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娜路】
第二十九章 【娜路】
可能看我心情确實不佳,狙擊手收了玩笑的神情,語重心長地道:“千萬別自作主張地定義另一個人對你的感情哦,卡圖。”
不能定義的感情?我仰頭望着天空,不知道失去了标針的我,何德何能,會收到一份真的感情······
自嘲間餘光瞥見二樓站立的身影,斯特羅夫站在那裏,但是帶着好奇和疑惑的目光落在遠處潛艇的小房間上——也不怪他覺得奇怪,畢竟那房子真的很違背常理地獨立于一個潛艇的甲板上······
靜靜地呆了一會兒後,我低聲麻煩烏索普和弗蘭奇照顧好斯特羅夫,然後站起身走向對面的小房間。
走近門口的時候我聽到了甚平的聲音:“老夫覺得,普羅野豬排比銀海玉帶魚更好吃,也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喜歡孜然味一點吧。”
進門後看見魚人坐在床側一張椅子上,神情略顯嚴肅,若不是聽到了他剛才的發言,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探讨什麽生死攸關的問題。
路飛和娜美正趴着躺在那張不是特別寬敞的病床上,被子被踢到了床頭的位置,一大半可能已經落在了床的另一側了。他們的肩和手臂貼在一起,娜美手裏拿着筆正在寫什麽東西,旁邊還擺着好幾只不同的筆和尺子之類的文具。
“嘛~”路飛本來正想說什麽,發現我來了後展顏一笑,大叫着:“卡哇!”
我也不禁揚起嘴角,點頭道:“看起來恢複的不錯。”
“那當然了。”他邊自豪地說着,邊爬起來,“畢竟我是海······”
豪言壯語沒說完就被身旁的女士捉住了手臂,她看起來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就把青年按回了床上,偉大的海賊王擡手像是想扶住床尾的架子來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然而還未等他摸到任何能攀住的東西,那個女人不耐煩地用自己的身軀壓住了他。
任憑青年吹胡子瞪眼也無計可施,他哇哇大叫着:“娜美!放開我!”
“別吵!”女人賞賜了他一個爆栗,低頭把有點歪斜的圖紙擺正,繼續修修改改。
路飛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咬着唇看着我。
我挪開眼,把角落裏那張伸縮椅打開,坐在了甚平身側,假裝沒看到那強烈的求救信號——笑話,他要是被放開了,我就要被麻煩精纏上了······
甚平還是一臉和氣的樣子,問我:“卡圖,你覺得普羅野豬排和銀海玉帶魚哪個最好吃?”
我想了想,沒記錯的話前者是前天的午餐主食,後者是今天的午餐小菜之一。我确定地說:“銀海玉帶魚。”
“為什麽?”路飛雙臂勉強撐起上半身,“你不覺得兩個一樣好吃嗎?我沒辦法比較出來誰更好吃。”
我和甚平相視一笑,只要是吃的,路飛都能吃;只要是山治做的,路飛都愛吃。
“如果非要選一個呢?”反正是來陪他打發時間的,幹脆逗一下。我裝作很困惑的樣子,“萬一真的就只能吃一種,你會選哪個?”
于是我看着海賊王一動不動一分鐘,屏着呼吸非得把自己臉都憋紅了,就在我要說“算了路飛,我開玩笑的”時候,他雙手一松,頭埋了下去,他的聲音從床鋪之間擠出來,悶悶的:“太難選擇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山治吧。”
甚平無奈地搖頭道:“路飛對肉是真的毫無抵抗力啊。”
路飛聞言想到什麽,扭着身體小心翼翼把頭靠向正在思考的娜美,意有所指地道:“是啊。好久沒有吃肉了,都瘦了好多啊~”
我看到他的嘴都快要貼在娜美的耳朵了,很難想象他得多“不刻意”。而橙發女人偏頭看了過去,兩人的鼻子只有三厘米的距離,路飛眼裏的期待和僥幸片刻就被她平靜的目光催逼得盡數散去,他皺着小臉無聲地趴回去,周身盡是無奈和懊惱氣息。
他洩氣地展開雙手,嘀嘀咕咕在說什麽東西。航海士又低下頭,但是我注意到她身上那股愈加濃郁的悲傷和沉痛,不由擡眼望去。
看着離自己支着的右臂只有兩寸距離的那只青白色的手,她神色怔忪。我很快就意識到她在為何傷神——娜美的身體在女人中絕對屬于纖瘦的程度,她的手也好腿也好,都細長且帶着女人特有的柔和優美的線條,一般的男性在這種程度的纖長之感面前沒有任何可比性。
然而即使身體年齡有差距,此時青年展開的手臂幾乎沒有什麽嫩肉,跟女人的手臂相比,細瘦的駭人,更別提還有青色的血管和6、7道不同的疤痕縱橫交錯地攀附在薄薄的皮膚上。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甲到現在還沒長出來,兩個指頭被輕薄質地的紗布裹得緊緊的,在保證活動自如的前提下防止被好動的主人扯落。
她不經意的出神也僅僅幾秒而已,在青年偷偷看她的時候,她早已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眼,看着手裏的稿紙卻遲遲沒有下筆。
甚平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些,他擡手撫了撫正欲再歪着腰去招惹航海士女士的青年,才被修剪的利落短發在魚人寬厚的大掌之下柔軟乖順,絲毫沒有身體主人叛逆又瘋狂的影子。
“甚平。”他習慣性地挨近了頭頂溫熱的手心,問道,“今天上午的吵鬧聲是發生了什麽?”
