓得一激靈,筆尖一歪,徹底劃出了格子。
草帽團的廚子周身圍繞的躁動、不安、不爽等一系列負面情緒粒子在一剎那散的無影無蹤。
“終于回來了!看我為你準備的特制營養上午茶!”他挺拔的身體此時扭曲起來,修長的雙腿更像是被抽了骨頭,腳踩上了什麽光滑的冰面上似的一溜煙就又閃進娜美的房間。
不論他的身形動作多麽詭異,右手上的餐盤被托的穩穩當當。
我情商很低是我活到現在為止的自我總結,但是我發誓,即使沒有感知情緒粒子的果實能力,我也一定能很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幾乎要具象化的粉色愛心泡泡。
這個俊美的男人對女人的依賴和迷戀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喜悅甚至是狂熱的情緒體溢出那間房子,娜美敷衍的表揚和安撫反而加劇了瘋狂的情緒源頭。
“山治,先把鼻血擦了。”女士無奈着,“失血過多了的話,這次喬巴可沒精力給你打針了。”
我合上筆記本,默默走向潛艇。還是去看看路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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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房間被硬生生地從建築物中剝離出來,單獨放在一個空地上确實怎麽看都很奇怪。
我繞到側面看到一個超大的窗戶,從外面射入的陽光足夠覆蓋大半個房間。
在潛艇裏好像沒有這個窗戶吧?我疑惑地看了看這個明顯适用于地面的窗型——窗臺上甚至還有一束太陽花。
是很普通的太陽花,堅定地向陽生長着、綻開着。透明的玻璃花瓶之下墊着一個半個人頭大小的紙盒。
我挑眉盯着這個與美麗和澄澈的花朵毫不相關的破爛紙盒,實在搞不明白是誰非得墊個這個東西——煞風景。
是嫌花兒不夠高還是窗臺不夠高?
我放棄了思考,看向室內。
病床上的少年睡着了。他的手腳張開躺成了一個“大”字,松散的衣服堆在腹部上一寸處,露出腰側微微透出血色的紗布。一條腿壓着棉被的一角,其餘基本都被甩在了地上。
他身上各種複雜的管子都被去除了,包括那個礙人眼的呼吸面罩。
這個時段不該是烏索普照看路飛嗎?
我正要繞回門口進去,卻瞥到室內忽然出現的身影。
“開飯了。”他說,“草帽當家的。”
我頓在原地,盡力減弱自己的呼吸。
“飯!!”床上酣眠的人瞬間坐起來,又可能受了傷口的影響,咧着嘴扶着肚子,這才看到兩米遠的男人。
“特拉男!”他驚喜地大叫着,“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願意來看我了。”
路飛醒着的時候,我好像确實沒見到過特拉法爾加過去看他。
男人的身形隐在陽光的盡頭,只有那雙一瞬不瞬盯着少年的金眸,從暗處透出危險又殘忍的光。
“特拉男?”少年拖起虛弱的身軀,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站起來。
他身體狀态還是很糟糕,因為即使左手撐着床沿,身體仍舊明顯得晃動。
“你怎麽了?”他按着腹部,執着地向冷漠站立的男人靠近了一步。
男人依舊沉默着。我憑借着敏銳的感知不得不注意到他身上那股嗜血又瘋狂的勁兒,圍在他周身,密不透風。
眼睜睜看着那個男人握刀的右手猛得收緊,我的大腦天人交戰,焦灼和不安幾乎要把我的cpu燒幹了。
是不是該向對面的桑尼號求救——畢竟那可是死亡外科醫生,鬼才知道他陰晴不定的性子又想做出什麽事情!
