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速之客1
第二十五章不速之客1
站了一會兒後,我蹑手蹑腳繞過屋子回到了桑尼號。
溜達了一圈後,發現對我發號施令的山治先生在廚房忙碌,于是就避重就輕地報告了我的所見所聞:克比上校高興地給了船醫和船長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正在對路飛的傷勢進行友好詢問。
廚師沉吟片刻,點點頭,看樣子好像很滿意的樣子,給了我一塊新鮮出爐的特制蛋糕——那可是只有女士們才有的殊榮啊——我喜出望外,拿去甲板上享受意外之獲。
烏索普和甚平正好抱着一大堆器械來到了船頭,看見我樂滋滋地在秋千上吃着精致的甜點,一點也不掩飾眼中的驚異。
“卡圖,你做了什麽?居然讓山治給你特制甜點?!”狙擊手放下手裏的東西,繞着我轉了整整兩圈。
“我完成了他給我的秘密任務。”我煞有其事地回答。即使我的任務是去監視海軍上校和海賊王見面的情況,而我為了不被遷怒,于是用了略有誤導性的“省略法”交付了報告內容。
甚平一手還提着那個巨大的箱子,另一手摩挲着圓圓的下巴,疑惑道:“秘密任務?”
我颔首:“對,不能給你們說,不然我下次沒蛋糕吃了。”
黑發的男人将信将疑,抖了抖袍子放到在一旁的草地上後,坐下來開始擺弄那些零碎又複雜的東西。甚平把箱子推到烏索普旁邊,再次狐疑地看了看我,然後擡步去了二樓餐廳。
我憋着笑,假裝沒注意到狙擊手周身罕見的困惑情緒粒子。
“上午好,先生們~”布魯克緩步走來,一如既往地在出場的時候行了一個标準的見面禮。
“上午好。”我和狙擊手一同回答。
草帽團的音樂家今天似乎心情十分愉悅,哼着歌,邁着他特有的輕快敏捷地步伐,在草地旁邊旋轉跳舞。
“碰。”一聲沉悶但不是特別大的聲音響起。我沒有受到特別大的驚吓,可能是因為習慣了劍士總是從瞭望塔上跳下來,而不是順着纜繩爬下來。
綠發的男人打了個哈欠,多瞧了幾眼舞姿絢麗的布魯克,又滿不在乎地走到一旁,坐下靠着圍欄閉眼開始休憩。
我聽到忙于手活的工裝褲男人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午飯有沒有類似的蛋糕······”
······
我耳充不聞,但是心裏想着,看來得到廚子的青睐是船上的頭等大事。
祥和的景象沒有維持幾分鐘。
“有人。”黑發的男人倏然擡頭盯着斜對面的中型船,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周身瞬間爆發的警惕和敵意時,便聽到不遠處“撲通”一聲——那個方向确實是克比的船。
可是不管一周前還是這一次,那位海軍來看路飛的時候,他的船只上的人從沒有露面,不知道船上有沒有其他海軍,又或者是,有其他人但是被下了命令不允許接近桑尼號和潛艇。
我挑眉,應該不是什麽來惹麻煩的人吧,那聲音更像是不小心掉水裏了,畢竟落水的動靜還蠻大的。
“喲吼吼吼~”布魯克沒有因為被打攪而擾了興致,饒有興趣地甩着手杖躍上欄杆,“有客人來了······”
對面的船上立即跑出兩名海軍,其中一個掏出了可能是槍之類的武器瞄準了下方海水波動處,另一個人急忙擡手阻止了攻擊,反而看向桑尼號的衆人。不知道那個人說了什麽,另一個人竟收了武器跟着他一起回室內了。
“嘩啦。”一個男人攀住潛艇的圍欄,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動作游出水面,翻上了甲板。
他咳了兩下,踉跄地站起身,渾身濕透。白色的上衣帶着繁瑣的精致花邊,下身是灰綠色的束腳褲——毫無疑問,那是英格麗國的貴族裝束。
他勉強站定身子後,一點猶豫都沒有,目标清晰地跑向甲板上那個顯眼的獨立房子。