魚人很過瘾地揉了好幾下後收起手,微笑着看我,路飛也望了過來。我暗嘆一口氣,不知道怎麽樣講才能使我的故事不那麽狗血和悲劇。
“我的最後一個标針——也是我的朋友,被克比上将帶過來了。我朋友想早點找到我,而上将又有點不信任他,所以他就在今天過來的時候跳船了,于是你聽到了那陣子吵鬧聲······”運氣再差一點的話,你還能聽到槍聲。我內心補充道。
“怪不得。”路飛左手撐起下巴,“他們說我沒醒的時候克比就來過一次了,我還想着他怎麽在桑尼號通訊工具沒有恢複前就能找過來呢。”
聞言,我違心地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克比上将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
他一瞬間揚起了笑意:“克比是個很可愛的好人。”
而我是一個字都聽不過去。可愛?好人?
默了默,我聽到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特拉法爾加先生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哈哈哈當然了!”他感慨似的語氣裏帶着那種看着自己的孩子成長了的自豪和滿足,“他真是越來越好了。”
我盯着他真摯又熱誠的小臉,真的有點懷疑這人是不是天然黑······
“路飛。”娜美伸手一把攬住了他,使勁往自己身側一拖,青年大半的身軀被攏在了女人身下,豐滿的胸脯壓在他纖薄的背上,白皙的右臂勾住他的頸。她淡淡道,“特拉男拿走了卡圖的心髒哦~”
“是嗎?”發現自己不是要被打之後,路飛放心地微微擡頭,“他要卡哇的心髒做什麽?”
我嘴角微抽。炒菜?
甚平觑了我一眼,斟酌道:“不管特拉男拿來做什麽,總之沒有心髒還是會有點·····不方便的吧。”
“嘛~好像是的。”青年狀似認真地想象了一下沒有心髒的生活,又補充道“會很不一樣吧。”
我緩緩皺眉。為什麽他有一種也想試一試的期待意味?
航海士女士緊了緊手臂,路飛不得不歪着頭昂視着她:“幹,幹嘛?”
“路飛,”女人很耐心地諄諄教誨,“我上次被和山治換了心髒的時候,感覺很不好哦~你想想卡圖沒有自己的心髒的話,會不會很難過呢?”
咽了咽口水,路飛在自家航海士一字一頓的話語中終于發現了危機感,迫于受制于人的窘境,他幹巴巴道:“是啊是啊,确實沒有心髒會很難受啊~”
“所以路飛是不是該和特拉男商量一下,下次把卡圖的心髒還給他呢?”女人溫言細語。
青年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刻不容緩,我現在就······”
女人又打斷他:“現在你就不必去找他了,等特拉男過來的時候,你再跟他說這個事情。”
他又忙收回了攀在床沿的爪子,嘴裏的話也見風使舵,急速轉彎:“是的是的,還是等特拉男自己來的時候再說吧。”
他偷偷瞄娜美的神色,生怕一言不合自己就吃爆栗。
“乖。”女人摸了摸他的頭發,滿意地笑了笑。而偉大的海賊王,在自家航海士懷裏敢怒不敢言,牽着勉強的笑容流着冷汗,無可奈何地被圈在那一席之地。
午後的氣溫稍微上升,但是清爽的微風從大開的窗戶送進來,室內溫度宜人,他們兩人皆是短衣短褲,交疊的肢體在純白的床單上卻沒有絲毫的旖旎之色,帶着對彼此身體的熟悉親昵和身心的信任······
我不自覺地松開眉,對面的甚平眯着眼睛,溫柔的笑容在他臉上漾開,我莫名覺得我們此時——像是看着自家兒女初長成的老父親之類的角色······
路飛聽見我的笑聲,扭頭望着我,想要知道是什麽有趣的事情。我笑着搖頭,就是不說,直把他逼得又急又惱,卻又不能來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