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兔軟
第20章 白兔軟
溫遲遲沉思一會兒,沒有拒絕,便跟着阿雲回了溫家。
陳荨見着溫遲遲又掉了好一會兒眼淚,溫遲遲掏出帕子給輕柔她擦拭眼淚,“阿嫂,我如今很好。”
陳荨也知曉如今自己的婆母對着自己的女兒是何等心思了,她要攔,可畢竟人家才是遲遲的母親,她一個做下人的怎可随意插手上人之事?
不若阿遲所說,讓她一個人自由自在,從心而欲。
陳荨卷了卷眼角的淚,撫着溫遲遲的手,“阿娘那兒我替你瞞着,你若是有困難,随時回來尋阿嫂。”
溫遲遲眼眶也紅了,她道:“好......”
陳荨又拉着溫遲遲好一陣叮囑,卻聽見阿雲慌慌張張跑來,“娘子,姑娘,老夫人睡醒,抱着小少爺往此處來了。”
如今溫家住的連個院子都算不上,不過是幾間低矮零散的屋子,沒幾步便走到了。
溫遲遲立即擦拭了淚水,“阿嫂,我得先走了,你好好養身子。”
陳荨嘆了口氣,目送着溫遲遲走到門口,才将淚水逼回眼眶。
溫遲遲出了門後避開張夫人後便沒再動,沉默了好一會兒。
落日西沉,冬日裏日頭短,夜裏的寒氣很涼,她平緩的呼吸在空中蕩出幾道白花花的霧氣。
一會兒沒留意,手已經發涼了,腳也沒了知覺。
直到現在她才發覺,她已經沒了家了。
她轉了身,向夜色深處走去,走了沒多久卻見着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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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柏提着一盞燈,站在路邊等她:“姑娘,請随小人走一趟。”
溫遲遲不疑有他,以為是銀子的事,便跟着他走了。
宋也這幾日一直住在徐家的那件院子中,如今徐家倒臺,徐府被查封,宋也要換一間宅子住也是正常的。
溫遲遲跟在長柏身後隐隐覺得路不對勁,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儀來樓門口了。
溫遲遲頓住腳步,臉色霎時不好看了起來,“要兌飛錢也應當在櫃坊,不應該在這兒的。”
長柏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溫姑娘說的是那千兩白銀之事,他道:“小人也只是領命傳話的,姑娘若有疑惑不若去裏頭同我家主子說吧。”
溫遲遲搖搖頭,“除了千兩白銀我同宋公子并再無任何牽扯與聯系,還是不要旁生枝節的好。若是得空,麻煩您幫我走一趟,我在此處等着您。若是銀票還未準備好,我便先走了。”
長柏愣了愣,他将才跟在主子身後一直在着手處理兩浙路官場洗牌後的諸多事務,忙得連河口熱茶的功夫都沒有,因而銀票他也就擱置在一邊未來得及處理。
主子雖闊綽短不了銀兩,但也不會随身帶着千兩。這一千兩銀票他得上哪兒給溫姑娘去尋呢?
正在他面露難色之時,二人頭頂的支摘窗被推開,木頭摩擦的咯吱聲在這聲色犬馬的鼎沸中顯得尤其清脆明晰。
窗子半開,只見宋也身着绛紫雲錦外裳,腰勾青玉,長身玉立,猶如挺拔的雪松。
手上握着酒盞,目光在溫遲遲身上略微停留片刻,“溫姑娘,久違。”
溫遲遲看過去時,宋也已經将手中杯盞中的酒從窗外緩緩潑了出去,他淡道:“想要銀子便上來說話。”
說罷,便重又将窗子合了起來,不給溫遲遲絲毫反應的機會。
長柏摸了摸鼻子,俯身引着溫遲遲往前,“姑娘這邊請。”
有着長柏在前頭開路,這一路倒是走的很順暢,很快便到了三樓的廂房外。
長柏敲了敲門,便聽見裏頭響起了一陣玉石之聲,“進。”
溫遲遲進入廂房的時候,裏頭的歌姬正依次往外退。
溫遲遲自進門起便低着頭,此時也不敢看宋也,生怕看見什麽香豔的畫面。
宋也略微正了正衣冠,頓了片刻,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給自己斟了盞茶,微微抿了一口,“不打算回溫家了?”
溫遲遲愣神片刻,沒有否認,“家中事情繁雜,收拾屋子也得有一段時間,待到諸事既定再說吧。”
宋也問:“我怎麽記着你離家似乎并沒有多久?”
溫遲遲見着他笑着看向自己,“收拾屋子是因為被趕出去了麽?”這話他雖沒有問出來,卻在他譏笑的面上呼之欲出。
“我幫公子做了事情,公子将錢給我。錢貨兩訖,買定離手。遲遲旁的事情,便無需公子操心了。”溫遲遲聲音不大,但說出來的話卻足夠令宋也聽的清。
宋也沉默着喝茶,不置可否。
半晌,他淡道:“我與姑娘似乎不止拿錢辦事那麽簡單。”
“當然,”宋也頓了頓,“如果你想明碼标價也行,開個價,我明日讓長柏給你。”
溫遲遲聽了他這話,便知道他叫長柏帶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麽了,原來根本就沒想将錢給她。
溫遲遲氣得臉發白,攥着衣角的手漸漸收緊,“公子莫要玩笑,我并不是勾欄中的女子,也沒有賣身契。”
“你不要錢,”宋也斟酌了會兒,薄唇開張閉合,殘忍的話輕而易舉地抛了出來,“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你輕浮又自賤,畢竟尋常的姑娘家也做不出自薦枕席之事,不是嗎?”
