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坦白

坦白

雲卿被通知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雪抱着一個白團子坐在床上,身邊圍繞着一群幼崽正在好奇的看着雪懷裏的那個白團子。

“雄主。”雪看到他過來了,神情有一瞬的無措,因為在他懷裏幼崽的頭上長着一頭稀疏但耀目的金發,那頭金發絢麗又刺眼,只要看到它就會讓蟲聯想到蘭尼特或是蘭斯。

“這就是那顆蛋裏的幼崽嗎?”雲卿看着雪懷裏的正在抱着一顆乳果吸吮的小幼崽,像是察覺到了雄蟲的關注,幼崽睜開眼睛,那是一雙和雪一樣的像是冰雪一樣的淺藍色眼眸,晶瑩剔透的幹淨得像是一捧清泉。他到雲卿後連乳果也不要了,抱着乳果的小藕手晃悠悠的朝雲卿伸去。

“他好像很喜歡我。”雲卿伸手将掉下來的乳果放到一旁,将雪懷裏的幼崽抱了起來,小崽子被抱起來顯得非常開心,他伸着短小的手就抱着雲卿的脖子,小臉貼在了他的脖頸間,像是嗅到了什麽好聞的東西,小鼻子嗅着味道就湊到了雲卿鎖骨處的紅色蟲紋處,嗅着嗅着他就要張嘴咬去,卻被雪迅速的捏住他的脖子拽離。

“雄主,幼崽太吵鬧,還是讓我來照顧吧。”雪毫不憐惜的提起幼崽想将他從雄蟲溫暖的懷抱裏扯出,而幼崽就像是經歷什麽生死離別一般淚水瑩瑩的伸手探向雲卿。

“沒事,只是抱一下。”雲卿見他這種模樣有些不忍的又伸手抱起了小不點,而小蟲崽像是得償所願了一般将頭埋在雄蟲的脖頸間不肯再松手。

雲卿還從來沒有和蟲崽如此親近過,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小心翼翼,抱着這一團肉乎乎軟綿綿的事物讓他覺得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動作才好。

但實際上雲卿這種想法是因為不夠了解蟲族而産生的認知錯誤,蟲族的雌蟲幼崽出生1星時就可以獨立行走,2天後就能自己找食物,3個月後就能自己獨立捕食小型獵物,他們只是看上去和人類很像,但本質上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物種。

且在蟲族的基因裏雌蟲對自己的幼崽并不會像人類一樣看重呵護,在雌蟲的心中無論是什麽都比不上雄蟲最重要的,而雌蟲幼崽受信息素的影響也本能的更喜歡自己的雄父一些。

雲卿對小蟲崽很喜歡,但雪心中的忐忑卻沒有消失,在他對雄蟲的了解裏,沒有雄蟲是願意自己的雌蟲生下別蟲的孩子的,之前雖然雲卿對他表現出來的都是接受的态度,但是這和天天看到其他蟲的蟲崽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性質,尤其是蟲崽那一頭金發。

“他長得很像你,雪。”雲卿輕拍着蟲崽的背說道:“将他留在我的身邊可以嗎?”

雪很快就要上任,自然不可能帶着蟲崽,雪之前就想好了把蟲崽放到育兒所裏去,這樣應該就不會讓雄蟲天天看到而心煩,卻沒想到雄蟲要留下幼崽。

“可是,他……”雪在這麽多的蟲面前恥于将蟲崽的身世說出,只是目光複雜的看向雲卿。

“我會好好培養它的,讓他成長成和你一樣堅強又勇敢的雌蟲。”和那只雄蟲沒有關系。雲卿抱着小蟲崽,蟲崽的爪子死死的抓着雲卿的衣料,像是深怕誰又要把他拽走似的。

“想好名字了嗎?”雲卿不想在這個沉重的話題上過多的停留。

雪搖搖頭,最近他身邊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根本來不及去仔細考慮雌子的名字。

“叫霁如何?”雲卿問道。

“霁?”

“霁的意思是雲雨止。”

“好。”雪微微怔愣,然後答應下來,他明白雄蟲所給予名字所含的深意,他們現在就像是站在風雨裏的懸崖絕壁上,風雨不止他們就會随時會墜入深淵。

那些年幼的雌蟲幼崽們顯然也對這個剛出生的幼崽充滿好奇,他們圍在雲卿身邊眼巴巴的看着抱着幼崽的雄蟲。

“雄主您很喜歡幼崽嗎?”年紀最小的幼崽問,他是那天晚宴上最先被送給雲卿的兩只幼崽之一,他還沒有經歷過一次蛻變,看上去比霁大不了多少。

“是啊,這樣可愛乖巧的幼崽誰都會喜歡的。”雲卿騰出一只手摸了摸這只幼崽的腦袋。

“那……那我給您也生一只,那您可不可以也喜歡我?”小幼崽羨慕的看着雲卿懷裏的小雌蟲,心中想着自己要是能變得這麽小雄蟲是不是也會這樣抱着自己?