“有意思。”嘆息般的聲音幽幽響起。森白的骨指握住纖長的手杖,另一只手已經搭上了杖柄處,他一瞬間就出現在了那個不明身份的人身側。
男人感受到冰寒的氣息在一剎那逼近時,倉皇地側身避開。身法極其拙劣,連我這個戰鬥能力為零的人都看得出這個人沒半點體術。可是堪堪避開試探性的攻擊後,他也只是十分潦草地回頭看了一眼,哪怕神色急切和恐慌,腳下卻沒半點停滞,仍然奔向不遠處路飛的病房。
然而就是那麽一瞬,他倉促的回首在看到我們時,驀然頓住了,于是如脫了弦的箭一般發射出去的身體忽的緊急剎車,打了個拐沖又反而向了我們所處的桑尼號。
那人身上沒半點殺意或者怒氣之類的東西,更何況身邊都是強手,所以我沒半點擔憂和懼意。只是疑惑着,這個散着半長不短的卷發的男人,爬上了死亡外科醫生的潛艇,對身後的殺意不管不顧,憑着低級的身手瘋了一般地又沖到桑尼號做什麽?
然後,我不得不皺起眉,因為他似乎是奔向我的······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我,随着他愈發接近,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惶然和不安在轟然四散。
在某一刻,我霎時站起來了,懷裏的金屬碟子跌落在柔軟的草地上,沒有半點聲響。
“布魯克。”綠發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他瞥了一眼仿若失魂的我,喊住了正欲出劍的骷髅人。
那個狀若瘋子的男人終于跑到我面前,渾身淌着海水,擡起右手像是要觸碰我,然而可能反應過來自己的手還濕漉漉的,所以又下意識把手往衣擺上擦了擦。
他的身體一直不自主地哆嗦着,猶豫了一瞬,雙手抹了一下臉,把黏在眼前的頭發都攏到耳後,露出凍得青白的臉和明晰的下颚線。
“愛。”他呵出的氣息冰涼,激得我頭皮發麻。
“你說你會來回來、找我,可我、我沒法兒再等了······”
我看到他圓潤的鼻尖,翹起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所以我只能來找、找你了。”他話都說不利索了。
但是眼中迸發出的色彩驅散了所有的寒意。
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暫停了······我最後與斯特羅夫分別是四個月以前。
我為了接近環世報而标記了他,三個月後才确定了關系,又花了整整四個月取得進一步信任。在收到最後的截止令後,我騙他說我最大的夢想是去做海賊王的訪談。
我知道以他的地位和能力,給我一些便利是十分容易的事情,所以在堅持了一周後,他不得已讓我帶着他派遣的四名保镖兼助手出發。
我沒有打算和他再見面,不論這次任務是否成功······
斯特羅夫不該在這裏,他怎麽會在這裏······
在一衆的無聲注視下,我的身體仍然僵凝的像是一座雕像。
我确實破天荒地沒有取走指針的标記,但那并不意味着什麽——我潛意識是這樣認為的,直到死亡外科醫生取走了我的心髒,伴随着癔症的還有一股陌生又瘋狂的情緒——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知到自己的情緒,那種帶着渴望和恐懼的感情幾乎奪走了我全部的神志。
再到後來,我空着心髒流着淚的時候,還慶幸着告訴了他我的名字。
“愛。”他偏着頭,此時就在我眼前。
我看見他淡褐色的眸中映出我呆滞的臉。
我知道我該表現得正常點,至少說點什麽——這本該是我最擅長的事情。
可是我最大的努力就是右腳磨着地板退了半步,左手無意識地虛虛握拳抵住了空蕩蕩的心口。
我的目光一面想逃避他的注視,一面又定在他的臉上,挪不開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