溫遲遲再聽不下去他所說的話,她也沒心思同他争辯,只想避他避得遠遠的。
“公子說什麽便是什麽。”說罷,溫遲遲轉身便要離開。
宋也斜了她一眼,“你膽敢再往前走半步,那千兩銀子便如同将才那杯酒一般。屆時你可別說宋某不守承諾,銀子我給了出去,至于你能不能同底下那群商販走卒搶到,搶到多少,那就是你的事。”
“姑娘已不是清白身,無論日後嫁人與否,這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宋也盯着她的身影,眸子越來越沉,“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何分別,還有不菲的銀子,不值嗎?”
溫遲遲當真沒有見識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但這些時候心中對他是何種人已經有了預料與設想,如今卻反而平靜了起來。
就當她做了善事一樁,替杭州城的百姓們除害了。
至于那千兩銀子就當喂狗了吧,憑着二百兩與自己做女紅補貼亦可以養活自己。
她當真不想同他計較,惹了他不快,而後旁生枝節,為難的還是自己。
因此聽罷他所說,腳步頓了頓,頭回也沒回,便繼續往前走。
宋也出生世家,父親是國公爺,母親是長公主,從小便是被捧着長大,而後又官拜宰相,權柄朝野,一生順風順水,顯赫至極。
倒是第一次有人膽敢這般忤逆他。
他本是想放走他,可他來這樓裏也見了絕色。過一分便覺得豐腴,減一分又覺得單薄,倒是沒人像她一般的骨肉勻稱,也便也沒有了念想。
他不為難自己,能用錢財解決的事情,再方便不過。
否則不日後進京城,還帶着一個商戶女回去麽?不說他的身份,便憑着他婚事已定,亦是不體統的。
可她竟絲毫沒将自己的話放在眼裏。
他聲音發沉:“姑娘大可以不顧一切地踏出這屋子,只我提醒姑娘一句,我既可以讓徐家袁家一夕間傾覆,便可以将一只會咬人的兔子狩殺剝皮,令它乖巧地匍匐在我腳下。”
溫遲遲眉心跳了跳,腳上也跟着頓了下來。
咬了半晌嘴唇,她轉身看向宋也,“天下女子那般多,我不過微末如蜉蝣,公子為什麽偏偏要我呢?”
話中都帶了哭腔了。
宋也眉毛擰了擰。
“杭州地僻,我有的選麽。”宋也眼睛落在她身上,毫不避諱地打量她。
半晌,他招了招手,“眼淚擦幹,過來。”
溫遲遲知道自己今夜說什麽也走不了,索性毫不顧忌地用袖子将自己面上的淚花立即擦幹。
這一番動作自然落到了宋也眼中,他身上一僵,雞皮疙瘩四起,性潔如他,難掩面上的嫌惡,“誰允許你這麽做的......将襖子褪下來!”
溫遲遲垂眸,聽話地将襖子褪了下來,乖巧地挑不出一絲氣度。
宋也卻一口氣橫亘在心中,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态,反而哼笑了出來。
他自小便被長公主教導約束,雖做不到完全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卻足以将喜怒不形于色造詣得爐火純青。
他将褪下的襖子的溫遲遲撈在了懷中,捧着她的臉,看她臉上殘存的盈盈淚花,“故意的?”
溫遲遲吸了吸鼻子,不解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故意。”
宋也聲音輕柔地告誡,“我喜歡女人的典雅知性大方,從不喜歡粗俗淺薄之流。明白嗎?”
溫遲遲心頭微動,點了點頭,“明白的。”
宋也剛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聽見溫遲遲不動聲色地道:“公子,你摟得的太緊了,我腰疼。”
嬌滴滴的嗓音,柔和的話語,卻在宋也耳畔轟然炸開。
他驟然想起徐成将才那手便是落在她腰間,如今鼻尖竟飄來淡淡的酒肉氣。
他雖不至于潔癖至此,可那一雙泛着油光的肥手,昨夜也出去荒唐了一夜.......
宋也被氣得腦子發暈,簡直沒法再想下去了,他黑了臉,沉聲道:“去洗,不許留一絲一毫的味道。”
溫遲遲微微松了一口氣,将出門的時候,驟然被永娘拉到了一邊去。
倩影迎着月色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刻鐘後了。
室內燭火昏黃,宋也背對着燈火坐,身後投來的便是窈窕的身影。
他正半阖雙目眼神,聽見動靜也懶得再擡頭,指了指自己的膝。
暖香入懷,宋也正要湊近她時,驟然睜開了雙眼。
一雙鳳眸沉得似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永娘神色嬌媚,嬌滴滴地喚他:“爺......”
宋也捏着她的下巴咯吱作響,似笑非笑,“你也配麽?”
說罷,揮手便将永娘甩到了地上,絲毫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意思。
“叫溫遲遲滾進來見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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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馬受驚,一朝醒來,竟是自己還在做姑娘的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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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四歲的兒子打了個奶隔:阿爹,我要娘。
程昭看着說話還磕磕絆絆的兒子一眼,便提着他出了門,将他丢到束舒面前。
束舒:……不認識。
程昭:男未婚女未嫁,這憑空多出來的孩子如何解釋?何況阿玉年紀小也确實需要阿娘。阿舒,別使小性子。
束舒呵呵一笑:那你不看看這孩子兩個眼睛一個鼻子跟誰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你說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才十六,怎會有這麽大的兒子?
二十二的程昭:……