雲卿失笑:“你還是個孩子,還不能生蛋。”

“我已經不小了,已經可以服侍您了。”小幼崽挺了挺胸膛,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艾爾,不要打擾雄主。”最大的幼崽将小幼崽拉回來,他知道雄蟲并不想和他們發生關系,雄蟲已經對他們很好了,他們不能再給雄蟲添麻煩,即使他也很羨慕那只剛出生的雌蟲幼崽。他也渴望自己被自己的雄父溫柔的對待,可是他從懂事起就知道蟲與蟲之間是不一樣的,有的蟲生來就可以玩弄他們,有的蟲生來就是被玩弄的對象,有些東西不是他們這樣的蟲可以奢求的。

艾爾還只有6歲,他還沒有經歷過雄蟲的侵犯和虐待,但他從小就被冷漠的對待,他的雌父是一只雌奴,每天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更不用說來保護他了,他的生活就是被雄父的雌奴們照顧着,經常餓一頓飽一頓,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的雄父或者雌父能好好的抱抱他親親他,就像他們的雌君那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可是沒等他期盼到那天的到來,他就被好不容易見到的雄父送了出去。

在被調教幾天後他就被送給了雄蟲,他雖然過得不好,可終究還沒有受到過虐待,心中還保留着孩童的天真。

被拽回的艾爾有些委屈,他癟了癟嘴,淚水又克制不住從眼底湧出來。

雲卿這次沒有再試圖安撫這只幼蟲,他确實對幼蟲們充滿同情,但是他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滿足他們的期待,給予他們同等的關愛。他雖然憐愛他們,可他心裏很清楚,他對這些幼蟲的憐愛是因為他們與雪相似的緣故。在他的心中雪才是最重要的,包括霁也是他愛屋及烏的結果,所以他無法做到對所有的幼蟲一視同仁。

且他自身難保,無法護住這些幼蟲,他們要是想生存,只有自己更努力地成長強大。

剛出生的小雌子還是放在了雪的身邊照顧,至少在為數不多的時間裏雲卿想讓他們多相處些。再過幾日雪就要去軍部上任,因為靡的關系雪上任後就會被調往前線作戰,因為那樣他才能在短時間內積攢軍功,站在高位。

按照靡的想法,他是想将雪培育成第二個他,但由于雪沒有家族支持也沒有貴族身份的緣故,他業需要比靡付出的更多。

“雖然你的等級有些低,但我相信有些事情等級是束縛不住的。”靡在雪臨行前對他說道。

“其實您有更好的蟲選。”雪并不覺得等級無所謂,等級關乎到他的體力、精力。分析力,不是說一句話就可以打破的。

“難道你要因為這種天生的東西放棄你的雄主嗎?”靡反問。

“不會。”雪也知道自己只能往上爬,沒有選擇。

“我曾經就見過一只平民雌蟲,他只有A級,但是他能做到我能所做的一切,無論是戰鬥還是部署,他的能力讓我都覺得驚嘆,甚至他所做的程度還能超過我,也是他讓我覺得你也能做到。”靡說道。

靡看着雪,像是在透過他看到另一只蟲:“你們都是沒有退路的蟲,所以你會做到的。”

“謝謝您,公爵大人。”

“快去和你的雄主道別吧,最後一個晚上總得留下點特別的印象不是嗎?”靡笑得別有深意,打量了一下雪今天特地換上的穿着,是一件白色的禮服,和雄蟲第一次送他的那件很像,但更加精巧別致,完美的将雌蟲優越的身段呈現,和雪的氣質與發色更是相得益彰。

雪被他打量得有些尴尬,好在靡沒在繼續和他說什麽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雪清吸一口氣,在昨天他就收到了軍部的命令,三天後他就要奔赴前線,這當然也是走了靡的關系,這樣他就能最快的融入軍部,試問有什麽比一起經歷生死更能讓蟲認同呢?但這當然也不是沒有壞處,像這種明顯走後門的行為肯定會被蟲诟病,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那麽雪就将無法在軍部立足。

也是因為要奔赴陌生戰場的緣故,就是經歷過不少戰役的雪也有些緊張,畢竟他的部下和長官也不再是他熟悉的蟲了,這種影響很可能導致他在戰争中失利,一不小心也可能會喪命,這是一場豪賭,但雪卻并不後悔,這樣的布局也是他自己對靡要求的。

雄主在竭力的保護他,可他也想保護自己的雄主,作為雌蟲如果無法保護自己的雄主,在蟲族的觀念裏那就是這只雌蟲的能力不行,那就應該把自己的雄主讓給更好的雌蟲,可雪不願意将雄蟲讓出去,除非有一天雄蟲厭煩了自己。