羸弱又遲鈍的少年對此卻毫無知覺——蒼白的腳踩在金色的陽光上,又邁出一步。
“特拉······”就在他第四次擡起腳的時候,忽的劇烈地咳了起來。他弓下腰,一手不得已更加用力地按壓腹側,一手下意識向後扶住床欄——卻抓空了,于是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跌去,為了保持平衡他又不得不後退兩步。
這一切都只是兩秒的事情,等他咳完了,攀着床欄勉強坐下後,仍低着頭緩了好一會兒。
他艱難前行的三步,在一息之間被徹底清零。
而對面的男人不言不語地看着這一切,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陰沉······
我緊了拳頭,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我是萬分得看不慣。不管他是否救了路飛的命。
我擔憂地看着坐在床沿的少年。寬松的上衣不能遮掩住那突出的頸骨,消瘦的雙肩無力地耷拉着。每一份陽光的包裹都不能驅散那份不和諧的弱小和無助之感。
他擡起頭,直直地望向不遠處一動不動的男人。
他略長的額發落了幾根在眼前,可是并不能妨礙那雙眼睛中直白的困惑和不解。
始終在黑暗中冷眼旁觀的男人似是被這無聲的目光按下了某個開關——他不徐不慢地走過去。
我的心提了起來。雖然我沒有心髒了······怎麽會突然想起布魯克的陰間冷笑話!?
我急急轉回注意力。
男人在床前站定,即使沐浴在正陽之下,也未在他身上添一絲暖意。
我現在是徹底地意識到了同樣少言少語的索隆和他之間最大的區別——索隆的冷冽氣息是一種帶着防禦的目的——像是叢林稱王的老虎平時根本不需要大發雷霆,即使慵懶又冷漠的模樣,其他的動物也仍然對他敬畏有加;而特拉法爾加·羅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威脅感,帶着隐秘且刁鑽的傷害和攻擊——更像是陰冷的獵豹,匍匐着伺機而動,令被接近的人精神始終緊繃、軀體戰栗。
我的臉幾乎快貼上玻璃了。有一瞬間居然有點慶幸心髒不在了,不然一定能震得我聽不清室內的對話。
他擡手抓住少年的衣襟,俯下身體,兩人的臉只有一拳之遠。
他俯視着他,啓唇緩緩道:“看着我。草帽當家的。”
這個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竟是他進門後兩人之間真正意義的對話的開始。
路飛眨了眨眼,烏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好一會兒也沒等到男人的第二句話後,他仰着過分慘白的臉,小聲說:“好過分啊,特拉男。”
其中并沒有什麽埋怨和氣憤之意,這句話更像是陳述某種事實的自言自語。可是,這種帶着路飛獨有的黏膩和撒嬌般的語調說出來的話,絕不會是任何一個路飛身邊的人能夠忽略或者輕視的。
包括這個自始至終似是牢不可破的男人——他身上那些複雜又激烈的情緒體仿佛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燒的個灰都不剩。
這場戰役,他本勝券在握,但僅僅在那個纖弱的少年揚起尖尖的下巴之時,潰不成軍。
“看着我······”男人擡起左手撫開路飛眼前的碎發。他自上而下看着他,聲音輕柔下來,沒半點平日裏恨不得紮死所有人的尖刺。
我敢打賭路飛絕對聽不懂這個男人在說什麽,但是他天生奇怪的直覺又總是能直透人心,看到更深層次的渴望和需求。
所以我并不奇怪令世人聞風喪膽的死亡外科醫生會在少年再次眨了眼後,直接用掌覆住了那雙澄澈的眼。
被奪去視力的少年沒有去躲眼皮上那只手,他反而伸出右手,在觸到男人的肩膀後,試探着還想上移。斑點帽子的男人卻捉住了它,攥緊了壓在自己的心口。
他的雙掌之下,一定是最珍貴的東西。
因為他的呢喃帶着顫音,在覆満陽光的小房間裏消融殆盡。
“你得好好看着我······草帽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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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羅路光輝時刻,希望小朋友們食用愉快。
最後的羅說的話語,其實對應的是克拉桑臨死前對羅說的“就算我死了你也要記得我,我是帶着微笑死的。”“你要是什麽時候想起我的話,還是想起我的笑容會好些吧。”(然後在羅面前展現了克拉桑最經典的笑容。)那時羅年幼又彷徨,在最危機的時刻克拉桑笑着騙了他,在後來的歲月中,想必羅會無數次回想起最後的那一幕——自己本該好好地看着他,那本該是最後一眼的,至少自己該認真地看着那張臉······
筆者喜歡騙狗進來殺(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