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葉公子出谷了。”
姜绫聽到這個消息後，松了口氣。
她以為，葉無燼終于無法忍受在琉璃境中日複一日的單調生活，要重新投入到九州大陸精彩的花花世界中，繼續本就屬于他的小說劇情。
不過，姜绫覺得有一些可惜。
因為她還沒有找到兩人碰觸後能夠緩解病痛的原因，并且痛失了一個“人形止痛藥”。
但是姜绫的惋惜并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不到半日，葉無燼竟然又回琉璃境了。
見到拎着兩籮筐山珍野味和新鮮蔬菜，進入廚房化身大廚的葉無燼，姜绫幾乎驚掉下巴。
葉無燼看到一臉驚詫的姜绫，笑道：“反正也是閑着，就去附近的山上打了些野味，又到小鎮上買了點蔬菜。”
在廚房裏幫忙洗菜、切菜的惡靈們皆向這對“戀人”投去了羨慕的眼光。
“葉公子真是貼心啊，特地為谷主打獵，還為谷主下廚。”
“也不是嘛，長得這麽好看，還這麽溫柔。”
“谷主太幸福了！”
姜绫頓覺額角落下三道黑線。
她笑了笑：“辛苦你了。”
說完，姜绫便轉身離開廚房，但沒走遠，她便悄悄轉身折了回來，悄悄躲在廚房門外，探這半個腦袋，暗中觀察。
每每有惡靈家仆經過，她便故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們別聲張。
惡靈們以為姜绫是在跟葉無燼鬧着玩，便都會心一笑，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葉無燼身為修士，兩輩子加起來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将姜绫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只不過，他依舊不動神色，專心做菜，裝作完全沒發現的樣子。
姜绫偷偷看着，覺得葉無燼這燒菜的架勢還真挺像回事的。
不得不說，這“死對頭”的身材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平日裏氣質不凡，就連下廚房都好似透着仙氣，很是養眼。
正看着，扶桑突然出現在姜绫的身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剛要開口，就被她反身捂住了嘴。
姜绫将他拉到一旁後，才将捂着他嘴的手放下，輕聲問道：“什麽事？”
扶桑有些生氣道：“你躲在廚房外面偷看別的男人？！”
“你這什麽話，”姜绫氣笑了，解釋道，“葉無燼無事獻殷勤，我怕他在菜裏下毒！”
“他幹嘛在菜裏下毒？”
不明恩怨的扶桑覺得有些奇怪，忽而他低聲驚道：“難道我們上次給他下迷藥、想灌他忘憂散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姜绫心說，按照小說設定，葉無燼要殺她的理由可不是這種小事。
扶桑見她沒有說話，便又安慰道：“你別忘啦，廚房裏可還有我們的人呢，他在這麽多惡靈的眼皮子底下怕是下不了毒。”
姜绫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這倒也是。”
話音剛落，就見葉無燼和幾個惡靈家仆端着菜走出廚房。
葉無燼看到不遠處正說悄悄話的姜绫和扶桑，便朝他們招了招手：“菜已經做完了，你們快來趁熱吃。”
姜绫和扶桑應了一聲，便提步走去餐桌旁。
桌上的菜一共七道，四葷兩素一湯，還配了桂花糕當主食。
“荷葉山雞、烤鹿排、紅燒牛肉、清蒸魚、蜜汁山藥、玉筍蕨菜……”姜绫認出了這些她想吃卻從未吃過的菜，然後指着其中的湯，問道，“這是什麽？”
“蛇羹。”葉無燼答道。
姜绫看向葉無燼，眼中閃着明亮的光，誇道：“真沒想到，你會做菜，而且手藝這麽好！”
她一直以為葉無燼這樣的天之驕子只會一心修煉，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做菜也是像她一樣只會放水裏煮。
這一桌撲鼻的香氣，只不過輕輕一聞，便令人食欲大增。
就連原本在一旁打盹的小夜兒都聞着菜香迷迷糊糊地醒來，又循着香味躍到了姜绫身旁的座位上。
它看到桌上的菜後，雙眼一亮，伸出舌頭舔了舔嘴。
姜绫笑問：“小夜兒，你也要吃？”
小夜兒真誠又急切地看着這些菜：“喵！”
就差把“饞”字寫在腦門上了。
葉無燼、姜绫落座，扶桑雖然沒有飲食的需求，但因這些菜看上去實在美味，便也坐到了餐桌旁。