雪有些忐忑的敲開了雄蟲的門,門被打開雄蟲穿着一件樣式有些怪異的衣服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雪有些訝然,他淺色的眼眸裏倒映着雄蟲修長勻稱的身影,他的頭發第一次被高高的束起,這讓他俊美的臉龐完全展露,不同于往常的冷清梳理,這樣的妝發讓他看起來更具侵略性,而他身上那一身紅色的衣袍更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款式,紅的織物上用金色的絲線繡了異獸和優美的圖樣栩栩如生,紅色的衣服紅得像是燃燒的火焰……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雄蟲,這樣耀眼,這樣震顫心魂……

“雄主?”雪有些疑惑的喚了一聲。

雲卿笑了笑,将他拉進了門,等進了房間雪才看到整個房間都被布置成了紅色,房間裏也沒有燈,只有一對對的紅燭在燃燒。

“雪,你今天很好看。”雲卿誇贊道。

雪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他似乎被這豔麗的紅色灼傷,有些無法回神。

“其實……”雲卿罕見的有些不自在:“其實我一直在準備,之前我一直想找一個合适的機會做這件事情,我也想過等我們真正自由了,我才有資格做這一切。”

雲卿頓了頓,他看着雪的眼睛,雪也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雲卿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雪,我們的相識與相知的過程并不美好,你成為我的雌侍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哪怕是我的結合也不是在我們雙方的意願下進行的,為此我一直覺得很抱歉。”

怎麽會呢?雪心想,能碰到雄蟲已經是他此生最幸運的事情,回想曾經的種種他都無時不覺得慶幸,就算是曾經受到的苦難和折磨也在這件事下邊變得微不足道,就是那一次的結合也是他自己主動的,該說抱歉的是他才對。

“雪,在我曾經居住的家鄉,紅色是用來慶祝婚禮的。”雲卿不太會說情話,大約是受了古代教育的影響,再加上第一輩子也沒有和太多人交流,所以他很難把過于熾熱的情緒表露在嘴上,他只會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心意。

其實這些衣服和布置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在考慮,且一直在準備着。但他一直沒有這麽做,一是因為他還在給雪留退路,他自己身上所背負的壓力太大,他也沒有辦法保護雪,只要雪離開他,無論如何雪都至少能活下去,這也是他從不和雪表露自己心意的原因,只要雪在這過程中有一點猶豫或者放棄的表現他也絕不會勉強,這是他給雪最大的保護。

可是雪沒有,他一直緊跟着自己,哪怕看着他結婚,看着他納了其他的雌蟲,哪怕他從來沒有和他解釋過,只有最開始的那一句“一切都是假的”雪就這樣相信了他。或許是孤身一人在這陌生世界的孤寂,又或許是如他所說的,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雪恰好走到了他的身邊,不知不覺間雪對他來說早已不只是自己的雌侍那麽簡單,他就像是自己的在這全新世界裏的錨點,也是他唯一的寄托,他們相互依偎信任,努力地在這個世界求存,這種對彼此需求超越了親情友情乃至愛情。

“雄主……”雪睜大眼眸看着雲卿,雄蟲所說的一切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雲卿在他的目光下半跪了下去,他擡眸用那雙像是藏着星河般的煙灰色眼眸看着雪:“雪,你願意成為我的另一半嗎?”

雪看着半跪下去的雄蟲,來不及驚異就聽到了雄蟲的話語。另一半?不是雌侍,不是雌君,更不是雌奴,是……另一半?另一半的意思是……

雲卿在他驚訝又充滿不确定的目光下肯定了他的猜想:“成為我唯一的伴侶。”

雪看着雄蟲,他的大腦很混亂,曾經的記憶像是海中雜亂的魚蝦被海浪翻滾卷席而來,有雌父的囑咐,雌父的死亡,被送給雷蒙德的恐懼,被虐待的痛苦……那些不好的回憶統統被遇到雄蟲後的經歷所覆蓋,他曾經以為自己會在戰場上孤獨的死去,他以為他不會和任何一只雄蟲有交集,他以為痛苦和孤獨會永遠伴随着他,他将沒有愛沒有欲沒有牽挂的走完這一生……但他碰到了這只雄蟲,從那天開始後他的生命像是走過一個拐點,通向無法預測的未知,但他好像并不感覺恐懼,也将不再孤獨……

“我……我願意,雄主我願意的……”雪說着淚水從他的眼眶湧出,他竭力控制,可是他的身體是如此的不聽話。

“別哭了。”雲卿起身将這只雌蟲擁入懷抱,他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靜靜的抱着雌蟲。他本來沒有打算這麽早做這些,但是當他從侍者口中得知雪訂購了一套衣服,是很昂貴的禮服,那件衣服花了自己還給他的五分之一的錢,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是用來在床上取悅雄蟲的東西時。那時他就知道自己不該讓雪等下去,即使他的東西準備得不齊全也不行。未來和意外哪一個先到誰也不知道,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難道他還要讓彼此在等待和期盼中走下去嗎?

雪很快就安靜下來,在靜谧和燭火的照映中,情愫滋生,欲望瘋漲。不知道是誰先開始主動,他們吻上了彼此的唇,生澀而堅定地探索者彼此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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