姜绫把每道菜都試了一遍，連連贊道：“好吃！真的好吃！”
“葉無燼，你若是不修仙，也能做人界，不，六界最厲害的廚師。”
就連原本對葉無燼沒有好感的扶桑都忍不住說：“确實是很美味。”
小夜兒雖然不會說話，但他已經在用實際行動表示，那四道肉食都是他愛吃的，沒有之一。
葉無燼見他們吃得甚是滿足的樣子，自然是高興，但表面上依舊不動神色。
吃到半飽，他才似是無意般問道：“聽說姜姑娘是十歲的時候來到兇黎谷的？”
姜绫：“是啊。”
葉無燼給小夜兒面前的食盤裏夾了一塊已經剃掉了骨頭的山雞肉，又問：“那會兒還很小啊，你是怎麽進到兇黎谷的？”
姜绫的筷子一頓，心說，果然“獻殷勤”是有目的的。
她如實答道：“我不記得了。”
葉無燼見她的樣子不似說謊，反倒更好奇了：“那你的親人、你的家鄉，也都不記得了？”
姜绫抿了抿唇，似是不在意般：“嗯。”
扶桑以為葉無燼不信，便道：“阿绫無意闖入兇黎谷的時候确實是失憶了。”
葉無燼又問：“三年前有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三年前？”
這個問題讓姜绫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對方是什麽目的。
她仔細想了想，然後非常确定地說：“沒有。”
葉無燼點了點頭：“哦。”
姜绫：“？”
葉無燼見她疑惑地看着自己，便确定了，三年前只有自己重生。
可這一世的姜绫怎麽和前一世的傳聞截然不同？難道不是重生，而是奪舍？
但是，前面兩次接觸他都沒有感受到她身上有奪舍的痕跡。
葉無燼陷入了沉思。
小夜兒吃得心滿意足，躍下座位走到貓窩裏，慢條斯理地舔爪子洗臉。
姜绫問扶桑：“這幾天外面的情況怎麽樣？”
扶桑道：“我和我姐去谷外看過，前幾天的異動已經消失了。”
“以前好像沒發生過這種事吧？”姜绫問。
扶桑點了點頭，答道：“六界向來對兇黎谷避而遠之，就算是魔界的人也不會輕易靠近。”
他看了眼葉無燼，繼續道：“現在除了做買賣的小妖以外，沒人會故意進谷，除非是不要命。”
畢竟，兇黎谷內陰氣、煞氣極重，再加上有毒的瘴氣，都是對常人身體極其有害的。若非有琉璃境這“世外桃源”，常人待不了多久就會暴斃。
葉無燼對他的揶揄并不在意，笑了笑，優雅地喝了一口湯：“我出谷的時候，發現不遠處有大片殘餘氣息。”
扶桑本想私下裏告訴姜绫，但現在葉無燼已經挑明，他便沒有掖着。
“是，有鬼煞和妖怪的氣息殘留。”
“鬼煞和妖怪？為什麽會在兇黎谷周圍活動這麽多天？”
在姜绫的認知裏，鬼煞和妖怪無甚交集，怎麽會一起在兇黎谷附近活動。
扶桑猜測道：“不知道。本來以為異動的目标是兇黎谷，但是久久沒有下一步，估計是巧合吧？可能是妖族鬼煞相繼在兇黎谷外活動，所以氣息混在一起了。也有可能是妖族和鬼煞恰好在那兒打架。”
“打架？”姜绫覺得這有些離譜。
葉無燼放下筷子，正色道：“妖族和鬼族最近不太平，兇黎谷與妖族的貿易最好暫停一段時間。”
姜绫問道：“為什麽？”
扶桑答道：“妖族因為政權動蕩導致內亂，鬼族因為鬼王失蹤群龍無首。這些都不算什麽，沒必要暫停買賣。”
“這些是不算什麽。”
葉無燼看向仍蒙在鼓裏的姜绫和扶桑，坦言道：“我說的妖族和鬼族不太平，不是因為他們內部出事，而是因為他們都将目标瞄準了兇黎谷。”
扶桑并不認同：“可他們不是離開了嗎？而且之前他們在遠處觀望了這麽久也沒對兇黎谷做什麽，更是連靠近都不敢啊。”
葉無燼道：“他們現在确實不敢。”
姜绫立刻領會到了他的言中之意：“你的意思是，那些妖怪和鬼煞是在觀察兇黎谷，然後等待時機一齊下手？”
葉無燼淺淺地笑了，看向姜绫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贊許：“不錯。”
“他們在等待什麽時機？”
扶桑眉頭微蹙，忽而想到了某種可能性：“難道是……”
姜绫與扶桑對視一眼。
現在的兇黎谷中确實隐藏着一個變數。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變數”。
那便是戰溟出關。
但是，姜绫明明記得前一世，她至死都沒有聽到兇黎谷中神魔戰溟出關的信息。
畢竟戰溟出關是轟動六界的大事。
所以她一直以為，戰溟就算“即将出關”也絕對不會如此快。
難道，是有什麽因素加快了戰溟破關的進度？
又或者，戰溟本就會提前破關，只不過上一世兇黎谷內發生了某些事，導致戰溟破關失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